第1章 星际渣受 “正在进行数据对接……进度1%、2%、3%……” “对接成功!” 脑海中如有千万星辰同时爆炸,余波过后,少年睁开双眼,看着周围的一片残垣断瓦,琉璃般的瞳眸中满是空茫。 碎石群因为引力作用不断地下坠,整个地表,几乎找不到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少年因为闪躲不及时,身上狠狠地挨了几下,额角被磕破,鲜红的血液顺着精致的脸蛋流淌而下,带来一种妖冶的魅惑。 “指令已收到,即刻开始执行。” 少年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么一句话,从空间钮里取出机甲,灵活地跳进了驾驶舱。作为战斗用人造人,他从诞生之初,就拥有一架为他量身打造的机甲,好最大程度的发挥他的战斗才能,因此,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他一点儿也不慌乱。 “喂,快住手!这不是主世界,你怎么可以随便在这里动用机甲!按照剧情,你应该娇弱地躲在一边等人来救你才对啊啊啊!”智脑开始大呼小叫,试图阻止少年的行径,少年神情漠然地说道:“在危急的时候全力保护自己,是父亲大人下达给我的优先级最高的指令,其他所有的指令都排在这条指令之后。” “可你不会有生命危险,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了呀!你一开始就不按剧本走,后面的剧情怎么办?” 少年无动于衷:“父亲大人教导过我,不可以把生命寄托在他人的身上。所以……”他双手一握,能量庞大的粒子炮从炮口出轰射而出,直穿天际,将周围的大体积碎石全部击穿,直至缩小到不会对人造成生命威胁的大小。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个星球的生态,动用超能离子炮原本是最省事的做法。”少年喃喃自语:“不过,算了,这样也足够了……” 智脑一听,炸了,“你还想动用超能离子炮!你知不知道超能离子炮一出,不仅碎石群会被蒸发,你脚下的这片区域也完了?博士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我知道,所以我说,这样就够了。”机甲的雷达检测器上显示出大量的热源,“救援部队来了,那么,接下来也没我什么事了。” 将机甲收回空间钮,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藏身,少年紧咬着下唇,浑身颤抖地蹲在了地上,浑身颤抖。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这是体力透支的标志。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的身体素质居然会这么的低下,才驾驶机甲几分钟的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如果父亲大人看到这样的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啊,二皇子带人来找我们了,我们有救了!”他听到周围爆发出这样的欢呼声,仿佛在呼应他们似的,机甲队呼啸着接近,稳稳地落在了空地上。 整整一列机甲队,但从外形和气势上,就可以看出其实力不俗。少年戒备地弓着背,纤细的手指几乎抠进地里,暗自评估着如果对方不怀好意,自己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大。 为首的机甲驾驶舱打开,金发青年从中走出。 他拥有极为俊美的容貌,眉眼间满是英气,一头比太阳还灿烂的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比海洋还深邃的蓝眸中传递着镇定人心的力量:“请大家不要惊慌,帝国不会放弃自己的子民。皇帝陛下派遣第二舰队来营救大家,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现在,我带来的医疗官会根据伤势轻重和紧急程度来为大家治疗,请大家依次上医疗舰……” 士兵们从战舰上涌下,带着设备快速地在周围搜寻起伤员来。 民众们看向二皇子的眸光中满是感激。二皇子在说完这番话之后,立刻加入了伤员的搜寻行动,这种行为,进一步加深了他们对他的好感。二皇子并不是在作秀,对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他们自然会回馈给他更多的拥戴和敬意。 “还没有找到希瑞尔吗?” 刚才在民众面前镇定自若的二皇子此刻脸上满是焦急,一张俊脸阴云密布,蓝眸中的温和也彻底被撕碎。他握紧了拳头,如果希瑞尔有什么事,他一定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哪怕那个人是希瑞尔的心上人! 希瑞尔的心上人,一想到这几个字,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灼痛起来,如果当初先遇到希瑞尔的是他,该有多好。这样,他在他的心中,是不是就能有一席之地?二皇子摇了摇头,将那些纷杂的念头甩出脑海,无论如何,先找到希瑞尔,才是最重要的。 忽然,二皇子的脚步一滞——他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 他近乎小心翼翼地确认道:“希瑞尔?” 少年应了一声。按照智脑给他的剧本,他现在确实应该叫这个名字。 二皇子忽然冲了过来,将少年紧紧地抱在怀里,蓝眸中溢满了自责和疼惜:“对不起,我来迟了。” 在少年的意识世界里,智脑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了:‘嘤嘤嘤,不愧是忠犬,就是给力!要不是剧情注定了贱受和忠犬没有好结果,我都想把我家宿主嫁给你了哇!宿主,反正你也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以后,我就叫你希瑞尔吧!’ ‘随便你。’少年,不,希瑞尔在意识世界里回了他一句,然后迟疑地把手放在了二皇子的脸上:“别哭了。”水,滴下来了。 二皇子惊讶地抬起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希瑞尔对于他的爱有多么的厌恶,如果不是面临着差点失去希瑞尔的痛苦,他还不敢像现在一样,不管不顾地拥他入怀。可是现在,希瑞尔对他的怀抱,竟然不感到厌恶,还反过来安慰他? 希瑞尔看着二皇子,不知为什么,在他身边,竟感到很安心。他想,这一定是本尊留下的后遗症。 “我累了。”希瑞尔说完,就在二皇子惊恐的眼神中,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此时他正挂着点滴。 忽然,他的眼睫眨了眨,睁开眼皮,露出一双毫无焦距的黑眸。 等到眼睛对准焦距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二皇子欣喜地看着他:“太好了,你醒了,希瑞尔!” 希瑞尔?对,他想起来了。 他是人造人z201号,正在执行任务中,目前的名字就是希瑞尔。 原本的希瑞尔是星际偶像歌手,由于他的歌声能够极大的减缓机甲战士的狂躁,受到了来自军界的狂热追捧,不少帝*官都是他的粉丝。帝国三皇子看中了希瑞尔这一点,派出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奥德加少将勾引希瑞尔,让希瑞尔拜倒在奥德加的裤脚之下,好借助希瑞尔在军中的影响力,进一步的掌控更多的势力。 奥德加虽然掳获了希瑞尔,但真正爱的另有其人。那个人是一名没落贵族家的小少爷,成年后也进入乐坛当了歌手。虽然他的歌声优美动听,却不具备抑制狂躁的能力,因此,他在业内的地位与影响力远不如希瑞尔,自然入不了三皇子的眼。奥德加和小少爷虽然两情相悦,但他们平时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往来,而且为了防止希瑞尔起疑,他们不能频繁见面。对于这对苦命的情侣来说,这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这次的坠石事件,就是小少爷的哥哥挑起的。这位大少爷看不惯自己的弟弟委委屈屈地跟着奥德加,把一切责任都归咎于希瑞尔,认为如果希瑞尔不在了,他的弟弟就不用再给人当地下情人了。所以,他趁着希瑞尔离开主星,前往偏远星系开演唱会的时候,对希瑞尔动了手,却没想到,他的这种行为,被敌国利用,原本简单的一起刺杀事件,被彻底闹大了。 从希瑞尔遇险到现在入院,都没有见到过奥德加,想必奥德加现在正为了把真爱的哥哥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而忙得焦头烂额吧。 见希瑞尔久久不说话,二皇子急了:“希瑞尔,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希瑞尔的目光渐渐转回到二皇子的身上。如果说奥德加是渣攻,对‘希瑞尔’只有虚情假意,那么眼前的这个二皇子就是名毋庸置疑的忠犬,为了希瑞尔,他能够对实力不及自己的三皇子步步退让,避其锋芒;在希瑞尔被奥德加和他的情人害死之后,为了给希瑞尔报仇,他不择手段地夺得权柄,坐上帝国最尊贵的那个位置,让三皇子、奥德加等一众人死得很惨。 这样的人,实在让希瑞尔很难对其产生恶感。不过,他如果不表现出很厌恶二皇子的样子,剧情大概就进行不下去了吧? ‘恭喜你,答对了。希瑞尔,虽然我跟你一样,也喜欢忠犬,讨厌渣攻,但为了剧情,没有办法。你现阶段的任务,就是让渣攻开心,让忠犬伤心。’ 毕竟只是个任务对象而已,虽然对二皇子有些许好感,但希瑞尔做起让人家伤心的事,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他面无表情地说。 第2章 星际渣受 二皇子的眸子暗了暗,仿佛早就料到自己会遭受这种对待。他不舍得看了希瑞尔一眼,澄澈的蓝眸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和忧郁:“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你…要不要…我帮你……” 突然,他的话头止住了,他几乎是恶狠狠地咬住后牙槽,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希瑞尔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男人。可是,让他主动提出帮希瑞尔把那个男人找来……他怎么可能开得了这个口!容忍那个男人在希瑞尔的身边,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亲手将自己爱的人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就算他再能隐忍,再会做戏,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更何况,希瑞尔这一次遇险,跟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见希瑞尔眨巴着眸子疑惑地看着自己,二皇子几乎狼狈地转过脸去:“不,没什么,我先出去了。” 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离开时的落寞背影,希瑞尔莫名的产生了一点负罪感。他攥着被子往上拉,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蛋,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任务最重要,又想起父亲大人对他的期待,他终于把对男人的那一点愧疚扔到了宇宙黑洞。 这时,希瑞尔手上的个人终端亮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对着个人终端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名堂来。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靠全知全能的本智脑出马!’得意洋洋的声音在希瑞尔的脑海中响起:‘根据本智脑的观察,这个世界的个人终端跟我们原来的世界高度相似,想要启动它,应该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希瑞尔手忙脚乱地跟着它说的步骤做了一阵,结果,个人终端上的显示数据全部消失,还从希瑞尔的手上自动脱落,掉在了地上。 ‘啊欧,本智脑在亿度上搜索到的步骤,好像出了点问题。’智脑尴尬地说道,声音全然没有了刚才的中气十足,反倒多了几分小心:‘初次试手,经验不足,下次本智脑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算了,会指望你靠谱的我也是个傻子。’ “希瑞尔,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直守在隔壁的二皇子听到病房内传来的动静,赶忙折了回来,却只看到少年略带懊恼的眼神,以及地上静静躺着的个人终端。 少年抿了抿唇,看向二皇子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点求助意味。 二皇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希瑞尔在外界声誉斐然,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生活中,希瑞尔是个严重缺乏常识的人。这样的希瑞尔让二皇子觉得很可爱,他惊喜于自己看到了希瑞尔与众不同的一面,同时享受希瑞尔为数不多的依赖他的时候,所以,他愿意宠着他、惯着他。这些事情,希瑞尔不必操心,交给他来做就好,希瑞尔只需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希瑞尔,你看好,当有人用个人终端联系你的时候,要这样才行……” 才刚把对方的通话接进,二皇子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了,出现在他面前的影像,是奥德加。 平心而论,奥德加是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酒红色的短发干净利索,俊美的脸上总是带着邪魅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勾人,当他用深情款款的眼神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很难有人能够逃脱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单论容貌,他比二皇子稍逊一筹,但他的那种邪魅气质很大程度上为他加了分。 比起温和而疏离的二皇子,像奥德加这样的人,显然更适合拿来做幻想中的伴侣。因此,他在网络上‘最想跟他做恋人’的投票中,一直名列前茅,甚至超过了拥有超高颜值的二皇子。希瑞尔会如此迷恋奥德加,不是没有理由的。 如果是其他什么人喜欢奥德加更胜二皇子,二皇子顶多笑笑,不会放在心上,唯独希瑞尔,是他心中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希瑞尔对奥德加的狂热迷恋,一直是扎在二皇子心中的一根刺。如今,与情敌面对面,他的心情颇为微妙。 另一端的奥德加显然也没有想到,希瑞尔的通讯器在接通之后,看到的会是二皇子。奥德加拥有了二皇子求而不得的人,这使得他在二皇子面前向来颇有优越感,然而此刻,在看到二皇子的时候,奥德加满心满眼都是防备。在他无法陪伴在希瑞尔身边的时候,二皇子会不会对希瑞尔说些什么,希瑞尔会不会被二皇子蛊惑,他甚至怀疑,在这次的事件中,二皇子有没有推波助澜…… “二皇子殿下,请把终端交还给希瑞尔,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无论如何,先把希瑞尔安抚好,才是最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我以为,你的每一件事,都比希瑞尔的事更重要。当希瑞尔遇险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你又在哪里?在做什么?”二皇子犀利的眸子像一把刀子一样,剜向终端对面的奥德加。 “这不关您的事。”奥德加皱起眉头,眼中满是冷意。即使面对二皇子这位皇族成员,他也没有丝毫的敬意。只有三皇子和如今的皇帝陛下,值得他折腰。 “不要吵了。”一直安安静静呆在一旁的希瑞尔忽然开口,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将奥德加和二皇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希瑞尔……”奥德加脸色终于露出了笑容,而二皇子则静静地退到了一边,他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眸,让人无法看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很明白,在希瑞尔和奥德加之间,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在希瑞尔的面前与奥德加争锋,实在是一种愚蠢的做法。 虽然对二皇子突然低落下来的情绪感到不解,希瑞尔也没有深究的打算。他站在奥德加的影像前,神情淡漠地道:“有话快说。” 这种略显不耐的态度,往常是从未有过的。 奥德加心中惊讶,脸上却越发温和宠溺:“怎么,宝贝儿,生气了?是我不好,我该早些来看你的。我现在实在抽不开身,稍后补偿你好不好?” 他的话语甜腻得像化不开的蜜液,但从他的笑容中,希瑞尔没有感受到一点儿开心的感觉,相反,在这过程中,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希瑞尔歪着脑袋,看来,跟自己交流,对于奥德加来说,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呢。他应该做些什么,让对方开心起来。想了想,希瑞尔开口:“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陪我的。”对方既然不想见到他,他也没必要自己往前凑。 奥德加的脸上满是无奈:“你生我气了是不是?我现在真的很忙,宝贝儿乖啊。” “我没生气,我不用你陪我。”希瑞尔平静地道:“我允许你和我一起参加我的演唱会,其他时候,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以免浪费彼此的时间。” 奥德加终于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希瑞尔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以往,每次见到他,希瑞尔的迷恋都溢于言表,可是今天,希瑞尔对他太冷淡了,他看向他的眼神中,连一丝一毫的情意也没有,仿佛他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开始,奥德加以为希瑞尔是在生气,所以故意表现出不在乎他的样子,可是现在,面对希瑞尔毫不在意的表情,他实在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希瑞尔只是在闹小脾气,他只要事后哄哄他就好。 联想到一直守在希瑞尔身边的二皇子,奥德加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希瑞尔,是不是二皇子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他,他一直想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不择手段地诋毁我。希瑞尔,你等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就立刻赶去你身边,你等我解释给你听,好吗?” “不用解释,你的事我都知道。你的理解能力有点差,总是曲解我的话,看来是最近太累了,你好好休息吧。” 希瑞尔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按奥德加的期望去做,怎么反而让奥德加成了惊弓之鸟?按照他的提议,奥德加平时不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应付他,又可以在公众场合面前蹭人气,充分的利用‘希瑞尔’的价值,他已经为奥德加考虑得这么周到了,奥德加怎么还是不满意? 啊,对了,还有奥德加的情人,和情人的哥哥。奥德加一定是怕他知道真相之后,去找他的情人麻烦吧?希瑞尔吸了吸鼻头,对于他来说,保全自己安危的指令高于一切,所以奥德加情人的哥哥他是不会放过的,不过放过奥德加的情人倒没什么,反正他也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 “放心吧,我不会找你的情人麻烦的。”说完这句话,希瑞尔就关掉了个人终端的通话系统,刚才二皇子帮他打开的时候,他可是仔仔细细观察过具体步骤的。 !看着一片漆黑的屏幕,希瑞尔露出了笑容。 第3章 星际渣受 “希瑞尔,你……” 等到希瑞尔关掉个人终端,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在:“你还没走吗?” 虽然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二皇子殿下还是有着森森的被过河拆桥的感觉,他叹了口气:“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他说的是不放心希瑞尔跟奥德加独处,怕希瑞尔被奥德加三言两语的蒙蔽了,不再追究遇险的事,希瑞尔却理解为二皇子担心放着他一个人,再遇到什么不会用的东西,他找不到人求助。 希瑞尔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今天谢谢你帮我接入通话了。” “你永远不需要对我说谢谢这两个字。”二皇子展颜一笑,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希瑞尔,你为什么拒绝奥德加?你…很喜欢他…不是吗?” 喜欢?按照人设,他的确是应该喜欢奥德加的,不过,现在的他,并不明白喜欢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他对奥德加,没有任何感觉。如果硬要说的话,他对二皇子的好感还更多一些,毕竟,二皇子是他除了父亲大人之外,第一个真正接触的人,也是除了父亲大人之外,第一个对他施放善意的人。 可他不能告诉二皇子,他不喜欢奥德加,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希瑞尔想了想,说道:“我只是想让奥德加开心,毕竟,他不希望见到我。” 他不希望见到你,所以你宁愿委屈自己吗? 二皇子垂下眼睫,遮挡住眸中的情绪,他怕一抬眸,自己眼中的滔天怒火就会忍不住喷薄而出,然而这怒火对着希瑞尔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到了最后,全都演变成了心疼。 “希瑞尔,你很好。奥德加…不值得你这么委屈自己。”奥德加不懂得珍惜你,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为什么你不能放开他,好好地看看身边的人? 希瑞尔奇怪地看着二皇子:“我不委屈。”反正我也不想见到他。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听在二皇子耳中,越发让他心疼的厉害。希瑞尔虽然不知道二皇子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但让二皇子伤心也是他的目标之一,目前的发展与剧情相符,他也就懒得管了。 “对了,殿下,如果我能够搜集到那个人谋害我的证据,他会被绳之以法吧?” 在他原来的世界,人造人是重要的财产,蓄意谋害人造人,至少会被判处有期徒刑300年,情节严重的甚至有可能被判死刑。 “你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二皇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希瑞尔,就连他,也是出发前不久才得到的消息,希瑞尔是如何得知的? “知道,那个人看着我的眼神…有杀气。从他见到我的第一眼,他就想杀死我了。” 二皇子自责地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居然放任这样的危险人物存在于你的身边,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遇到这样的事。” “好奇怪,你为什么总是跟我道歉?这明明不是你的责任吧?如果我真的被他害了,也只能怪自己太弱了,不是吗?” 听到希瑞尔撇清关系的话语,二皇子的心情更为低落,果然,到了现在,希瑞尔还是不愿意接受他,连他的保护,对于希瑞尔而言,也是一种负担吗? “呐,你还没回答我呢,如果我搜集到那个人谋害我的证据,他会被绳之以法吗?”见话题又开始向着奇怪的方向偏移,希瑞尔不得不把它重新拉了回来。 “你希望那个人被绳之以法吗?”二皇子认真地看着希瑞尔。 “当然,谁会愿意让谋害自己的人安然无恙地呆在自己身边!” “即使这件事会牵涉到奥德加,可能使奥德加陷入麻烦?” “不,只要把那个人抓进监狱就好了。我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涉到奥德加,包括他的情人。”如果这两个重要人物在这里就折了进去,剧情还怎么继续下去。 二皇子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肉里。 果然,到了这个地步,希瑞尔还在维护奥德加,就连奥德加的地下情人,他也一并包容了。希瑞尔对奥德加的爱如此之深,他大概是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吧。 “好的,我明白了,一切如你所愿。”二皇子压下心中纷杂的思绪,忧郁地看着希瑞尔。他能够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不用你来,这是属于我的复仇。我刚刚查了帝国的法律,那个人谋害我的事,牵涉到敌对国家的势力,通敌叛国,在国内制造恐怖袭击,他会被判处死刑,对不对?还有他们家的爵位,也会被收回吧?” “你想做什么,希瑞尔?”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少年,二皇子心中升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测:“你不会是想……” “我准备把那个人制造恐怖袭击的资料,传送到国防部。举报恐怖分子,是帝国公民应尽的责任。”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那些资料的,但你会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希瑞尔。”二皇子深感头疼:“听话,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做,我比你更有经验和立场。” “是你要好好听我的话才对,我说过,这是属于我的战场。”希瑞尔淡漠的面容上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允许你插手,但你不可能代替我来主导这场复仇之战。” 少年略显纤弱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质,二皇子知道,他并不是在与自己商量,只是在通知自己罢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心爱的少年,居然拥有了这么强大的气场,就连他,也无法再左右他的意思? 二皇子叹了口气:“告诉我你的整个计划,我一定全力配合。”至少,要保证他心爱的少年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不会因为不慎而伤了自己。 …… 送走了二皇子,希瑞尔开始进行恢复训练。 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各方面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他无法容忍这种状态继续持续下去。他是作为战斗人造人而诞生的,如果不能驾驶机甲,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曾经称赞他是“最完美的作品”的父亲大人也一定会感到很失望的。 “97、98、99、100……” 希瑞尔一下一下地做着俯卧撑,终于,精疲力竭的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片刻后,他费力地翻过身,一双星眸锁定住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如墨的黑发凌乱的铺散在地上,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精致的脸颊流淌而下,白皙的脸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 ‘喂,宿主,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不是恢复体能,而是好好的练练你的嗓子吧?’智脑又开启了吐槽模式:‘希瑞尔的人设可是一个拥有天籁之音的偶像歌手,你到时候可别露馅啊。’ 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作为战斗人造人,希瑞尔在战斗方面拥有野兽般的直觉,可在音乐方面,用一句五音不全来形容也不为过。他一开口,还真有可能吓跑台下的听众。 ‘不用担心,唱歌是这具身体与身俱来的本能,不会出状况的。’希瑞尔心不在焉地回答。 ‘正因为是你,我才没法不担心好吗?你说说你,到目前为止出的状况还少么?’ ‘智商总是不在线的智脑没资格说我。’在智脑即将发飙的时候,希瑞尔淡定地道:‘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万恶的宿主是故意卡在这个点的吧?是故意的吧!想让它成为第一台被憋死的智脑吗? 智脑简直想开□□粗话,然而,在宿主已经做出决定的时候,它也没法反对。嘤嘤嘤,为什么别人家的宿主都是又软萌又好欺负,它家的宿主就这么法-西-斯qaq! ‘既然宿主你这么有信心,我就等着看你的演唱会了!对了宿主,你开演唱会的时候,真的打算帮渣攻和三皇子刷人气吗?’智脑的内心颇为纠结,虽然有剧情要走,但它是真心不喜欢渣攻和渣攻的主子,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们占希瑞尔的便宜。 希瑞尔朝它翻了个白眼:‘我记得,最后是二皇子登上了皇位,对吧?’ 智脑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所以?’ ‘所以我们必须保证这个结局能够实现。表面上我必须与三皇子和奥德加站在一个阵营,背地里我想做什么,他们管不着。’ 如果智脑有实体,它现在一定会抱住希瑞尔狠狠地亲上两口:‘你说得太对了宿主,为了确保二皇子最终能够登上皇位,我们确实该做些什么!’这样就不用担心会便宜了渣攻了,真是两全其美!想到宿主能够狠狠地坑渣攻一把,智脑觉得很痛快。 ‘不是我们该做些什么,是你该做些什么。’希瑞尔纠正。 ‘嘎?’智脑幸灾乐祸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就全部卡住了,它有种要被它家宿主卖了的预感…… 第4章 星际渣受 ‘为什么动嘴皮子的是你,当牛做马的却是我!’脑海中传来某智脑有气无力的声音。 ‘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吗?’希瑞尔呵呵,这家伙平时不靠谱也就算了,在这种它最擅长的事上,岂能让它再偷懒? ‘本智脑要罢工!’ ‘嗯,你可以试试。让我想想,父亲大人往常都是怎么处理不听话的智脑的?是直接报废淘汰,还是回厂再次加工?嗯,果然还是把你格式化重新进行设定比较合适。’ “qaq求别说了,宿主你好凶残!”智脑如果有生理功能的话,此刻一定泪眼汪汪。 其实,它也不是真的想要罢工,真要论起来,它比希瑞尔还紧张任务进度。它、它只不过是想让宿主哄哄它而已,最好能够趁着宿主对它心怀感激或心存愧疚的情况下跟宿主签几个不平等条约,以后好在宿主面前争取到更多的主动权,可它家宿主怎么就这么不好糊弄呢摔! 想起宿主的那几条提议,智脑打了个寒颤,决定以后还是少得罪宿主为妙。无数次血的教训告诉它,每次它想欺负宿主,最终都会被宿主反欺负回来。 希瑞尔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检举内容,确认内容详尽充实,可以作为实证,这才把检举内容传送到了国防部,智脑则小心地为他抹去了一切痕迹,确保军方不会查到他的头上。希瑞尔毕竟只是一个歌手,身后也没什么背景,一旦与军政上的事扯上关系,会很麻烦。 ‘好了,忠犬那边已经接手这件事了,宿主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害你的那个人被整吧。’一提到二皇子,智脑的八卦之魂就开始熊熊燃烧:‘宿主,忠犬对你是真爱啊,什么都为你考虑好了。看在忠犬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你一定要日行一善,放过忠犬,让忠犬别再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 ‘噢。’ ‘噢什么噢,你到底听没听明白?’ ‘就是做让他伤心的事,好叫他对我死心嘛。其实我觉得,我都不用做什么,每次见了他,和他谈谈奥德加,他的心情就会很糟糕。’搞得他见了他总有种欺负他的感觉。希瑞尔不是个喜欢欠人的人造人,二皇子为他做的越多,他的愧疚感也就越大。 ‘这倒是,不过,宿主你还是不能够松懈。你虽然不能回应忠犬对你的感情,但至少要让他顺利登上皇位。宿主放心,本智脑一定会严格监控其他皇子的动向,好及时提醒宿主的。不知道到时候忠犬知道了宿主你为他做的一切,会不会感动得泪流满面?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吧,想想就虐心……喂,宿主,你有没有在听?可恶,你居然无视本智脑!’ …… 希瑞尔发出的那封检举信就像投入水中的石头一样,激起了千层浪花。 国防部以及遭受袭击的贝塔星官员们以最快的速度对这封检举信进行了调查,在证实其中提供的情报后,当即便派人抓走了帝都雷家的长子雷亚。雷家虽然祖上曾经辉煌过,但如今已完全退出了帝国权力中心,空留一个男爵的头衔,连祖上的领地也被帝国收回。要从这样一个没落世家中带走一个人,对于官员们来说没有任何阻力。 当雷米赶回家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父亲雷冮男爵一脸阴沉地站在墙边,雷夫人趴伏在桌上嚎啕大哭:“我可怜的雷亚,你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要抓走你啊!” 她抬起头,一双美目中满是泪水:“亲爱的,你再去求求人吧,只要他们愿意把雷亚放出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不可能了,这一次,我们不被搭进去,就该谢天谢地了。”雷冮冷笑一声:“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吗?通敌叛国!贝塔星的坠石事件,就是他搞出来的!” 雷夫人瞪大了眼睛,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亲爱的,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贝塔星的事不是意外么?而且我的雷亚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就算真有国家要在帝国找一个内应,也绝对不会找上我们雷家!雷亚他一定是帮别人顶了黑锅!”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国防部的人会听你的话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正愁找不到替罪羔羊,现在好了,有雷亚为他们承担怒火,他们只怕都松了口气!你还指望那些人放过你儿子?做梦!”雷冮男爵的言语中充满了对雷亚的愤恨和对雷夫人的不满:“我早说了,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事!偏偏那个孽子被你惯得眼高手低,什么都敢做!你知不知道,从雷亚插手这件事开始,他就撇不清关系了!” 雷夫人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双眼通红地看着雷冮男爵,也许是为母则强,哭过一场之后,她的思维反而比先前更清晰:“现在抱怨这些,有什么用?雷亚是你的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落下个通敌叛国的名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一旦雷亚的罪名坐实,就算你立马把他从家族中除名,也没有人会相信你是清白的。就算没有办法让雷亚完全脱罪,我们至少也要想办法为雷亚洗去通敌叛国这个罪名!” “你以为我不想吗?能走动的人家,我早就去走动过了,好话说尽了,人家却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雷家这次,是真的要栽了……” 雷米站在门口,听着大厅内父母的唉声叹气和哭闹谩骂,小脸已是一片苍白。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忽然拔腿朝门外奔去。他要去找奥德加,奥德加向他保证过,哥哥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哥哥是为了他才会做这样的事,他绝对不能让哥哥出事! 可惜,贝塔星的这起事件,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贝塔星的附近曾经发生过战争,遗留在那里的战舰残骸和碎石群连贝塔星的政府都不敢轻易去触动。这次,碎石群和残骸被人为引导坠落到贝塔星的表面,砸死了多少人暂且不说,光是战舰残骸中的放射性物质被激活,就给贝塔星带来了无穷的后患。 因为这种放射性物质,贝塔星的环境遭到了污染,这种污染,极有可能危害到贝塔星居民的健康。现在,贝塔星的居民对于这次的幕后黑手恨之入骨,不知道凶手是谁倒也罢了,一旦知道凶手是谁,他们又岂能放过他? 这汹涌的民意,根本就不是区区一个奥德加能够左右的。在这件事没有曝光之前,他还可以为雷亚谋划谋划,当这件事被曝光,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尽快与雷亚撇清关系。 可惜雷米看不到这一点,他所能看到的,就是他的爱人,放弃了他的哥哥。 “奥德加,你曾经答应过我的……”雷米不住地摇着头,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苍白和惶然。 奥德加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的求助对象,如果连奥德加都不可信赖了,他不知道,谁还能救他的哥哥。 “宝贝儿,听话。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敌国在这次事件中的行动太过隐蔽,根本抓不到他们的把柄,这个黑锅,你哥哥不想背,也得背了。我会为他活动活动,争取让他的刑罚判的轻一些……” 话虽如此,奥德加也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想要做什么,太难了。无论是他还是三皇子,只要出面为雷亚求情,都会被视为雷亚的同党。三皇子是不会做这样赔本的买卖的,而奥德加,虽然他爱慕着雷米,却也不愿意为了雷亚而毁了多年来辛苦经营的名声。 雷米显然也明白这些话有多苍白,当意识到他哥哥是真的无法脱罪后,雷米捂住嘴唇,小声而隐忍地哭泣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眼中滴下,看着让人格外心疼:“你骗我,骗子……” 奥德加怜惜地将雷米搂进怀里,心疼得无以复加:“宝贝儿,不哭,我再想想办法。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找到推动这件事情的人,也许会有转机。” 雷米死死地奥德加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奥德加,你去求求三皇子殿下好不好,如果是殿下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奥德加看着雷米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宝贝儿,听话,不要闹了。如果现在三皇子殿下出面,他的政敌们一定会利用这一点来攻讦他,到时候,连殿下都要栽进去。如果殿下倒了,就没有人能够再为你哥哥的事筹划了。” 雷米趴伏在奥德加的胸前,小声地抽泣着,奥德加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以示安慰,却不知道,被他细心呵护在怀中的情人,已经对他起了芥蒂。 在雷亚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时候,网上正流传着一组视频,那是二皇子率领的第二舰队降临贝塔星时的情景。 通过高清的视频,民众们看到了二皇子是如何的心系灾区民众,并用温和的话语鼓励他们。一时间,不少民众对二皇子好感倍增。虽然他们早就听说过二皇子受皇帝陛下之命前去援助贝塔星的百姓,但传言显然不及他们真实看到的东西有分量。而二皇子此行显然也不是迫于皇命,有这样一位温和仁慈、关心百姓的皇子,是他们的福气。 与二皇子相比,三皇子的表现可就不怎么样了。听说,那个被抓走的罪魁祸首雷亚,跟他最得力的属下奥德加少将关系匪浅,为了雷亚,三皇子甚至还打算找陛下说情,完全无视了贝塔星的民众所承受的苦难,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民众们对二皇子有多爱戴,就对雷亚有多痛恨。传言中跟雷亚站在一边的三皇子和奥德加,自然也被民众们恨屋及乌的给恨上了。 当三皇子发现传言的时候,他身上已经被深深地打上了任人唯亲、纵容下属的烙印,任他的公关费再多的口舌,民众们也不肯再相信,三皇子简直要被气死了。 “把奥德加少将给本殿下叫过来!” 第5章 星际渣受 在三皇子脸上阴云密布、其周围的人都惴惴不安的时候,本次事件的最大受益人二皇子及其身边的智囊团也对突如其来的视频感到困惑不解。 早在二皇子带领第二舰队前往贝塔星的时候,他的团队就已经打算利用这件事为二皇子好好地刷一下民望,但他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抢在他们之前动手了,而且,造成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就是由二皇子的公关团队来做,也不可能做得比这更好。 二皇子身边的团队可以为他准备采访环节,好让荧幕前的民众们知道二皇子是多么的平易近人、关心民众;可以请贝塔星的居民站在荧幕前表达他们对二皇子的感激之情,好让一切显得更为可信;可以通过精心包装,将二皇子塑造成一位心怀天下的英雄,为二皇子的夺储之路增添筹码。但再怎么完美的设计,也会流露出不自然的痕迹。通过团队的精心包装,可以在民众的脑海里刻下“二皇子是个好人”的印象,却无法让他们在心理上真正与他亲近起来。 上传视频的那个人完全弥补了这种不足,他以受到二皇子援助的人自居,清楚地录下了二皇子与贝塔星民众接触的每一个环节。视频带来的效果,下位者的视角,让一切显得更为真挚自然,其打动人心的能力远远超过精心准备的新闻报导,或是几句空洞的赞美。那个人凭借一己之力,拉近了二皇子与民众之间的距离,让民众对二皇子有了更多的亲近感和认同感。 不是没有人质疑过,在所有人都忙于逃难的情况下,怎么还有人有录像的闲情逸致。录像本身被技术帝们反反复复地检查过,却找不出一丝一毫伪造的痕迹,这证明视频中的情形是真实存在的。后来,那个将视频放出来的人也发表了声明,他开启录像模式,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以为他快要死了,他不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他想要让终端记录下他人生中最后的光景。 听到这话,所以质疑那个人是在替二皇子作秀的人都沉默了。他们这才注意到,在视频的开头,终端录下的情景,有多绝望。碎石密布的天空,皲裂的大地,周围满是绝望的哭嚎声,受了伤犹在逃难的人们脸上写满了恐惧,他们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港湾。虽然画面持续的时间不长,但现在再倒回去看这一段,却让网上的众人触目惊心。 在这种绝望的氛围下,二皇子的出现,带来了黑暗中唯一的曙光,周围的人又怎能不动容? 那是最真实的画面,也是最真挚的情感,他们却用最险恶最肮脏的心思在揣度这一切。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这样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最后,这个视频的发布者【穿着机甲的路人甲】在帖子中写道:我很感激二殿下,是他给了我新的生命。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如果你们一定要说我是在帮他作秀,我无话可说,我想说的一切,都在这个视频里。 楼里沉寂了片刻,迎来了井喷式的爆-发。 #1129【帅裂银河系】:支持卤煮,真不知道某些人在唧唧歪歪什么!自己喜欢作,就以为别人也喜欢作?看看这视频,是作秀能作得出来的吗!你要也能从灾难中救出这么多人,就是作秀姐也愿意捧你,做不到就别瞎掰掰!还真以为自己是道德帝了! #1130【小小小阿狸】:9494,某些人专门拿别人的血泪史来说事,这是嫌别人不够惨,还要再踩两脚的意思吗?人撸主对二皇子的感激之情,到了某些人的嘴里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堪?也不想想,二皇子真要作秀,用得着撸主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现在的人呐,不去盯着那些害群之马,反而对着做了好事的人各种喷。啧啧,这三观! #1131【头上长根草】:排! #1132【听说古地球人吃不起肉丸】:裂墙排! #1133【沉默的阿敏】:心理阴暗的人才总是把别人往坏处想。 #1134【最爱奥德加】:这么明显的作秀居然还看不出来,真是白瞎了脸上长得那一双球! #1135【我欲成疯】:哪来的一群脑残,都特马的让人给洗脑了吧?你们家主子分明是在作秀,你们还硬要跪舔,我也是呵呵了。你们想要犯蠢是你们的事,请别拉我们下水谢谢。 #1136【血红色】:就是,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么?这是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的节奏啊! #1193【帅裂银河系】:楼上的几只,你们家主子都还没发话呢,你们激动个啥劲儿?你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主子包庇那个朝贝塔星投放炸弹的人渣是吧?先把你们家主子洗白再跑出来嚷嚷吧!不然整个就一黑脸我都不好说什么!话说,你们不会是那个谁谁雇来的水军吧?怎么这么能刷屏!卧槽在我打字期间都刷了几十楼了,你们行! #1201【最爱奥德加】:只有作秀的人才需要水军,我家少将才不需要这种低级的东西呢,还是留给你主子吧,不谢噢! 【低级的东西1、2、3……】:…… #1202【沉默的阿敏】:事实胜于雄辩。 #1243【小小小阿狸】:没错!看看你们家那个谁谁做了什么,再对比一下我二殿下的风度,你们好意思再黑我二殿下吗?别说我二殿下没有作秀,就算他真的作秀了,也比那个谁谁强一百倍!以为抹黑我二殿下就能够洗白你们家主子?想得美!我靠靠靠又刷!以为只有你们会刷屏是不是?姐们儿们,上!咱们抄家伙干死他丫的! #1244【困zzzz】:嗯,我都睡了一觉起来了,你们咋还没吵完?水军全部叉出去,胡搅蛮缠的,禁!刷屏的,禁!聚众闹事的,统统绞杀! #1245【小小小阿狸】:…… #1246【小小小阿狸】:o(* ̄▽ ̄*)o斑竹v5~ ……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安格森少将戏谑地看着自家的上司兼兄弟:“二殿下,你知不知道,发你视频的那个帖子现在已经成为论坛热搜第一了,不少人受到楼主的感染成为了你的迷弟迷妹呢!当然,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为你树立起高大形象的楼主,这个粉丝救得值!说真的,我都想见见那个【穿着机甲的路人甲】了,嗯,一定是个机甲迷。” 二皇子的目光在那个id上停留了半响,才开口:“我也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个粉丝。”更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录的像。 别人或许能够被糊弄过去,但作为当事人,二皇子很清楚,他救的那些人中,没有人有机会和他这样亲近,他只是远远地看着贝塔星的民众,说了些鼓励的话而已,真正参与救援的,是他的下属。 不,有一个人有机会拍到这样的画面,只是…会是他吗? 想到那个人平时对自己的不在意,二皇子实在不敢奢望。 “怎么样,查到发帖人的ip地址了吗?还是原来那个空宅?”二皇子问身边的技术人员。 技术人员一脸惭愧:“非常抱歉,殿下,对方的技术比我高明许多,尽管知道他伪造了发帖地址,但我实在找不出其中的破绽。” “看来你的这个粉丝不简单啊,竟然连我们手下最优秀的技术员都搞不定他。”安格森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殿下,这个人的手法跟之前的一个人很相似……你让我帮忙接收过的雷亚的检举资料,你还记得吗?” 安格森永远忘不了他刚刚发现那份资料时的震撼,详尽的罪证,查不出来源的文件,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好奇。如果不是二皇子让他只管配合对方,不要深究,恐怕他早就按捺不住去打探真相了。现在看来,该他知道的,跑也跑不了,看,人家这不又自动送上门来了么? 二皇子将那人保护得如此之深,让安格森很是好奇,在他的印象中,就只有一人能有这样的待遇。不过,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安格森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他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类似的知识,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技术,再说,凭他跟三皇子那边关系匪浅,也不可能来帮助二皇子啊。这样看来,那人的真实身份,实在耐人寻味。 见二皇子一脸迟疑,久久不开口,安格森玩味地笑道:“怎么,不肯告诉我?难道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答案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二皇子的双眼落在窗户上,透明的玻璃窗上映着他的倒影。从玻璃窗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全部情绪,激动的,兴奋的,迟疑的……最终,这些情绪都化为唇畔一抹无声的叹息。 ——希瑞尔,是你么? …… ‘宿主,根据本智脑的调查结果,咱们的帖子已经在网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超过60%的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有没有一种朝着任务迈进了一大步的感觉?’ 希瑞尔叼着巧克力棒,兴致缺缺地抬了下眼皮:‘完全没有。’他实在是不能理解智脑的骄傲感从何而来。不就合成了个视频么,至于得瑟成这样? ‘宿主真是扫兴,本智脑才刚刚为你完成了一件大事哎,夸我一下会怎么样嘛?’ ‘不能夸。’希瑞尔一本正经地道:‘收集情报是你的份内工作,做得好没有奖励,做不好就要罚你。’ ‘你这个万恶的奴隶主,窝恨你……宿主,你在干嘛?’ ‘不干嘛,把这几本书放回去。’ ‘宿主你别藏了,我都看到啦!笑死我了哈哈哈,你居然在看《如何向人表达感激之情》、《教你道谢的一百种方式》、《经典感谢语句》这种书!难怪我感觉你在贴子里写的有些话怪怪的,搞了半天,是从书上抄来的啊!’ ‘宿主等等,你要做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你的开关在哪里?嗯,原来在这儿。’ ‘qaq别这么对我,我还是很有用的啊啊啊——’ 脑海中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希瑞尔舒了口气,终于可以清静了。 第6章 星际渣受 没有智脑的打扰,希瑞尔一夜好梦,而二皇子因为心里存着疑问,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二皇子就来到了希瑞尔的病房前,这次,他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一直守在走廊里,没有进入病房。 希瑞尔所在的病房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采光很好,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的景致,当初,二皇子亲自为希瑞尔挑选了这件房间,就是不希望希瑞尔在养伤期间感到逼仄不适,没想到,现在,这间房间却成为了他观察希瑞尔的窗口。 此时,落地窗前的帘子被拉开,从二皇子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希瑞尔在病房内的活动。只见他坐在病床上,一边小口小口地啃着苹果,一边认真地阅读着摆在面前的书。清晨的阳光洒在少年的身上,勾勒出一副恬静美好的画面。看着这样的少年,二皇子心中满是柔软,仅仅只是看着少年,他都觉得很幸福。 少年忽然放下了书,起身去开门。很快,二皇子的神色就变了,因为来访者不是别人,正是奥德加! 虽然不想承认,但二皇子知道,他是嫉妒奥德加的,奥德加夺走了他心爱的少年全部的目光。他对奥德加满怀敌意,却无法在希瑞尔面前说他一句坏话,他怕希瑞尔会认为他是一个卑鄙的人,更担心希瑞尔会因此而拒绝与他往来。 二皇子的手紧紧地攥着,额上的青筋隐约可见。他怕看到希瑞尔扑到那个男人的怀里撒娇,他怕听到希瑞尔动人的红唇里吐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他更怕他现在就忍不住,冲进去杀了那个从他身边抢走希瑞尔的男人。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闭上眼,告诉自己,不要再心存幻想了,在奥德加和他之间,希瑞尔选择的,永远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在得知【披着机甲的路人甲】很可能是希瑞尔之后,他会那么的激动,以至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难道他不是在潜意识里偷偷的奢望,希瑞尔其实也在乎他,关心他,想要帮到他? 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这次,就彻底断了这个念想吧。 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的抽痛感,二皇子的大脑却无比冷静。 …… “宝贝儿,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奥德加的手中捧着一大束刚刚摘下的玫瑰站在门口,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着甜蜜的话语。希瑞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入奥德加的怀中,而是拧紧了眉头,奇怪地看着他。他这种冷淡的态度,让奥德加不由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下降了:“怎么了宝贝儿,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不要这么叫我,我会以为你在叫你的情人,而且,我们没那么熟。” 奥德加噎了噎,所幸他的情绪调节能力不错,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还在生我的气吗,亲爱的?别闹脾气了,没有什么情人,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恋人。”奥德加眨了眨眼,双眸中满是深情。说话时,他特意放柔了声音,他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声线优势,也知道希瑞尔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爱语。哪怕希瑞尔真的知道他跟雷米在一起,他也有信心哄得希瑞尔舍不得离开他。 见希瑞尔没有从自己的手中接过花束的意思,奥德加也没有气馁,他将那大捧玫瑰向前举了举:“这是我早上特意在庄园里为你摘的,你说过,你最喜欢我们庄园里的玫瑰了。所以,看在玫瑰的份上,可以原谅我了吗?” “阿嚏!”面对芬芳馥郁的玫瑰,希瑞尔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喷嚏,奥德加费心营造出来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不好意思,大概是闻多了这花的味道,现在一闻到类似的味道,我就忍不住想打喷嚏。”希瑞尔皱了皱鼻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又是送礼又是和颜悦色的,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自己就像是……屠宰厂里待宰的羔羊?” 奥德加:“……”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就只是想你了,所以看看你。”奥德加温声道。 “噢,那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奥德加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为什么今天在希瑞尔这儿,他总是冷场?果然是他脸皮还不够厚的缘故吗?生平第一次,奥德加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亲爱的,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交流交流?”奥德加是真的无奈了。 “你废话太多,打扰我修养,还浪费我时间。明明别有目的,为什么不能直接切入主题?” “我……”擦,希瑞尔是怎么看出来的? 见奥德加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希瑞尔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是我错怪你了。你一定不是不想说,而是跟别人有语言沟通障碍对吧?”他理解这种感觉,很多人造人在刚刚被送到饲主身边时都会出现这种的情况。想不到,奥德加作为一个人类,也会如此,从小到大都不能理解别人也不能被人理解,真是太可怜了。 希瑞尔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奥德加,丝毫没有考虑过,有语言沟通障碍的或许不是奥德加,而是……他自己。只能说,作为一个人造人,在很多时候,他相当的没有自觉。 奥德加脸色铁青:“我的表达能力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希瑞尔惊讶地道:“那就是你是听懂了我的话,故意装作听不懂?”好过分。 希瑞尔看似不经意的一次次提问,渐渐把奥德加逼入了死角中。奥德加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有这么直白却犀利的一面。 最重要的是,奥德加发现,自己对希瑞尔的影响力,彻底消失了。如果说来之前,他还有九分把握说服希瑞尔,让希瑞尔为自己和三皇子效劳,那么现在,他连一分把握也没有。希瑞尔从贝塔星回来后,就开始变得不对了,在这段时间中,希瑞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希瑞尔的事,奥德加是第一次如此上心,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的他在希瑞尔这里,定然得不到这一切的答案。 奥德加深吸了口气:“希瑞尔,事实上,这次我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他不确定希瑞尔会不会帮他,然而如今,只能试一试。 “早说不就完了,你哪次来找我不是为了让我帮忙?”希瑞尔了然道。虽然渣攻又啰嗦又不讨喜,脑子似乎还有点问题,但希瑞尔决定了,只要奥德加提的请求跟雷亚无关,他就勉为其难地帮他一把吧,谁让现在他现阶段得尽量让奥德加开心呢? 奥德加嘴角抽搐了抽搐,自动过滤了希瑞尔话语中不得劲的地方。他觉得今天与希瑞尔交谈之后,他可以练就一颗无比强大的心脏。 “想必你也听说了最近贝塔星罪魁祸首被捕获的事吧?对于贝塔星发生的一切,三皇子殿下也感到很痛心。然而,有一些不了解内情的人却诋毁殿下,说殿下在试图包庇那个罪犯,与他是同伙。殿下认为清者自清,不屑出面为自己辩解,作为殿下的兄弟和下属,我却无法对此置之不理。所以,我想请你替殿下澄清一下。” 其实,奥德加这是在睁眼说瞎话。自流言传出去之后,为了扭转舆论,三皇子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可惜最后都白搭,完全没有人信他。 作为传言中雷亚的主要包庇者,奥德加的日子比三皇子还要难过,一方面,他要承受来自民众的诘问,另一方面,他还要承受来自三皇子的怒火。这次他来找希瑞尔,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直以来,希瑞尔在民众心目中形象很不错,说的话也相当具有影响力,奥德加希望希瑞尔的发言能够帮自己和三皇子改善一下目前的处境。当然,对奥德加来说,一切已经如此糟糕,就算希瑞尔最终不成功,对于他和三皇子来说,也不过是维持现状罢了。至于这件事会给希瑞尔本身带来什么影响,并不在奥德加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以。虽然我觉得三皇子也不算太清白,不过我可以帮他发表一个声名。”希瑞尔的语气,就像是在说‘虽然我知道考试作弊不对,但我还是愿意帮你作弊’一样淡定。 奥德加:“……”奇怪,明明希瑞尔答应了他的要求,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如此心塞? “其实,没有你在,三皇子会更清白。说到底,三皇子跟那个人的联系,是由你而起的。所以……为了三皇子着想,你要不要消失一段时间?” “这个就不必亲爱的你来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奥德加擦了擦额上的汗,突然无比怀念当初对他言听计从的那个傻傻的希瑞尔。现在的希瑞尔虽然外表不变,看上去还是有点呆呆的,但说话常能噎死人。 “你似乎很喜欢逞强,不过……算了,你回去吧,有事可以来找我,没事就不用来找我了。”终于,希瑞尔大发慈悲地说道。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到时候我来接你。”奥德加神色复杂地看了希瑞尔一眼,转身离去,面上未见喜色。 这人真奇怪,希瑞尔想,他都不计前嫌地答应帮他的忙了,没想到他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不指望这人知恩图报,但好歹给个笑脸啊。来的时候这人笑得那么开心,他一答应帮忙,就翻脸不认人了,果然是个人渣。 “他已经走了,你还打算看戏到什么时候?”希瑞尔看向门口的方向:“我不喜欢免费演戏给别人看,所以,你是不是该给我出场费,二殿下?” 第7章 星际渣受 “希瑞尔……”二皇子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少年,黑发黑眸,精致乖巧,可那双灵动的黑眸之后掩藏着满满的冷淡,似是对一起都不了解,又似是对一切都不关心。一时之间,二皇子也看不透,自己心爱的少年,究竟是哪种情况了。 自从贝塔星事件之后,希瑞尔他,似乎变了不少。 希瑞尔歪着脑袋望进二皇子深邃的蓝眸中,澄澈的黑眸中倒影着二皇子的身影。他用手随意地支着脑袋,好奇地道:“你很早就来了。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进来。”明明那么想要进来,为什么却又迟迟不迈动步伐?希瑞尔想,如果不是自己叫住他,恐怕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吧。 二皇子微微一怔,没想到希瑞尔那么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半响后,他才哑声道:“你希望我进来吗?” “跟你聊天是一件有意思的事。看你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也挺好玩的。”希瑞尔双眼微眯,像是找到了一样好玩的玩具。 对于这个答案,二皇子哭笑不得。不过,希瑞尔对他总算不是只有厌恶这一种态度了,也算是一个进步吧。 “你刚刚对奥德加很不客气……为什么?”二皇子斟酌再三,还是问出了他颇为关心的问题。既然希瑞尔已经发现了他偷听的事实,那么他也就无需顾虑了。 “我才要问你,我为什么要对他不客气?他有做什么值得我对他客气的事吗?”希瑞尔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二皇子提出各种在他看来显而易见的问题,因为对二皇子感观不错,他对二皇子也颇有耐心。 希瑞尔的话听在二皇子的耳中,变成了另一层涵义。 看样子,希瑞尔对这次的事件,并非无动于衷。就算再爱奥德加,他还是因为奥德加对雷米兄弟的包庇而冷了心。 二皇子的心中才升起些许雀跃,很快又被他的理智掐灭。无论如何,希瑞尔总还是爱着奥德加的,否则,他不会在如此生气的情况下还答应帮助奥德加。就算奥德加再怎么伤害希瑞尔,做对不起他的事,只要希瑞尔还爱着他,就永远不会真正责怪他。 一想到这,二皇子的心情又迅速的低落下来。他一向是高傲自信的,可在希瑞尔的面前,他的位置似乎总是很低、很低。在希瑞尔的身上,他尝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挫败。明知道继续守在希瑞尔身边不会有什么结果,可他却偏偏,放不开手。 “那么我呢,你对我,究竟……”二皇子喃喃开口。 “你似乎很讨厌我提起奥德加。”希瑞尔肯定地说道,因为每一次,只要他们讨论有关奥德加的话题,二皇子最终一定会黯然离去:“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要在我面前提起他?”难得他今天都准备放过他,不做让他伤心的事了,没想到,他还自己往枪口上撞。希瑞尔怀疑,二皇子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二皇子闻言愣了愣,继而苦笑。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从希瑞尔的红唇中听到关于那个人的名字,但有些事情,他实在无法不去在意。譬如希瑞尔对奥德加态度的转变,譬如……希瑞尔究竟是不是【穿着机甲的路人甲】。 “你想问我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少年睁着溜圆的眼睛看着二皇子:“虽然,我不一定会回答你。” “你……最近有没有关注网上的帖子?”二皇子没有再纠结奥德加的事,而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有,看着那些人为一个话题吵来吵去,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那你最近,有没有看到或发表过什么特殊的帖子?”二皇子问得小心翼翼,问完,就竖起了耳朵。 “特殊的帖子?”希瑞尔的食指点在唇上,做思考状:“没有吧。” 二皇子看着希瑞尔的眼神中不可遏制地带上了失望之色。他几乎可以认定,那个在网上替他营造舆论的人就是希瑞尔了,可是,希瑞尔帮了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呢?难道他就这么想和他撇清关系吗? 希瑞尔抬眸一看,只见二皇子又露出了被抛弃的狗狗一般的表情,困惑地皱起了眉,与二皇子大眼瞪小眼。 “别这样,你这样,我总感觉自己欺负了你似的。”最终,希瑞尔先败下阵来,虽然他平时总是以让二皇子失落为乐,不过今天,他难得想要做一回好人。二皇子可是要承担起重要剧情的人物,万一把他刺激得过头了就不好了。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那我再好好想想吧。唔……我偷偷粉了一个美食家,并黑了他所有的菜谱算不算?不过我按照那些菜谱的步骤做了,也没能做出那些菜的味道来,那菜谱一定是假的!” 他可是严格按照菜谱上的要求放菜放调料的,连火候都不差一分半毫。一定是那个美食家用假菜谱迷惑了他! 见二皇子没有反应,希瑞尔继续努力地回想:“还有,最近我粉了一个歌手,我的智脑……智能宠物说我应该学习一下他的唱法。不过他唱的那些歌,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的粉丝还骂我没有眼光,所以我就把他删了。” 希瑞尔看上去有些愤愤,二皇子却听得既无奈又好笑。 有谁会把智能宠物的话当真的?他的希瑞尔怕是第一人。 “算了,我跟你计较这些做什么。”二皇子喃喃:“只要你开心就好。”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二皇子宠溺地看着希瑞尔:“我说,你不用和任何人比较,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够了。舞台上的希瑞尔,是独一无二的,我为你感到骄傲。” 智脑:‘简直败给你这个忠犬了!你这是愚忠造吗?如果你现在听了你家希瑞尔唱歌,你就绝对不会这么说了!纵容希瑞尔就等于害他呀呀呀!’智脑简直恨不得在二皇子的耳边扯着他大吼,好让他醒悟,可惜,它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就被希瑞尔给强行关机了,不是它不努力,而是食物链决定成败。 没了智脑来搅局,希瑞尔终于可以安静地与二皇子对话:“你对‘希瑞尔’的底线在哪里?是不是只要‘希瑞尔’想做的事,你都会按照他的意愿来?哪怕那件事并不符合你的意愿?”希瑞尔困惑地看着二皇子,终于问出了长久一直盘亘心中的问题。 二皇子怔了怔:“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要希瑞尔开心,就好了,希瑞尔不用顾虑我。” 这样无条件的包容和温柔,让希瑞尔心底泛起一丝波澜。 他捂着自己的心,愣愣地想,这种仿佛被最轻柔的绒毛拂过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希瑞尔心底突然涌起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冲动,他定定地盯着二皇子看了一会儿,在二皇子惊诧的目光中,双手按住了二皇子的肩,柔软的唇瓣映在了二皇子的脸颊上。 他记得,在他刚刚诞生的时候,父亲大人也经常把他拦在怀中,爱怜地亲吻着他的脸颊或是额头。他很喜欢这种与亲近的人亲密接触的感觉,而现在,二皇子再度唤起了他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亲吻二皇子的感觉,似乎与父亲大人亲吻他的感觉有些不同,可具体有什么不同,希瑞尔却说不清,他把这归于“主动亲吻别人”和“被人亲吻”的差异。 感受着紧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柔软温柔的触感,二皇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希瑞尔?” 幸运女神的恩赐来得太过突然,二皇子生怕这是他的一个梦。如果这真的是他的梦,那么,他由衷的希望,这个梦能够长一点、久一点。在与希瑞尔相处的现实中,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绝望,哪怕自欺欺人也好,他想给自己留下一点美好的东西。 仿佛着了魔一般,希瑞尔的唇缓缓的在二皇子的脸上游移着,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对方哆嗦着的唇瓣上,伸出粉红的嫩舌,轻轻一舔。二皇子如同触电般地把希瑞尔推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反应让希瑞尔感到很有趣,便真的笑出了声。 二皇子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希瑞尔居然……居然吻他了? 这一整天,二皇子都晕晕乎乎的,时而独自傻乐,时而皱眉苦思,周围的人见了都诧异不已,不知二皇子受打击过头,失心疯了。 作为罪魁祸首,希瑞尔却完全没有扰乱了别人心绪的自觉,该做什么,他还是做什么。只是,他发现,他对二皇子的兴趣,比以前大了不少。逗弄二皇子,看二皇子变脸,似乎也成为了他近日的乐趣之一,如果几天看不到二皇子,他还会有点惦记对方。当然,依照二皇子对希瑞尔的紧张程度,这种情况还是很少发生的。 就连智脑的警告威胁,也阻止不了希瑞尔对二皇子的兴趣。 ‘宿主窝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剧情就要崩了,到时候我们就回不去主世界了,你,你看着办吧。’ ‘噢。’ ‘你那是什么态度。’智脑简直恨不得骑在希瑞尔的脖子上,伸出两只爪子掐他的脸颊,把他给掐醒:‘严肃点,认真点。你难道真的不想回去了咩?’ ‘不会崩的。’希瑞尔淡定的道。 ‘才怪,宿主的话一点也不可信!’ ‘你话好多。’ ‘等等宿主,你住手,别每次都来这招……啊,我的电源……’ 第8章 星际渣受 接下来的几天,希瑞尔一直过得很平静。表面上,他一直在发表言论声援三皇子和奥德加,背地里却在默默地为二皇子造势。 至于二皇子,也苦恼并快乐着,纠结无比。现实中,希瑞尔待他的态度比往日亲近了不少,却似乎只是把他当作一件有趣的玩具,时不时的就要逗弄撩拨一下,完全没有注意到,二皇子忍得有多辛苦。 面对来自心上人的诱惑,二皇子几乎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在心上人面前失态,逼着对方向自己吐露爱语;才没有顺着自己的心意,把心上人压在身-下。可二皇子也明白,这样的忍耐,很快就要到头了,在希瑞尔的面前,他的自制力,远远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强大。 二皇子在浴室内冲了个澡,冰凉的水珠从他精瘦有力的身躯上滑下,才稍稍浇熄他身上燃烧着的欲-火。他随意地披上一件浴衣,打开个人终端,发现【穿着机甲的路人甲】又发表了新的言论,他便戳开,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穿着机甲的路人甲】这些天格外的活跃,几乎每天都会在网上发布各式各样的帖子,而二皇子也已经习惯了天天等待他的发帖。 看着【穿着机甲的路人甲】发表的言论,二皇子心中五味杂陈,既甜蜜,又纠结。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穿着机甲的路人甲】就是希瑞尔,可是,却始终无法把网络上的希瑞尔,与现实中的希瑞尔联系起来。 【穿着机甲的路人甲】对‘二皇子’是如此的推崇,会用最动听的话语赞扬‘二皇子’,会用最真挚的情感憧憬‘二皇子’,对于‘二皇子’十分维护,容不得他人污蔑‘二皇子’,一旦有水军试图散播对‘二皇子’不利的言论,【穿着机甲的路人甲】立刻就会做出反应,不是黑了对方,就是同样组织起一波水军,进行反击。【穿着机甲的路人甲】对‘二皇子’维护至此,连二皇子本人看了都颇为嫉妒。 是的,二皇子发现,他疯狂的嫉妒着【穿着机甲的路人甲】口中的那个近乎完美的‘自己’。 在现实中,二皇子求而不得的东西,却在网络上成为了现实,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现实中,希瑞尔是绝对不可能承认他对自己的维护的,不知为什么,二皇子就是如此笃定。 ——如果你真的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厌恶我,为什么要默默的在背后帮我那么多? ——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这么亲近我,弄乱我的心?如果你爱我,又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原本打定了主意,只要远远地守护着你就好了,可是最近,我已经越来越难以满足了。希瑞尔,既然是你主动撩拨了我,给了我希望,你就别想再轻易抽身离开。 …… “三皇子殿下,最近民众都在谴责您对贝塔星事件主谋的包庇,请问您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看法,那只是个没落贵族,不值得本殿下去操心!”才刚从行宫中出来就被一群记者堵住,三皇子表示,他的心情很差。 “可是替雷亚四处奔走、疏通关系的是您最得意的下属奥德加少将,您是想说,奥德加少将不顾您的命令,自作主张吗?” 没错,就是这样! 三皇子很想这么回答,然而,他知道,就算他这么回答,也没有人会相信。作为他的嫡系,奥德加与他的牵涉太深,在民众眼中,奥德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他的意思。从前,三皇子对此感到很得意,因为他有一个值得信赖的属下和兄弟,可自从他被奥德加拖下水后,他简直恨不得从来就没有这么个属下! “本殿下再说一次,本殿下和奥德加绝对没有包庇那个破落户。奥德加只是被那个破落户欺骗了,对他产生了一些多余的同情罢了。这一次,奥德加做错了事,本殿下也感到很痛心,诸位就不要再揪着奥德加的无心之失不放了。”在公众面前,三皇子不得不为奥德加说话,尽管此时在他心中,奥德加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 “殿下,奥德加少将的爱人,帝国偶像希瑞尔发表了言论,说他对您与少将报以绝对的信任,他相信你们都是被-奸-人蒙蔽了,并呼吁他的粉丝们也相信您与少将,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仿佛察觉到了三皇子的不耐,记者话锋一转。 三皇子眉头微微舒展:“希瑞尔一向通情达理,有希瑞尔在奥德加的身边,作为奥德加的直属上司和多年的友人,本殿下很放心。本殿下由衷的希望,这世界上能够多一些希瑞尔这样的人。” “可是殿下,您认为,奥德加少将担得起帝国偶像的这份信任吗?” “……当然。”话是这么说,三皇子心中却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据我们所知,奥德加少将如此袒护那个叫做雷亚的凶手,是因为他正与雷亚的弟弟雷米偷情,请问,您对这些了解多少?” 他说他怎么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如果被证实奥德加是有意包庇那个破落户,他先前为奥德加所做的辩护就都成了笑话!奥德加这个蠢货,平时看着精明,却连这点小事都压不下去!三皇子心中暗骂,嘴上却道:“本殿下并不知道这件事。奥德加向来钟爱希瑞尔,这其中只怕有什么误会吧?” 他装的很惊讶,也很无辜。这一次,就算不能把奥德加从里面摘出来,他也得把自己摘得清清白白的。其实,三皇子在这件事情中,还真是挺无辜的,只可惜,除了奥德加和他本人之外,没有多少人相信。 原本,为奥德加和三皇子说话的希瑞尔也担着一份风险,可如今,他成了被恋人欺骗还傻傻的相信着恋人的可怜人,得到了民众的同情,人气不减反增。在这次的采访事件过后,奥德加的名声是越来越差,在采访的过程中漏洞百出的三皇子也不遑多让,几乎成为了满嘴谎言的代名词,三皇子在民众心中的形象下降到了谷底。 …… 希瑞尔出院的那天,医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来的人中,有想要获得第一手信息的媒体,有希瑞尔的粉丝,也有希瑞尔在圈内的朋友…… 经纪人文森特一边和保镖护着希瑞尔向医院门口走去,时不时地回答记者几个问题:“希瑞尔的恢复情况很好,没有留下后遗症。” “什么?嗓音受损?没有的事。不久之后,希瑞尔会开一场演唱会,这次的伤势有没有对希瑞尔的声带造成损伤,就请各位到时候亲自去看看吧。” 希瑞尔的粉丝中,来了不少军衔不低的军官,对于自家偶像的痊愈,他们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在希瑞尔入院的这段时间,他们不是没有听过其他歌手的演唱会,可是,再也没有哪个歌手的歌声能像希瑞尔的歌声一样,抚平他们脑海中的狂躁,减轻精神创伤给他们带来的疼痛,让他们从身体到灵魂平静下来。 找不到替代的歌声,他们只能够反复的听希瑞尔过去的歌曲,以求从中得到一丝安宁,并祈祷着希瑞尔尽快好起来。可以说,在经过这件事之后,这些军官粉们对希瑞尔的忠实度又上了一个台阶,他们意识到,希瑞尔是无可替代的。 对于这些军官粉,文森特可不敢怠慢了。希瑞尔如今在圈中的地位如此超然,这群能量不小的粉丝功不可没,文森特自然希望希瑞尔能够与这群大佬粉丝们处好关系。因此,在一名大校代表军官粉丝团向希瑞尔表达关切之意的时候,文森特也相当诚挚代希瑞尔感谢了他们。 希瑞尔通常是不会理会这些事的,他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奥德加。作为经纪人,文森特只好认命的替希瑞尔圆过去。军官们虽然需要希瑞尔的歌声,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作为偶像,希瑞尔可以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但若是太高高在上,视别人的关心若无物,就不合适了。 没想到这一次,在文森特与大校说话的档口,希瑞尔居然也停下了脚步,朝着对面的大校招了招手。 大校顿时激动得脸颊微红,毫无形象地拼命向希瑞尔挥舞着手臂。自家偶像居然注意到他了,还和他打招呼,这一趟来得简直太值了! “您的演唱会,我们已经期待了很久了,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去为您加油的!” “谢谢。”希瑞尔对大校点了点头,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发亮的双眼还是彰显了他的好心情。 跟我说话了跟我说话了跟我说话了…… 大校简直恨不得晕过去,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那些狂热追星族在面对自家偶像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只要希瑞尔现在一开口,他恨不得把所拥有的东西全部捧到希瑞尔的面前。 大校身后的其他军官此刻都后悔不迭,早知道会有跟偶像对话的机会,他们说什么也要把慰问团的代表发言权抢过来!现在可好了,全便宜某人了! 与自家粉丝进行了简单的对话后,希瑞尔就拉着惊呆的文森特准备离开。这里毕竟是医院,这么一群人在这里挤着,对其他病人来说终归不好。当然,以希瑞尔简单的脑袋是不会考虑这些的,在他的思维里,他的粉丝来关心他,他也表示了谢意,就尽到了自己的礼貌了。至于更深层次的交流……他又不认识他们,干嘛要跟他们交流? 希瑞尔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一个话筒给堵住了。 “一直以来,你对奥德加少将都十分维护,可奥德加少将却辜负了你的信任。在贝塔星的事发生后,为了替情人的哥哥掩盖罪责,他做了很多错事,更是利用了你对他的信任。请问你对此有什么感想?” 记者这话一出,顿时招来了周围人的眼刀。希瑞尔才刚刚出院,就不能放过他么?一定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才开心? 因为数日不见阳光,希瑞尔的脸色有些苍白,此刻,也成为了他不堪重负的证明。 军官们见自家偶像被当面戳中伤口,心疼不已,几个家中有些势力的已经开始寻思要给提问的这人一点颜色瞧瞧了。 希瑞尔酝酿了一下情绪,正准备开口,就见一辆飞行器从天而降,停靠在医院门口。二皇子从门口大步走入,唇畔带着标准的笑容,那双温柔的蓝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你如何?” 记者眼睛一亮:“二殿下?” 二皇子这么高调地出现在这里,新闻的噱头又增加了不少,虽然二皇子来者不善,但这名记者还是很兴奋:“请问您与希瑞尔是……” “我是希瑞尔的追求者,是来接希瑞尔出院的。”二皇子毫不避讳地说道。虽然他早就爱上希瑞尔了,但为了不给希瑞尔带来麻烦和困扰,他一直默默地把这份感情珍藏在心底,连在希瑞尔的面前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更不用说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既然希瑞尔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喜欢奥德加了,既然希瑞尔对他不是完全无意,他怎么也要争取一下! 一直不曾有过绯闻的二皇子居然当众承认了自己的感情,对于娱乐记者们来说,这绝对是一个特大号新闻。二皇子虽然不是圈内人,但他的人气可不比任何一个娱乐明星低。尤其他喜欢上的,还是希瑞尔! 众所周知,希瑞尔深深的恋慕着奥德加,奥德加却偏偏找了个男小三,现在,二皇子又亲口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希瑞尔……噢,多么复杂的四角关系,民众对此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今天希瑞尔出院,作为正牌男友的奥德加没来,反倒是二皇子这个追求者来接希瑞尔出院……看来,希瑞尔和奥德加这一对,悬了。 第9章 星际渣受 奥德加看着网络上的一条条消息,气得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他并非不知道今天是希瑞尔出院的日子,也并非不想去接希瑞尔,可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雷米来了。 雷米来得很不是时候,但他毕竟是奥德加放在心尖尖上疼爱过的人,见他眼眶通红,精神萎靡,奥德加少不得要好生安抚一阵。奥德加近日因为声名被雷亚带坏的缘故,对雷亚颇不待见,但雷米总是无辜的。 奥德加对雷米温声说了一阵话,又是发誓又是许诺,却始终无法让雷米安心。雷米仿佛知道奥德加此次出门是为了接希瑞尔出院一般,不断黏着奥德加撒娇扮可怜,一副离了奥德加就不行的样子,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奥德加出门,奥德加颇感头疼。 若是在从前,放希瑞尔一次鸽子,对于奥德加来说还真不是什么事儿,奥德加完全有信心在事后哄好希瑞尔。但是现在,他还指望着利用希瑞尔帮他洗刷他的污名呢,怎么会在这种关头舍希瑞尔而陪雷米? 奥德加非常清楚,作为帝国偶像,希瑞尔出院的事必然万众瞩目。这种时候,他这个名义上的恋人要是不去接希瑞尔,就等着被唾沫星子淹死吧。如今他声名狼藉,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打击了。就算不考虑别的因素,他也必须稍微挽回一下他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 这些,奥德加并没有向雷米解释的打算,是习惯使然,也是奥德加觉得没有必要。 以前,雷米从来都是满心为奥德加着想的,一点儿都舍不得让奥德加为难。哪怕雷米再不愿意做的事,为了奥德加,他也甘愿让步。因此,在奥德加的心目中,雷米是个善解人意的恋人,雷米退让的越多,奥德加就对雷米越怜惜。 可现在,奥德加发现雷米变了。他明里暗里对雷米说了很多次,他现在必须得走了,雷米反而缠他得更紧,丝毫也看不见他的难处。 奥德加却不知道,从前的雷米那么“善解人意”,是因为他笃定奥德加会向着他,会站在他这一边,所以,他不介意表面上吃些亏,来博取奥德加的怜惜,以及实质上的好处。可自从他的大哥被判处死刑以后,雷米就不敢再这么笃定了。奥德加明明答应过他,会帮他减轻大哥的罪责,保住大哥的性命,可他却食言了……原来,奥德加也不是那么的可靠,到头来,他能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当“善解人意”不能再达到目的的时候,雷米再继续“善解人意”又有何用? 雷米泪眼婆娑地看着奥德加:“你要把希瑞尔接回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家吗?你要丢下我了吗?” 奥德加为雷米擦眼泪的动作一顿:“你都知道了?”知道他这次,是要去接希瑞尔。 雷米抱住奥德加的手臂,像小动物一般眷恋地蹭了蹭:“不要去好不好,现在,我就只有你了……” 奥德加一点一点地把雷米的手掰开,原来,他是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的,既然如此,他就该明白,这不是他想不想去的问题,他,非去不可。雷米明知道这次的露面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却死缠着他不放,简直不可理喻! 奥德加眼神一冷,不再顾忌雷米,扬长而去。尽管他乘着飞行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等他到的时候,还是迟了。二皇子接了希瑞尔刚刚离开,记者们还没有离去,他的到来,又给记者们制造了新的话题…… 在帝国皇家医院门口,奥德加遭遇了最为难堪的境况。在他狼狈离去后,媒体们没有放过他。奥德加才刚离开帝国皇家医院,有关他的负-面-新-闻就开始在网络上疯传,网民们也迅速的对此做出了回应。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指责,奥德加气得浑身发抖。 这一次,没有水军再来帮他说话,整个网络的人都在一面倒的抨击他。负责替他和三皇子做危机公关的那些人,此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他的通话,没有一个能被接入。对于奥德加而言,这无疑是个更为糟糕的信号——三皇子要放弃他了。 奥德加一抬头,就看到雷米站在一旁,心头之火不由越烧越旺:“坏了我的大事,现在,你可满意了?” “你居然还吼我!”见了奥德加,雷米也是一肚子的火:“你知不知道,大哥刚刚被枪决了!” “什么?怎么回事儿?”奥德加从雷米的话语中听出了蹊跷。 “今天传出了我大哥袭警,被直接击毙的事……我大哥自出生就体质弱,连拳脚功夫都不会,在监狱里被拷着手脚,又怎么可能袭警?分明是有人谋杀我大哥!”雷米满脸悲伤地道:“你不是说,你安排了人替我照应大哥吗?你就是这样照应大哥的?大哥被杀的时候,你的人在做什么?” “你,你这是在质问我?”奥德加不敢置信地看着雷米,这还是雷米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温顺乖巧以外的一面。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如果说,奥德加现在最关心的,是他自己的名声以及三皇子的信任,那么对于雷米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他家人的生命。现在,他大哥都没了,他还端着那副温顺乖巧的模样做什么,等着被人欺负死吗? “是,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面对奥德加骇人的气势,雷米强撑着与他对持。他不相信,他大哥的死没有内-幕,他要知道! 奥德加正欲喝斥雷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他想起,三皇子曾经说过,要是不能平息舆论,不如直接解决了雷亚,罪魁祸首一死,再多的热议,也该消散了。虽然三皇子当时说的只是气话,但奥德加明白,依照三皇子的性格,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这事儿,不会真是三皇子做的吧?奥德加眉头紧锁。 雷亚迟早是要死的,如果三皇子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局,提前对雷亚动手,着实不明智!一旦被其他皇子抓住把柄,他们定不会放过三皇子! …… 奥德加和雷米的焦虑,希瑞尔并不知道。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去关心。 他不喜欢奥德加和雷米,如非必要,不会主动与二人接触。 现在,需要他关心的,另有其事—— ‘宿主,你真的不唱我给你的那些歌吗?那些都是希瑞尔的成名曲啊!五天后就是你开演唱会日子了,你不好好练歌你是想要闹哪样啊啊啊!’智脑对希瑞尔简直要绝望了。就算这个身体自带唱歌技能,可宿主本身是没有经过相应的训练的,他又从不练习,到时候能够唱得好才怪! ‘放心吧,我不会把事情搞砸的。’ ‘你的说辞没有一点儿说服力。’如果智脑现在有实体,必定已经开始向希瑞尔施放幽怨的电波了。它在这儿拼死拼活的给宿主查找歌曲,搜集资料,宿主却一点儿都不上心,它简直要给跪了! ‘宿主,你到时候要是当真全星际的人被拆穿……本智脑就只能做好跟你一起浪迹其他位面的准备了。’ 不独智脑,就连外界的人,对于希瑞尔的演唱会能否顺利进行,也充满了疑惑。 自希瑞尔入院起,希瑞尔声带受损的传言就一直没有断过,哪怕希瑞尔的经纪人文森特出来辟谣,仍然有很多人将信将疑。那些人的质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希瑞尔受伤以来,从来没有唱过歌,连吊个嗓子都没有!演唱会马上就要来了,他难道一点儿都不紧张找不找得回原来的状态吗?唯一的解释就是,希瑞尔的声带的确受伤了,他知道他的歌不可能恢复到原本的水平,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对于这个消息,其他的歌手们自然颇为高兴,只要希瑞尔在,那些重量级粉丝们就不可能看得到他们,如果希瑞尔退圈,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了,而希瑞尔的军官铁杆粉们则忧心忡忡,只希望希瑞尔能够赶紧利用这场演唱会辟谣。现在没有凭据,他们就算想反驳那些人,也没有底气。 在舆论交锋之下,希瑞尔的演唱会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售票才开始没多久,就被抢购一空。不少没抢到票的军官粉们开始捶足顿胸。这时,食物链开始发挥其作用了。 没抢到票的上尉在自家队伍里一打听,嘿,那个中士居然抢到票了,是不是该孝敬一下领导啊?领导都没有票,作为一个士兵,怎么好抢在领导的前面呢?拿到票的上尉也没能得意多久,就迎面撞上了少校,看着上司满含深意的眼神,上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中还没捂热的票再次易主…… 某少将一打听,自家死对头居然抢到票了,明明演唱会那日他要当值,去不了演唱会现场的,居然还好意思占用他们的名额?不行,一定要把那票抢过来!可惜那死对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知道少将求票若渴,就是端着架子不给他,气死他最好!后来,还是担心自家偶像的演唱会上出现空座位不好看,才把票送给了自己不用当值的下属,搞得少将连续几天看那名收到赠票的少校的眼神都十分危险…… 在万众瞩目中,希瑞尔开演唱会的日子一天天逼近。 演唱会当天,作为希瑞尔的爱慕者与追求者,二皇子坐在整个会场最好的vip位置上。希瑞尔的演唱会在售票的时候,颇不讲究身份贵贱,只要你手速快,并且出得起价钱,就可以得到相应的位置。 希瑞尔的粉丝中,不乏高阶军官,这些高阶军官属于常年有钱没时间花的类型,自然也不在乎为自家偶像撒点钱。因此,二皇子在众多抢票者面前,并没有明显的优势。虽然钱财和地位的优势在抢票的过程中不起作用,但谁让二皇子手底下有人呢?二皇子一声令下,他手下的整个舰队的人就开始帮他抢票,与此同时,二皇子庞大的粉丝群也开始帮自家殿下追心上人……在这样的人海战术下,二皇子脱颖而出,勇夺魁首,实在不足为奇。 不过,坐在vip座位上的二皇子,看向舞台的目光也充斥着担忧。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希瑞尔的演唱会能够成功,但他与希瑞尔相处这么些天,从没有听到过希瑞尔唱歌,也是事实。二皇子不是三皇子,不需要利用希瑞尔的歌声来为自己争取筹码,但他也不希望希瑞尔这么早就告别他所钟爱的这个舞台。 当演唱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等着希瑞尔暂别舞台后的首秀。 当时针转到某个位置时,周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开关,伴奏声响起,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几乎在一开始,台下的人就注意到,这首乐曲的风格与希瑞尔惯常偏好的柔美音律不同,不仅气势恢宏、振奋人心,期间还充斥着一些杀气。 这是来自星际的一首战歌。 作为战斗人造人,希瑞尔所熟悉的,不仅仅是各种格斗技巧,也同样包括了这些战歌,对于征战星际的战士们来说,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灵魂之歌。 舞台上,d级机甲将机械手向前平摊,希瑞尔穿着一身军装出场,站在机械手上歌唱。 随着他的唇瓣起起伏伏,周围的景象也不停的转变,从荒凉的沙漠,到幽深的海底,再到浩渺的星空…… 唱到慷慨激昂处,底下的人不由热血沸腾;及至悲壮处,又催人泪下。一首歌谣,简直要将将士们的心声道尽,台下所有的人都不由将全部的精神沉浸在了这首歌曲之中。直到歌声散去,他们还久久不能回神。 “感觉像是……灵魂都被洗涤了一样。” “刚才我一直在顺着希瑞尔的歌声思考,回味着他所歌唱的那一场场战争,现在我的精神力好像有了突破的迹象!” “我也是!”他邻座的军官惊喜地说道:“没想到,我大脑中的狂躁被抚平了,精神值上限比以前更广了!” “是谁说希瑞尔不能唱歌了?他唱得明明比原来更好了!”一名军官气呼呼地道。 也许曾经的希瑞尔唱的歌不比现在的差,但无疑,现在的希瑞尔,比起从前的希瑞尔,与他的军官粉丝们更契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会场里都充斥着希瑞尔的名字。希瑞尔的粉丝,不论是军官们,贵族们,还是普通的平民们,此刻都抛却了自己的身份,为了这个名字而呐喊,为了这首歌而疯狂。 在所有人都陷入狂欢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雷米脸色苍白地离开了会场。有关希瑞尔的谣言是他放出的,他恨希瑞尔,希瑞尔不仅夺走了属于他的光环,还夺走他的爱人,甚至夺走了他大哥的生命。 原本雷米是来看希瑞尔落魄的,没想到,他的这个死敌,在蜕变之后,越来越风光了,反倒是他自己,躲躲藏藏,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是雷亚的弟弟。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 第10章 星际渣受 “希瑞尔!希瑞尔!希瑞尔!希瑞尔!希瑞尔!噢——” “希瑞尔,我们爱你!爱你!爱你!最爱你!” 几乎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向他们的偶像传达着他们狂热的崇拜之意,就连潜入会场打探消息的记者们,此刻也不由受这种氛围感染,放下了手中的记录仪。面对这种盛况,他们颇为感慨。 自从人类历史进入大星际时代以来,由于生存压力的原因,人们变得越来越冷静,缺乏激情。虽说还是有人会追星,但那多是一种带着理智的欣赏,绝不会过分狂热。已经很久没有人为了追星,而做出忘乎所以的事情了,更不要说,陷入狂热的这群人中有将近一半是以冷静自持闻名的军官。 希瑞尔的这场音乐会,可以说是开了星际娱乐圈的先河。能够直扣人心、治愈精神创伤,同时还能够帮助人参悟战斗场面的音乐,该是多么了不起的杰作?以前的希瑞尔影响力虽然也极大,但还没有大到像现在这样,一首歌下来就令整个会场陷入狂热的地步。 记者们敏锐的意识到,属于希瑞尔的时代,就要到来了。如果说以前希瑞尔只是称霸歌坛,并且在军中有一定的影响力,那么,从今天开始,任何一名政治家,包括皇室成员,都不会忽略他的价值。 没想到,希瑞尔放弃了原本的唱法,竟会给他们带来这样的惊喜!当然,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惊大于喜!以后,如果要报道有关希瑞尔的负-面-新-闻,他们得好好掂量一下了,为了博人眼球,去得罪一个注定要升起的社交界新星,究竟值不值得。 就在所有人都情绪高涨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响就如同一盆冷水一样,当头浇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 求救声、尖叫声在耳畔萦绕不绝,好在今天到场的粉丝中,有将近一半是军官粉,他们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世面,很快就控制住了会场里的情况。慌则生乱,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出乱子。 有敌人潜入,说明会场的保安怕是不中用了。军官们分出两拨,一拨负责管理平民,当然,更主要的是排查混在平民中的危险人物,另一拨则向着舞台靠拢。他们的偶像可不能出事,还有二皇子,虽说这位殿下出行肯定带着自己的亲兵,但他们也得确保这位的安全。虽说这些军官往日里分属于不同的阵营,但此刻倒是难得的齐心协力。 等到他们走到舞台边缘,才发现,舞台的幕布上已经映上了好几枚弹药的痕迹,而希瑞尔早已被不知何时跳上舞台的二皇子护在了身侧。原来,那些人的目标真的是希瑞尔!这个认知,令台下的军官们神经紧绷。 “呆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二皇子一手持枪,一手牢牢地将希瑞尔护在自己的身后,对于希瑞尔而言,这是个最为安全的姿势,一旦有人开枪,最先被打伤的,必定不会是希瑞尔,而是挡在他身前的二皇子! 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希瑞尔歪着头,星眸中浮现出一缕困惑。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二皇子无条件的包容和毫无底线的宠溺,让希瑞尔对他产生了些许眷恋,本能的想要靠近这个让自己感到温暖的人。但说到底,他对于这一切,还是不理解的。 在他的认知中,生命高于一切。就连父亲大人对他下达的最高指令中,也明明白白的说了,一旦他真在进行的任务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就立刻放弃。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二皇子宁愿自己往枪口上撞,也不愿意他的生命受到威胁。要知道,他可是人造人,很多人并不把人造人的命当命看,更别说舍命维护他们了。 对了,现在,二皇子并不知道他是人造人,所以,二皇子是因为希瑞尔本尊,才会对他这么好的吧? 希瑞尔的睫毛不断地翕动着,如同停留在眼睑上振翅欲飞的蝴蝶。 原本的他视二皇子为任务对象,无论二皇子怎么对自己,他都不在乎,也不会去深究,可现在,他发现,仅仅是得知二皇子的这份温柔与呵护不是给他的,他的心就有一阵说不出的空茫,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思考间,希瑞尔感到自己被二皇子猛力一拽,就地滚了一圈,这才躲过被子弹击中,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的尖锐物体,紧接着,又是一波密集的子弹擦着耳际飞过。希瑞尔心知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迅速的收敛心思,投入到眼前的场面中来。 忽然,希瑞尔感到握住自己的二皇子满手都是冷汗,有某种温热的液体正沿着他的胳膊流下。希瑞尔意识到,二皇子受伤了,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他死死咬牙忍着,一声没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本尊…… 在这一瞬间,希瑞尔明白了什么叫做羡慕,可与此同时,他又有些难过。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既然他能附身在本尊的身上,一定是本尊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算了,等这次结束,他就推动剧情的发展,然后尽早离开吧,希瑞尔闷闷的想。他并不明白自己心中腾升的酸涩感究竟是什么,但从来都是勇往直前的他,此刻竟产生了一种避开的冲动。 台下的刺客们见行刺未果,下手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无所顾忌。二皇子身边虽有几名亲兵,也难免左支右绌。他深知,自己一行人只要站在舞台上,就是天然的靶子,他不敢拿希瑞尔的安危冒险,于是附在希瑞尔的耳边,语速极快地对他说:“希瑞尔,快去后台找个地方躲起来!”随后,就将他往自己身后的某处一推。 二皇子身边的亲兵们领会到二皇子的意思,迅速地围了过来,为希瑞尔打掩护。按理说他们的最高使命应该是保护二皇子,可他们也明白,以二皇子对希瑞尔的感情,有希瑞尔在场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优先保全希瑞尔。希瑞尔一离开漩涡中心,二皇子没了后顾之忧,他们才好施展手脚。 台下的刺客明白了二皇子的打算,他们却显然不想让希瑞尔全身而退,于是他们的进攻越发疯狂! 在刺客们不要命的攻击下,二皇子身边的几名亲兵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偏偏刺客们有预谋,早早便派人将台下的将领们拖住,令他们无法增援二皇子和希瑞尔。 “有完没完,一个个的,都以为我好欺负吗?” 忽然,二皇子的身后,传来一道冷清的少年声音。 二皇子大惊:“希瑞尔,你怎么还没走?” 他一分神,立时便留下一个破绽。刺客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意,正欲扣动扳机,手腕却突然间被一把横飞过来的匕首扎了个正着,枪掉在了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希瑞尔迅速地越过二皇子和他的亲兵,与刺客们缠斗了起来。他身法敏捷灵活而富有力量,一名刺客被他踢到台下,砸伤了脊梁骨,另一名刺客被拎到半空中,砸向了他的数名同伴。刺客们虽有枪支,却因为双方距离过近,而使不出来,眨眼的功夫,就被希瑞尔解决了一小半。 四名刺客欲合围希瑞尔,希瑞尔正心情不好,又怎么会轻饶了他们?当下风一样地略到最先到来的一人面前,腿风一扫,那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希瑞尔狠狠地踩在了脚下,连头也陷进地里。随后袭来的那人被希瑞尔直直插-入肋骨中,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他的打法这样蛮-横-粗-暴,偏偏速度又是如此的快,让人找不到破绽,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一般,锋芒所过之处,将一切与他作对的都拦腰斩断。这等凶气,便是刺客们也不曾有,因此,面对一身杀伐之气的希瑞尔,刺客们心中产生了一种名为畏惧的情绪。他们第一次怀疑,此番接受雇佣来刺杀希瑞尔,究竟是对是错。 眼见刺客竟被希瑞尔擒住,希瑞尔的粉丝们在震惊之余,对他的崇敬又上了一个台阶。 而二皇子则由他的亲兵扶着,满眼复杂地看着希瑞尔。 希瑞尔在二皇子的注视下,身子有些僵硬,但他终究没有回头。 这一次出手,除了被逼到绝境,不得不自保的因素之外,希瑞尔也存了将一切告知二皇子的心思。只要二皇子知道他不再是原本的希瑞尔,收回对他的温柔和无线包容,想必他也就不必再纠结了。 可当一切如愿进行的时候,希瑞尔发现,自己并不好受。二皇子,终究对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小心——” 耳畔传来二皇子的惊呼,希瑞尔感到自己被他重重地扑倒在地上,而与此同时,双手握枪,犹自颤抖着的雷米被军官们制服住。 第11章 星际渣受 希瑞尔从来不知道,等候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会是这么的难熬。当初,那个人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希瑞尔”的病房门口的?他和本尊明明是如此的不同,作为深爱着本尊的人,那个人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真实身份吗? 希瑞尔被二皇子扑倒后的那一幕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回放着。天旋地转间,满目皆是血红,在一片狼藉中,那双湛蓝的明澈双眼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为什么要救我?我并不是本尊。”在二皇子浑身虚弱无力地倒在希瑞尔身上的时候,希瑞尔在他耳边如此问道。他以为,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二皇子就算一时间不敢相信,也不该这样毫不迟疑地以身相护。 谁知,二皇子只是扯了扯嘴角,用除了希瑞尔之外谁也听不到的虚弱声音说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就是你,从未改变过……” 看着那双漂亮的蓝眸一点点黯淡下去,希瑞尔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惧这种情绪。血液还在不停地流淌,随之一起流走的,是二皇子的生机。希瑞尔也顾不得暴不暴露了,直接从自己的空间钮中取出急救箱,干净利落地为二皇子进行了急救。他这专业的手法,就是二皇子的亲兵们也不得不叹服。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娴熟的手法下,希瑞尔的手在轻微地颤抖。直到救援队到来,他才松了口气。 然后,就是漫无止境地等待。自二皇子被带走后,希瑞尔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全程陪伴。手术室的门将他们彻底隔开,他只能徒劳地在外等待。 ‘宿主,你放心,忠犬他不会有事的。他看起来伤的严重,其实并没有伤到要害。帝国现在的医疗水平有这么发达,手术不会出现意外的……’ ‘宿主宿主,你快说一句话呀,理我一下嘛,你不要吓我哇qaq你不会真的栽在忠犬身上了吧?那剧情可怎么办啊?’ ‘好好好,我不说剧情了,现在忠犬最重要。喂,宿主你别又拔我电源啊……’ 被智脑这么一搅和,希瑞尔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并不知道他对二皇子怀有怎样的情愫,但经过了这次的事,他知道,二皇子对于他而言,是特殊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他产生了独占欲。他想让他成为他的,任何人也不能把他从他身边夺走! 他告诉过二皇子他的真实身份了,也给过他机会,让他从自己身边离开。可是,二皇子没有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反而让他们之间的牵绊变得越来越深。既然二皇子自己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就不会再给他第二次反悔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护士走到希瑞尔面前仰着小脸道:“希瑞尔大人,手术成功了。二皇子殿下刚刚醒了,想见见您。” 按理说,二皇子现在最好静养,谁都不要见。但这位主儿实在倔强得厉害,非要见上希瑞尔一面,确认希瑞尔的平安,才肯用药休息,护士们也没有办法,只得遵循二皇子的意愿行事了。私心里,她们对这种身份高贵又不听医嘱的病人最为头疼。 想了想,小护士终是忍不住对希瑞尔道:“还请您好好劝劝二皇子殿下,他才刚刚动完手术,不好好休息的话,对于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希瑞尔一颔首:“我知道了。” 这句话,奠定了二皇子未来不久后痛并快乐着的养伤生涯。 …… 希瑞尔与帝国二皇子在演唱会现场遇刺的消息传开后,帝国五皇子当即派出支援部队,封锁了现场,并擒获了一干刺客。雷米这个开枪打伤希瑞尔的罪魁祸首,自然没有被放过,早早就被五花大绑起来。 其后,五皇子调查出,原来三皇子对二皇子近日蚕食其势力范围感到不满,被人挑唆之下,便对二皇子下了狠手;奥德加的秘密情人雷米恰好也对希瑞尔满怀怨愤,便听从奥德加的指示,参与了此次的行动。 短短的时间内,三皇子谋害兄长的事件就传遍了整个帝国。先前民众对三皇子的印象本就已经颇为糟糕了,见他为了些蝇头小利,连自己的亲生兄长也不放过,更是对其心生反感。 因着这事,奥德加被带入监狱,就连三皇子,也被软禁在了他自己的府邸中。原本五皇子的速度不至于这么快的,毕竟搜集证据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但雷米加快了这个过程。 既然雷米是刺杀者,有谁会相信这件事与奥德加无关?既然这件事与奥德加有关,又有谁会相信三皇子会毫不知情?在这种惯性思维下,雷米轻而易举地突破了人们的心中防线,让奥德加和三皇子成为了嫌疑者,他所提供的供词与证物,更是成为了坐实奥德加与三皇子罪证的凭证。 在调查三皇子罪行的过程中,五皇子又“无意间”发现,原来重要死囚犯雷亚的死与三皇子也脱不了干系——雷亚其实是被三皇子所杀。 雷亚本就是必死之人,活不了多久了。三皇子就算与他有些仇怨,又何必在他行刑之前冒着风险把他杀死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唯一的解释就是,雷亚知道三皇子的某些阴-私,三皇子急着将之灭口。 再一往下调查,好嘛,不得了,原来已经死去的雷亚不是贝塔星事件中的罪魁祸首,他最初只是想为弟弟雷米解决掉希瑞尔这个情敌,凭他的能力,还调集不了敌国的势力,通敌叛国的罪名,纯属子虚乌有。三皇子在得知雷亚的谋划后,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在雷亚的身后狠狠地推波助澜了一把。 舍弃一个雷亚,搅乱贝塔星的局势,好让贝塔星的势力重新洗牌,实在划算的很。 三皇子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唯一没料到的是,在得知贝塔星陷入险境后,二皇子的动作会如此的快,抢先一步获得父皇的许可,调集直属部队前往贝塔星救灾,并获得了贝塔星居民的感激和拥戴。贝塔星的事三皇子再也插不进手,从那开始,三皇子就把二皇子给恨上了。后来,二皇子又误打误撞地破坏了三皇子好几次阴谋,三皇子彻底怒了,将二皇子视为自己宏图大道上的挡路石,所以,这次才会向二皇子下手。 总而言之一句话,三皇子心机实在深沉。 原本民众对三皇子只是厌恶,在五皇子公布了调查结果之后,三皇子简直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这人为了权利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心狠手辣,什么都可以拿来利用,太可怕了!他居然还通敌叛国,拿百姓的生命来增添他的筹码,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帝国的皇子? 在帝国的领域内,皇室成员拥有崇高的地位,但无论在哪个国家,通敌叛国都是应该被判处死刑的。皇室成员背叛自己的国家,更是罪加一等。当下,群情激愤,无数人都嚷嚷着,要求皇帝陛下秉公执法,处死这个吃里扒外、没心没肺的皇子。 姑且不论皇帝陛下对此有何反应,作为当事人,希瑞尔是怎么看那调查结论怎么觉得不对。 要说三皇子想插手贝塔星的内政,他信,毕竟贝塔星资源丰富,地势险要,掌握了贝塔星,很大程度上就掌握了先机。可要说三皇子利用雷亚制造出一场事故,好方便自己接手贝塔星,希瑞尔却是不信的。 首先,雷亚并不是个聪明人,三皇子就算要利用人,也不会选他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其次,雷亚再怎么说也是雷米的兄长,依照那时奥德加对雷米的感情,怎么也不会让雷米的哥哥来打头阵,这事儿又不是只有雷亚才能做,万一不成,说不定还要牵扯到奥德加自己身上,奥德加是傻了才会选上雷亚。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如果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三皇子和奥德加在策划,他们必定会筹备得更为妥当,奥德加也不会为了帮心上人摘出他哥哥而搞得这么狼狈,最后反倒把自己积攒多年的好名声全部赔了进去,同时还失去了三皇子的信任。 至于雷亚的死……按理来说,既然之前的贝塔星事件不是三皇子主谋的,三皇子也没有杀他的动机才对。不过,也说不准是三皇子恨雷亚拖累了他的名声,以为只要雷亚消失了,人们对他的非议也就停止了,所以对雷亚动了手。事情具体怎样,还有待调查,希瑞尔也不好妄下结论。 不过,他可以肯定,演唱会现场的这次刺杀事件,定不会是三皇子的手笔。雷米明显是瞒着奥德加与三皇子来到会场的,如果在这里潜伏着的是三皇子的人,又岂会发现不了他?雷米想杀自己是真,有人想杀二皇子也是真,只怕雷米这次像他的倒霉哥哥一样,又被人当作了棋子。 被关押在牢狱中的雷米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双手被拷在一处固定的地方,两眼失焦地望着天花板,回忆着这一天发生的点点滴滴,那颗不安分的心脏还在狂热地跳动着,就连他身陷囹圄,也不曾停歇。渐渐的,雷米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竟然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有人过来警告地敲了敲雷米的牢笼:“喂,你在干什么?” “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够干什么?你未免太小心了,大人。”雷米恹恹地扫了他一眼。 “你还是坚持你原先的供词吗?” “当然,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受奥德加指使去行刺二皇子的,另外,那个希瑞尔我看他不顺眼,也很希望他去死一死。就算你再问一百遍,我的回答也是这个!” ——不要怪我,奥德加,是你先背叛我的,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大哥,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这一次,我要害死你的人全部都为你陪葬! 他是看不到希瑞尔和二皇子的结局了,不过,那个人答应过他的,一定会帮他办到…… 第12章 星际渣受 清晨的阳光破窗而入,在光芒的照射下,病床上的人眼睫剧烈地颤动着,片刻后,睁开了双眼。金色的曦阳映入澄澈的蓝眸中,为那双漂亮的眸子赌上一层暖意。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病床上的人不顾自己全身乏力,挣扎着坐起了身:“希瑞尔!”那双清冷的蓝眸中迸发出极为璀璨的光芒,丝毫不容人忽视。 希瑞尔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原本的希瑞尔了。”他明明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这个人,难道连怀疑也不曾有过吗?无论如何,他再次见到他,似乎都不该是这个反应,这样纯粹的喜悦…… 至于二皇子昏迷前说的那些话,希瑞尔下意识地忽略了。他查过资料,人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说出的话,做出的选择,都是不作数的。所以,他也不用为此而伤脑筋了。 “我知道的,你与过去的你相比,变了不少。但不管你再怎么变化,你依然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希瑞尔。我对你的心意,不曾有任何变化。你不用担心,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二皇子能够感觉到,自从那次的刺杀事件之后,希瑞尔似乎变得有些不安,而造成他不安的主角,正是自己。 希瑞尔开始在乎他了,这是好事,可二皇子一点也不喜欢无法带给希瑞尔安全感的自己。 所以,比起继续享受希瑞尔对自己的关切,二皇子宁愿早早的将这个问题澄清。 希瑞尔有些无语,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自从他成为希瑞尔之后,一点也没有掩饰自身的变化,按理说,二皇子洞察力如此敏锐,不该丝毫没有察觉的,他竟然真的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他对希瑞尔太了解,还是他对他太不了解,以至于自己的恋人换了人,他都没有发现? 想了想,希瑞尔道:“遇到刺客的时候,我的表现,你难道就不好奇?”以前的希瑞尔被人宠爱呵护着,应该是个柔弱的偶像歌手吧。看着当时二皇子和他周围的人表现出的震惊就可以知道,希瑞尔本尊的武力值绝对没有他高。都这样了,二皇子竟然还不怀疑? 二皇子的唇畔露出一丝苦笑:“你是在提醒我,那时候没有保护好你吗,希瑞尔?我知道你曾经在军队中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你的强大超乎了我的想象,但我还是没法原谅自己,那个时候,居然让你以身涉险。” ……两人的关注点完全不同,该怎么交流?明明前些日子他感觉二皇子的理解能力增强了不少,怎么现在又傻回去了? 希瑞尔感到无比的头疼。 不过,他好歹从二皇子的话语中得到了一个讯息:希瑞尔以前接受过军事训练,周围的人是否知道希瑞尔本尊的格斗水平待定,他那天爆表的武力值并不能够作为他不是希瑞尔的证据。 既然这个证据不行,那就再换一个吧。希瑞尔想起智脑曾经逼他学本尊的成名曲,还警告他不好好学小心一上台就被拆穿的事。前后唱歌的风格变化这么大,总该能给二皇子一点提示了吧? “唱歌……我现在的歌,跟以前的歌,一点儿也不一样。以前的那些歌,我都不会唱了……” 希瑞尔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就差明明白白地告诉二皇子他不是本尊。 谁知道,二皇子听了希瑞尔的话,反倒用一种怀念中难掩忧伤的眼神看着希瑞尔:“希瑞尔,你忘了吗,当初,你出道时唱的,就是一首军歌。那个时候,你还没什么名气,却很有活力。你热爱部队里的生活,你的歌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你也因此而聚集起了第一批粉丝。但是,很快,你就爱上了奥德加,演唱的曲子也依照他的爱好从军歌变成了优美空灵的抒情曲……渐渐的,没有人记得你出道时演唱过的那首军歌,只记得你成名后演唱的那些曲子。在这次演唱会之前,我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在舞台上听到你演唱那些发自灵魂的歌曲了……” 希瑞尔的眉头渐渐拧起,连唱歌风格前后迥异一事也能找到如此合情合理的理由,如果说是巧合,会不会也太过了? 接下来,希瑞尔又找了几种他与本尊的明显不同来说,性格的变化啦,在对待奥德加的态度上的不同啦,以及各种曾经被忽略的细节,都被拿出来说了一遍。二皇子也认真地对希瑞尔提出的问题逐条反驳,历经生死变故,性格即便与原先截然不同也说得通,更何况,在面对奥德加时,希瑞尔的性格本就不是他真实的性格,他是为了奥德加才压抑至此,发现奥德加不可信了,自然就不会再以奥德加的喜好来约束自己。希瑞尔对奥德加死了心,不再爱奥德加,对待奥德加的态度自然会有所转变。 希瑞尔与二皇子谈了很久,到最后,希瑞尔也没能够说服这个固执的男人相信他不是希瑞尔本尊,反倒是他自己,快要被二皇子说服了。 希瑞尔原本以为,他与本尊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人才对。可今天,在与二皇子进行过谈话后,他发现,本尊并不是一个全然无害的星际歌手。他与本尊在某些方面的经历,有着惊人的相似。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喂,智脑,我以前真的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么?’希瑞尔困惑。 智脑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宿主。我只知道,你其实并不是刚刚被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在我被送到你身边之前,你有过一次被格式化、恢复到出厂设置的经历。博士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保护你,协助你完成任务。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格式化?也就是说,他失去过一段记忆?希瑞尔寂静的眼眸中终于多了一些波澜。 ‘你觉得,原本的那个希瑞尔,有没有可能是我?’尽管,希瑞尔还是觉得这不大可能,但他毕竟被格式化过,如果因此而与原先的他有很大的差异也说得过去,不是吗? 智脑想了想:“据我所知,博士很少给手下的人造人安排跨位面任务。” 也就是说,希瑞尔曾经接到过这种任务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宿主,对于这个问题,你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二皇子不怀疑你的身份,不是正好吗?你为什么这么看重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你只要好好地完成博士交给你的任务,就够了。’ ‘我喜欢他,所以,没法不在意。’在这个话题上,希瑞尔倒是很坦然。 ‘宿主,你……虽然我总是说忠犬很好很可靠,但你不能真的爱上他呀呀呀,你早晚是要离开的!还有,你要是因为忠犬而扰乱整个剧情,导致最后完不成任务,小心被博士惩罚啊啊啊!我虽然不知道你之前被恢复到出厂设置的原因,但你也不想再来一次吧?’ ‘不会的。’希瑞尔平静地道。 ‘什么不会的?’ ‘父亲大人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把我恢复到出厂设置的。’虽然和父亲大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希瑞尔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父亲大人,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你说…博士…温柔?’如果智脑有眼睛,现在它一定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嗯。’ ‘……宿主,你没救了。’ 希瑞尔在意识中与智脑聊得欢实,现实中二皇子见希瑞尔呆呆地坐在一旁,双目无神,早已急得不知所措。 “希瑞尔,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他说的那些话,真的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吗?他只是想让希瑞尔放下心理负担罢了,为什么希瑞尔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情绪更不对了? 二皇子此刻无比痛恨自己动过手术之后虚弱无力的身体,如果他能够下床,他一定会牢牢地把希瑞尔拥入怀中,阻止他继续胡思乱想。偏偏他现在连坐着都觉得颇为吃力……二皇子的蓝眸中闪过一丝不甘。 等希瑞尔结束了与智脑的对话,看到的就是在床上费力挣扎着,想要来到自己身边的二皇子。见希瑞尔回过神来,二皇子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希瑞尔……” 希瑞尔的眉头紧紧拧起,抱起二皇子,把他放回了原本坐着的地方:“你先吃点东西吧。” 他把带来的粥放在二皇子的面前,顿时香味四溢。当希瑞尔拿着勺子挖了一勺递到二皇子面前时,后者显然受宠若惊,眸光中迸发出的喜悦,让人无法忽视。 希瑞尔看着在自己的喂食下,像小动物一样乖巧的二皇子,原本淡漠的脸也柔和了下来。 等喂完最后一口粥,希瑞尔开口:“对了,我刚刚才想起。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如果前面的那些都不能引起二皇子的怀疑,这一条,总能给他提个醒了吧? 谁知,二皇子看着希瑞尔,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在筛选出下一任皇位继承人之前,所有的皇子皇女,都只有一个代号而已。” 希瑞尔抿了抿嘴唇,心头的怪异感再一次涌了上来。 第13章 星际渣受 希瑞尔与二皇子对视了半响,终于放弃了让二皇子打退堂鼓的念头。 他把有关自己身份的事摊开来讲,是想给二皇子一个选择的机会的,可二皇子自己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既然如此,也怪不了他了。 希瑞尔看向某处不知名的方向,他并没有违背父亲大人的教诲。 “你没有名字,我以后总不能一直叫你二皇子吧,殿下?” 二皇子苦笑:“随你喜欢,你以前可是一直‘喂,喂’的叫我的。” “噢。”对于这点,希瑞尔不置可否。如果他真的是本尊,会这么称呼二皇子,不是因为二皇子名字太长,就是因为他无法准确的定位自己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二皇子比较恰当,倒不会是看不起二皇子的缘故。从他刚才得到的信息来看,他对二皇子用着这个尴尬的称呼语,明显是因为后者。 当然,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对他构不成困扰了。 希瑞尔手支着头:“你很喜欢我,对不对?” 二皇子眨动着双眼,明明昧昧的光芒揉碎在他的眼中,他低声道:“我以为,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早就知道了。”从前,他看着希瑞尔为奥德加付出了那么多,不是没有不甘的。那时候,他是多么的想要向希瑞尔吐露心声。 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爱,对于希瑞尔而言,只会是一种负担,一件唯恐避之不及的包袱,所以,他从不敢宣之于口。他就这样默默地用厚重的铠甲把自己的心包裹在其中,不让任何人窥见分毫。 可是,希瑞尔对他的影响终究太大,二皇子无法否认,因为希瑞尔近日以来对他态度的变化,他的心防出现了动摇。 想起希瑞尔在网上对他的维护,想起希瑞尔落在他脸颊上的轻柔的吻,想起希瑞尔在遇到危险时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样子,想起希瑞尔在给他喂粥时的温情脉脉……二皇子知道,在经历过这种种之后,他的心境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他是不是可以期待,希瑞尔对他,也产生了他所期待的感情?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会觉得无比的幸福。 “我想要听你说。”希瑞尔的声线一如往常般淡漠,但那双琉璃般的黑眸中,却分明闪现出一丝笑意。他站起身,双手撑在床的两边,看上去像是要把二皇子拥进怀中一般。 蓝眸直直望进黑眸中,二皇子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个念头,最终,定格在一张温暖的笑脸上。樱花从树上飘下,落在少年单薄的肩头,少年却笑得那样的灿烂,曾经那么冷淡的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那是希瑞尔刚刚恋上奥德加时的场景,二皇子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多少次晚上,咀嚼着回忆的他心中无比的酸涩,可如今,二皇子竟再一次地从希瑞尔的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温暖幸福的感觉,而且,让希瑞尔散发出这种幸福感的人……是他? 二皇子怔怔出神,口中却下意识地回答了心爱的少年的话—— “希瑞尔,我爱你。” 下一秒,希瑞尔的唇就压了下来,唇齿间有一种青草的气息,令人沉醉。 “嗯,我也爱你。”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告白会得到回应的二皇子神色呆呆愣愣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希瑞尔见二皇子表情怪异,蹙着眉,有些不解:“不对么?” “啊?” “我说,我做的不对么?我还特地查过的,在喜欢的人面前应该做的事……” “你查这种事做什么!” 希瑞尔敏锐地发现,二皇子的耳尖红了。他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心情莫名的变得更好了。 “父亲大人说,遇到了喜欢的人,就要一心一意。你既然也喜欢我,那么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希瑞尔握住二皇子的手,脸色的表情清清淡淡,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二皇子却分明从他的神色中读出了十足的认真。他心中不由一松,要担心,也该是他更担心吧? “你也一样。” …… 在希瑞尔陪着二皇子养伤,顺便联络感情的时候,外界颇不平静。 自从五皇子将三皇子所犯下的罪证送到帝国最高法庭处后,民间对三皇子的征讨浪潮一声打过一声。民众们没有指望要了一位帝国皇子的命,毕竟皇族在帝国的地位至高无上,但三皇子犯了这么大的过错,总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吧?就算不受刑罚,至少该被贬为平民,从此不再享有皇族特权吧? 在三皇子和奥德加这两大主要人物入狱后,曾经声势浩大的三皇子党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三皇子和奥德加再也没有了可以借力之处,立时便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境。 两天后,帝国最高法院下达的判决出来了,三皇子残害兄弟,通敌叛国,为了一己之私罔顾百姓生死,剥夺其皇位继承权、政治权利及皇室成员身份,并判处死刑。 如果说其他的几条是众人所喜闻乐见的,最后那一条可谓远远超乎了民众的预料。就算嘴上再怎么诅咒三皇子,他们也没有想到,法院真的会让三皇子去死。 那可是一位皇子!有皇族成员因为皇位争夺落败被幽禁的,也有皇族成员因为通敌叛国被终生流放的,更有许多皇族成员莫名其妙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死的无声无息。但像三皇子这样以皇族之身直接被判处死刑,从帝国建国以来,还是第一次。从某种方面来说,帝国皇族还是相当好脸面的。 可如今,如此好脸面的皇族竟然不按照常理来行事了,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诡异。法院敢判处三皇子死刑,究竟是受到了皇帝陛下的授意,还是得到了哪位大人物的暗示? 三皇子审判一事在民间引发了一阵热议,许多民众都对此感到好奇。 他们对于三皇子被判处死刑之事并不感到惋惜,凭三皇子犯下的罪行,死有余辜。只是,是个人都有好奇心,碰上反常的事,他们也难免要多议论上几句。 “五皇子,是他在引导舆论的走向。”看过智脑送来的情报后,希瑞尔沉静的眸中闪过一抹光华:“不,不仅仅是五皇子,六皇子也插了一手……” 帝国这一代皇帝陛下育有十位皇子和三位皇女,其中四皇子、七皇子与三皇女早夭,八、九、十三位皇子年幼,大皇女远嫁他国,在皇位继承权的争夺上基本没有竞争力。 余下的候选人中,大皇子性子敦厚,没有太大的野心与能力,在想要争夺皇位的候选人们眼中并没有太大的威胁;二皇子母族强大,对外个人形象一直很好,且手中握有一支舰队,一直是皇位的热门候选人之一。三皇子母族虽不如二皇子强大,但也具有相当的竞争力,善于拉拢世家,是帝国最为高调的皇子,只要是镁光灯聚集的场合,总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在他的努力下,三皇子党的势力曾一度超过二皇子党,世家们也对三皇子竞相追捧。可惜,世家们即便愿意在有限的范围内给予三皇子部分支持,也不会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三皇子身上。三皇子党看着势大,实则却是最脆弱的。 五皇子的母族比起三皇子来还要差上一些,但妻族的力量为他弥补了这种不足。五皇子与三皇子不合,素日最爱与三皇子争锋相对。偏偏五皇子势力不及三皇子,很是吃了几次亏。此次,五皇子会出面搜罗三皇子的罪证,任何人都不感到奇怪。 与五皇子一母同胞的六皇子一向兄长马首是瞻,完全被掩盖在其兄长的光芒之下,在争夺皇位的皇子中,是最不显眼的一位。 二皇女与大皇女及早逝的四皇子一母同胞,嫁入了帝国顶级豪门世家,与几位皇子的关系都不甚融洽,这位公主如今也领着要职,颇有影响力。 努力的消化了皇族内部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之后,希瑞尔开始考虑,三皇子之事中的幕后推手究竟是谁。或者说,扳倒了三皇子之后,谁得利最大。 希瑞尔托腮作思考状,智脑也学着自家宿主转动着它的小脑瓜,片刻后,希瑞尔的脑海中传来了智脑失控的声音:‘宿主宿主,这件事的最大得利者,是二皇子耶!’ 众多势力中,只有三皇子手下的势力,能够对二皇子造成真正的威胁。三皇子一倒,其身上又背负了这样的罪名,显然是不可能再与二皇子党为敌了。而且,被品德败坏的三皇子这么一衬托,二皇子的形象立马变得更高大上了。再者,按照五皇子的说法,贝塔星的事件是三皇子一手策划的,可最终的实际获益者却是最先赶到贝塔星,平定了贝塔星叛乱的二皇子。 如今,三皇子明明已经废了,却还有人要把他往死路上逼……不,或许并不是真的要把三皇子逼上绝路,只是借着三皇子的审判案,引导出他们想要的舆论效果。总之,把前前后后的事联系起来,怎么看,怎么诡异。 第14章 星际渣受 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最明显的受益者,就是二皇子。智脑看得到这一点,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到这一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二皇子为了得到更多的权益而向亲弟弟下狠手的消息不胫而走,就连先前让他备受称赞的贝塔星一役,也因此而蒙上了一层作秀的色彩。 在舆论的引导中,不少人开始相信,也许二皇子并不像他们先前所认为的那样光明,他的心中,也存在着阴暗的角落。 三皇子在百姓的心目中本就形象恶劣,所以,在三皇子所犯下的种种罪行被爆出后,百姓们在咒骂之余,至多也就是觉得果然如此;二皇子却不同,在贝塔星一役爆发前,他在帝国就有着极为良好的口碑,经过贝塔星事件后,他更是成为了无数人心目中的英雄。对于一个英雄,人们总希望他是完美的。所以,当发现二皇子品行中或许有瑕疵时,人们对他的关注度,反倒超过了“恶贯满盈”的三皇子。 还在养伤的二皇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二皇子的团队拒绝了一切要求采访二皇子的媒体。没有可写的新闻,某些不入流的媒体开始“自食其力”,恶意的猜测二皇子的伤是不是早就好了,只是因为心虚,才假借伤势来逃避采访。 如果他们只是说二皇子心虚,倒也罢了,说不得有些人会相信,可他们偏偏要画蛇添足的质疑二皇子伤势,这下可是弄巧成拙了。毕竟希瑞尔当时的演唱会会场还是有不少平民在的,二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受重伤,被担架抬下去,这能作得了假?就那伤,是那么快好的了的吗?当时还有一些媒体也抢到票混进去了呢,这些人难道全是瞎子! 很快,有消息传出,原来,这家发表声明的媒体没有抢到演唱会票,在事发之时并不在演唱会现场。 不在演唱会现场,能知道当时发生的事,还能把二皇子的伤势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不明白真相,就开始胡编乱造博取人眼球,众人简直要呵呵了。这家媒体在这件事上捏造事实,把他们当傻子,可见报导有多不负责,这样的媒体发布的信息,真的可信?别是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专门指使了来抹黑二皇子的吧? 不少对媒体心存反感的人站到了二皇子那边,开始对这家媒体及其舆论进行反击。 说到底,眼下对二皇子不利的舆论都来源于某些媒体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二皇子一直以来的品性却是众人看在眼里的,身上的功劳也是实打实的,这是比任何猜测都更强有力的证据。所以,二皇子的公关团队在进行了一番运作之后,没费多大力气,就让舆论重新倒向二皇子这边,还狠狠地打击了那些居心叵测者一番。 民众们仔细一想,是这个理儿。他们为什么要宁愿相信居心叵测的媒体,也不相信他们的英雄呢?这得让人多寒心呐。二皇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就被这些人泼上这么一盆脏水,太可怜了! 于是,那些说二皇子坏话的媒体,都遭到了同情心泛滥的民众的抨击,有些媒体甚至隔着网络都被人给揪了出来,狠狠痛骂了一番。 医院中,希瑞尔刚刚从电脑前离开,二皇子就来到屏幕前。当他看到未来得及关掉的界面上显示的【披着机甲的路人甲】的id时,露出了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 他当初猜测的,果然是真的,希瑞尔嘴上不说,却从那么早就开始维护他了……一想到这,二皇子就感觉甜滋滋的,就连其他几个异母兄弟姐妹频频不断的小动作,也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如果没有他们,恐怕他还看不到希瑞尔为了维护他而做的种种努力呢。 自从彼此之间坦白了心迹之后,希瑞尔在他面前,似乎越来越不设防了。二皇子觉得自个儿与恋人的关系一下子被拉近了不少,自然也是熨帖的。不过,自家恋人纯洁的过了头,似乎完全没有明白恋人这两个字的涵义。在确定了关系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与往日相比居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让二皇子郁闷无比。 希瑞尔对于他人的情绪接收的比较迟钝,但也不是毫无所知,端看那个人是否值得他花费心思去研究其心理罢了。毫无疑问,现在的二皇子是他要珍而重之对待的人。二皇子郁闷过几次之后,他也觉察到了对方情绪上的不对劲,却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突然低落,只能试探性的亲吻对方的额头。 以前,他还记得,每次他难过的时候,父亲大人对他这么做,他的心情就会好上不少。他一直觉得这一招很神奇。现在,他对二皇子用了,想必二皇子也会很快就振作起来吧。 眼看希瑞尔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自己,二皇子哭笑不得。算了,他与希瑞尔较什么真呢?只要希瑞尔能一直在他身边,就够了。希瑞尔不懂的事情,自有他来引导他。 很快,二皇子悠闲的住院生涯就结束了。帝国二公主拿着一系列证据站了出来,向外界披露,三皇子根本不是贝塔星事件的罪魁祸首,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此番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二皇子!为了插-手贝塔星内-政,名正言顺的介入贝塔星的内部势力中,二皇子不惜以千万人的性命为诱饵,布下了这样一个局,待收网之时,只需将一切罪责推给其他人,他便可高枕无忧。而向来与他不合的三皇子,就成了这样一个替罪羔羊。 她坦言,原本她不想介入到这次的事件中的,可二皇子这次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仅罔顾百姓性命和国家利益,还要对兄弟下死手,她才不得不站出来,揭穿他。 当这位公主在大屏幕前说完这一切后,顿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本以为已经盖棺定论的案子,居然又出现了转折?而且罪魁祸首,还从臭名昭著的三皇子,变成了英雄二皇子?年度大戏也不过如此了。 但当人们把二公主拿出的证据与五皇子的调查结果中提供的三皇子罪证相比,他们不得不承认,二公主的证据更为可信、详实。既然二公主的这份证据是真,有关三皇子的罪证就是假的了。那么,是谁伪造了有关三皇子的罪证? 众人不由把目光投向五皇子。 “没错,正如你们所知,五皇弟与三皇兄之间关系并不和睦。由于一些误会,五皇弟一直恨不得三皇兄去死,这一次,是五皇弟伪造了三皇兄通敌叛国的罪证,想要让三皇兄去死。” 众人恍然,原来三皇子的死刑是这么来的啊,皇室成员一旦丧心病狂起来真是不可小觑。 “这次演唱会现场的刺杀之事是雷米的自作主张,跟三皇兄没有一点关系。他雇佣了杀手,想要置情敌希瑞尔于死地,二皇兄只是偶然被牵连其中罢了。我没有想到,五皇弟会借题发挥,把这件事推到三皇弟的身上,更没有想到,二皇兄居然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公主美丽的眼睛中滑下,在这一刻,她只是个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的女孩。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我尊敬的兄长和弟弟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只知道,对于这些事,我无法再保持沉默,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更不能看着他们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我由衷的希望他们能够迷途知返,这样,我们还能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岁月……” 伤心的公主几欲晕厥,她再也说不下去,被丈夫强行带走了。她所带来的信息,却如同-核-弹一般冲击着民众的心理防线。 当看到二公主的整个采访过程时,五皇子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墙上:“我们都是为了皇位无恶不作的坏人,就她一个好人!” 他不否认,在这次的事件中,他的确有自己的心思,盘算着让三皇子与二皇子相争,他好从中得利。在得知有人刺杀二皇子的时候,他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他以为自己是渔翁,谁知道,却成了螳螂,在他算计三皇子与二皇子的时候,也有人在算计他。 “那个女人真狠呐,她这是要我们所有人都丧失皇位继承权,好给她让位吗?”五皇子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从前,我怎么就没发现,我的这位皇姐这么有野心?” “大概是因为二皇姐掩藏得太好了吧,毕竟,她从来没有表现过,她有这方面的野心。”六皇子道。 大皇女、二皇女和四皇子虽是一母同胞,但这三人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平民,在失去皇帝陛下的宠爱之后,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四皇子早夭、大皇女远嫁,连那位皇妃也早早的病逝在了冰冷的皇宫中,虽说有一个二皇女幸免于难,但她在皇室众人的心目中,也难免被贴上了柔弱好欺负的标签。就连后来,二皇女嫁入世家之中,他们也只以为是个意外,又或者是他们的父皇为数不多的良心发作,想要对二皇女聊做补偿。 “你说,她这么急着为老三洗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就不怕老三从牢狱中出来之后和她争?” “或许是知道三皇兄对她造不成威胁了。毕竟,三皇兄被关在牢狱中这么久,就是有些血性,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再说,三皇子党已经散了,三皇兄争不过二皇姐的。对于这样的三皇兄,二皇姐有什么好忌惮的?二皇姐想必是要留着三皇兄,展现她的仁慈友爱,顺便反衬一下我们的残忍无情吧。” “哼,她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早知道,当初就该弄死她!”五皇子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对于出身卑贱的大皇女、二皇女及四皇子,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也从不以皇姐来称呼大皇女和二皇女。 “如今说这些也晚了,我们还是好好考虑下接下来的对策才是。”六皇子想了想,提醒五皇子:“皇兄可千万不要忽视了二皇姐。大皇姐嫁去的,正是咱们的敌国。现在想来,贝塔星的事件中,说不定就有二皇姐的手笔。” “想要站在一边看着咱们兄弟几个斗,想都不要想!” 第15章 星际渣受 由于三皇子通敌叛国罪名不足,法院撤销了先前的判决,三皇子被释放了出来,但由于嫌疑未被洗清,仍要继续囚禁在其府邸中。 在牢狱中被磋磨过后的三皇子看上去眼窝深陷,憔悴无比,丁点儿看不出天之骄子的模样。约莫是吃尽了苦头,三皇子如今见了人,有些畏畏缩缩的,原先的意气风发,仿佛只是一场镜湖水月。 三皇子好歹还有个皇族的名头,在牢狱中都混成这个样子,不是皇族、其身后的家族又早已显出颓势的奥德加,自然更为狼狈。没有人为其打点,奥德加在牢狱中吃尽了苦头。如今,虽说托二公主的福,从犯人变成了犯罪嫌疑人,但还不够资格被提出监狱单独关押,只能继续吃牢饭,还要被同监狱的人奚落。 奥德加本不是个善于忍耐的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刚进去时,还与同监狱的人干过架。只是,能与他被关在一处的,又有几个是善茬?在被人撂倒在地压着打过一阵后,奥德加也只能认命。 他开始学会缩在一个角落里,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他逼着自己忽视周围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告诉自己那些人说的话都不重要;在取饭时,由于总是被其他的犯人抢走餐食,他学会观察同居者们的习性,偷偷地为自己藏下一些粮食。 奥德加过得这样委曲求全,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某天,奥德加与雷米在监狱中重逢了。奥德加虽恨雷米贸然行动,牵连到他和三皇子,但到底还是记挂着他的。他在军中混了这么些年,自认身手不错,在监狱中尚且过得这么艰难,他无法想象,没有人庇佑的雷米要怎么活下去…… 雷米见到奥德加,并没有多高兴,他侧着脸,冲着奥德加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就目不斜视地从奥德加的身边走过,冷淡的如同陌生人一般。 当天晚上,奥德加发现,同一个监狱的人对他的折腾变本加厉了。如果说从前,他们只是想要皆他出出气,或是不想让他好过的话,这一次,他们就是在往死里殴打他。事后,满身伤痕的奥德加无力地躺在地上,头一次觉得,活着,竟然这么累。 他闭着双眼,躺在冰冷的地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浑身的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只能想一些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牢狱中的这几天,无疑是奥德加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他不愿去回想自己究竟遭人羞-辱的细节,只能回想入狱之前的事,可越是回想,对比如今过的日子,心中便越是难过。如此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天明…… 后来,奥德加才知道,他会遭到这样的待遇,是雷米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如果没有这一遭,恐怕奥德加还不知道,雷米竟然这么恨他,恨到不惜用这种下作的方式勾搭上他们监狱的老大,来达到报复他的目的。 他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他也许对不起很多人,但绝对没有对不起雷米。为了雷亚的事,他沾染了一身腥,即便后来还是没保住雷亚,他也尽力了。后来,即使舆论对他极为不利,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雷米,可他的真心相待,换来的却是雷米这样的对待…… 不知不觉间,昔日恋人甜美纯净的面孔模糊了,那些美好的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也只剩下面目可憎,倒是希瑞尔的身影愈发清晰。细细想来,虽然希瑞尔不如雷米那么会撒娇、惹人怜爱,但至少,希瑞尔曾经为他付出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从无虚假和隐瞒。 如果当初,他没有为了雷亚而伤了希瑞尔的心就好了,这样,希瑞尔也不会舍弃他,投向二皇子了……奥德加至今认为,希瑞尔还不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真实意图,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全是因雷米而起。 …… “父皇还没有发话吗?”五皇子的手不停地敲打着椅背,显然有些不安。 如今,他处于劣势,这滩水,实在是不适合他亲自去淌,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请父皇出手,重新把局面搅乱,他才能从中找到一些制胜的机会。 自从二公主高调露面后,皇室就像一潭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一般,整个都躁动起来。 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二公主私底下都小动作不断,前者是为了洗刷自己的罪名,好尽快脱困,后三者却是各有各的算计。 浩浩荡荡的三皇弟党一夕之间溃散,五皇子这阵子忙着接收原三皇子党的势力。本以为没了三皇子,他该理所当然的取代三皇子,成为仅次于二皇子的存在,没想到刚刚露面的二公主看着天真娇弱,实则却不是个善茬。不知何时,这位公主已经将她夫家的势力牢牢攥在了手掌心中,以自身为核心,凝聚出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五皇子直接与二公主对上,竟没能讨到好,令五皇子既愤怒又心惊。 他精心布置了这一个局,顶着被父皇怀疑的风险,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甚至还动用了自己在最高法院埋藏的人。没想到,这一番辛劳,最后尽是为二公主做嫁衣了。 若只有这件事,倒也罢了。五皇子不是个不懂得忍耐的人,否则他也不能在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强势之下韬光养晦这么久,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皇姐居然这般无耻,专挑自己看上的人挖墙脚! 这些日子以来,五皇子一直再派人与原三皇子党的一位声望颇高的将领接触,原本在他胞弟六皇子的劝说下,这位将领已经态度松动、有意向五皇子投诚。没想到,在经过二公主的游说后,那人的态度又开始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五皇子只要一想到这点,心中便恨极。 先前二公主拿他做垫脚石上位,他碍于大局,暂时隐忍了下来,没有当即对其进行反击,二公主莫非还以为他是软柿子,可以任她随意拿捏不成?若二公主坏的是别的事也就罢了,偏偏阻碍他拉拢将领——要知道,五皇子手中现在最缺兵权,又岂能默不作声的吃了这个亏?他当下也顾不得除去三皇子及把二皇子拉下马了,矛头指向二公主:谁让他不好过,他就让谁不好过!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二公主的势力遭到了五皇子党疯狂的报复和打击。 最终,二公主不得不来向五皇子求和:“五皇弟,你这是做什么?我虽说搅了你的局,你也不必让你的人死咬着我的人不放吧?须知,如今二皇兄势最大,我们若不联起手来,谁都争不过他。若你真想要皇位,就该跟我合作才是。等扳倒了二皇兄,究竟谁上位,咱们各凭本事,如何?” 五皇子冷笑:“搅局?你还真有脸说!若不是你最近频频寻我的麻烦,你当谁耐烦理你!”不过是个平民生的公主罢了,还真敢在他面前摆皇姐的架子?她也配? “频频寻你麻烦?”二公主目中露出疑惑之色:“除了上次那件事之外,我几时做过这等事了?” 六皇子面上一派从容,眼角却有些许冷意:“二皇姐有没有做过给我皇兄添乱的事,自个儿心里清楚。如今在我们面前,也不必装了。若二皇姐果真有意与皇兄合作,还是坦诚点为好。二皇姐,你说呢?” 二公主暗自思忖,虽说最近没给五皇子及六皇子一脉找大麻烦,膈应他们的事,她还是做了不少的,说不准就是为了那些事在责难她呢。虽说看着这些人不痛快,她心中就痛快了,但膈应五皇子,到底不是现在最紧要的事。二公主想了一阵,便松口了:“也罢,在搬倒二皇兄之前,我暂时不对你出手就是了。”想了想,加了句:“你也需如此。” “自然。” 二公主、五皇子、六皇子联盟正式宣告成立。 对此,二皇子的智囊团急得嘴上长了泡,二皇子本人却只高深莫测地一笑:“爱抱团,便让他们抱团去吧。总有一日,他们会知道,想要登上皇位,就不能仅仅靠些阴谋诡计。” 然而,就在二公主等人准备向二皇子发起进攻时,边境忽然告急。邻国大肆入侵,皇帝陛下将三支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二皇子,命二皇子将原本的舰队一起带着,前去平乱。如此,二皇子的手中就掌握着四支舰队,这种信任,是其他皇子皇女们从未有过的。 二公主、五皇子和六皇子起先还在为皇帝的偏心感到愤懑,想着想着,心头却陡然一亮:二皇子新接手的三支舰队直属于皇帝,如今,皇帝将自己的舰队全给了二皇子,身边正是最空虚的时候…… 第16章 星际渣受 希瑞尔站在窗边,眸光仿佛要穿透窗外沉寂的暗夜,射向遥远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这次他有多想与二皇子同去战场。既然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他便渴望保护自己的爱人,况且战斗本就是他的天性,长时间未曾上战场,终究束缚了他的本性。 只是,别说二皇子,就连智脑,也不同意他上前线,希瑞尔也只得作罢。 二皇子未曾料到,他才刚刚离开,就有人,啊不,系统开始挖他墙角了。 自希瑞尔坦白其对二皇子的感情之后,智脑就进入了唐僧模式,吧啦吧啦地告诉希瑞尔他这么做有多不明智,如今,智脑犹在苦口婆心,劝希瑞尔回头是岸:‘宿主,你怎么可以回应忠犬呢?现在整个剧情都崩掉了你知不知道?趁着忠犬这次出征,你赶紧和他断掉吧,不然我们真有可能夹杂在这些位面的缝隙中,再也回不去了啊!’ ‘喜欢就是喜欢,要怎么断?’希瑞尔一手抚上自己的心脏,在智脑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这里,跳得很快。就算是他,也控制不了这里的跳动。 ‘这不是重点啊宿主,重点是,就算你愿意为了忠犬而放弃回到原来的位面,你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如果可以,本智脑也不想做棒打夫夫的恶人,但你和忠犬明显不可能在一起!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啊!’ ‘你想怎么样,让我现在告诉他,之前的那些话其实都是我骗他的,我并不喜欢他?’ ‘如果能这样,就最好了。’智脑以孺子可教的语气道。 虽然知道把剧情线掰回正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还是得试一下嘛。 ‘噢,我把这个话对他一说,让他对我死心,顺便也可以让他受一次打击,好让帝国边境失守,对吧?’希瑞尔平淡地问道。 ‘你,你……好吧,宿主,你赢了。’智脑早已泪流满面,一开始宿主还傻傻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现在宿主简直就是把它给吃得死死的!如果到现在还没有看出宿主是在耍它,它就不是智脑了!宿主分明就是知道二皇子现在不能分心,所以才说那句话的!偏偏智脑还真没办法不在意宿主的威胁。 在原本的剧情线中,希瑞尔一直痴恋奥德加不曾动摇,二皇子因希瑞尔而对三皇子步步退让,导致三皇子党在帝国内行事嚣张,横行霸道,最后,三皇子和奥德加为了逼迫老皇帝退位,更是引狼入室,招来了邻国大军。 二皇子临危受命,奉皇命出征,将邻国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凭此战功而凌驾于其他皇子皇女之上,成为帝国皇储。而三皇子和奥德加却是被坐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关入牢狱。在二皇子未曾返回首都星时,雷米暗害了希瑞尔,同时也葬送了自己和奥德加最后一丝生机,归来的二皇子按照筹谋一步步执掌大权,乃至踏上皇位。与其争夺过皇位的五皇子等人尚有一线生机,甚至连联合嫁去敌国的大公主一起里应外合算计帝国的二公主也保住了一条性命,唯有三皇子、奥德加与雷米三人,下场极为惨淡。 可以说,本次的战役,对于二皇子来说至关重要,是助他成功上位的一块基石。如果不考虑希瑞尔本身的因素,这部分剧情,无疑比希瑞尔、二皇子以及奥德加直接的感情纠葛更为重要,无论如何,智脑也不敢拿这个剧情来冒险。 希瑞尔空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刻意把‘拒绝二皇子’一事与‘影响二皇子作战状态’联系起来,说的好像他一拒绝二皇子,二皇子就会战败一样,智脑这个一根筋的家伙果然上当,不再坚持让希瑞尔拒绝二皇子。 其实,智脑如果让希瑞尔在二皇子凯旋后再拒绝他,希瑞尔恐怕也没有更好的理由说服智脑,只能忍受它唐僧式的念叨,或是故伎重演——关电源以绝后患。不过,这一招用的多了,智脑最近也学会在闲暇之余利用太阳能吸电了,想必以后关电源对智脑来说会越来越构不成威胁。幸好智脑虽有了些小聪明,整体的智商却没有明显的提高。 夜沉如水,静谧的夜空中,忽然飘来几丝血腥味,希瑞尔虽表情不变,却已暗自戒备了起来。 忽然,他的心中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这种悸动是前所未有的,仿佛预示着什么重大事情即将发生,他用手捂着胸口,竭尽全力才勉强将这股悸动压下。 ‘你做了什么?’希瑞尔问智脑,语气极为危险。 ‘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宿主你要相信我的清白啊!刚才那个…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剧情的牵引,它代表着你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这个世界?希瑞尔怔了怔,随即,炮火声响起,宫殿中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 二皇子出征前,不放心希瑞尔的安全,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希瑞尔住进了他的行宫。如今,行宫外的夜空光芒绚烂,激烈的炮火,划破沉寂的暗夜,将宫殿外的空间映照得犹如白昼。 希瑞尔身在宫殿中,自然看不到这璀璨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的情景,不过凭着炮火的密集度,他也能够判断出本次的交战有多激烈。 希瑞尔万万想不到,此时此刻,帝国皇帝也在这个行宫中,宫外的那些入-侵-者们,正是得到了消息,蜂拥而来。二皇子的行宫处兵力不少,甚至宫殿本身在开启防护罩后能够防御c级以下机甲的攻击,但仍是敌不过来势汹汹的大片敌人。 越来越多的人趁乱突破了守军的防线,闯进行宫中,搜寻皇帝的下落。就连希瑞尔的寝殿中,也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三皇子。 听说这位殿下的嫌疑还没有被洗清,如今被关押在自己的府邸中。希瑞尔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他。无需去考虑这位是怎么逃出来的,希瑞尔现在只想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他专门来到这里,难道是为了杀他? 希瑞尔眼中闪过一丝犀利的光芒,一只手不由抚上了自己的空间钮。一旦三皇子有任何异动,他就会取出自己的机甲,将眼前之人斩杀! 对于他来说,任何危及到自身的因素都必须铲除! 三皇子见了希瑞尔,显然也很惊讶:“是你?” 他举起手中的枪,准备威胁希瑞尔做他的人质,就见希瑞尔鬼魅般来到他眼前,紧接着,手腕一痛,手中的枪被希瑞尔抢过,反抵在他的脑门上:“不许动!说出你来这里的目的!” 什么时候,希瑞尔的身手竟这般好了?冷汗自三皇子额上流下,三皇子高举着双手,努力向希瑞尔显示自己的无害:“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希瑞尔,奥德加很担心你。” 希瑞尔有多在意奥德加,三皇子最清楚不过,因此,他选择用奥德加作为突破点,来降低希瑞尔的警惕。 “我和奥德加都遭到了二皇子的毒手,你又被二皇子囚禁了起来,我们不知道那个-畜-生会对你做什么事。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希瑞尔,我带你去见奥德加怎么样,他很想你。” 三皇子被希瑞尔困在身前,看不见希瑞尔的表情,只能够根据自己的判断,来说些让希瑞尔在意的事。他听见身后希瑞尔的呼吸声加重,自以为得逞,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希瑞尔终于开口了:“别提他,你不配!” 三皇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希瑞尔口中的他,是指二皇子。想到近些日子以来自己遭受的待遇,三皇子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恨意。他当然知道,他会入狱,并不全是二皇子的责任,其中也少不了其他几个皇子皇女的手笔,但怎样都跟二皇子脱不了干系!他恨其他的皇子皇女,更恨二皇子! 如今,听见希瑞尔对二皇子如此维护,这份仇恨,就被转移到了希瑞尔的身上。 “从前你可是最爱奥德加,讨厌二皇子的,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枉奥德加还那么担心你,我真为奥德加不值!” “说谎。”平平淡淡的两个字,打破了三皇子所有的愤懑。 希瑞尔侧过头道:“你说谎,从一开始,你们接近我,就是一个谎言。现在,你还在说谎,所以,我不信你。” 三皇子眼神微闪:“你早就知道了?” “你不安好心,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 枪口威胁性地抵在了三皇子的脖颈上:“闭嘴。” 宫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层层砖瓦从墙上落下。三皇子急道:“快出去,再不出去,我们就要被埋在这儿了!” 希瑞尔恍若未闻,他感到空间中有一扇看不见的门不断的吸引着他,这股吸力强大到他不可抗拒的地步。 ‘宿主准备,即将进入下个世界。’耳边传来智脑的提示声。 希瑞尔浓密的眼睫眨了眨,如子夜般漆黑空无的眸子中首次呈现出一种名为落寞的情绪。 要离开了吗? 还没有向那个人道别。 明明他已经崩坏了大半剧情,却没能改变自己最终谢幕的时间啊…… 第17章 星际渣受 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二皇子的行宫坍塌了大半。老皇帝受了些伤,幸而身边有忠心耿耿的侍卫,护着他逃了出来。 这么些时间,也足够皇帝调集起城防力量,对入-侵-者进行围剿了。 浩浩荡荡的机甲群包抄了整座行宫,只留下一小处破绽。入侵者们见事情不妙,原想着从那破绽处逃跑,不料正中城防军下怀,被结结实实地逮住了。 其后,对入-侵-者们的拷问,皇帝的养伤,宫殿周围防御的再次加强……种种琐事,不需赘述。除了二皇子特意留下来保护希瑞尔的士兵之外,没有人注意到这么个小人物的失踪。 士兵们见丢了希瑞尔,心中焦急万分,怕被二皇子责罚,便在废墟中连夜挖掘,最终,却只挖出了形容狼狈、犹如乞丐的三皇子。历经生死劫难,三皇子这下也顾不上复仇了,他只希望这些士兵能够尽快把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奈何这些士兵坚持要留下来找希瑞尔。 三皇子自然知道这些人是在做无用功。当时希瑞尔可是当着他的面消失的,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剩下!如今在这废墟中寻找希瑞尔,哪里能找得到?他将此事告诉了二皇子的亲信,却没有人相信他。这些人本就是为希瑞尔而来,挖出三皇子只能说是个意外。如果他们知道那块儿被埋着的是三皇子,一定不会去救他的。这会儿三皇子还想让他们放弃希瑞尔优先保障他的安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于是三皇子只能郁闷地缩在一旁,看着侍卫们挖啊挖,挖啊挖……不是没有考虑过趁他们不注意自己偷偷溜走,但残余地面上残余建筑物的二次坍塌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会儿往外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埋了,到时候连个挖他的人都没有,还是再等等吧。 最终,侍卫们将希瑞尔整个寝宫的地界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希瑞尔。希瑞尔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侍卫们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家主君交代,只能牢牢地扣住三皇子,以求减轻些罪过,这可是希瑞尔在失踪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想必主君有问题要问他! 于是,三皇子发现,自己倏然间从不受人重视的小透明,变成了重犯,还是由四五名士兵亲自押解的重犯。难道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三皇子百思不得其解。 二皇子善兵,此时带着四个舰队的兵力,愣是将敌方五个舰队打得溃不成军。 被击沉的战舰群留在要塞,成了太空垃圾,没被击沉的畏惧帝国火力,逃得远远的,丝毫敢与帝*硬抗。 很快,邻国就下达了撤军命令。开玩笑,帝*实力如此强盛,他们还不撤军,等着国家的有生力量全部被消灭吗? 作为战败国,又是主动进攻的国家,自然要给对方国家一个交代。没过多久,帝国大公主就被打包送到了二皇子的军舰上,扬言此次战争是大公主推动的。单单只是一面之词自然不可信,但与大公主一起被交到二皇子手中的,还有大公主与二公主的联络记录。 原来,贝塔星事件,果然是二公主一手策划的,远在他国的大公主配合自己的妹妹完成了此次行动,随后,二公主将其栽赃给三皇子。 二皇子不是不知道二公主有野心,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二公主从来没有表现出与野心匹配的能力。可是现在,他觉得二公主蠢透了,为了争夺皇位,居然妄图借助他国的力量。 原本引得邻国来犯之事是三皇子联合大公主做的,二公主为了撇清罪责,没有插手,只等坐收渔翁之利。此次三皇子被囚禁,五皇子与六皇子又没有联系大公主的渠道,此事也只能由二公主来做。无形中,二公主犯下的罪过重了不少。 二皇子将那些信息看了一遍,就让人拿下去,作为证据好生保存着了。对于邻国使者说的话,他不会全信,总要再派出些人去查探,好有个对照。至于久别的大公主,二皇子是完全不想去理会了。大公主虽说是他皇姐,但两人之间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如今在这样的场合下重逢,自然更加无话可说。 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重返故国的大公主,只怕余生都得在牢狱中度过。 带着大公主返航,作为英雄回归,迎接众人的崇敬,以及父皇的赞扬……二皇子始终进退有度、宠辱不惊,这份气度,让老皇帝免不了高看他一眼,因其功劳,正式册封其位皇储,又对退敌有功的诸位将领逐一进行了封赏。 随后,是向身为战败国的邻国索要赔偿,以及对各大罪人进行审判。 邻国被帝国打怕了,因此,在一番交涉之后,帝国外交官很顺利地要到了清单上要求的东西。 大公主、二公主,包括五皇子和六皇子都被判了刑。前两者因通敌叛国,且二公主又有刺杀皇帝的罪名,被判得极重,这辈子都只能呆在监狱里,辛苦地劳作了;后两者密谋杀害二皇子嫁祸给三皇子,其后又与二公主联手刺杀皇帝,虽说没有通敌叛国的罪名,也被判得不轻,死不了,活受罪。 至于三皇子,倒是比原本的他幸运得多。种种巧合之下,他这次也就只有杀害要犯雷亚以及纵容下属刺杀希瑞尔这两项罪名,虽说要受些处罚,但总比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强多了。不过,如果他知道失去希瑞尔之后的二皇子会多么的疯狂,相信他会宁愿自己一辈子被关在牢狱中,与二皇子永不相见。 二皇子才刚交接完手头事务,就准备去看看希瑞尔。自从与希瑞尔互诉衷情后,与希瑞尔分离的每一天,他都觉得是煎熬。如今,他想希瑞尔,想得心都开始发疼了。他想,以后,他不要再和希瑞尔分开了,哪怕上战场,也要把这人带在身边才好。 可是,在他满怀期待地前往行宫的途中,却收到了希瑞尔失踪的消息。心中的思念与煎熬,顿时化为了巨大的恐惧。 原本希瑞尔会答应他的求爱,就让他感到不真实,如今,这偷来的幸福终于要被收走了吗?希瑞尔终究还是要离他而去了吗? 详细地听完手下们的叙述后,二皇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行宫,却只看到了一片废墟。二皇子木然地看着这片废墟,突然发疯似的在这片废墟上挖了起来。 希瑞尔,他的希瑞尔,怎么会就这样失踪了呢?一定是他手下的士兵们太粗心了,没有找到他!他不能放弃,希瑞尔还在等着他! 从清晨到傍晚,从傍晚到清晨,他就像一台永不休眠的机器一般,一直在麻木地重复着单调的工作。由于多日未眠,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二皇子的眼神早已麻木呆滞,可那双眸子中浓得快溢出来的悲伤却毫不作假。 他这短暂的幸福,果然是偷来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早知道和希瑞尔在一起,会让希瑞尔从自己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他当初就该压抑自己的感情,远远地看着希瑞尔就好,那样,起码希瑞尔还活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中…… 筋疲力尽的二皇子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犹如一个濒死的人一般,躺在地上,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负责保护希瑞尔的手下们感到行宫废墟处,看到了无生意的二皇子,不由悲从心来:“都是属下们保护不力,才会失去了希瑞尔大人的行踪。太子殿下,求求您不要这样了,您快起来吧,起来惩罚我们吧……” 一群大老爷们儿,平日里流血不流泪,此刻却围着二皇子,哭成了泪人。 二皇子静静地听着这些话,毫无反应。 某个士兵脑海中灵感一闪,忽然叫出了声:“殿下,还要三皇子!希瑞尔大人失踪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三皇子,三皇子应该知道希瑞尔大人的行踪!” 不管是死是活,至少给殿下一个答案吧。 二皇子听到这话,眼睛眨了眨,空茫的眼眸中终于有了神采,他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扶我起来。” 士兵们见此招有效,上前将二皇子拉起:“殿下,我们这就送您去见三皇子。” 话虽如此,他们心底仍存着一丝隐忧:他们的殿下对希瑞尔的感情是如此的深,不知道在见完三皇子之后,究竟会振作起来,还是会越发颓靡?无论如何,他们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宫殿内,二皇子凶狠地揪住三皇子的衣领,厉色道:“你说什么?希瑞尔凭空失踪了,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开什么玩笑!” 巨大的精神压迫直直朝着三皇子压去,令三皇子痛不欲生。二皇子的先前资质最好,精神力远胜三皇子,单单凭着精神压迫,他就可以完虐三皇子,但即使在从前两人斗得最激烈的时候,二皇子也依旧风度翩翩,从来没有对三皇子使用过这一招。 现在,失去了希瑞尔的二皇子如同一个被逼入了绝境的疯子,一遍又一遍地用精神力压迫着三皇子,好似这样,就能从三皇子口中榨出关于希瑞尔的下落。直到三皇子承受不住压力吐血,软趴趴地倒在地上,被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二皇子才放过他,绝望而悲伤地看着这周围的一切。 现在,他如愿以偿地获得了皇位继承人的位置,可他却永远的失去了希瑞尔。他的世界中,再也没有了光彩,既然这样,还要这个世界做什么呢? 这个念头一起,周围的一切就化为沙砾,渐渐消失。 二皇子震惊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随后,渐渐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狰狞的表情平静了下来。 什么是真,什么是幻,他已经分不清了。不过,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他有预感,他和希瑞尔,还会再见面的。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闭上眼,像是累极了一半,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在这最后的时间中,他就像一个心怀信仰的虔诚信徒一般,表情安详地靠在柱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周围的一切消亡。 天塌了,地陷了,他的眼前,却只有心中那个少年的音容笑貌。 ——我曾经告诉过你,只有皇位继承人才会拥有自己的名字,其实,是骗你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希望下次见面,我能告诉你。再见了,我爱。 第18章 娱乐圈渣受 豪华的总统套房中,暗金的壁纸、精致的摆设,彰显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kingsize的大床上躺着两名青年,一名五官精致,带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另一名五官深邃俊脸,一张脸如同刀雕斧凿而成,眉宇间带着几分凌厉。 此时,两人正相偎而眠,五官精致的青年侧着脸靠在身-下青年的胸口,柔软的被子盖住了他鼻梁以下的半张脸。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点红晕,因为陷入熟睡的缘故,他们周围的气息都无害得如同稚儿一般。 ‘啊啊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宿主宿主,出大事了!你快醒醒哇!’智脑在希瑞尔的意识世界里大呼小叫。 五官精致的青年眼睫剧烈眨动着,初次掀开眼皮时,双眼中还浮着一层雾霭,不过两三秒的功夫,那双雾蒙蒙的黑眸就恢复了清明。 ‘闭嘴,吵死了。’ 青年表情冷淡地撑着手臂坐起身,被子从他身上滑下。青年的双手在不经意间触碰到身-下之人滑腻的肌肤,他愣了愣,眸中仿佛凝结了一层薄冰,让人感觉更冷了。 ‘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比往常低了几分的气压让智脑明白,希瑞尔是真的生气了,要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 ‘咳,宿主,我们现在已经到第二个世界了,你,明白吧?’智脑吞吞吐吐地说道。 它真的心好累,这又不是它的错,为什么受伤的永远都是它?亏它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还第一时间提醒宿主呢,结果,宿主就这么对它!它决定了,以后看到宿主倒霉,它绝对要在一边看好戏,才不要提醒他! 愚蠢的智脑并不明白,就是因为它撞见了希瑞尔倒霉的模样,希瑞尔才会对它这么不客气。如果希瑞尔倒霉的时候它处于休眠状态,希瑞尔是宁愿把这件事往肚子里咽,也不会拿出来责问它的。自己往枪口上撞,谁都没办法拯救它o(╯□╰)o。 ‘说重点。’希瑞尔打量着周围的情景,奢华的房间、暧昧的氛围,再加上床上的那个男人,让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智脑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到点子上,更是让他心中平添了一分烦躁。 ‘我、我说不清楚啦qaq重点就在剧情里,宿主你要不要先看一下剧本?’ ‘把数据接进来!’ ‘正在进行数据对接……进度1%、2%……’ 进度条上的数据在不断的疯涨着,随着进度条的推进,大量数据杂乱无章地涌入希瑞尔的脑海,希瑞尔闭上眼,只觉得脑仁阵阵作痛,像是要被从中间劈开一般。眼前华光大作,如有千万星辰同时爆炸。 过了好一阵,希瑞尔才睁开眼,纤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墙上:“原来,是这样吗?”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一名歌手,并且,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的名字也叫希瑞尔。不过,与上个世界名震星际的希瑞尔不同,这个希瑞尔在歌坛混了将近三年,仍旧不温不火,虽有一张精致的脸,嗓音也不错,却愣是连名字都没被人记住。 主角与他的渣攻恋人凯森同一时间进入歌坛,作为一个组合一起出道。他们在进圈时曾约定日后要一起登上最高点。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们的组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做出成绩,公司分给他们的资源自然就越来越少。眼看着这么下去毫无前途可言,凯森踹开希瑞尔单飞了。 凯森一边与一个小天后暗地里搭上,并凭借小天后而得到了一些不错的资源,一边却在哄着希瑞尔,好让希瑞尔原谅自己“不得已”的离去,并继续任劳任怨的给自己当免费保姆以及提供资金上的支持。希瑞尔不明就里,在凯森的花言巧语下,也就信了。在凯森的欺骗和隐瞒下,两人仍维持着温情脉脉的假象。 如果不出意外,凯森与希瑞尔之间的这层关系可以维持很久,直到凯森找到下一个比希瑞尔更愿意为他奉献、更有利用价值的人为止。可惜好景不长,凯森单飞的一年半后,他得罪了一个来头很大的人物,因此而遭到了对方的封杀,刚刚有所进展的事业又被打回了原型。 凯森自然不甘心就这么黯然退圈,他动用了几乎所有能够动用的人脉,但他自己只是一个小虾米,又怎么可能结识到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原先与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小天后一听他得罪的人的名字,立刻与他断了往来,生怕他会连累到自己,其他的情人们也纷纷把凯森列为拒绝往来户,以免被他缠上。凯森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恰在此时,凯森发现,自己的恋人希瑞尔居然有一个身份了不得的钦慕者!他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据说在娱乐圈能够呼风唤雨的男人看希瑞尔时的眼神,那时候,他的脑子里就有了一个念头。如果让那个人得偿所愿,想必他现在所遇到的难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吧?至于希瑞尔的想法,凯森并没有考虑,在他看来,希瑞尔单纯又好哄,只要事后好好安抚一下他,他就不会跟自己计较了。 凯森将希瑞尔送上了那个男人的床,他的帮手是一群想要讨好那个男人的纨绔子弟。那些人有求于男人,男人对他们却只是面子功夫,送女人,送礼,他都没有任何表示,因为他什么也不缺。那些人为了讨好那个男人,简直是绞尽了脑汁。在得知希瑞尔的存在时,他们十分惊喜,不用凯森夺劝,他们就自发的配合了凯森的行动。 这就是希瑞尔一睁眼会看到这一幕的缘由。简而言之,这是一部金主忠犬攻vs三心二意渣受的戏码。 不过,希瑞尔现在可没有空去关注这些让人牙疼的剧情,他在意的是,他到底有没有和躺在床上的男人那个啥。 虽然昨晚,他和那个男人都被下了-药……不过现在,他并没有任何不适,所以,他们之间可能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个,宿主啊,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忠犬比较好,他的情况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智脑打破了希瑞尔那点自欺欺人的心态。 ‘不看!’他都有恋人了,虽然恋人现在不在这个世界,但他也不可以做对不起他的事!智脑带他来的世界剧情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实在不行,大不了罢工好了! ‘这不是罢不罢工的问题,据本智脑测得的数据,你家忠犬现在在发烧,你要是再不去照顾一下他,说不定他就要被烧傻了。宿主啊,你忍心在糟蹋完人家之后,把人家一个人丢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吗?’ 希瑞尔听闻此言,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往床上看去,只见躺在床上的人眉头紧蹙,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看上去果然很不舒服。 ‘要怎么做?’希瑞尔艰难地问出这句话,白玉般的面庞上是难得一见的羞赧之色。 ‘咳,本智脑也不知道。不如我现在帮宿主你上网找找吧……啊,有了!’智脑双眼一亮,激动地调出页面一条条往下念,希瑞尔却是越听,脸色越黑。 ‘不如我现在直接宰了他,怎么样?’ 智脑听见希瑞尔的话,吓了一跳:‘不要哇宿主,好歹是一条人命呢,怎么可以说宰就宰,被博士知道了你就死定了!而且,这可是剧情的关键人物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宿主!你现在肿么变得这么凶残,我都不认识你了qaq。’ 希瑞尔也只是说说气话罢了,真要他无缘无故杀人,他也是做不到的。人造人被制造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守护人类,即使是深受父亲大人宠爱的他,也不能违反这一条规则。 恰在此时,躺在床上的青年睁开了满是水汽的双眼,他定定地盯着希瑞尔看了一阵,忽然露出了一个纯净的笑容。 看着那个欣喜中带了些小心翼翼的笑容,希瑞尔一怔。眼前黑发黑眼的青年不知不觉间与一个金发蓝眼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当初,那个人,也是这样看着他,自己只要对那人施放一点点善意,那人就会受宠若惊…… 一想到那个人,希瑞尔就怎么也硬不起心肠了。在日后,他会无比庆幸他此刻的心软。 不过片刻功夫,眼前的人又沉沉睡去,可见他确实是累得狠了。希瑞尔放弃了随便叫一个人进来照看他的想法,认命地接受了照看他的工作。 掀开被子,露-出的健美身躯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虽说这不是他干的事儿,但不知为何,希瑞尔总有些心虚,眼睛也不敢乱瞄,拿着毛巾随意给他擦了擦身就丢在了一边。 他浑浑噩噩,走起路来同手同脚,偏偏智脑这个小妖精还不肯放过他:‘希瑞尔,刚才我不是告诉过你,还有一个地方要清理吗?你怎么可以偷工减料!你这样,他会生病的!’ ‘你给我闭嘴!!!!!!!!!!’ 第19章 娱乐圈渣受 最终,希瑞尔还是没能对金主的那个地方下手,而金主也顺利的保住了自己的节操(?)。 不得不说,金主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但希瑞尔这么毛毛躁躁的照顾下,仍是迅速的好转了起来。这时,希瑞尔也发现了,这位金主,是个冰山脸,跟二皇子完全是不同的类型。 二皇子性格开朗,为人温和,轻而易举地便能够拉近与旁人的距离,只要他真的想跟一个人亲近,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他。这位金主则是习惯了用沉默来保持与他人之间的距离,希瑞尔觉得,说不定是他做不出别的表情,才长年只用这么一个表情。当然,这并不代表着他就好欺负,事实上,他周围的气势比起二皇子来只强不弱。 不过,当他锐利的目光触及到希瑞尔的时候,仍是收敛起了浑身的锋芒,问出的话却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一出,金主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他不明白,对于希瑞尔选择留下来这件事,他明明是那么的高兴,他也在很努力的表达这个意思,为什么说出的话,却给人一种在赶人的感觉。 希瑞尔收回打量的眼神,面无表情道:“在等你醒。”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接下来交给他的任务,他都要好好的去做。这样一来,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也许就能去向父亲大人要一个奖励,让他回到二皇子的身边了吧。 他强忍着尴尬的氛围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推动剧情的发展,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 这次一定要达成第一阶段目标——登堂入室,跟金主同居!希瑞尔握拳。 显然,两个说话都习惯了省略的人是不适合凑在一起交流的,在金主的耳中,希瑞尔的话被翻译为,你对我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我要等你醒来跟你算总账! 金主的唇角动了动,努力想要让自己显得更可信、更无害一些,但显然,他失败了,他只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如果我说,那件事不是我指使的,是有人想要讨好我,瞒着我自作主张把你引来这儿,你相信么?”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陷入到这样的窘境中,还没来得及追心上人,就已经惹得对方讨厌自己了。现在,他在希瑞尔心目中的形象,想必已经跌落到谷底了,可偏偏他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他一向不是一个巧言善辩的人,这也是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笨嘴拙舌来。 希瑞尔侧过头,疑惑地道:“你很奇怪,明明希望我相信,为什么脸上写满了‘你并不会相信我’这句话?你到底是想让我相信你,还是不想让我相信你?” “我……”金主眉峰紧蹙,还在考虑该如何回答希瑞尔的问题,没想到一碗药就被递到了他的面前。显而易见,希瑞尔是不指望他对此作出回答了:“把药喝了。” 金主看着眼前黑糊糊的,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捣鼓出来的药,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眼中满是拒绝之色。可这药偏偏又是心爱的希瑞尔递给他的,他怎么也不好就这么拒绝,一时间,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地。 “不喝,病情会加重。”希瑞尔拿出自认为最大的耐心,劝说金主。 “你很难照顾。”紧接着,他又向忠犬表功,告诉他,看护生病的他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这段时间,为了照顾他,他死了不少脑细胞。所以,为了奖励他,他一定好好好配合他把剧情进行下去才可以…… 这话听在金主的耳中,却变成了他很麻烦,对于要照顾他这件事,希瑞尔已经感到厌烦了。 细细密密的刺痛感从心间传来,口中满是苦涩,没有什么比喜欢的人讨厌自己更让人沮丧,一时之间,金主连药的苦味都闻不到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从希瑞尔的手中拿起药碗,仰头就一口灌了下去。 下一次,希瑞尔给他什么,他就直接喝下去好了。如果希瑞尔能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无论要他喝什么都好。 希瑞尔看着金主满脸痛苦的表情,表示很满意。 一来就达成了“让金主难过”的成就,总觉得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些。 希瑞尔到现在也没有好好分析过,为他分析出“让渣攻高兴,让忠犬伤心,剧情就可以顺利进行”的狗头军师智脑得出的结论是否可靠,但每到一个新的世界,都在努力遵循了这一条,也直接导致了某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对忠犬)以及令人伤心的故事(对渣攻)的发生。可以说,智脑害人不浅,每一任被坑死的渣攻如果地下有灵,想必会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灭了这玩意儿,让它继续祸害人间。 希瑞尔见金主总算愿意乖乖听话了,心中也多了几分欣喜之意。父亲大人说,想要让人表现的更好,夸奖是必不可少的。他决定好好夸奖一下金主,鼓励他再接再厉。 “乖,今天下午我再给你熬药。”吃了,病很快就可以好了。 其实,金主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病,不过是那个啥之后没有做好该做的措施,才导致金主身体不适罢了。 金主听到下午还有药要喝,嘴角不由抽搐了抽搐,却愣是强忍着没在希瑞尔面前表现出来。 希瑞尔的意识世界中,智脑早已笑得打滚:‘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宿主,这一任的忠犬看上去那么强势的样子,好像什么也难不住他,没想到他居然怕喝药!’ 现在还不到中午,离下午的用药时间还有很久。 金主虽对下午的药感到头疼,终是没有反对。 况且,他现如今已经学会了自我调节的方法:只要一想到那药代表了希瑞尔对他的关心,药汁子的苦味立刻就不算什么了。再一想到,在他下一次喝药之前,他还有一段时间能够与希瑞尔相处,他就觉得更为高兴。 希瑞尔愿意照顾他,是不是说明,他对那件事,也没那么生气了,至少是没对他生气? 第20章 娱乐圈渣受 金主终究还是没有得到答案,在他身体状况好转的第二条,希瑞尔就不告而别了。 金主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抱肩看向窗外,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唯有那双眼睛中泄露了点点郁闷的情感。早知道幸福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他就应该多“病”上几天了,可惜,现在希瑞尔人都已经走了,后悔也晚了。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金主收回思绪,无意间泄露的一点软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清冷的气质与强大的气势就像最坚固的铠甲一样,牢牢地包裹在他的周围,让他显得无懈可击。 “进。”平淡的话语,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命令式语气。 一个带着金丝边眼睛的人走了进来,来人是金主的秘书,一身合身的西装让他显得严谨而得体,他对着金主微微颔首:“俞总。” 还以为这位主儿在经历过爱情的滋润后会变得平易近人一些,没想到,跟原来没什么变化嘛。相反,这位顶头上司的心情,似乎比之前还糟糕了,秘书暗忖。 不过,想到自家上司遭遇到的那些事,秘书也了然了。任谁在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正准备跟人家表白的时候,周围的人自作主张,用一些龌龊的手段打碎了自己的计划,也顺带着破坏了自己在那个人心中的形象,只怕都要恼火。如果自家上司无动于衷,秘书才要感到奇怪。 好在这股火还发不到他的身上来,作为一个体贴上意的秘书,他完全已经能够猜到自己的下一个工作是什么。 “那些人的资料查得怎么样了?”果然,下一刻,金主就抛出了这个问题。在提到“那些人”的时候,他眼中有刺骨的寒光一闪而逝。 他太久没有出手,以至于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这位主儿不仅是娱乐圈的帝王,也曾被金融界称为凶狠的鲨鱼。早些年,这位主儿可没少搀和对冲贸易,把金融界搅得风生水起,只不过近些年,他开始由金融向实业转化,手段比起以往也温和了不少。 “这是那些人设计您的详细情况。”秘书自觉地奉上一份厚厚的资料。 如果这件事不涉及希瑞尔,只怕金主连看都懒得看,谁敢算计到他头上,直接动手灭了就是,不过此事到底也把希瑞尔给牵涉进来了,他难免得谨慎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让打到那些人的七寸,否则,留下漏网之鱼,只会给希瑞尔招来祸患! 金主一目十行的将资料看完,发现调查结果与他预料的出入不大。那些妄图通过送美人的手段来讨好他的纨绔子弟中虽然也不乏家大业大者,但其家族大多已经没落,所以才不惜自降身份,来做讨好人的活计,希望能给家中产业带来转机。 不过,有三名纨绔子弟家族产业正蒸蒸日上,也不知他们是出于什么心思,劝其他人用这样的手段来讨好自己的。从这三人的身后,金主看到了自己某个老对头的身影。 说是老对头,其实也有些牵强。早些年,他与那人家里还是世交,只是,随着那人的姑姑嫁给他家叔叔后难产而亡,两家的关系就已经差到了某种程度。后来,思想观念上的巨大差异,更是直接导致两个曾经的世交家族分道扬镳。那人的家族选择了依附本地某派系,从而得到了更多政-治层面的发展资源,而金主家与几派势力都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本家与首都那边也搭上了关系,是以,本地的几派势力也不敢特别为难金主家。 那人在商界的地位不及金主,家族势力与金主家比又稍逊一筹,偏偏总是被人拿出来与金主进行比较,他对金主可谓是又厌恶又嫉恨。如果有能够打击到金主的机会,他定不会放过。 金主的眼神越来越冷,他可以不计较过去的那些小打小闹,但这人居然把手伸到希瑞尔身上去了,这是他所不能饶恕的。就算考虑到两家错综复杂的纠葛,以及对方家族的政治背景,他这次不便直接出手把那人连根拔起,也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好让他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做的。 就在金主准备了无数个金融陷阱,准备把明面上的那些纨绔子弟一网打尽、并且借此机会好好让死对头出一次血的时候,那些纨绔子弟家的公司传出了诸多丑闻。 偷税漏税、家族中的子弟仗势欺人还不算什么,但是,随着一家金融公司被爆出隐瞒自身的巨额亏损,一家通讯公司被爆出利用技术之便行窃听之事,以及一家汽车公司被爆出其生产的车子质量上存在严重缺陷,多种零部件号称为优质进口零件,实为自行生产的不合格产品后,这些公司的论坛瞬间被人喷成了筛子,官网也被人给黑了。最致命的是,这些事直接在网上被爆了出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大量转载,那些家族即便想要删除都来不及,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 ‘宿主,我觉得,金主会帮你报仇的,你何必自己动手呢?’智脑不满的嘟哝着。因为宿主的坚持,最近它的工作量又加大了不少。 希瑞尔头也不抬,理所当然地道:‘我的仇,当然要我自己来报。靠别人帮我,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对方是二皇子,你还会这样说吗?’ ‘有什么区别?他是他,我是我,就算我喜欢他,就算他有能力为我报仇,也不意味着我就要做一个被保护的弱者。’希瑞尔微仰着头:‘如果连我自己都认为我是一个弱者,那么,没有人会认为我是强者。父亲大人把我造出来,不是为了让我当一个弱者的。’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你觉得,金主会不会发现这件事是你做的?’ ‘随便。他发现与否,都不影响大局。’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 “你觉得,这是谁的手笔?”金主的手指扣在桌面上,眼神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居然有人在他还没来得及动手的时候就抢先下手了,而且这些手段打得都又准又恨,即使是那些历经风风雨雨的老狐狸们,此刻大概也忙得焦头烂额了,如果他是那个人的对手,想必他的日子也会很不好过,哪怕最终能够解决这些事,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我已经让技术员查过了,没有找到那个人在网上操作的任何痕迹。”秘书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从资料中抽出一小打纸,递到金主的面前:“这是近些年来国际国内知名的黑客,也许那个人就在他们之中。” 筛选的范围不可谓不小,但总好过毫无头绪。 金主对着那些资料看了一阵,摇了摇头:“不,不会是这些人……” 这些人中,大部分与此案没什么关系,他也不觉得有人能够请得到他们,而那些与家族势力来往密切、可能被请到的黑客,没有那个能力把这一切做得□□无缝。而直觉也告诉金主,这一切和这些人没什么关系。 所以,那个神秘的出手者到底是谁? 忽然,金主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眼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牵涉到这次事件中的人,只有那个名叫凯森的小歌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是,我也觉得相当奇怪。凡是参与到算计您和希瑞尔少爷的人,其家族产业的丑闻都被那个人披露。就连殷少爷名下的产业,也被毁去了大半。这么多人中,反倒是没背景、最好对付的凯森逃过一劫,让人难以置信。这个叫凯森的小明星,表面看着光鲜,背地里做的龌-龊事可不少,如果那人想要抓凯森的把柄,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可偏偏——” 说到这里,秘书也说不下去了。 那个人如此针对参与这次谋划的人,可见至少也是个与此事有关联的人。这样一来,找人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那人报复了那么多人,唯独放过了凯森,恐怕不是报复不了凯森,就是不忍心下手,目前看来,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等等——不忍心报复凯森?希瑞尔?不知怎么,秘书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名字。 随即,他又摇摇头。作为顶头上司的心上人,秘书对于希瑞尔的资料自然了如指掌。虽然希瑞尔在进入娱乐圈之前学的是计算机,但他应该不会有那么高的技术吧?如果出手的不是希瑞尔,又是谁? 一旁的金主显然也和他家秘书想到了一处,脸色愈发阴沉。 他敢肯定,那个搜集到这些证据的人即使不是希瑞尔本人,也一定与希瑞尔关系匪浅。他都不知道,希瑞尔何时有了这种能耐,可见他自诩爱希瑞尔,但对希瑞尔的了解着实不够! 还有凯森——一想到这么个人渣居然得到了希瑞尔的爱,金主就忍不住心生戾气。他如果待希瑞尔好,也就罢了,金主纵然再怎么不甘,也不会插足两人之间,可那个人渣偏偏这样对希瑞尔,把希瑞尔当初一件可以随意交换的货物!而希瑞尔,在受到了这样的背叛之后,居然还是不忍心伤害那个人,惩戒了算计他的众人,独独放过了那个他最该惩罚的人! 一想到这里,金主心情愈发烦躁。 秘书站在一旁,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现在的boss好可怕,他可不要撞到boss的枪口上…… 这时,金主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看到电话号码,他愣了愣,周身的冷硬气质柔化了不少。 于是,在见过boss最可怕的样子后,秘书又见到了自家boss最温柔的样子。刚刚还阴云密布呢,现在就春风化雨了,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喂,”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青年清冷而具有独特韵律的声音,“我刚刚回到我和凯森的公寓,把我的东西全部搬出来了,所以,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不知道为什么金主现在还没有表现出要“包养”他的意思,为了剧情,希瑞尔只好主动出击了。 金主嘴角微微上扬,只觉得喜从天降:“那你不妨搬过来和我住一段时间吧?” 第21章 娱乐圈渣受 俞家的佣人们发现,自家总是喜欢加班的少爷一反常态,回来的很早。 少爷的车缓缓驶进了自家的大院,佣人正准备为其开门的时候,却见自家少爷自己从车上走了下来,没有理会身旁的他,而是走到后车门,为一个精致的青年打开了车门。 青年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一个背包。 现在,那个背包自然而然的落入了他们家少爷的手中。 眼见自家少爷殷勤备至地护着青年进了门,花园里的园丁们也没有心情浇花了,都聚在一起讨论那个幸运的青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够得到俞家少爷这样的重视。 有此疑惑的显然并不仅仅只是俞家的外层人员,家族世代为俞家服务的管家在第一眼看到希瑞尔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不过,他的表现明显比屋外的佣人们得体多了,眼见自家主人如此重视希瑞尔,管家自然也不会怠慢这位尊敬的客人。 “需要喝些什么吗,希瑞尔少爷?”他微微欠身,礼数周全地问希瑞尔。 忙活了这么半天,希瑞尔还真有点渴了。不过,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上个世界大背景好歹还是太空星际,这个世界可还是古地球时代,他也不知道古地球人都有些什么饮料,要是胡乱开口,闹出什么笑话来,可就不好了。 希瑞尔睁着无神的眸子望着他家金主。 见希瑞尔这样依赖(?)自己,金主发出了愉快的笑声。刚来到陌生的环境,他的希瑞尔大概还是有些不安吧,不过不要紧,他会让他习惯这一切的。既然希瑞尔进了他家的门,他就不会再轻易让他离开! “西瓜汁?草莓汁?可可?果酒?”想着希瑞尔平时的偏好,金主缓缓开口。 随着金主的话语,希瑞尔很快从本尊的记忆中提取到这几样饮品的信息,眼中骤然迸发出一阵亮光。金主的下一句话,却把他眼中的光芒尽数打散:“不过,你的经纪人应该不会允许你喝这些吧,还是给你喝白水吧。” 歌手和演艺人员在饮食方面的限制非常严格,这一点,金主是知道的。对他来说,无论希瑞尔是胖了还是瘦了,以及那些饮品对嗓音是否会有影响,他都不在意,只要希瑞尔健健康康的就好,但如果在演艺界出人头地是希瑞尔的梦想,他平时当然也要帮希瑞尔多加留意,万不能一时纵容了希瑞尔,却让希瑞尔事后后悔。 ……不过,在说了好几种饮品之后,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给人喝白水,金主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么?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说的好! 希瑞尔抿了抿嘴唇,毫不在意金主的一片“苦心”,对管家道:“给我一杯……唔,可可?” “好的,我这就去吩咐。” 虽然自家少爷让这位客人拿的是白水,不过管家觉得还是以这位自己的吩咐为准比较好。 没见连自家少爷对这位都是一脸纵容吗?哪怕这位违逆了少爷的意思,少爷也不会跟他生气。善于察言观色的管家,自然知道在两位遇到分歧时该怎么做。 ——听说自家少爷有一个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看来就是这位了。 脑海中茅塞顿开,管家的脚步越发轻快。 “你不用克制饮食?”金主疑惑地看着希瑞尔。 希瑞尔瞥了他一眼:“我暂时还不用考虑中年发福的问题。不过看来,这个问题已经开始困扰你了。” 金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腔好意,非但换不来希瑞尔一个好脸色,还遭到希瑞尔这样的埋汰。他顿了顿,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只比你大三岁。”他也没有到需要考虑中年发福的时候好不好? 希瑞尔从善如流:“嗯,你只比我老三岁。” “老”这个字一出,再一次成功打击到了金主。希瑞尔看着在墙角种蘑菇的金主,则心情大好。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让金主心情不好,希瑞尔就觉得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分,嘴角不由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金主看到这个笑容后,那些郁闷和小委屈也就不翼而飞了。如果能够让希瑞尔高兴起来,他就算被打击几句,也无所谓了。 吃饭的时候,金主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深深的恶意,看着那一桌子他不喜欢吃的菜,虽然表情没变,但聪敏的管家已经从他家少爷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不满。他赶忙上前解释道:“这是希瑞尔少爷特意吩咐的。” “希瑞尔?” “对,这道菜,这道菜,还有那道菜还是希瑞尔少爷亲自做的。”虽然看起来卖相不怎么好,而且三道菜又恰好都是自家少爷最不喜欢吃的菜品,但这些才好歹也是希瑞尔少爷对自家少爷的一番心意,少爷应该多多少少会吃一些吧?管家想。 果然,一听到那三道自己最讨厌的菜是希瑞尔亲自下厨为自己做的,金主的不满顿时尽数消散。他决定了,就算那些菜再难吃,他也得把它们吃完。不过,下次要告诉希瑞尔,不要再自己下厨了,万一被受伤了,到时候心疼的可是他自己。 饭桌上,看着金主姿态优雅,频率极快地往碗中夹着那三道菜,希瑞尔不免奇怪:“你很喜欢吃?”他可是特意跟管家打听过的,金主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三道菜了,每次只要看到这三道菜中的一道,连进餐的胃口都会被破坏,怎么现在看来,他对这三道菜倒是喜欢的紧? 没有达到让忠犬sad的目的,希瑞尔表示心塞塞。 他连劝说金主不要挑食的话都准备好了呢,只要金主一表现出对这三道菜的嫌弃,他就会将这些话说出口。然而现在看来,他准备的那些话,都用不上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希瑞尔的心更是堵得慌。 “嗯,喜欢,很喜欢!”金主丝毫不知道希瑞尔内心的纠结,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起初他只是为了不浪费希瑞尔的心意,才决定把这些菜吃完,现在,他吃这些菜没有一点勉强。明明菜色十分普通,做菜的人也只是初学者水平,但金主吃在口中,却觉得十分美味。他现在每吃一口菜,都能够感受到希瑞尔对他的关切,试问他怎么能不幸福,又怎么能不爱吃这些菜呢? 希瑞尔不知道内情,坐在一旁闷闷不乐。 倒是管家颇为欣慰,有希瑞尔少爷在,有望治好少爷的挑食啊!当然,从这件事中,他也看出了自家少爷究竟对希瑞尔纵容到了什么地步,日后对待希瑞尔的态度更加殷勤,侍奉也更为尽心。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暂且按下不提。 如果说,跟忠犬的相处因为没有达到目标而让希瑞尔不哈皮,那么,晚上接到来自凯森的通电,就让希瑞尔更不哈皮了。 首先,凯森打电话来的时间是半夜,是凯森自己通告结束的时间,而那个时候,希瑞尔早就进入梦乡了。半夜被吵醒,任谁心情都会不那么美妙。 然后,听到凯森抱怨的声音,希瑞尔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听说人们在分家的时候常常会因为财产纠葛而闹得不愉快,为了让凯森开心,他走的时候基本没有带任何值钱的东西,甚至还记得给凯森留了张纸条,有礼貌的跟凯森告别,怎么凯森还是不满意呢? “为什么就这样走了?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凯森指的是今天早上,他打电话要求希瑞尔回去的事。当时,希瑞尔随口应了声“噢”,表示自己知道了,凯森便放心的以为这件事可以揭过去了,自己不用再花太多心思把希瑞尔哄回来。结果,没想到希瑞尔不声不响的,直接就走人了! 凯森按捺着性子,对希瑞尔柔声道:“乖,不要跟我闹脾气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夜,我不放心。有什么不高兴的,咱们回家再慢慢说,好不好?”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先把希瑞尔哄回来。 希瑞尔得了了不得的大人物的欢心,凯森当然要把希瑞尔拢在身边。以后,希瑞尔得到提携,他也能够沾光,得些好处。再者,不谈这些功利层面的东西,他对希瑞尔,也是有几分喜欢的。 如果不是之前的希瑞尔太过保守,不肯跟他共赴*,他也不至于隔三差五的在外面找人。现在,希瑞尔身子也被破了,总不至于还像以前一样,端着个架子不肯让他亲近吧? 凯森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想看,话筒那一边的希瑞尔却只感到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赶紧回来收拾东西走人的吗?” 凯森愣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希瑞尔抿了抿唇:“如果你没有这个意思,为什么要把我和俞少关在同一个房间里?”不就是嫌他占地方,想要让他搬家了嘛! 凯森听了这话,心中一凉,原来希瑞尔都知道了么。 “希瑞尔,你听我跟你解释,我是有苦衷的……” “不用解释,我明白。”希瑞尔自认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凯森为什么会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剧情嘛。 然而,这句话落在凯森的耳中,让凯森越发肯定了希瑞尔怨恨他,不愿意原谅他的事实,一颗心不由沉到了谷底。 第22章 娱乐圈渣受 尽管知道,想要挽回希瑞尔的心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但凯森还是在做最后的努力。 “希瑞尔,你还记得么,我曾经跟你说过,想要跟你一起站在高处,共享胜利的荣光。直到现在,这依然是我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为了实现梦想,我做了许多不得已的事,但我从没有一刻忘记我做这些的初衷……希瑞尔,原谅我,好不好?回到我的身边来。” 听着电话那头的深情告白,希瑞尔无动于衷。听到隔壁动静,怕希瑞尔睡不安稳的金主站在门口,全身都笼罩在一层阴郁的氛围中。 如果没有希瑞尔,凯森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渺小得不值一提的人物。偏偏这样一个汲汲营营、内心肮脏的人物,竟敢觊觎他的珍宝,简直不可饶恕! 想起凯森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希瑞尔,金主内心深处便涌起无尽的杀意。哪怕最终得了便宜的是他自己,他的杀意也丝毫不少。他对希瑞尔的感情堂堂正正,绝不屑掺杂这些肮脏的手段和无聊的算计,他宁愿一步一步的来,攻克希瑞尔的心。 再者,如果凯森的算计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别人,那么,希瑞尔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他不敢想象。 ——不能再放任凯森继续嚣张下去了。凯森心思歹毒,偏又生就一副巧嘴,继续让他在希瑞尔身边,难保他不会蛊惑希瑞尔,再次利用和伤害希瑞尔。退一万步说,就算凯森接下来都不再使坏,也要为已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金主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已作出作出决定,拼着被希瑞尔讨厌,也要料理了凯森。当然,若是行事隐蔽些,不让希瑞尔发现,也是可以做到的,不过,他并不想对希瑞尔隐瞒什么。 房间内,希瑞尔和凯森的对话还在继续:“原来,那就是你的最高愿望啊。好吧,我会如你所愿,努力站到娱乐圈的最高处的。所以,你也好好努力?”想要完成这个愿望,两个人的奋斗都必不可少。虽然希瑞尔对娱乐圈无感,不过,为了让渣攻开心,他不介意好好的搏一把,毕竟,这也是他的工作嘛。 “我知道,你一向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你放心,在你成功之前,我不会为你做什么,绝对不会让别人说你都是借助其他人才获得荣耀。一切会让你染上污名的事,都要杜绝!” 在希瑞尔面前,凯森一向表现得十分大义凛然——他既要利用希瑞尔,又要向希瑞尔表现他的“无欲无求”,好让心疼他的希瑞尔主动为他奉献,便免不了如此。 可惜,这一招以退为进在现在这个呆愣愣的希瑞尔面前没有用了!也不知希瑞尔是装傻,还是真傻,总之,他的话成功地戳到了凯森的肺管子上,让凯森更难受不已。 凯森为什么这么苦心拉拢希瑞尔,不就是指望希瑞尔在被俞少看重之后拉他一把吗?在底层混的小艺人那么多,真靠他自己,要混到猴年马月才能出头!而且,别的不说,就说眼前——希瑞尔好歹先跟俞少支会一声,让俞少把他在圈内的封杀给他解了呀!不然,他费心筹谋了这么些日子,想尽办法与那些纨绔子弟搭上关系,岂不是全白费了? 希瑞尔不帮他,还跟他说什么要一起努力,站到最高点的话……他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像挑-衅呢?如果不是知道依希瑞尔的性子做不出挑-衅这种事,只怕他当场就要发作了。 不行,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现在他还有求于希瑞尔!不能翻脸,要像以前那样,耐心哄哄希瑞尔才行。 凯森调节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准备再温言劝劝希瑞尔,好让希瑞尔改变主意——至少先松口答应回来,朝夕相处间,他自会让希瑞尔感受到他对他的用心。到时候,他软语一求,再表现得可怜一点,落魄一点,不愁希瑞尔不帮他。 “希瑞尔,不管怎么样,你先回来,好不好?没有你,这个公寓让我感觉太空旷了。”凯森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以往希瑞尔最听不得他这委屈的声音。然而,如今的希瑞尔早已变得不解风情。 “胡说,明明是太挤了。那么狭小的空间,每次你带人回来,都很不自在吧?”希瑞尔“善解人意”地道:“我已经把位置空出来了,你以后不用再委屈自己了,你们总是口是心非。” 幸好他观察细致,否则,岂不是就要被瞒过去了?他这么为渣攻着想,凯森想让他做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的,他都替他做了,渣攻这下总该高兴了吧? “好了,早点睡吧,不然,会影响工作。”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凯森气愤地砸了电话。希瑞尔,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任他再舌灿如花,只怕他也不会相信他。 亏他还指望着能把希瑞尔变成自己的助力,依照目前的这个情形来看,希瑞尔不给自己使绊子就不错了!凯森来到阳台上,默默地点了一根烟。 如今,依靠希瑞尔翻盘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他得另外想想法子了…… …… “你是不是很喜欢躲在门外偷听别人讲话?” 金主刚刚松了口气,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之际,希瑞尔的声音响起。金主一回眸,就见大开的门后,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青年望着金主的眼神有些迷离:“你的背影,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不过,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金主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早已提高了警惕:“我像谁?”他与希瑞尔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又岂能体会不到希瑞尔在提起那人时流露出的异样情绪? “你们不像,是我看错了。”希瑞尔斩钉截铁地说。 刚才,他怎么会觉得金主像二皇子?他们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呐。 希瑞尔的否认,并没有让金主的心情变好,反而变得更糟了。 金主抿着唇,依然是那张生人勿近的面孔,浑身上下却写满了“我不开心”这四个字。不知怎么的,希瑞尔竟从他那张冰山脸上读出了一丝委屈。他这模样,莫名的让希瑞尔联想到了某种被主人嫌弃的大型动物。希瑞尔想了想,开口安慰道:“你很好。”就这样,很好。你不是二皇子,我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了。 ‘你很好,但是你终究不是我喜欢的人。’金主自觉领会了希瑞尔的言外之意,眸光显得更落寞,继而是不甘和愤怒,种种情感让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 ——凯森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他出卖了你,为什么你的眼睛里,看到的却始终只有他? 抑制住心中不断扩散的负面情绪,金主深吸一口气,道:“希瑞尔,你说过,你想要在娱乐圈内走到更高的位置,对吧?” 希瑞尔想起自己跟渣攻的约定,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走影视的道路呢?要知道,影视圈的影响力比歌唱圈要大多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希瑞尔和凯森混同一个圈子,那么他们以后碰面的几率将大大增加,这是金主所无法容忍的。 就算现在没有办法立刻把凯森从希瑞尔的心中抹去,也要把他们隔开!天长日久的,希瑞尔对凯森的情感自然也就淡了下来。依照凯森的性格,是不可能安分的,为了往上爬,免不了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到时候,他再陆陆续续把凯森的丑态透露给希瑞尔,希瑞尔也就会对凯森彻底死心了。金主心中盘算了一阵,渐渐有了主意。 他击败了无数商业上的对手,如今,自然也不会惧怕区区一个凯森。不过,因为涉及到希瑞尔,他行事也绝不会轻率。 如果希瑞尔知道金主的内心活动,绝对会说他想太多。如果他真的爱凯森爱得死去活来,金主的谋划无疑是正确的,但他对凯森其实根本就无感……金主就算规划的再好,也只能是做无用功了。 不过现在,希瑞尔的重点放在金主的话上,听金主说混影视圈能够更快的达到目标,他略略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希瑞尔查过资料,金主提携被自己包养的艺人是很正常的事,既然他家金主已经给他做好规划了,他好好听着就是。 而且,说实话,他也不想在上台表演军歌了o(╯□╰)o。星际的军歌,估摸着也难以让地球人产生共鸣。 听希瑞尔答应了自己的提议,金主的脸上才终于多了点笑意。 两人都在为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而感到高兴,不得不说,这是个美妙的误会。 第23章 娱乐圈渣受 “你还知道回来?”经纪人瞥了希瑞尔一眼,重重地把手中正在看的一沓合同砸在桌上:“上次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一个机会,结果你居然放我鸽子!不错嘛你,能耐了啊!我告诉你,你不想好好工作,就赶紧给我滚蛋,别以为离了你公司就不行了!少一个像你这样好逸恶劳、不思上进、人品低劣的艺人,我简直要烧高香了!” 随着公司倾注在希瑞尔身上的资源越来越少,近期更是把原定给希瑞尔的资源分给新人,经纪人对他,也越来越没有耐心。 尤其是,老对头手下带的那个与希瑞尔同期出道的艺人,如今已经小有名气,成为被公司重点培养的艺人,而希瑞尔却要名气没名气,要勤奋没勤奋,经纪人对他的不喜,也就达到了最□□。 其实,说到勤奋这点,希瑞尔还真不能指责经纪人对他的偏见。之前的希瑞尔本尊痴恋凯森,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凯森的身上,对于工作,还真不是那么的热衷,也确实因此而错过了一些不错的机会。 不过,本尊就算再怎么对工作不上心,也没有旷过工,毕竟他要生活,还要时不时的拿一些钱出来补贴入不敷出的凯森。经纪人这种问都不问,就给希瑞尔扣一顶大帽子的语气,终归让人不痛快。 希瑞尔想了想,算起来,那个时间应该正好是他被凯森骗去金主那儿的时候,本尊要是能过去,就有鬼了。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可以用来解释的理由,却不大好说呢。希瑞尔沉吟半响,挤出一句:“别生气,生气老得快,而且还容易掉头发。” 他也是看着经纪人脑袋快成地中海了才友情提醒一句的,嗯,绝对不是在看好戏。 不过,他的话,成功的让经纪人的怒火更上一层楼。 “####%%%%%¥¥¥¥&&!!!!” 办公室内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别生气,好好跟希瑞尔说……”凯森才刚一推开门,眼前的一幕就让他愣住了。 经纪人气得肝儿疼,坐在一边连话都不想说,希瑞尔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一点儿也不着急。这跟凯森预想中的情景可不一样,不过,他还是走上前来,对经纪人温声劝道:“先喝一口茶缓缓,你别生气,希瑞尔也不是有意的。” “还不是有意的?你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我怎么会带了这么个艺人!”经纪人正憋着一腔怒火没处发,希瑞尔从进来开始就端着这么一张面瘫脸,骂他也没有反应,让经纪人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现在凯森来了,正好可以跟凯森一起声讨希瑞尔! “你之前跟我说得没错,希瑞尔这样的人,就算给他再多的机会也是白搭,我还不如拿去喂狗……” “别激动,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凯森皱了皱眉,强行打断了经纪人的话:“希瑞尔,快给经纪人道个歉,你这一次,实在是太任性了。经纪人为了给你争取到一个机会有多不容易,你知道么?” “我能问两个问题么?” “你有什么问题,我们之后再说……”失策了!没想到经纪人居然会把他给暴露出来!希瑞尔知道了他在背后搞的小动作,想要再哄好他,仅仅凭着帮他平息经纪人的怒火,看来并不够啊。 “你手上的杯子,是你进来的时候就带着的么?”希瑞尔好奇地道:“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会生气?” 他指了指经纪人,面上毫无尊重之意。 这个人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对他大呼小叫,他要是还捧着他,把自己的面皮和尊严送上去让他踩,就怪了。 听到希瑞尔的这个问题,凯森的脸色沉了沉:“希瑞尔,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用不着怀疑,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你不就是希望这个人对我发脾气?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希瑞尔轻飘飘地戳穿了凯瑟的那些个小心思,偏又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凯森首次体会到了他家经纪人的无力感。真的,希瑞尔随便说一句话,都能把人给呛死。 不过,在希瑞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凯森在无力之余,隐隐松了口气——两人摊牌了,他也不用想着找什么理由来应付希瑞尔了。 然而,凯森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第二个问题,那个据说是经纪人千辛万苦争取来的名额,现在是不是落到了你的身上?” 凯森还没来得及回答,经纪人就替他回答了:“当然,这样的机会不给凯森,难道要白白浪费掉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点不懂得珍惜?我告诉你,不服你就趁早给我滚蛋,我……” “好。” “什么?”骤然被打断的经纪人还有点懵。 “你不是说,‘不服你就趁早滚蛋’吗?我同意了。” “希瑞尔,你冷静一点,不要为了跟我置气,就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凯森苦口婆心地劝道:“经纪人只是说气话,你让他发发火,事情也就过去了。” “你好奇怪,我为什么要站着让他骂,我又不欠他钱。倒是你,还欠我很多钱呢,你要还我吗?你不还我,就让我骂你几次怎么样?” 凯森的脸绿了绿,从前他跟希瑞尔好的时候,希瑞尔都是心甘情愿的把钱拿出来给他花,什么时候问他要过钱了?希瑞尔果然变了,从那个晚上以后…… “我会把钱还你的。”凯森咬牙切齿地说道。天知道,对于他来说,想要拿出那笔前来有多困难。希瑞尔的收入在演艺圈不算高,但他自己平时花销不多,大头都花在了凯森身上,希瑞尔养了他近三年,这笔钱,对于现在连养活自己都困难的凯森来说,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当然,如果他停止撒钱铺路,或是戒掉自己的那些奢侈的习惯,绝对能有结余,但问题是,他可能做到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希瑞尔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等着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还我钱。不过,要算利息。”这样一来,就保全了凯森的面子,凯森会开心吧? 听到希瑞尔的前一句话,凯森的面色缓和了些许,想着希瑞尔对他还不算那么无情;待听到后一句又绿了回去,他开始怀疑,希瑞尔到底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本事,能够将别人的情绪把握在股掌之间。 凯森笃定了自己会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所以,对于即将赔偿给希瑞尔的钱财,也就格外心疼。 不过现在,希瑞尔可没心情继续安(打)慰(击)他了,他忙着跟经纪人谈解约的事。 经纪人得知希瑞尔是真的想滚蛋,不准备向他求情后,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第二个反应是冷笑:“真的打算走?你跟公司的合同还有两年,你付得起这个违约金么!你想用这一招来威胁我,也未免也太蠢了!接下来的两年中,你别想再接到一个通告!” “可以。”希瑞尔拿出一张支票,甩到经纪人面前:“违约金是多少,你在上面写个数字吧!” 看到希瑞尔拿出的支票,经纪人愣了愣:“原来是傍上金主了啊,难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过,你也别得意,这些金主都是喜新厌旧的,到时候腻了你,你就……” “你废话好多。” 希瑞尔想,他跟金主的事,关这个人什么事? 看来,这个人,就是见不得他好过。 他过的不好,这个人就会开心了?真是奇怪。 跟星华娱乐解除了合同,顺便狠狠地打肿了渣攻和经纪人的脸,走出星华娱乐的希瑞尔简直一身轻。 在金主的安排下,他获得了一名优秀的金牌经纪人,一份做了极大让步的合同,以及一份为他量身打造的培养计划。 连智脑这样挑剔的家伙,在搜索了无数资料之后,都不得不承认,金主对希瑞尔真的是用足了心思,希瑞尔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虽然金主对希瑞尔相当照顾,也不意味着希瑞尔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获得最好的资源了。如果希瑞尔的目标仅仅是走红,当然可以这么为他安排,把一切好的资源好的片酬都堆到他的面前。大笔大笔的金钱砸下来,再加上希瑞尔自身优质的外在条件,想不红都难。 但希瑞尔与凯森的约定是走到娱乐圈的最高处,这就不是胡乱砸钱能够做到的事了,希瑞尔本身必须具备一定的实力。 因此,在新任经纪人为希瑞尔做的规划中,前几年,希瑞尔有一半的时间要用来学习,磨练演技——而这也恰恰是希瑞尔所欠缺的,另一半时间才是通告的时间。 经纪人并不明白,自己手下的这位半新不旧的艺人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得到自家boss这样全心全意的爱,但这对于他和他手下新带的艺人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也就聪明的没有进行深究。 不过,他没有想到,看起来乖巧的希瑞尔会是那么个不按常理走牌的人。 第24章 娱乐圈渣受 解决完违约金,搞定了新的合同,配置了新的经纪人和助理后,希瑞尔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花了金主那么多钱。 一张支票甩出去固然爽了,但他那个暴脾气的前任经纪人在上面填了50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坑了……嗯,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把钱还给金主才行。他不习惯欠别人的钱,哪怕是金子的主人也不行。 父亲大人告诉过他,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要是现在欠了别人的,以后指不定要还给别人什么。还是要趁着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把欠的东西还给别人,他才安心。 ‘可是宿主,花金主的钱,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么?其他文里的小受,都是这么做的。’ ‘小受?’这样一听就很弱的词,说的怎么可能会是他。既然他不是所谓的小受,不遵循小受的惯例不是也理所当然? 见没能说服希瑞尔,智脑很快又找到了一个必须花金主钱的理由。 ‘宿主啊,让忠犬不高兴是你的任务对吧?’ 希瑞尔点了点头。 智脑续道:‘那你就该更努力的花金主的钱!金主虽然对被自己包养的情人只是玩玩,但他们也是希望情人能够识大体、懂分寸的。你要是一直花金主的钱,一定会让他觉得你贪得无厌,这样他就会不高兴啦!看,我聪明吧?’ 智脑幻化的小猴子形象在希瑞尔的意识中蹦蹦跳跳,就差没写‘快来表扬我’的字样。 说起来,这项功能还是在离开上个世界之后才有的,勉强算是完成了上一个任务的奖赏,呃,虽然智脑也不知道,剧情都崩到那个份儿上了,怎么还算他们完成任务了,但这并不妨碍智脑的好心情。这份奖励,更是让智脑坚信自己走的道路是对的。 希瑞尔考虑了一下它的话:‘你说的有道理。’就在智脑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的时候,连连点头的时候,他又来了句:‘可是,我还是不想欠金主的钱。’ 小猴子尾巴一僵,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它那悲愤的小表情,配上背景音,直让人发笑。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个结果,它不服啊! ‘宿主,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还有,你能不能别这么死脑筋,金主有的是钱,你花他两个钱又怎么了?当然是任务最重要啊!’ ‘不,原则最重要。’希瑞尔立马反驳。作为一名战斗人造人,希瑞尔可是相当有组织、有纪律的。咳,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找到他的组织在哪儿。 ‘这样吧,宿主,在完成这次任务的时候,我的系统会再次得到升级,到时候我就有开启交易空间的权限了。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把你欠忠犬的钱还上,你现在就好好花他的钱吧,行不?’ 希瑞尔思考了一阵:‘成交。’ 他就知道,智脑还有事情瞒着他。现在被他一诈,果然给炸出来了吧! 对于希瑞尔而言,完成任务是必要的,还钱是必要的,劳劳把他家不安分的智脑按在他的手底下也是必要的。如果能够将三者结合在一起,当然最好不过。可怜的智脑并不知道,它一不小心就找了他家宿主的道,把老底交代的干干净净,照它这个智商和情商,也难怪它一辈子劳碌命。 …… “你是说,希瑞尔今天去逛街,买了很多吃食,以及一些昂贵的食材?”金主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冷漠的脸柔和了不少,他转动着手中的笔,漫不经心地道:“不必阻止他,他想买什么,就让他买。对了,如果他买的东西太多,你自觉点儿……” 领会到自家boss的未尽之语,偶然与希瑞尔碰上的业务经理苦哈哈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才刚跑完一单业务,就碰上一脸悠闲,出来“血拼”的希瑞尔了;更没有想到,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要再度化身搬运工。不过,谁让人家是顶头boss心尖尖上的人呢,就连他,也不能轻易得罪了那个青年。 就在业务经理思量着要怎么“出现”在希瑞尔的面前的时候,希瑞尔突然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业务经理跑了过来。业务经理只觉得一阵风从自己的面前吹过,然后,一双手就抵在了自己的要害处:“你已经监视我很久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感受到对方的杀气,业务经理心中叫苦不迭,赶忙将双手高举过头顶,作投降状:“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听我说……” 这边,业务经理正满头大汗的跟希瑞尔解释,办公楼中,金主回想着业务经理跟他打电话的内容,却怔怔出神。 得知希瑞尔用了他特意给他办的卡,金主并不生气,相反,他觉得很高兴。他知道,希瑞尔是多么要强的一个人,宁愿每天没完没了接活去挣钱,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馈赠——这也是金主如此憎恶凯森的原因,为了维持凯森奢靡的生活,希瑞尔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而现在,希瑞尔愿意用他的钱了,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了?就算还没有达到恋人的程度,至少,自己在他心中,也是个可靠的、值得信赖的朋友了? 一想到希瑞尔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金主便感觉心中甜滋滋的。 而且,没想到希瑞尔爱的居然不是那些奢侈品,而是吃的。金主微微一笑,仿佛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希瑞尔两个腮帮子塞的鼓鼓的,不断咀嚼的样子。 真可爱。 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早,但他已经对下班之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 “我确定,这就是咱家少爷最讨厌的吃食!” 在得到了管家的再三保证之后,希瑞尔开始在厨师的指导下跟他买回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食材斗智斗勇。 首先,他做的东西一定要是对人体有益的,金主在这个世界的剧情中可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他可不能把他给害了;其次,他做的吃食一定要是金主讨厌的,金主讨厌什么,他就要往里面加什么。一边摇晃着调料罐,他一边暗错错的想,这下子,不怕金主不生气! 他之前才花了金主那么多钱,现在又让金主吃他最讨厌的菜,放他最讨厌的调味料,简直是三管齐下。 在上一次“惹金主不高兴”的计划失败之后,希瑞尔也是仔细分析过原因的。他觉得当时的计划没有成功,就是因为金主虽然不怎么喜欢吃那些菜,但还没到厌恶的地步,现在,他连调料都不按照金主的喜好放了,金主要是还能吃得下去,他就没有办法了。 菜还没有烧好,希瑞尔就听到老管家的声音“少爷回来了”,惊的他手一抖,多倒了半勺盐。 本来他可是打算把菜做的偏清淡的,现在看来,没戏了。希瑞尔见状,索性将错就错,依次把其他的调料也多倒了些在锅里。 厨房的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带着点点笑意的俊朗青年:“希瑞尔,我回来了。” 希瑞尔侧过脑袋,反映了一会儿,才“啊”了一声。 金主的用词,让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家里。可这栋大房子,明明就不是他的家呀!希瑞尔心不在焉的想。 很快,他就尝到了一心二用的代价。炒菜的油溅洒了出来,落在希瑞尔白白嫩嫩的手臂上,立马就起了一个红泡泡。 “希瑞尔——”金主发出一声惊呼,看起来比希瑞尔还紧张。他快步走到希瑞尔的身边,把希瑞尔拉到油溅不到的地方,这才执起希瑞尔的手细细查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哎,也怪我不该突然发出声音。” “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希瑞尔举起自己的手说道。 他手上的烫伤虽看着严重,但只要擦点药膏,很快就可以好了。按照他战斗人造人的体制来说,就算不擦药,这点伤也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他不知道金主为什么会这么大惊小怪。 “还没事,都起泡了。”金主一脸心疼地握着希瑞尔的手腕,忙不迭地嘱咐人去拿药箱。 被这么珍而重之对待的感觉不是头一次,但希瑞尔还是有些恍惚。不知为什么,有的时候,金主给他的感觉跟二皇子给他的感觉很像,但是……怎么可能? ‘你说,上一个世界的人物,有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吗?’希瑞尔在意识世界里问智脑。 ‘宿主,我知道你很想念二皇子,但是你就不要再怀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了。’智脑一点儿都不觉得二皇子有那个能力来到这里。二皇子所在的那个位面虽然也是星际时代,但科技能力还没发展到能够任意跨越位面的地步。 ‘忠犬和忠犬总是相似的,你觉得金主像二皇子,一点也不奇怪。’最终,智脑下了这么个结论。 ‘他和二皇子不一样!’希瑞尔忍不住开口反驳。 ‘好好好,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 “希瑞尔?希瑞尔?你怎么了?”金主忧心忡忡地道:“是不是很疼?你以后,还是别下厨了。” 虽然能够吃到希瑞尔做的菜,让他非常满足,但他舍不得希瑞尔吃苦。 “菜要焦了!”希瑞尔才刚想起自己光顾着跟智脑聊天了,还没关火。 “放心,我已经把火关了。” …… 餐桌上,希瑞尔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碗里的菜,由于今天多放了调料的缘故,这些菜吃上去味道都怪怪的,甚至比他第一次下厨时做出的菜还难吃。他才吃了一口,已经想把这些菜全部扫到垃圾桶里去了。 希瑞尔支着脑袋,看着身边的金主,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吃得那么欢。 人与人的味觉系统,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异么?他乌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希瑞尔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金主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你很喜欢吃这些菜?” “不喜欢。” “那你……” “本来不喜欢的,但是因为希瑞尔,我开始变得喜欢了。” “为什么?”前后两次,二皇子的反应都与他预料的背道而驰,希瑞尔自然没法不在意。 管家已经告诉过他眼前这人有多挑食,当初,这人的母亲俞夫人费了多少功夫,也没把他这毛病给纠正过来,怎么如今,这人的口味说变就变了?他前后进厨房忙活了两次,就是想看金主不想吃菜又不得不吃的苦瓜脸的,结果,都做了无用功? “我说了,是因为你啊。因为这是你给我做的菜,所以,我喜欢。” 金主的眸中流光转动,恰似一缕春日暖阳柔化了冰山雪水,让人看着便不由心意萌动。 希瑞尔移开目光,平复下心中泛起的一点点涟漪,沉声道:“我花了你那么多钱,又做了你不喜欢吃的菜,你就没有半点不高兴么?” “你愿意花我的钱,说明你不跟我见外,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只要你要的,只要我给的起的,我都可以给你。至于那些菜……”金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情绪:“不会是你刻意想要看我笑话吧?”希瑞尔两次做菜,选的恰好都是金主最不爱吃的,他自然不可能毫无所觉。如果他猜测的是真的,那么,他也只能认了。谁让他舍不得让希瑞尔失望? 他纵容地对希瑞尔道:“你想做什么,下次先告诉我一声,我好配合你。” 希瑞尔无力地扶额,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管家欠了欠身,替希瑞尔解释道:“少爷,希瑞尔少爷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想,他是关心您的身体,希望您能够戒掉挑食的毛病,才会这么做的。您看,希瑞尔少爷选的这些菜,对于您的营养均衡都是很有好处的。” 金主听了,面上的喜悦溢于言表:“是我错怪你了,希瑞尔。你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 被发了好人卡的希瑞尔一点儿也不高兴,他默默地扭过脑袋,觉得心更累了。 第25章 娱乐圈渣受 时光匆匆,在凯森还在四处奔走,汲汲营营的时候,希瑞尔开始为他的第一次试镜做准备。 这么快就为毫无演技可言的希瑞尔争取片子,经纪人也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首先,这是一部好片子,无论是对于想要出头的新人们来说,还是对于老戏骨来说,都不容错过。其次,这部片子里面恰好有一个角色戏份不多,设定出彩,气质和形象又与希瑞尔相当吻合,经纪人自然就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这是一部魔幻片,执导的又是赫赫有名的安导。据说,为了打造这部片子,安导特意请来了国内虚拟视觉显示技术最好的公司与之合作,其投资手笔之大,可见一斑。大导演,大制作,安导的电影票房又向来有保障,想要加盟这部电影的艺人,多如过江之鲫。按说希瑞尔一个刚刚进入影视界的新人,是没有资格去参加试镜的。不过,有现在这个人脉颇广的金牌经纪人在,要拿一个试镜名额,还真不是什么问题,反正又不是直接内定,人家也乐意卖他一个面子。 电影的开篇是一场夺天之战,在战争中,至高神陷入了沉睡,光明神一脉崛起。而号称光明之父的光明神,其内心并不像他的神格属性那样光明,在光明神的统治之下,大地上年年有魔-物入-侵。 主角格雷尔出身于一个平凡的小镇,在一次抵御魔物的防卫战中觉醒了属于至高神一系的血脉,引起了光明神殿的注意。为了躲避来自光明神殿的追杀,他不得不远走他乡,去寻找至高神当年诞生时在大地上留下的神迹,从而获取能够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的力量。 在旅行的过程中,格雷尔好几次身陷险境,也幸运的结识了几名与他志同道合的同伴,其中,有爽朗热情的女主角瑞恩,她拥有火神的血脉,同样遭到光明神殿的排斥;有救过他命的兄弟萨布,拥有风神的血脉,与瑞恩出生于同一个小镇,曾对瑞恩怀有好感,但最终因为格雷尔而放弃;有机灵鬼米洛,与周围的同伴们相比,他还是个小孩子,却因为幼时觉醒了金神血脉不得不早早的就直面世界的残酷;还有雷伊,这位拥有雷神血脉的战士一开始实力凌驾于主角一行人之上,并且作为他们的敌人出现。直到后来,机缘巧合下,雷伊与主角一行人共患难了一场,这才真正与他们交心,变成了自己人。 五个备受光明神殿迫害的战士一起踏上了寻找力量、征讨光明神的道路,与此同时,大地上的魔气还在不断地蔓延,光明神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人失望。 在至高神留下的信徒们的帮助下,经过多次生死考验的格雷尔和他的同伴们终于找到了至高神留下的秘密遗迹的入口,但入口处设有强大的结界,在身具至高神血脉的同时,还必须拥有遗迹的钥匙‘失落之心’才能进入。传闻‘失落之心’在精灵王安格斯的手中,因此,格雷尔等人不得不离开遗迹,前往精灵之森。但由于精灵一族是光明神的眷属,所以他们这次的旅行危机重重。 精灵王安格斯是个崇尚和平与美好的精灵,他热爱阳光,向往自由,从不愿参与到其他种族的纷争中。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连男女主角都被安格斯身上的气质所感染,直接说出了他们的来意,希望安格斯能够将‘失落之心’交给他们,不要再助纣为虐,帮着光明神残害众生。 在知晓众人的来意后,安格斯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而无情,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一样。对于他来说,光明神是他的父神,是他的一切,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用这种口吻提及光明神! 安格斯是光明属性的精灵,他的灵力除了可以用来治愈伤口之外,还能用来使用灼烧术。作为精灵王,他的实力本就不俗,又是身处精灵之森,光明之力更是得到了极大的增幅,主角一行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最终被赶出了精灵之森。 安格斯到底还是心慈手软了一些,不忍直接下手杀了这群人,从而为自己留下了无尽的隐患。 为了克制安格斯的光明之力,主角一行人不得不前往黑暗之森,与隐居在此的黑暗药圣杰森做了一场交易。杰森要求他们在遗迹的附近帮他搜寻他十多年前失踪的女儿的下落,作为报酬,他们得到了能够大幅度削弱光明之力的药剂。药剂的有效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中,他们必须打败安格斯,取得‘失落之心’。 在主角定律的作用下,他们也不负众望地做到了这一点,利用安格斯不忍伤人的良善心性,抢走了‘失落之心’。他们到底还是对安格斯心怀愧疚,在拿走‘失落之心’后,并没有伤害安格斯。 随后,从天上感知到这一切的光明神赶了过来,亲手杀死了崇敬自己的安格斯,并取出了他的心脏——一颗浅蓝色的透明的结晶。原来,被主角们抢走的,并不是真正的‘失落之心’,那颗‘失落之心’,就被光明神镶嵌在了安格斯的心脏处,经过这么些年,早已与安格斯的心脏合为一体。只有这么纯净的心脏,才能够容纳至高神的‘失落之心’。从一开始,安格斯就是光明神创造出来的一个装载‘失落之心’的容器。 光明神取走这颗‘失落之心’并不是为了防止主角们来抢夺,相反,他准备亲手把‘失落之心’送到主角的手中,借助主角身上的至高神血脉开启结界,然后将至高神留下的遗迹连同主角一行人一起毁灭。 最后,光明神自然没有得逞。他这么多年来的倒行逆施,早已引起了大地上不少种族的公愤,许许多多的势力都站在主角身后,帮助主角一行人对付光明神手下的势力。 这些势力中,也有失去了王的精灵一族。他们信奉的主神抛弃了他们,杀死了他们最敬爱的王,他们也认识到了光明神的手段有多残酷,自然不能容忍光明神继续掌控大权。黑暗药圣的女儿也被格雷尔带人解救了出来,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一起对抗光明神。 主角一行人力量虽远远不敌光明神,但他们从各自的神明那里得到了力量,帮助主角顶住了光明神的压力,最后,获得了至高神传承的主角自然是打赢了光明神,并将之永远封印。随着光明神的沉睡,一直弥漫在大地上的那些魔气消散了,虽然魔物还没有被除尽,但至少不会再滋生出新的魔物来。原来,所谓的魔气,是由光明神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造成的,所谓的光明神,早就与一名恶魔无异。 在光明神的打压下被封印的诸神们重新开始执掌天地,可是这时,男女主角的感情却陡升波折。黑暗药圣的女儿因为格雷尔的救命之恩,迷恋上这位英俊的青年,她的出色,也一定让瑞恩自惭形秽。格雷尔坚定的拒绝了药圣女儿的追求,坦言自己最爱的是一路上与他患难与共的瑞恩,并用行动竭力安抚着瑞恩。最终,一对情侣重归于好,感情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药圣的女儿见不可强求,便主动退让,背着一把剑,继续她的旅行。后来,格雷尔和瑞恩也过上了他们向往的幸福生活。那颗浅蓝色的透明结晶被瑞恩镶嵌在项链上,随身携带,以此缅怀那颗逝去的纯粹的心…… 希瑞尔要争取的角色,就是这部片子中的精灵王安格斯,虽然安格斯戏份不多,但这个角色在整部片子中,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是反派,但与那些恶事做尽、主动挑衅男女主角的反派们相比,安格斯这个角色绝对让人疼到了心坎儿了。性格温和善良,代表着他美好的心性,就连对光明神至忠至诚一事,也是因为向往光明的缘故,很难让人讨厌。再加上他最后的退场,是那样的悲剧性,难免让人心生怜惜。 在这个角色中,希瑞尔只需要表现出三点,精灵王本身的善良纯洁,在得知主角一行人的来意后的冷漠,以及最后关头对光明神,或者说对光明的向往与憧憬,哪怕被光明神所杀,也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 刚刚看完整个剧本的时候,希瑞尔陷入了罕见的沉默中,就连经纪人也为他迥异于平常的表情而担心。好在后来希瑞尔自己恢复了过来,否则,就他那状态,经纪人也不敢带他来试镜。 失败事小,万一给安导留下了此子不堪塑造的映像,就不好了。 说实话,经纪人也是觉得希瑞尔本身的气质与电影中的精灵王相似,才会努力帮他争取到这个角色的试镜机会的。如果希瑞尔发挥正常,在他看来还是有一定竞争力的。 第26章 娱乐圈渣受 显然,众人都知道安格斯这个角色设定出彩,因此,争取安格斯一角的人不少。除此之外,男二、男三也相当的炙手可热,前来试镜小米洛的童星,也排成了一条长龙。 相比之下,争取男女主角的人倒是少得可怜,也就是几个影帝影后在那里争来争去,其他人即便参加试镜也只能走个过场。更多人知道自己争不过这群大咖,索性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其他更有希望拿到的角色。 至于新人们,只希望能在安导的电影里露个脸就好,对于他们而言,如果能在出道不久就参与这样的大制作,是个极高的起点。 在等号的过程中,希瑞尔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发呆。忽然,他听到一个女声在喊他的名字,仔细一听,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一名身材女子拨开人群,朝希瑞尔走了过来,她烫着大波浪卷发,一件收腰的短裙彰显出她作为一个女人的魅丽。只要她轻轻一笑,就能引得在场的男士身子都酥麻半边。 见了这么个性-感尤物,希瑞尔却仍然眼神空茫,双目无神。 他在想,这女的是谁。怎么会认识他,或者说本尊? ‘凯森,小天后。’智脑在希瑞尔的耳边轻声提醒道。 希瑞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名女子就是当初跟凯森勾-搭上的那名歌坛小天后。俗话说,唱而优则演,看来这位小天后在歌坛混得不错,所以如今开始尝试着向影视界发展了。 如果是从前的希瑞尔在这里,还得知这位小天后与凯森有一腿,必定会十分纠结,但对于此刻的希瑞尔而言,无论是小天后,还是凯森本人,都引不起他别样的情绪。刨除任务的因素之外,他对凯森,以及与凯森有关的人,没有任何兴趣。 这样也造成了小天后满面微笑地看着希瑞尔,希瑞尔却面无表情地回视她的场面。希瑞尔显然不明白什么叫做绅士风度,才不会在意向他搭讪的美女是否会感到尴尬呢。 最终,还是小天后打破了僵局,操-着她甜美的嗓音道:“我有一阵子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还在担心,你是不是混不下去了呢。想不到,一转眼,你也跑来这里和我们一起参加安导的试镜,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她语气热络,说出的话中却隐含讽刺之意。 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她付出了许多。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争取到这么一个机会,结果这么个隐形人似的小歌手竟然也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多少让她有些不快。 “噢。”希瑞尔简单的应了一声,见小天后面色不好,又加了句:“凯森的前情人,你好。” 小天后听到这句话,脸都变绿了。她和凯森的关系,还真不怎么见得了光。凯森想要从她手中得到资源,而她看中了凯森的皮相,想要借凯森纾解-欲-望,仅此而已。对于凯森,她没有更多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在凯森落难后,第一时间与他撇清关系。 虽然凯森现在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如果被人翻出来,对她终归不好。 这小子是怎么知道她和凯森之间的那段过去的?他现在刻意点出,难道是想借此要挟她? 希瑞尔清泠泠的眸光直视着小天后,似乎要将她的一切想法洞穿:“你想要看我倒霉。”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怎么会……”小天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希瑞尔移开了目光,不想再看她那张充斥着虚假的面孔:“可我不想让你倒霉,麻烦。我不会过问你跟凯森的事,你也别再来找我。” 跟这个女人打交道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他不喜欢。她又不是他的任务目标,他没必要委屈自己。 “如果这就是你的要求,如你所愿。”她不是个蠢人,虽然看不惯希瑞尔,却也不会为了呈一时之快而把自己带进麻烦的漩涡,她从来都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更有利。 …… “12号,希瑞尔。” 手中拿到的是个不上不下的数字,希瑞尔却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这个角色对于自己而言很重要,可他似乎生来就缺乏紧张这种情绪。进了室内,依旧步履轻盈。 评委们见了他沉稳如山、从容自若的模样,均不由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比起先前的几位新人,这位的心里素质就好了很多。但是,当他们看到希瑞尔的履历时,纷纷皱起了眉头:“你之前是一位歌手,没有任何演戏经历?” 身为歌手,混迹歌坛三年依旧默默无闻,连势头稍好的新人都比不过,看样子,多半是个花瓶型的人物。虽说他的脸很好看,来演精灵王绰绰有余了,但精灵王这个角色可不是有张漂亮的脸就能够顺利过关的。这个角色代表看世间的至诚至美,正因为如此,连这样的人都容不下的光明神,才必须走向毁灭。 精灵王这个角色虽然看似简单,戏份也不多,但对于整部影片高-潮部分的发展影响至深,如果精灵王这个角色演不到位,片子可就毁了一半。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拿一个花瓶来充数。 “对。” 在得到希瑞尔肯定的答案后,评委们一开始建立起的那丁点好印象立马消散无踪。 “精灵王丢了‘失落之心’,被光明神杀死的那一段,你来演一下吧,我来跟你对戏。”其中一名评委道。 …… “父神,您怎么来了?”在见到光明神的那一刻,安格斯比蓝宝石还璀璨的眸子中迸发出喜悦的光芒,他的喜悦是那样的狂热,又是那样的虔诚,没有人会怀疑他对光明神的忠诚。 旋即,他想到了自己犯下的过错,蓝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我要向您忏悔,父神,您命我看管的‘失落之心’,被人抢走了。我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请您惩罚我吧。” “嗯,我知道,我原谅你,宽恕你。”光明神淡淡地道。 安格斯听到这句话,满怀感激和愧疚地抬起头来:“父神?” “过来,我的孩子,到我的身边来。”光明神朝着安格斯招了招手,安格斯立马小跑到光明神跟前,单膝跪地,抱住了光明神的膝盖:“伟大的父神,光明之主,感谢您对我的宽容。” 他把头枕在了光明神的膝盖上,像往常一样,让光明神梳理着他比绢丝还柔软的长发,那头长发是漂亮而神秘的银白色,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华。 “父神,您曾经说过,‘失落之心’是封印邪物的重要钥匙。现在,‘失落之心’落到了那群人的手中,他们会不会利用它,把邪物放出来?”安格斯悦耳的嗓音中满含担忧。 “不用担心,我的孩子,我是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听到自己最崇敬的父神的保证,精灵王安心地闭上了双眼,唇畔绽放出一抹纯净的笑容,有父神在,就没有问题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住了,“父…神?” 他动作迟钝地低下头,看到光明神的手穿透了自己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精灵王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儿。 金红的血液汩汩流出,随之逝去的,是精灵王的生命力。 “你看,真正的‘失落之心’现在正被我握在手中,你可以安心了。” 光明神的手毫不犹豫地从安格斯的后背抽出,大量的血液从精灵王的后背喷涌而出,光明神再也不去看他,他就像一个破败的人偶娃娃一样,倒在地上。尽管他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可怜,可那双失去了神采的蓝眸,仍然在仰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曜日,没有怨言。 …… 心脏蓦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那只手不顾他的痛苦,不断地在他的脏-器中抓挠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希瑞尔疼得几乎快窒息。 头顶还是那片蓝天,上空还是那轮耀眼的太阳,唯一不同的,是父亲大人不再慈祥的表情。 ——好疼啊,父亲大人,不要再继续了! 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大人毁了他的芯片。 父亲大人,想要,杀了他吗?既然如此,他当初又何必创造他? 绝望涌上心头,他索性躺在地上,任父亲大人为所-欲-为,一双空茫的眼睛中满是死寂。 怨恨吗?可是,这毕竟是亲手创-造了他,给予他生命的那个人啊…… 希瑞尔闭上眼,眼角有一串晶莹的水珠滑落。 一些遗忘已久的记忆碎片不断的浮上希瑞尔的脑海,他开始分不清自己看到的场景究竟是真,是幻…… 第27章 娱乐圈渣受 “希瑞尔!希瑞尔!”焦急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希瑞尔的耳边,将希瑞尔从几乎快要窒息的痛苦中拉了出来。 希瑞尔睁开眼,面前是经纪人放大的脸。 见希瑞尔清醒过来,经纪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先前他凭着直觉感知到希瑞尔会很适合这个角色,却没有想到,希瑞尔会入戏这么深。 在希瑞尔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脸颊却在不断抽搐时,他几乎真的要以为希瑞尔就是精灵王本人,一样的精致,一样的脆弱,如同玻璃一样,一击即碎。 “我没事。”希瑞尔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双手撑地,坐了起来。 眼前的评委们,正用或惊讶或紧张的表情看着他,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希瑞尔居然会将介于生死之间的那一幕演得那么逼真,那么传神,包括精灵王对光明神的复杂感情,都呈现的分毫无差,宛如浑然天成。 也许这个艺人不是最有天赋的演员,但他无疑是最优秀的安格斯。刚才,在这个艺人倒下的那一刻,他们真切的体会到了由生到死的感觉。在这些人中,站在希瑞尔面前与他对戏的评委感触是最深的。 在片刻的静谧过后,一阵雄厚有力的掌声传来。 “安导?” “他就是我想要的安格斯!”安导指着希瑞尔说。 虽然他没有看到希瑞尔之前的表演情景,但他被希瑞尔最后倒地的那一幕所震撼了,仅仅是这一瞬间的倒地,就给安导带来了无限的灵感,他自然不会放过希瑞尔这个好苗子。 导演既然已经发话,那么这个角色八成是定下来了,经纪人心中也多了几分喜悦。希瑞尔与这个角色如此契合,是他没有想到的,演好了这个角色,希瑞尔在演艺圈也能够走得更顺当一些。 安格斯这个角色不再继续试镜,希瑞尔又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外头候着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当希瑞尔与其经纪人走出试镜室时,小天后主动走到希瑞尔身边,面带微笑,这次,她的笑容比刚才诚挚了些许:“恭喜你了。没想到,你第一次试镜,就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真是让我惊讶。” 虽然希瑞尔的经纪人是有些实力和手腕,但她还不至于傻到认为希瑞尔是凭着他的经纪人才入选的。安导如果是那么好搞定的人,她的金主也不至于大伤脑筋了。到了安导这个级别,除非被卡住命脉,否则,绝不会轻易为他人改变自己的原则。 希瑞尔从没有参演过任何作品,若说他是凭着高超的演技征服安导的,小天后怎么也不会相信。但这次偏偏是他被安导选中了,这至少证明,他是一块璞玉。 想不到,当初完全被掩盖在凯森的阴影里的青年,居然会是如此的出色,如果凯森知道了,又会是什么表情?小天后玩味地想着。 “呐,你说,凯森如果知道你试镜成功了,会是什么心情?”她这么想着,也随兴的问出了口。 什么表情?希瑞尔歪了歪脑袋:“唔,凯森应该会感到很高兴吧。”毕竟,他可是在替凯森实现他的梦想呢。凯森说,想要两个人一起站在娱乐圈的顶峰,可每个人都只能努力做好自己的那一份,所以,凯森的那一份,只好由他自己来努力了。 不过希瑞尔相信,自己的成功,对于凯森而言,多多少少会是个激励吧。毕竟,希瑞尔本尊可是一直混得不如凯森的。如果连他都能够成功,那凯森只要稍加努力,岂不是也能成功? 希瑞尔选择性的忘记了,他的成功经历对于心高气傲的凯恩而言,更可能是一个打击,一种讽刺。 小天后听了希瑞尔的话,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真的这么想吗?那我一定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凯森,让他也高兴高兴。”她可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凯森狼狈的表情了。 曾经被自己抛弃的恋人转眼间混得比自己还好,以凯森的胸襟,真的能够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事实? 好吧,归根结底,其实她就是想看凯森的好戏,谁让凯森当初捅下大篓子,向她求助无果后,居然想用他们过去的那一段来威胁她?她最讨厌别人的威胁。再说,当初她可是给足了凯森好处的,凯森居然还不知足,想跟她鱼死网破!如果她那时候没有榜上现在的这位金主,说不定还真就阴沟里翻船了。因此,小天后可谓把凯森恨到了骨子里。有打压凯森的任何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且等着,现在只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日后,她定会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跌下深渊。 回程的路上,经纪人满脸喜色,已经开始积极的为希瑞尔筹划起他接下来的安排来,希瑞尔这个正主反倒心不在焉,一路上频频走神。 好在经纪人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希瑞尔入戏太深,累着了,遂叮嘱他回去好好休息。 他带过不少艺人,知道对于新人而言,入戏是一件多么耗费精力的事,一旦入戏,想要从其中挣脱出来,又多么的困难。也唯有那些经验丰富的影帝影后,才能够在入戏出戏方面收放自如。 有他在,定不会让出不了戏这种事发生在希瑞尔身上的。 不过,这部电影开拍在即,希瑞尔暂且保持入戏的状态,在经纪人看来也没什么不好。 经纪人以为不是问题的问题,到了金主那儿,就变成了大问题。 “你是说,希瑞尔今天差点就真的——” 经纪人打断了金主的话头:“不是死亡,只是体验了一把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而已。这种模拟体验对于希瑞尔而言,是个很好的开始。” “演戏就非得去体会死亡吗?”金主努力地抑制着心中的愤怒道:“你想要磨练希瑞尔的演技,这个想法很好,我非常赞同,但难道一定要以希瑞尔的健康为代价吗?” 看着希瑞尔苍白的面色,他简直心疼得无以复加。 经纪人这时也看出了自家雇主的想法,他正色道:“从希瑞尔走上这条路开始,选择怎样的道路,不是你在权衡,也不是我在做决断,而是希瑞尔自己在做选择。有些事情,连我们也无法横加干涉。” “这个角色引起了希瑞尔的共鸣,我相信,它对于希瑞尔而言,是特殊的。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希瑞尔,他想不想演这个角色。如果他说不演,我二话不说,马上带着他退出,哪怕要违约,要得罪安导。可是,你问问希瑞尔,他愿意吗?” 愿意吗?几乎不用问,金主也知道,希瑞尔是愿意的。如果他不想演这个角色,他早就说出来了。可是,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希瑞尔痛苦挣扎的表情。尽管他只是听了经纪人短短几句描述,希瑞尔的痛苦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脉络连接着,输送到了他的身体里,让他的心脏也随之抽搐,叫嚣着疼痛。 连金主自己都说不清,他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那阵难以言状的心悸和痛苦却是如此的真实,由不得他忽视。 如果可以,他惟愿希瑞尔一生平安喜乐。 “我要继续演下去。”门被推开,希瑞尔的黑眸亮的惊人。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金主从希瑞尔的眼神中读出了绝对的坚定。 “我会演下去。”这句话,他既是对金主说的,也是对经纪人说的。 如果,唯有继续演戏,他才能够找到真实的自己,那么,他为什么不演呢? 当初他和父亲大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被格式化,以及,眼下这些任务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想知道啊! 在没有一点儿记忆的时候,他可以说服自己不去回想过去,但是,一旦笼罩住过去的烟云消散了些许,让他窥见了过去的冰山一角,他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即使所有的记忆都被清洗,身体却记住了本能,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才会在他的生命中留下这样深刻的烙印?希瑞尔觉得,自己必须要弄清楚。 第28章 娱乐圈渣受 希瑞尔坚持要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更不用说金主一向对他百依百顺,又怎么舍得让他难过?既然不能让希瑞尔难过,难过的就是金主自己了。 想起希瑞尔刚回来时那苍白至极的脸色,金主没法说服自己不去担心。 而且,那样带着莫名坚持、怀着坚定信念的希瑞尔,让他感觉有些不安。他的心上人在为了某个目标而努力奋斗着,他却连那个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希瑞尔说要站在娱乐圈的顶端,但他在说这句话时,也只是语气淡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一般。唯有这一次,在提及那场视镜的时候,他的双眼都在发亮,神情中也带着罕见的激动。 不得不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希瑞尔。到底是什么,对希瑞尔竟有如此大的影响? 当天晚上,金主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下半夜。桌上的咖啡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而金主也终于在工作之余将希瑞尔接到的剧本看完。 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金主皱起了眉,俞家的佣人们知道他的习惯,在他办公的时候都会自觉的远离这片他的书房,以免打扰到主人的工作状态。他在需要什么的时候,会主动联系他们。刚才他没有叫人进来,那么,是哪个不懂规矩的闯到了这儿? 金主本就心情不佳,想要趁着深夜好好静静。声音不间断的在耳边响起,令他越发烦躁。 正待将门口的冒失鬼训斥一顿,就听到有人在说:“看样子他不在里面呢。” 是希瑞尔的声音,金主一惊,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声。 紧接着,他听见管家一板一眼地说道:“也许是少爷太累了,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还不回卧室?” “少爷他,今天心情很低落……他很担心您。我并不是妄图改变您的主意,只是,我希望您能够好好地劝劝少爷。”管家说着,叹了口气:“少爷年纪轻轻,身上就担负着偌大一个家族,这些年,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不想因为别的事,再加重他身上的负担,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多事!金主在心中暗道,却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等着希瑞尔的回答。 外面安静了片刻,希瑞尔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带着些迟疑:“他很累?” “是,少爷他从小就要强,不肯轻易将自己的难处告诉我们,就算我们相帮他做些什么,都无能为力。但是,您不一样,希瑞尔少爷,我看得出来,少爷很在乎您,您能不能帮我多关心关心少爷,哪怕是跟他说几句贴心的话?少爷他会听您的。” “他很喜欢工作,对吧?所以,如果我打扰了他工作,他一定会不高兴的,对不对?” 管家焦急地道:“怎么会呢,少爷他那么在乎您,如果是您的话,他一定……” 希瑞尔仿佛根本不是想要从管家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他自言自语似的道:“既然是让他不高兴的事,那么我就要去做……”没错,他只是想要完成任务而已,他才不是在担心金主呢。 在听说金主情绪低落的时候,希瑞尔的心情也变得不太好受,所以,他才跟着管家来到了这里。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连情绪都被另一个人牵动着?希瑞尔不敢往深了想,因为,那将意味着他对真正的心上人的背叛。 ——我不喜欢金主,我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让金主不高兴。 如此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三遍之后,希瑞尔终于推开了金主书房的门。 在希瑞尔即将走进来的那一刻,金主以最快的速度趴伏在桌案上,做了一件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事:装睡。 柔和的光晕笼罩着整个房间,一脸疲惫的男人侧着脸枕在手臂上。白天气势那么强盛的男人,此时此刻也收敛了一起的锋芒,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害。只是,从他紧锁的眉头上,能够看得出来,他过得并不轻松,以至于在睡梦中,都是这样的不安稳。 ——少爷他,很担心您。 管家的话,毫无预兆的在耳边响起,希瑞尔的心颤了颤。他伸出手,轻轻地贴在男人的颊边,就像是在安抚着他一般。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触电般的收回了手。正想趁着谁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悄悄离开这里,意识中的智脑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呼:‘宿主,金主他在装睡!’ !!!!!!!! 这么说,他刚才的那个举动,被发现了? 不,既然金主在装睡,那么,他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包括他刚才在门外与管家的对话? 在意识到这个现实之后,希瑞尔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既然金主可以选择装睡,他也可以选择装作丝毫不知道这一切。 总之,金主与希瑞尔之间的关系现在就是:你不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在希瑞尔转过身的那一刻,金主睁开了双眼,他看着希瑞尔的背影,轻轻启唇:“希瑞尔——” 语音低沉,宛若梦呓。 希瑞尔脚下顿了顿,继续向外走去,没有回头。 金主眼睁睁地看着希瑞尔的身影被周围的黑暗吞没,神色幽邃复杂。 …… 希瑞尔打算通过参演精灵王这一角色重新找回他被清洗掉的那些记忆,从他进入剧组开始,就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投入到工作中。 因为他与这个角色高度契合,尽管他只是个影视界新人,没有所谓的演技,但他仍然是在场人中ng次数最少的人之一——当然,这也与他戏份不多有着莫大的关系。 希瑞尔的表现得到了安导的认可,同行的艳羡,但他却并不高兴——从开演以来,他再也没能想起更多的东西了,就连初次试镜时感受到的心悸,也没再有过。 当然,他的身体已经自发的记住了当时的感觉,正式拍戏时的发挥也不比试镜时差,但这仍然让他失落了很长时间。好在精灵王这个角色本就是以悲剧结尾,而希瑞尔在导演和同行们面前又顶着个“入戏过深”的名头,大家对他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也就见怪不怪了,几个影帝影后甚至以自己过去的经验为参考,来教希瑞尔如何出戏。 天气即将转凉的时候,希瑞尔的戏份已经快要拍完了。原本一直进行的顺顺当当的拍摄进程突然被动中止,原来,本部电影最大的投资人拒绝再向剧组支付后期款项。 他要求将希瑞尔换掉,让自己看中的一名艺人来出演精灵王一角。 如果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安导也不会与投资商争执,毕竟是衣食父母,还是得给些面子的。可安格斯这个角色十分重要,为了选出合适的人选,安导不知道进行过多少场试镜,最终,才选择了与安格斯一角最为契合的希瑞尔。希瑞尔在拍摄过程中,也激发了安导的灵感,令他改善了好几个与希瑞尔有关的情节的处理。 现在,投资商一开口就要把希瑞尔换掉,安导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且不说毁约之后时间和金钱的损耗问题,就冲着希瑞尔与主角一行人之间的精彩对手戏,安导也不会愿意把他换掉。现在,在安导心里,希瑞尔已经与安格斯划上了等号。大概因为两者的气质比较相近,无论希瑞尔怎么演,他都不会觉得违和,反倒有一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随随便便换一个人来,能演出他心目中的安格斯来吗?就算演技方面勉强及格,那个新人能够与影帝影后级别的人物演出这样精彩的对手戏来吗?哼,不被人家全程压制着就不错了。 安导也不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了,也有属于自己的脾气。他生怕最不喜欢被人威胁,即便没有上面两点原因,投资商随随便便打个电话过来,就想强逼着他换人,也是不能够的。 在种种因素的作用之下,安导还真就跟那名投资商对上了。虽然中途找人投资麻烦了点,但安导的面子,总是有人愿意卖的。 可惜,安导接触了好几家,最终都没有谈成,这背后都有那位投资商的手笔。安导就不明白了,这位大少爷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要,非得把希瑞尔给撸下去,难不成跟希瑞尔有仇? 投资商跟希瑞尔有没有仇,希瑞尔不知道,在通过智脑人肉投资商外加小鲜肉的信息之后,希瑞尔得到了两个信息。 一,这部电影的投资商是自家金主的对头,看自己万分不顺眼。 二,那个想要接替自己饰演精灵王一角的小鲜肉,是凯森。 对于那名投资商,希瑞尔了解不多,不好评价,但对凯森,他却很有发言权。 想不到凯森这么努力的在实践自己当初的诺言,看来,他也要抓紧了。 小天后当初说要把他入选精灵王一角的事告诉凯森,凯森现在就来了,看来小天后的效率很高嘛。 希瑞尔托着腮帮子。凯森想要跟他竞争,他乐意之至。但是,他是绝对不会退让的,因为,他明白,凯森不需要他的施舍(雾),他所需要的,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胜利(大雾)。为了不让凯森为难,他是绝对不会去做出让角色这种多余的事的!对于凯森来说,这次的失败,也会是一种历练,他一定会让凯森好好历练一把,不枉他白来一场! 第29章 娱乐圈渣受 有周家大少在后面支持,凯森勉强被塞进了剧组。 凯森知道,自己进剧组的手段并不光彩,想要站稳脚跟,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部电影中,最大的boss就是安导,如果能赢得安导的好感,他在剧组中受到的阻力会小很多,日后也会多出许多参演安导作品的机会,因此,凯森竭尽所能的讨好着安导。 可他很快发现,现实的场景,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美好。 当他小心翼翼地用最为认真、勤勉的态度来面对安导时,得到的只有安导不屑一顾的冷哼,以及毫不留情的训斥:“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自己最清楚。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毁了我的心血,你要是不行,就立刻给我滚蛋!谁来说情都没用!”这些天,安导也被周家大少咄咄逼人的态度给弄烦了。 如果不是担心得罪了周家大少,他会在影片的审核上使绊子,安导根本连进剧组的机会都不会给凯森。他对希瑞尔饰演的精灵王相当满意,从头到尾都没有过换人的打算,现在虽说迫于周家大少的压力勉强答应让凯森试试,也不过是想让凯森知难而退罢了。 凯森作为一个影视界的新人,又不是科班出身的,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学习,演技能有多好? 安导想要挑他的毛病,不要太容易——不,依照安导挑剔的目光来看,凯森简直浑身上下都是毛病,就算安导不选希瑞尔做精灵王,也绝对不会选择凯森! 凯森发现,自己进入剧组,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一演戏就被安导训斥,进而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与他搭戏的人的嫌弃,其他人的鄙夷和嘲讽。原本凯森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有三四分信心,经过这几天,被安导打击的是半分也不剩了。 在凯森又一次ng后,安导暴跳如雷:“就是弄头猪过来也不会比你演的更糟糕了!停停停,不会演戏就别演了,浪费我的时间!休息一下,跳过这一幕,先演下一幕。”后面这句话,是对男女主角的饰演人说的——下一幕场景中,精灵王并没有出场,想必不用再ng这么多次。安导毫不掩饰自己对凯森的厌恶,直接把他无视了个彻底。 影帝影后们应答了一声,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不满。他们的档期本就已经满了,平时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凯森这样一次次的浪费他们的时间,他们岂能有好脸色给他看?至于慢慢等着小新人的演技被磨练起来……抱歉,他们可没那个义务牺牲自己的利益来给凯森当垫脚石!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新人,不过是仗着后面有人撑腰,就开始张狂起来,妄图取代别人的角色,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这些在娱乐圈中排得上号的人物迅速给凯森贴上了这样的标签。不得不说,后来凯森在圈内的名声会那么臭,什么屎盆子往他头上扣都有人相信,他在影视圈初期的这段经历实在功不可没。 在拍完一场戏后,又轮到精灵王的戏份。 安导给尽了凯森难堪,也没有看他表露出主动要离开的意思,皱了皱眉:“精灵王的戏份总这么放着也不是个办法。希瑞尔,你来给凯森示范一下,让他看看,真正的希瑞尔该是怎样的。”接着,又对饰演男女主角的影帝影后说:“你们来给希瑞尔搭一下戏。” “至于你——”安导像是才想起来有凯森这么一号人似的,轻飘飘地道:“你就暂时饰演雷伊吧。”雷伊是继承了雷神血脉的战士,也是男女主角的同伴,在剧中,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物。凯森的气场对上两位影帝影后,就是被完爆的份儿,他能否演好这个角色,可想而知。 凯森咬了咬牙,对于眼前的状况深感不忿。如果安导仅仅只是把他和影帝影后区分开来,也就罢了,毕竟那是混迹娱乐圈多年的戏骨,在圈内也有着不低的地位,他居于他们之下,还不算太过屈-辱。但希瑞尔不过是个和他一样,毫无演戏经验的新人,凭什么得到跟那些人同样的待遇?最关键的是,安导凭什么捧希瑞尔而踩他? 凯森心中愤懑不已,他绝对无法容忍希瑞尔踩在他的头顶上! 趁着休息的时间,凯森来到希瑞尔身边,随意与希瑞尔寒暄了几句之后,直入正题。他颇为为难地对希瑞尔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对不起你,但是,我得罪了人,他要封杀我……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你明白吗,希瑞尔?” 尽管知道希瑞尔对自己已不像从前那么心软,但凯森相信,人的本性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改变的。希瑞尔就算装得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自己在他心中也是有一定份量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对希瑞尔能有多少影响,但只要他的话能够稍许的影响希瑞尔接下来的状态,就是他的成功。 “你还会有很多机会的,不要灰心,一次试镜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希瑞尔见凯森开始钻牛角尖,把一次试镜看作是整个事业生死存亡的关键,好心开导他:“既然你也想演安格斯这个角色,就让我们两个好好的来比一场吧,看究竟是谁的安格斯,更能够打动人心!” “你……”他的话居然没有对希瑞尔造成任何影响吗? “我知道,你最喜欢公平公正的比赛。如果我输了,我愿意自动退出剧组,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你。你呢?”天可怜见,希瑞尔只是想鼓励凯森,让他好好发挥。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被赶出剧组,但他也是在向凯森表明,他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他真输了,绝对不会赖账,凯森不必担心。 但听在凯森的耳中,这些话就像是在挑衅一样。连从前牢牢被他攥在手中的希瑞尔都敢挑衅他的权威了,凯森简直想要吐血。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只能接受。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凯森没有想到,更憋屈的还在后面。 一站到台子上,希瑞尔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低调的做风,成为了镁光灯的中心焦点。 他饰演的精灵王,气质温和,但气场强大,既有着其性格中温柔的一面,又有着作为王者强大的一面。 在得知主角一行人的来意之后,他瞬间收敛起了所有的温柔,整个人冷得如同一柄人间兵器一般,充满杀伐的锋芒,与刚才温柔和煦的王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眼中,是信仰被亵渎的愤怒,那眸光中燃烧着的熊熊怒火,几乎要将凯森吞噬。 在被锁定的那一刻,凯森惊慌地后退了一步,全然忘记了他是无所畏惧的雷之战士,是打败主角的勇士,他本不应畏惧任何东西。 眼见‘雷伊’不顶事,饰演格雷尔和瑞秋的影帝影后纷纷顶上,与化身杀器的精灵王对持。 希瑞尔本色出演,影帝影后为了好好地给凯森这个没眼色的小子上一课,更是拿出了看家本事。三人飙演技飙得酣畅淋漓,站在一边的凯森完全被排斥在外,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沦落到当背景板都要被人嫌弃的地步…… 凯森终于灰溜溜的走人了。 与希瑞尔同台演出时,被衬得这么low,凯森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再呆下去。也许在其他人面前,他可以没脸没皮,无论多么卑微,他都不在乎。但在希瑞尔的面前,他总想给自己保留一分尊严。 凯森脱离剧组的时候,影帝影后以及周围与精灵王有对手戏的演员们纷纷松了口气,就差没有放鞭炮欢送了。这些天,他们实在是被凯森折腾得不轻。 “不用看一个外行人来毁了这场戏,当然是好的。可是,我们把他弄走了……那边的投资款项,恐怕更不会下来了吧?” 资金不到位,拍摄怎么办?宣传怎么办?难道都不讲究吗? 要知道,安导拍的可是大型魔幻片,没有充足的资金,根本拍不出相应的效果来。一个弄不好,整部片子可就毁了。把关系户赶跑了自然是爽,可接下来的问题,也是他们要面对的。 “钱的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说着,希瑞尔拿出了一张空白的支票。周围的人纷纷发出惊呼:“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有钱。土豪在身边啊!” 虽然不太明白后半句话的意思,但前半句话,希瑞尔是听懂了。 “那不是我的钱。”他解释。不过,这笔钱倒是那名周家公子原计划拨给剧组的投资款项,合同里白纸黑字都写好了。就算周家公子想要毁约,也晚了!这是属于整个剧组的钱,希瑞尔坚信,他只是取回了剧组应得的款项。 至于周家大少……除非他想把自己公然毁约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否则,他就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第30章 娱乐圈渣受 希瑞尔轻描淡写地那出那张支票,他自己倒是轻松了,却把周围的人给下了个半死。 这可是价值上亿的数额,他这么随随便便拿出来投资电影,难道就不怕亏本吗?若论身家,出演本部电影的男女主角名下也是有着上亿资产的,可资产不等于流动资金,即便他们有这么多流动资金,也不会全部拿出来放到一项投资上。但这个新人却偏偏这样做了,要不是他胆大妄为,孤注一掷,要不就是他财大气粗,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 这两个猜测中,众人更倾向于后者。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希瑞尔一个新人,能够让金牌经纪人专门为他服务了。 发现希瑞尔可能是富家小公子后,影帝影后们以及娱乐圈的老戏骨们对他的态度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最为明显的是,一向高傲的项影帝在面对希瑞尔时客气了不少,偶尔还会耐心指点一下他;影后叶颐向来笑脸示人,不摆架子,只是最近,对希瑞尔比往常更亲近了几分…… 其他对希瑞尔或讨好或鄙夷的人,也不少。 唯有安导,对希瑞尔的态度始终如故。 当希瑞尔困惑地问出这个问题时,安导把胡子一吹眼睛一瞪:“怎么,你以为你成了投资商,我就该把你供起来?想得美!我告诉你,你在镜头前要是表现得不好,该怎样,我还是会怎样,别指望我对你客气……” 希瑞尔听着听着,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如雨后晴空,毫无阴霾。虽然安导对他很不客气,但不知为什么,比起片场的氛围,他还是更喜欢跟安导相处,安导也是难得的一个赤诚人。 刚打了个盹儿醒过来的智脑看着这一幕,懒洋洋地道:‘喂,宿主,你花着金主的钱,还在外面招摇撞骗,金主他知道吗?那些支票可全都是金主不小心落在家里的,你就这么拿来用了,真的好么?’ ‘你也知道,是他不小心落在家里的?’希瑞尔在后几个字上咬了重音:‘那你怎么就不想想,他那么谨慎的人,也会干这种粗心大意的事?还有家里的管家,难道就不会提醒他吗?’ 智脑幻化成的猴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细长的尾巴一甩:‘对噢。那这么说,金主是故意的?’它露出如遭雷击的表情,慌忙地翻出一本书来:‘不对啊,书上说,金主这种生物,应该是最讨厌自己包养的情人在外面随便乱花自己的钱的,这叫没有眼色。只有金主给的他们才能拿,不然金主就会不高兴。怎么这个金主……’主动摆出一副愿意被希瑞尔利用的样子呢? ‘如果以后你被送回工厂格式化,一定是因为你太蠢了。’希瑞尔叹了口气,简直蠢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窝不要被格式化qaq,宿主你别吓窝。’ 在希瑞尔拿出支票投资电影后不久,他就拍完了属于他的全部戏份,离开了剧组。在他走的那天,影帝影后还联合了剧组中的其他人给希瑞尔举办杀青宴,狠狠给他涨了一回面子。电影里配角龙套那么多,可不是个个都有这种待遇的。 随后,希瑞尔的档期就空了下来。在经纪人的安排下,他开始了演艺课程。经纪人请了专人来教希瑞尔怎么笑,怎么哭,怎么最好的表现自己……那个人几乎只教一次,希瑞尔就学会了,而且,做出来的弧度,跟示范者分毫不差!与其说是希瑞尔“学会”了表演,倒不如说是他把别人的表演模式“照搬”了过来。 那名老师在发现这一点后,特意找来许许多多不同表演风格的片子给希瑞尔看,后来,当经纪人来查看希瑞尔的学习进度时,从希瑞尔的身上看到了许多个熟悉的身影。无论多么难演绎的角色,只要希瑞尔看过一眼,都能完美的呈现出来。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复制能力,连经纪人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这意味着,在希瑞尔走到顶峰之前,很少有能够难的住他的角色,这也同样意味着,希瑞尔在向顶峰发起冲击时,会遇到难以逾越的屏障。没错,不少人靠着学习和模仿而出名,但最终站在顶点的那些巨星,又有多少是单纯靠模仿的?一个复制品,哪怕复制得再完美,也称不上是独一无二,既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么,又怎么能说站在了顶点? 希瑞尔的优势十分明显,但同样,他的缺点也十分致命。他可以原封不动的复制出他所见到的所有表情,但却不能很好的理解它们的意思,更别说是化作自己的东西了。他所谓的演技,就真的只是停留在‘演’的层面,没有办法更近一步。 对此,经纪人不知道自己该感到高兴还是该感到忧虑。 不过,当前他所能做的,就只是敦促着希瑞尔看更多的影片,好学习到更多的表演方式和表演技巧了。在希瑞尔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前,想什么都是白搭。 …… “你有没有看到《神魔》的预告片?画面质量太棒了,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看看成品了!” “啊啊啊,项男神主演的电影,一定要去看!自从上次演完《归途》,项男神都好久没有出现在屏幕上了!” “叶颐是我女神,就冲着她那张脸我也要去看!!!!!” “难道就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那个新人吗?简直太帅了,那种圣洁的禁-欲范儿,是我的菜啊!” “1,期待新人。其他人的面孔都看腻了,就是想看看新人的表演。话说,这个新人演的应该是精灵王吧?他的气质还真适合这个角色……” 忽然之间,《神魔》就如一阵风一样,吹进了影迷们的生活。苏杉一走进公司,到处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论这部电影。虽说同事们只在休息的时候说一说,但神魔这两个字被提及的频率之高,让苏杉也难以忽视。 “你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一部电影?”她想,她已经过了那种会为一部片子或者一个明星而激动的年纪,现在的她,虽然还不到而立,却早已没有了刚踏出校园时的那种激情。 “这可是安导的电影,大家当然期待!”一位同事拿出手机,点开了电影预告片给苏杉看:“看,是不是感觉很棒?” 精良的画面的确让苏杉眼前一亮,但是最终,吸引她目光的,却是角落里的某个少年:“他是谁?” “这是安导这次启用的新人希瑞尔,看上去好可爱。怎么,你喜欢他?眼光不错嘛,我也看好这个新人哟~” 在这个颜即正义的社会,不要指望粉丝们说出他们喜欢明星的理由有多高大上。对卢斯这种路人粉来说,明星的脸和他们所饰演的角色是否讨喜,是他们喜欢他们的关键,当然,他们喜欢的通常也只是一个角色或者一种气质,而不是明星本人。 “我只是觉得,他的眼神很特别。” 那么纯粹,充满了信仰和渴望,让她不由地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她已经丢失了曾经的那个她,却可以通过另一个人来找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不得不说,对于苏杉而言,这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这部片子,什么时候开始上映?”苏杉问。 “怎么,你想去看吗?要不,我们一起吧?”卢斯提议。 苏杉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正上演着一场拉锯战。 “我要看欧洲杯,不去!” “哎呀,陪我去看《神魔》啦,至于足球,你可以回来再看重播嘛。” “你也可以以后再看那部电影,为什么非要现在去?” “可是,我已经等不住了嘛,亲爱的,你不知道,我已经期盼这部电影上映好久了,你就陪我去看嘛,不然我会连脚都睡不好的……” 最终,男友还是没能抵挡住女友的撒娇攻势,成功的被带入了电影大军的行列。 不过,由于先期讨论的时间过长,他们没能买到首映当天的票,这部片子的票,实在卖的太火了,又是周末上映,最终,他们只能委委屈屈的把票买在了第二天的午夜场。尽管这个时间段很不好,但会场中仍然座无虚席,足见这部片子有多火爆。 “精灵王实在太让人心疼了,呜~不行了,快,再给我一张纸巾。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安格斯就是我的偶像!” 安格斯对信仰的纯粹和执着追求,同样也打动了苏杉。为了多体验一把这种感觉,她甚至又准备再买第二场、第三场《神魔》的电影票。而现在,她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手机,想要跟人分享一下她的感受,并讨论一下精灵王这个人。 …… 随着《神魔》隆重出场,首周票房破亿,由于其良好的口碑,第二周的票房更是出现了不减反增的现象。直到一个月后,热度才慢慢的降下来,第五周和第六周,票房稳定在七八千万,第七周和第八周,降到了四五千万。 最终,影片以十亿票房收尾,安导不负众望,为信任他的人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项影帝和叶影后成为了话题中心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在关心几名配角的发展。饰演米洛的童星受到了导演们的青睐以及观众们的喜爱,同样的,忠诚的萨布,外冷内热的雷伊,以及身为悲剧人物的安格斯,也被众人关注着。 当经纪人发现自己为希瑞尔注册的微博短短几天之内涨了几百万关注时,才真正意识到,希瑞尔,火了。 第31章 娱乐圈渣受 “您不是说了,不会放过他的么?为什么现在他一夜爆红了,您还不动手?” 夜色中,一双充满愤恨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荧幕中的希瑞尔。 明明除了长相之外什么都不如他,情商不如他,唱歌和演艺技能不如他,家境也不如他,这样一个处处不如他,还曾经被他视为所有物的男人,有朝一日居然爬到了他的头上,凯森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且,如果当初不是希瑞尔寸步不让,安格斯这个角色,本该是他的!从前的希瑞尔多好啊,他碰到这种情况,甚至不必说话,只要用隐忍而渴望的眼神看着希瑞尔,希瑞尔就会主动把他想要的东西送上。可是,从那天晚上过后,希瑞尔就变了,他果然是知道那件事的始末,记恨了! 一想到自己与一夜爆红的机会失之交臂,凯森紧攥的手上不由青筋直跳,他究竟错过了多好的一个机会啊!早知道,当初拼着丢尽脸面也该留在剧组,有周大少的面子在,他们也不好直接赶人。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这是在质疑我?”周大少摇晃着高脚杯中的酒,面上露出不悦之色。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艺人,也敢对他呼来喝去,莫不是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自己最近对这小子是有几分宠爱,但也不代表他能容许这小子爬到他头上去! 酒杯重重地落下,漂亮的杯子碎落一地,酒浆崩裂。凯森听着,心中有了点惧意,这才想起,眼前之人不是可以任他呼来喝去的主儿,忙描补道:“您别生气,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希瑞尔如此得意,会对您的计划有碍。” 说起来,当初他四处求助无援,最后打听到希瑞尔身后的金主与眼前这位大少不睦,便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希瑞尔攀上金主一事捅到了周大少的面前。他本意是想在周大少面前立个功,好让周大少扶持一下自己——至少别让当初自己不慎惹上的那个人再疯狗似的咬着自己不放。 起初,他是没有想着要去害希瑞尔,或是抢夺希瑞尔的角色的,顶多就是利用希瑞尔,为自己牟些利罢了。 后来,周大少如自己所愿,给了自家资源,让自己从希瑞尔手中抢夺那个角色,凯森只觉得喜从天降。他心知,若在从前,没有名气又没有演技的自己想要在这样的大制作中露个脸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若没有周大少,这样的机会,他想都不要想! 这个时候,他已经想不到他要掠夺的是希瑞尔的资源了。在他心中,反正希瑞尔为他做出牺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既然这样,一直这样下去又有什么不好?反正等到他功成名就,必不会亏待希瑞尔。 可是,他的美梦做了没几天,就碎了。希瑞尔丝毫不顾及他的处境和心情,将他赶出了剧组。而力挺他与希瑞尔打擂台的周大少,也没有出手施压,就这么默认了他被赶出剧组的这个事实。 到了这个地步,凯森如何看不出自己不过是周大少手中的一枚棋子? 只是,先有了希望,后又被人打破,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周大少固然是在利用他,他为何不可反过来利用周大少?想起周大少一提到俞少时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凯森心中有了一点底。 不可操之过急,要好好与这人说,凯森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 他知道周大少与俞少的恩怨,又恰巧知道周大少两次对俞少出手的经过,这就是他最大的倚仗——是的,周大少对俞少和希瑞尔出手了两次。第一次,在他和那些纨绔子弟们的算计下,希瑞尔被送上了俞少的床。那些纨绔子弟会出手,归根结底是周大少的教唆,后来,在俞少进行报复时,那些纨绔子弟们的家族损失最为惨重,周家底子虽好,周大少自己创立的产业却被俞少毁得七七八八。 正是因为这件事,周家大少对俞少才会恨到这种地步,只要自己引导得当,令周家大少与俞少对上,从中得利,并不是什么难事。 想了想,凯森道:“您已经对希瑞尔出手了,就算现在收手,俞少也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 他一心想给人当谋士,可惜人压根儿看不上他,周大少赶苍蝇似的对他挥了挥手:“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本少!管好你自己,别让本少给你收拾烂摊子就是!” 凯森被噎了噎,看着周大少嫌恶的表情,屈-辱和不甘同时涌上心头:“周少,别的我不多说,我只想提醒您一句,想想上一次……之后,俞少是怎么对您的。” 凯森说完,便自觉地转身离开,看着那背影,倒颇有几分高人风范。 可惜,周大少一点儿不配合,凯森刚一转身,周大少就抓起桌上的茶杯,朝着凯森狠狠地砸了过去——还别说,准头真好,一砸就砸到了凯森的屁股上。凯森痛得嗷嗷直叫,就差满地打滚。 周大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满是阴沉。 敢照着他的痛处猛戳,绝不能轻饶!这个小明星的那点小心思,他又岂会不知道?想要利用他,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就算再恨姓俞的,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明星能够搀和的! 当初,要不是眼前这人告诉他,某个小明星榜上了姓俞的,而且瞧着姓俞的还对那小明星上了心,他才不会亲自出手,管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想到小明星,周大少皱了皱眉。 姓俞的,对那个叫希瑞尔的小明星,还真是护上了啊! 他撤资之后,那个小明星突然拿出支票来投资这部电影,周大少就眯了眯眼。不明内情的人或许会以为这是小明星自己家里的钱,毕竟小明星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样貌气质,都相当不说,走出去被误认为是富家少爷,并不奇怪。但周大少可是把人的祖宗八代都调查过的,岂能不知道那小明星就是个平民出身? 就凭这小子的家世,是不可能拿得出支票来的。既然如此,他的支票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虽说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养个把小玩意儿的不少见,但姓俞的还从来没有包养过小明星呢!现在,头一个包养的,倒是包养出真爱来了! 想到自己因为那么个人被姓俞的狠狠整了一顿,周大少就对那小明星厌恶至极。他自然不会放过姓俞的,同样的,那个小明星他也不打算放过。不过,他心中的盘算,没有必要让凯森这等人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出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清楚。”周大少一脸厌恶地看着满屁股血的凯森:“若是让我听到一句不该听到的话……你也不想走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吧?比如,突然碰上个歹徒,再比如,车祸?” 最后那句话,周大少说得极轻,凯森却不寒而栗。他低垂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周大少终于满意了:“滚吧!” 随后,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等着收网的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与此同时,被赶出办公区的凯森一脸苍白地按下了手中的录音键。为了获得周大少的把柄,从他刚进入房门开始,就录了音。只是……周大少行事如此狠辣,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究竟是对,是错。他录下的,究竟是周大少的把柄,还是自己的催命符? 凯瑟不敢再多想,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大门。 随着希瑞尔越来越红,一则与这位新晋小生有关的流言也传遍了整个网络。 周大少倒没有直接让人放出流言说是俞少包养了希瑞尔,他只放出了希瑞尔身家上亿的消息,自有无数媒体和观众等着扒这位超人气新人的身世。到时候,俞少包养小明星的事,就别想再瞒过去了! 如周大少所料,在得知希瑞尔很可能“来头不小”后,网络上的技术帝们纷纷出动,开始扒希瑞尔的身世。希瑞尔周围的明星,在见到他时,也多半带着探究的神情和隐晦的恭敬。 现在的他有多风光,等到事情的真相曝光,他就会有多惨! 周大少刻意等到《神魔》大获成功,希瑞尔打响名气之后,才开始动作。一上来又不直接说希瑞尔被人包养,只是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希瑞尔这位“隐形大富豪”身上。等到众人查到希瑞尔的履历和他名下的资产严重不符,他们自然会脑部出上百种答案来。到时候,他再放出俞少爱慕希瑞尔的消息,如此一环扣一环,才能造成最轰动的效果。 为了今日,周大少实在也是用心良苦。 第32章 娱乐圈渣受 希瑞尔并不能理解周大少的良苦用心,倒是经纪人,在得知这件事后开始忙碌起来。 当初,希瑞尔拿出那张支票时,他就觉得要遭,果不其然,现在就被人拿出来做了文章。 不过,现在指责希瑞尔也于事无补,只希望俞少能够更喜爱希瑞尔一些,不要把希瑞尔丢出来当了弃子。俞少在圈内的能量和地位毋庸置疑,只要俞少不放弃希瑞尔,就算对手是家世不逊于俞少的周少,也不必担心——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周家的主营业务,毕竟不在娱乐圈内。现在动用圈内的资源,也是假托他人之手,必不能长久。 眼下最大的问题倒不是周大少,而是那些已经扩散开来的流言。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希瑞尔才刚刚建立起来的名声,也许就要毁了。 这件事处理起来,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首先,希瑞尔的出身和履历是不可能造假的,他的身家财产迟早会被人查出来,说那些钱都是他自己的,肯定是行不通的。既然不是希瑞尔投资安导的电影,那么就另有其人了。那人欣赏安导的电影,自己不想露面,委托希瑞尔代其进行投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当然,如果采用这个说辞,希瑞尔和神秘投资者之间的关系也免不了要被人怀疑。可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只要抓不到实证,流言也就只能传一阵子罢了。到时候,他们还能制造出更大的新闻,来引走别人的关注力,降低这件事对希瑞尔的影响。 当然,整件事既然是周大少挑起的,经纪人相信他不会没有后招,到时候,兵来土档也就罢了,横竖周大少不能闹得太过——经纪人虽然不在政界内混,却也知道,换届在即,周家的那位靠山现在只怕自顾不暇,周家人如今个个行事低调,周大少若是闹大了,弄出什么不好的影响来,周家首先就要收拾他。俞少若肯出手,周大少就更不必担心了。 只是,不管怎么处理,希瑞尔身上那层桃-色绯闻都去不掉了,且还不是普通的桃-色绯闻,这种被人包养的传闻,说来与丑-闻沾边。虽说圈内人对此潜-规-则心照不宣,但一旦被捅到外头去,艺人的名声八成要受损。 如果希瑞尔如今在圈内已经地位稳固,发生这种事,经纪人根本就不必担心,毕竟外头的人也没拿到什么实证。只是,现如今希瑞尔事业才刚刚起步,粉丝群也才刚开始建立……这种时候,遇到这事儿,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冲击,可想而知。 经纪人在这边为希瑞尔操碎了心,谁知希瑞尔压根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经纪人实在看不过去,拉着希瑞尔仔细对他阐述了事情的严重性,恨不得立刻把希瑞尔脑袋中那个窍给他敲开。 希瑞尔低着头沉思半响,才一脸恍然地看着经纪人:“噢,原来我跟金主之间的这种关系很糟糕。” “那么,金主他一定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对吧?” “我要不要公布这件事?” 经纪人愕然地看着希瑞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看到希瑞尔的双眸中冒出了期待!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死死地瞒着别人吗,哪有自己撞到枪口上去的! 经纪人恨不得抓着希瑞尔的肩,把他狠狠摇醒,又恨不得将他的脑子掰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就是他想要坐实与俞少之间的名分也不是这么干的!按照他的经验,这么干的艺人十有八-九要被甩!不考虑俞少的因素,就这么公开,对希瑞尔自己也没有一点好处!其他艺人无论是否上头有人,在被问到的时候,都是咬死不认的,他手下的艺人怎么……怎么就这么……该说是实诚还是傻冒呢! “给我听着,你什么话也别说,一切交给我来处理。”经纪人对着希瑞尔阴森森地警告了一阵,就怕他脑子发抽,真的跑出去说一些有的没的。 作为一名经纪人,他不仅要防着别人给自己手下的艺人使绊子,还要防着自家不省心的小孩给自己拖后腿,他容易么他! 其实,经纪人想多了。希瑞尔会说那么一番话,只是想给金主找不痛快而已。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却从来没有达成过“虐哭忠犬”的成就,作为一个兢兢业业致力于完成任务的人造人,希瑞尔是真的很不开森。 况且,原剧中本就有希瑞尔和金主之间的关系暴露一节,他这么做,也不算违背了大势走向。 ‘宿主,你的决定是对的,我支持你!’智脑在希瑞尔的意识中又开始活跃起来:‘我查过资料了,资料上说金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害怕家里爆出像这样的丑-闻。你要是站到媒体面前去,承认你跟金主的关系,金主一定会很害怕的咩哈哈哈!’ 智脑才不在乎这件事对希瑞尔有什么影响呢,反正只要任务完成,它和希瑞尔拍拍屁股走人,这些人还能追到下一个世界去骂他们不成? 希瑞尔难得的起了一点恻隐之心,毕竟是要拉人家出柜:‘唔,你说,我要不要先告诉他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捅到媒体面前去,让他有种在陷害金主的罪恶感。 金主对他,毕竟还是不错的,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供着,身上都开始长肉了。 ‘不行不行,你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金主,让他有了防备,你就做不成事啦!’智脑努力的想要打消希瑞尔的这个念头:‘对待敌人,一定要攻其不备!’ ‘可他不是敌人。’在提到‘他’的时候,希瑞尔那张面瘫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不知道是不是与金主相处久了,有感情了,现在的他,在事关金主的时候,越来越狠不下心。 有的时候,在他脑海中,金主的身影和二皇子的身影还会莫名其妙的重合在一起,金主也因此变得特殊起来。虽说这只是希瑞尔的一种直觉,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金主与二皇子之间,必定有着某种关联。 所以现在,他也经常性的纠结着。 ‘宿主,你清醒点,金主不是你想的那个人啊!如果想再见到二皇子,你得先好好完成任务才行!不然,没有博士的批准,我们是没有直接跨越位面的权限的!’ 提到任务和二皇子,希瑞尔微微动容。 “我一定要完成任务!” 他忽的抬起头,眸中的光彩犹如漆黑的夜幕上盈满的星光。 …… 金主接到消息不比希瑞尔晚,也猜到了谁是幕后推手。 上次,周大少动了希瑞尔,看在周家的份上,他并没有把周大少怎么样,只是对他小惩大诫了一番。但是现在看来,周大少并没有学乖,在受了一次教训之后,竟还敢对希瑞尔下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忍他! 当他吩咐好人收集了资料,准备给予周大少以及周家致命一击,并派出精英团队为希瑞尔做危机公关,撇清他在这件事情中的关系时,忽然看到了网上发布的一个视频。 画面中的希瑞尔没有穿正装,仅仅穿着家居服,看起来比以往工作时多了几分随意,也多了几分亲切。 “你们没有猜错,我和俞少,就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投资电影的支票,是从俞少那里拿来的……” 听到这一句句话,金主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几乎快要跳出他的胸膛。经纪人想到的事,他也想到了,只不过,不同的人看到这种场景,感观截然不同。 经纪人担心希瑞尔带累金主的名声,被金主厌弃。至于金主……他会怕被希瑞尔带累名声?简直就是笑话!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希瑞尔身上盖个戳,告诉众人,希瑞尔是他的,谁都不要觊觎! “俞少,公关团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门外,传来秘书汇报的声音。 金主扭过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凶狠声音斥道:“给我闭嘴!现在,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现在,确认希瑞尔对他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他有多爱希瑞尔,就有多怕刚才那个令他心头狂喜的视频,只是他看到的一阵幻觉,或是做的一场梦。 金主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拖着鼠标往回点。 “我和俞少,就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金主捂住了嘴,眼中倏然间盈满了泪花。 希瑞尔,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向他表白吗? 那么久的守护,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单相思,原来,希瑞尔对他,竟也不是全然无意? 金主只觉得喜从天降,那么大个惊喜,几乎快要把他砸晕了。 彻底消化了这个信息之后,金主那张冰山脸彻底破功,只留下一脸傻笑。 “喂,boss没事吧?”公关团队站在门口处,担忧地与秘书交流着,“boss不会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信息,被气糊涂了吧?” 任谁也没有办法把坐在办公椅上傻笑的男人与他们平时英明果敢的董事长结合起来。 有外人在场,金主终于想起了正事。他收起了那一脸惨不忍睹的弱智表情,竭力绷着脸,只是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仍然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我们来谈谈危机公关的事吧……” 既然希瑞尔当着众人的面向他表白了,他也要有所表示才是。 第33章 娱乐圈渣受 自希瑞尔承认了他和俞少的关系之后,他才刚刚建起的微博、论坛几乎要被铺天盖地的□□所淹没。 很快,俞少的身份被人扒了出来,有人从财经报纸上剪下了俞少的版块,放到网上,还有人找出了俞少接受采访的视频,不明就里的观众才发现,原来这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他们很多人平时并不关心财经类的节目或报纸杂志,这才忽略了过去。 扒出这些,网友们尤嫌不够,又贴上了在网页上搜到的资料,俞少那一页页辉煌的履历,简直可以晃瞎人的眼睛。一桩桩金融投资成功后,从几年前起,俞少就开始发展实业,集团旗下原本不起眼的影视公司在总部的重点扶持之下,迅速做大,又兼业内原本的巨头之一东皇娱乐被财大气粗的俞氏集团收购,俞少在业内的地位亦是水涨船高。哪怕是几个资历比他老的娱乐圈大佬,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么大一根金大腿摆在眼前,也难怪希瑞尔一个小明星想要去抱! ……好吧,如果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会忍不住去抱一抱哒~(#°Д°) 在两人悬殊地位下,观众们很快就为这件事情定性。希瑞尔从新一代人气偶像变成了死皮赖脸的小人,至于俞少,成功晋升国民最想嫁的男神之一。钱多,势大,还长着一张媲美明星的脸,也难怪别人对他有些想法。虽然大部分女性自知嫁给男神无望,但也不妨碍她们做做灰姑娘和王子的美梦。 至于希瑞尔……那就是阻挡灰姑娘和王子相爱的炮灰反派!是个碍眼的角色! 很快,有人扒出希瑞尔在歌坛混了三年,仍然不温不火的事迹,这些事迹,顿时变成了希瑞尔靠抱大腿才能上位的最佳佐证。要不然,一个小歌手怎么可能刚开始演戏,就搭上大导演大制作的路子?可别说是他演技太好,没人会信! 娱乐圈中,从来都不缺少爆料。眼看着希瑞尔抱大腿这把火烧得如此旺盛,有人忍不住冒出来添了把柴火。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认为被希瑞尔抢了角色的凯森。凯森走的死苦情路线,刚一露脸,就用沉痛的语气指责希瑞尔不该为了名利而出-卖自己,不仅贿赂金主,还贿赂导演云云。 他话语中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不少媒体碍于俞少,不敢轻举妄动,但仍有些媒体一心求销量,争相采访凯森。一夜之间,凯森也出名了,虽然是靠着希瑞尔而出名的,但好歹有人记住他了。 被镁光灯环绕的感觉实在是美妙,那种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的感觉令凯森有些飘飘然。现在,他已经成功的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不管这关注为何而来,他也不算是默默无名了。从今以后,他的路只会比以往走得更顺畅! 可凯森还没有得意多久,就被残酷的现实打回了原形。原先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媒体不再来找他,听说,那些不长眼睛的蹦跶的最凶的媒体,都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以侵-犯他人*,利用虚假信息损耗他人名誉的名义! 经过法院传召一事,那些媒体的公信力就大大降低。凯森心惊胆颤的在家等了几天,没有等来法院的传票,这才松了口气。虽说他被法院传票,也定不了什么严重的罪行,但只要有这个黑历史在,他以后的职业生涯就毁了!没有剧组会邀请一个进过局子的演员来演戏,所有的节目都将把他拒之门外! 逃过了法院传票,凯森发现,自己的日子仍不好过。不少权威的主流媒体纷纷发言抨击他,把他定义为卖友求荣、背信弃义、造谣生事的小人。凯森这才注意到,当初,这些媒体一家也没有来采访他,来采访他的,多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媒体或是俞氏集团的对头……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彻底得罪了俞家?凯森心头狂跳,随即又安慰自己,只是一个小情人而已,俞少应当不至于刻意针对他。当初他把希瑞尔送上俞少的床,俞少虽然震怒,但不是也没把他怎么样嘛! 凯森心中不安,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想要从经纪人那儿打探些消息,可是,他一连拨了三个电话,经纪人始终没接,凯森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很快,凯森就没有时间想东想西了。经纪人的唯恐避之不及、同行的排挤、周大少的袖手旁观、媒体的落井下石,让凯森变得举步维艰。由于媒体很贴心地放上了他的照片,他走在路上,也有不少人认出了他,当着他的面指指点点。 出门被泼凉水,在外被摸走手机,回到公寓后,隔壁的邻居见了他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仿佛他是瘟神一般,这种被众人排挤的日子,难过到了极点。凯森开始宅在家里,龟缩不出,然而这样一来,他的财政很快又出现了问题。又到了该交房租的时候了,下个季度的房租,还没有着落…… 凯森渐渐被人遗忘,但话题的中心希瑞尔和俞少总是不会被人忘掉的。除非俞少站出来就此事发表声明,否则这个话题的热度只怕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某家电视台邀请了最近的八卦中心希瑞尔和传说中的幕后boss俞少参加访谈节目,本以为希瑞尔必定不会答应,俞少这么忙,想来也不会有时间参加这档子节目,结果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答应的快! 当两人携手出现,或者说,是俞少单方面拉着希瑞尔的手出现在节目现场时,众人跌破了一地的眼镜。 说好的小明星抱大腿不成反被恼呢?怎么现在看来,这个被赖上的金大腿倒是乐在其中呢? 众人心里像是被猫爪子一遍遍地挠过,痒了又痒。 “今天,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俞氏集团执行总裁、东皇娱乐董事长、远洋金融董事长俞先生,以及在《魔神》中凭精灵王一角广为人知的希瑞尔。” 跟俞少那一串吓人的头衔比起来,希瑞尔简直就像是被顺带提起的。 不过,这家伙粗神经、心宽,就算站在这么一尊大鳄身边,也没感到什么压力,仅仅只是不满这家伙把他的手腕攥得太紧,让他不舒服。 俞总在刚来的时候就表示过自己很忙,剧组的人也很识趣,在进行过简单的寒暄之后,主持人就直接切入主题:“前些日子希瑞尔发表了那样的声明,在刚看到的时候,我很震惊,不知道俞总当时是什么心情?” 俞少接过话筒:“我也很震惊,很惊喜。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追求希瑞尔,没有想到,希瑞尔会突然给予我回应,当时的心情……嗯,比在投资中收获了成倍的利润还要高兴。” 啥?搞了半天,还不是小明星痴心妄想,这尊大鳄对人家早有意思了?不过就算对人家有意,也不需要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啊,除非……俞少这次拉着希瑞尔过来,是为了公然出柜! 导演组内心激动,他们的这一档节目,多半要爆收视啊! 在俞少与主持人对话的过程中,希瑞尔的眼睛雾霭氤氲,看似感动,实则……空茫,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 他不小心走了会儿神,一回过神来,就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然后,他看到自家金主从怀里掏出个精致小巧的礼盒,走到自己面前,单膝跪地,打开礼盒,把一只亮瞎人眼的戒指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什么情况? 希瑞尔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只听金主深情地道:“这就是我对你的回应,你满意么,希瑞尔?” 那只白玉般的手,还在半空中举着,导演组直接给两人弄了个特写。 见金主锲而不舍地举着那只手,也不嫌累,大有自己不拿戒指,他就不收回手的意思,希瑞尔茫然地开口:“给我?” 金主点了点头。 希瑞尔盯着那戒指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个名堂来。他不明白,金主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一看就没什么用的东西,还当着别人的面送给他。 不过,既然是金主的一番心意,他就收下吧。反正,据智脑说,小情人收金主的礼物,也是正常的。而且……看着金主那期待的眼神,他到底不忍拒绝。 等希瑞尔一接过那只戒指,金主就立刻站起身,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站在一起,看着竟无比和谐。 …… “你是我的了,希瑞尔。”金主凑到希瑞尔的耳边,轻笑出声。 那张常年冰寒的脸一笑,如冰雪初融,春风拂面,让人只是看着便生出幸福之意。 “我一直都是你的情人啊。”希瑞尔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是我的金主,不是吗?” 手中握着的盒子滚落在地上,金主脸上的喜意荡然无存:“希瑞尔,你在说什么?” 第34章 娱乐圈渣受 “你今天好奇怪。”希瑞尔不解地道:“我知道你是我的金主,可是……你为什么会想着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别人?不是说,这种包-养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吗?公布出来,对你的名声,也会造成影响吧?” 他用一副“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的眼神看着俞少。俞少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希瑞尔又道:“而且,你还当众送我礼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俞少忍了又忍,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呵呵,包养?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的?” 希瑞尔歪过头:“难道不是?”他掰着手指,一样一样地细数:“你供我吃住、给我钱花、帮我找经纪人、接戏,还送我礼物,你难道不是在包养我?” 身为一个金主,居然连自己是在包养别人都不知道,实在是太失职了!!! 俞少只觉得脑仁一阵阵的疼,他考虑过希瑞尔后悔了的情况,甚至还考虑过一旦希瑞尔说出后悔的话,自己要怎么做,却唯独没有考虑过,原来在希瑞尔的心中,就是这么定义跟自己之间的关系的。 包养? 单听着希瑞尔数出的一桩桩事,俞少不得不承认,他的言行举止,的确像是在包养希瑞尔,哪怕他本人并没有这么想过。 可是,他在没有向希瑞尔表白、没有得到希瑞尔回应的情况下,要求与希瑞尔同居,也难怪希瑞尔会误会。 勉强维持着面瘫脸,俞少的内心是崩溃的,追人追到这份上,他想必也是第一个了。真是……糗大了。 他原以为,他和希瑞尔之间……经过了那档子事,便是不说,希瑞尔也能够领会他的意思的,结果……好在,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太晚。 若此时希瑞尔上前推俞少一把,八成一推就倒,可惜,俞少的心思全掩藏在那张冰山脸之下,就连希瑞尔,也只能看出三四分。 俞少很快从风中凌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与希瑞尔四目相对,眸中澄澈清明,没有丝毫谎言和伪装:“希瑞尔,我从不曾视你为被我包养的小明星。” “我让你与我同住,是因为我不放心你再与凯森那伪君子同处一室,我给你钱和支票,也并非想要轻慢于你。”俞少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无措:“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就只有这些东西,我愿意把它们都给你。” “至于帮你找经纪人,也是一样的。我喜欢你,总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不论你需不需要。” “你接戏的事,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过手。动用关系替你找到试镜门路的,是你的经纪人,选中你的,是安导。那些无知之人的叫嚣,你不要理会。” “如果说我在你拍戏的过程中帮了什么忙,大概也就只有那张支票了。不过,电影票房大爆,dvd和周边产品的销路也在那儿摆着,我当初投资的成本早就收回来了,日后盈利空间也很是可观,你并不欠我什么,希瑞尔。” “那这个呢?”希瑞尔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戒指:“你送我这个,是为了什么?” 别以为他没有听到当时周围人的抽气声,一般的礼物,能够造成这样的效果?反正他是不信的。明知道这东西不对劲,他还是选择了接受这份礼物,不得不说,俞少当时的那个眼神,起了很大的作用。 诚挚中带着轻微的恳求,那种眼神,让希瑞尔怎么也拒绝不了。 希瑞尔闭上眼,最近,他想起二皇子的频率,似乎变得越来越高了。金主的性格与二皇子明明一点都不想,他为什么会产生他们两个其实是同一个人的错觉?他摇摇头,像是要把这个想法狠狠地摔出脑海。 当初,他就算因为二皇子对自己的诚挚,才会爱上那人。如今,碰到一个同样珍爱自己的人,会产生些动摇,想来也不奇怪,毕竟,金主给他的感觉,跟二皇子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了。他也因为这一点,面对金主的恳求,越来越难拒绝。 起初相处时,希瑞尔并不觉得金主与二皇子如何相像,毕竟二人性格的差异摆在那儿。但是,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希瑞尔时常有种二皇子跨越位面,来到了自己身边的错觉。 如果没有二皇子,希瑞尔也许会对金主心动,毕竟,这是那么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人,从他的身上,希瑞尔感受到了与二皇子如出一辙的温暖。 但是,他既然倾心于二皇子在先,自然不能移情别恋。哪怕金主再好,给他的感觉与二皇子再像,他们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我送你戒指是什么意思,你当真不知?”俞少上前一步,迫近希瑞尔:“我爱你,我在向你求婚,你……当真不明白?” 希瑞尔的眼瞳中滑过一层涟漪,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得这样平静。 俞少强硬中带着恳求的双眸再次撞入他的眼帘,只是这一次……他不能答应。 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希瑞尔在借着这轻微的刺痛提醒自己。最终,那双黑眸中涟漪尽散,一切归于沉寂。希瑞尔抬起头,坚定地道:“我不明白。” 他将戒指朝着俞少的方向推了推:“我不明白,所以,这求婚,也做不得数。” 漂亮的戒指掉落在地上,孤零零地打了几个转,却没有人去捡,最终,只能与尘埃为伍。 俞少呆愣愣地看着希瑞尔,眼中的光彩仿佛全部被希瑞尔刚才的那句话抽走了,变得黯然无光。 希瑞尔偏过头,不去看他的表情,不看,便不会被动摇。 ……可是,如果真的不会被动摇,他现在心中涌起的,想要把金主抱在怀中好好安慰,想要弯下腰把掉落在地上的戒指重新捡起了的冲动,又从何而来? 终究还是自欺欺人。 “既然你从没有打算包养我,我继续住在你那里,已经不合适了。我今天就找房子搬……” “不用,从今天开始,我包养你。”俞少打断了希瑞尔的话,从他冷硬的语气中,希瑞尔听不到任何情绪:“以后,我就真的是你的,金主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而苍凉的笑。 希瑞尔看在眼中,有些心酸。 管家看到了访谈节目上的那一幕,原以为自家少爷终于苦尽甘来,要与希瑞尔少爷修成正果了。谁知道,从访谈节目上回来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未见亲昵,反倒比以往疏远了不少,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隔膜,将他们隔开了。 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毫无办法。 看着饭桌上的两人食不知味,相顾无言,氛围再也不复往日的温馨,管家不由沉沉地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早知道少爷和希瑞尔少爷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还不如就照着原来的模式相处呢!至少那时候,少爷还能多吃几碗饭,不像现在…… 管家看着少爷只盯着一两样菜吃,心焦不已。没有希瑞尔少爷的爱心晚餐,少爷的挑食症又犯了!不,看着似乎比以前还严重了! 以往少爷不吃的菜,就那么几种,现在,他是只盯着那几种菜吃,其他的菜动都不动了!管家老泪纵横,不知道该感谢希瑞尔,还是该埋怨他。 洗过澡后,回到房间,俞少垂下眼睫:“从今天开始,你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为什么?” “侍奉金主睡觉,难道不该是你的本职之一?”他似笑非笑道。 “噢。”希瑞尔木木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俞少嘴上不说,心情却越发失落。 “知不知道,搬过来与我一起住后,还要做些什么?” 初来此地时香-艳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了希瑞尔的脑海中,奢华的宾馆,昏黄的灯光,暧昧的氛围,以及……浑-身-上下满是吻-痕的……人。 那一次,他,不对,是本尊,似乎把人折腾得很惨呢。 莫不是,金主还想与他做那事? 他似乎并不反感呢,如果对象是金主的话…… 不过,此事对于他真正的爱人,到底是一种背叛,希瑞尔也只是想了一阵,就将这个念头丢开。 虽然,他的确对金主起了反应,虽然,这的确是“被包养人”职责范围内的事,但这一次,他注定要当个不合格的被包养人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一直在致力于让金主不开心,这还是头一次,他想要做些令金主开心的事。 如果金主喜欢金钱,他就努力的赚多多的钱来,交给金主;如果金主想扩大公司规模,他就努力帮金主得偿所愿;他再也不专门挑金主不喜欢的菜做来给金主吃了,以后,去学些金主喜欢的菜色吧,还有…… 想了很多很多,最终能否达到目的,却不得而知。 希瑞尔还没有发现,当他想要让金主难过的时候,金主从来都是开开心心的;现在,他想要让金主开心了,反而是在金主怎么都不可能开心起来的时候。 希瑞尔与金主关系好的时候,从不曾同-床-入-睡,现如今关系降到冰点了,反而每天一起入眠。 这个习惯,从希瑞尔还是个初露头角的小明星开始,一直保持到希瑞尔功成名就的时候。那时,希瑞尔不仅在娱乐圈内有了无可撼动的地位,在金融界也声誉斐然。据说,希瑞尔看中的投资,没有一项失手。他虽然是靠着俞少给的本金进入金融这一行的,最终却创造了不逊于俞少手下远洋金融的财富。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小瞧他。所有人在面对他时,都是笑脸相迎。 除了金主。 他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对方,心理上的距离,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远。 数不清究竟经过了多少个同床异梦的日子,某一天,希瑞尔忽然福至心灵,问金主:“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你的名字。” 金主愣了愣:“名字?我没有那种东西。” 希瑞尔支起身,眼中一片惊骇。 第35章 娱乐圈渣受 后记 嘈杂的音乐充斥在耳边,舞厅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散发着满满的腐朽气息。 凯森半眯着眸子,满脸红晕地放下一杯酒,然后,与他身边一名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接-吻。火辣辣的法式舌吻后,那人暗示性地将手放在了凯森的腰际,凯森会意,笑吟吟地攀在那人的身上,挑-逗地在那人耳边吹着气。 不必说,今夜又是混乱的一晚。夜色中,遮掩了多少肮-脏与放-纵…… 完事后,凯森呆愣愣地躺在床上,试图从他那因为醉酒而疼得厉害的头脑中挤出一点东西来,但他无论怎么努力,脑海中都是一片空茫。 那个与他欢-好的中年男人此刻早已穿戴整齐,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留下一沓钱,走了。他躺在床上,因为鼻翼间充斥着的气息,脑子愈发混乱的厉害。 想当初,他是何等心高气傲,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可如今,不过几年的时间,他的野心,他的梦想,都已被残酷的现实打得支离破碎。 他站起身,走到洗漱台前,梳妆镜中,映照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虽然依旧有几分姿色,但因为夜夜纵欲,身子亏损得厉害,曾经的鲜活明丽尽数枯萎了。只留下这副疲惫不堪的身躯,以及一颗麻木的心。 凯森随手点燃一根烟,凑到嘴边,猛吸了一口。烟气猛地被吸入肺腑,凯森不由咳嗽了几声。 想当初,他是从来不敢碰这种东西的,嗓子对于一个歌手来说多金贵啊,他又怎么敢让烟酒毁了自己红起来的资本?可是现在,这反而变成他唯一的排遣方式了。 凯森摇了摇头,披上衣衫,晃晃悠悠地走出了这糜乱的地方。 刺眼的眼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眼睛,夜生活过得太久,他仿佛已经开始不能能够适应这样的白天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白天能够让他所有的失败,所有的丑恶都无处遁形。 “看,那是希瑞尔!” “哇呜,太棒了,希瑞尔主演的电影要上映了,我一定要和sinndy一起去看!” “听说希瑞尔在拍戏之余,还在金融市场里狠捞了一把,现在,他创造的个人财富,已经不低于俞少了!他简直是我的偶像!” “你才只是偶像,他可是我的本命!所以这次演唱会,靠近前排的那张票你就让给我吧!” “奏凯,就算你是我基友,也不能跟我抢希瑞尔!” “既然我们都想要那个位置,那就没办法了——猜拳决定吧!石头剪刀——布!” 没有留心去听谁赢了,谁输了,等到凯瑟回过神来的时候,触目所及,都是希瑞尔的海报。 曾经的伙伴兼恋人,将他的现状映照得愈发狼狈,他开始没命地逃,想要逃去一个没有希瑞尔的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身-下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凯森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到底,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的? 几年前从他公然发表声明,陷害希瑞尔起,他就被主流媒体所抛弃,声名狼藉。 俞少没有直接出手封杀他,但在他的示意下,媒体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只要他出现在公众场合,他们就会不遗余力的嘲讽他、排斥他,仿佛连他的存在都是一种对地球的污染。墙倒众人推,不少曾经被凯森陷害过的小艺人们也纷纷站了出来,指责凯森用卑劣的手段陷害他们。这些人中,有的是凯森的对手,有的是他的朋友,但是那时,他们却无一例外的以一种仇视的态度来对待凯森。 踩着他上位也好,有仇报仇也好,他都无从去分辨——也分辨不过来。对于来自外界的一切指责和谩骂,他只能选择接受。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愿意跟他往来,曾经与他交好的,都来嘲笑他的窘境,本就与他有仇的,自然要称他落难再踩他一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直到大难临头,凯森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没有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不,也许曾经有的,只是被他亲手推开了……当初可以轻易舍弃的东西,原来却是他所能得到的最珍贵的馈赠。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经纪人不再联络他,仿佛完全忘了有他这么一号人。没有收入来源,平时花费又着实不低的凯森开始自暴自弃,选择了来钱最快的方式。他原本只是想着解解燃眉之急,只是,他没有想到,那根本就是个泥潭,进去容易,想要出来,太难了。 既然把自己摆在了货物的位置上,自然会有许多“买主”,在那种地方,碰上些稍有权势的人,便是不想卖,都不行。况且,被金钱和肉-欲-腐蚀了这么长时间,他的心境又怎么可能再回到过去?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沉沦吧。 所幸他不是独自一人,与他一样过得很惨的,还有曾经高高在上的周大少。 周大少几次三番对希瑞尔出手,早已触及到俞少的底线。恰逢换-届,周家的靠山站错了队,把柄又一抓一大把,很快就倒台了,作为钱袋子的周家,自然也没讨到好。不过,没等到政-府的人来收拾周家,周家自己就先乱了起来。 先是周大少的岳家钱家倒戈,狠狠地-插-了周家一刀,随后周家二房、三房闹着分家,把周老爷子气得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随后,周父出车祸,周母被双规,又暴出周家三房挪用公司资金的丑-闻…… 一桩桩一件件,让周家这庞然大物再也支撑不住,一点点的瓦解了,周大少失去了他引以为豪的家世。 最后一击,是希瑞尔亲自出手的,彼时,希瑞尔已经成为了金融界的新贵,他不过略微施展了一些手段,便让周大少寄予厚望的一笔投资打了水漂,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如果周家没倒,周大少或许还能够挺过来。但是现在嘛,他正在监狱里吃-牢-饭呢。 没能看到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少落魄的样子,还真是遗憾,凯森想。 某天,已经成为了国际影帝的希瑞尔主动拨通了凯森的电话,那时候,凯森刚回到家里,懒洋洋地倒在床上。在听到希瑞尔声音的时候,凯森条件反射地想要挂断电话,然而,终究舍不得。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希瑞尔对他说话了,这个曾经将他放在心尖上,现在被他放在心尖上的青年。 他摒住呼吸,双手颤抖得几乎连电话也要握不住。 话筒中传来了希瑞尔的声音:“凯森,我完成了当初我们俩当初的约定,你开心吗?” 凯森将呼吸放得越发轻了,他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在这样无处遁形的羞愧中贪婪地听着来自曾经的恋人的声音。 直到希瑞尔挂了电话,他也没能说出哪怕一个字。 这是凯森最后一次接到希瑞尔的电话。 在希瑞尔身上的光环达到顶峰后不久,他就离奇的消失了,谁都找不到他。 听说,因为希瑞尔的失踪,俞少险些发了疯,不仅派自己手下的人满世界搜寻希瑞尔的下落,甚至还在黑市上挂上了巨额悬赏。 财帛动人心,几乎每一天,俞少都能够收到“某某某在什么地方看到了疑似希瑞尔的人”的消息,却没有一次是真的。 渐渐的,俞少也从那疯狂的状态中清醒下来。失去了希瑞尔的他,就像一匹失去了伴侣的孤狼一般,下手愈发狠戾,不留情面。 有人说,满世界都在找希瑞尔,希瑞尔却始终杳无音信,八成是遭遇了不测。 俞少却不信,他的房中还保持着准备双份被子、双份洗漱用品的习惯,就连吃饭时,也下意识的在桌上为希瑞尔摆个碗碟。 只是,那个坐在他边上,喜欢把他不爱吃的菜夹到他碗里的青年,终究是不见了。 每次俞少往那副空碗里夹完菜,发现没有人吃,都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中,直到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叫醒他。 老管家提议给希瑞尔立个衣冠冢,俞少却始终不让,他坚信希瑞尔会回来。 俞少是在最初见到希瑞尔的地方遇刺身亡的。 这么些年来,他毫不留情的做法,终究是与一部分人结了仇。 当那些亡命之徒冲开保镖的重重掩护,来到他的身边时,他竟感到一丝如释重负。 从希瑞尔消失开始,他就觉得没有了未来,偏偏又不知道自己会以怎样的形式结束。现在,一切仿佛尘埃落定一般,终于有了答案。 枪声响起,鲜血如同一朵妖冶的花般,在地上绽放。 那是俞少眼中最后的颜色。 ——希瑞尔,那时候,你没能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在你的身边,我头一次感觉,自己的人生无比的虚假,没有名字,过往的记忆也像是假的,周围充斥着满满的谎言,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唯有在消散的这一刻,我,才触及到了真实。 第36章 夺嫡渣受 一道墙,将宫内宫外,分隔成了两个世界,里面朱颜红瓦,廊腰缦回,将数不尽的富贵风流囊括其中,即便屋外白雪皑皑,有地龙烧着,银炭燃着,亦不觉严寒;而宫墙之外,烂墙破瓦,贫苦凄寒,多的是为生计奔走的庶民,一场大雪下来,不知多少房屋被压塌,多少卑微如蝼蚁的生命在这冬日中消逝。 暗卫癸站在暗处,打量着屋外的白雪,默默出神。 他原是作为皇帝的暗卫被培养长大的,在十二天干中,排行最末。后来,在京都之乱中,皇帝担忧太子的安危,将十二天干中的四位赐给了太子,他便又成为太子的暗卫。 像他这样的暗卫,平时是不可以出现在主子面前的,唯有危机时刻,方能出手。为了不影响主子的心情,在主子用不上他们的时候,连自身的存在感也要降到最低,务必不能让主子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按理来说,暗卫这等职业,在工作时是不能够分神的,不过,这毕竟是戒备森严的宫中,又有无数武艺精湛的东宫侍卫在外守候,能有多少危险?因此,暗卫癸也免不了放松了些许。 他被送进宫来时,已经记事。他还记得,多年前,就是在同样的冬日,沉重的冰雪压垮了房屋,他的爹娘被活活埋在屋下,大哥将他和年幼的妹妹从屋中抢出,自己却被屋上的横梁狠狠地砸了一下,很快便撒手人寰。 那时候,他和妹妹刚刚失去了亲人,又失去了用以避寒的最后场所,饥寒交迫,险些要饿死街头。若不是主子心善,赏下了热乎乎的馒头和粥,只怕他与妹妹,早就死在那个冬日里。 是以,尽管他进了宫,明面上奉太子为主,心中,却始终只有一个主子。他随时愿意为主子献出一切,哪怕是他的命! “癸,下来!” 身着五爪金龙袍服的太子对着虚空道。太子继承了皇帝与先皇后的好容貌,俊朗清逸的五官,配上那身雍容华贵的气度,倒也不负他在朝臣之中的美名。 暗卫癸无声无息地从梁上落下,脚尖轻飘飘地点地,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太子一句话也没有说,暗卫癸便也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自从数年前暗卫癸舍命救了太子后,太子对暗卫癸就格外另眼相看,这是东宫之内一个公开的秘密。 直到那时起,暗卫癸才真正得到他的主子大皇子的看重,并被委以重任。可以说,暗卫癸是因为得到了太子的看重,才入了大皇子的眼,可他日后,却要为了大皇子,而去谋害太子…… ‘所以,这一次,我要扮演的,是一个间谍?’希瑞尔在意识中道。 ‘没错,渣攻派你来到忠犬的身边,替他打探情报,顺便在关键时刻捅忠犬一刀。哼哼哼哼,我就不相信,你这一次还虐不到忠犬!好吧,如果忠犬真的不在乎你要他的命,还爱你爱得要死要活的,那我也认了!’智脑很是豪气地说道。 ‘……所以,你到底是希望我成功,还是希望我不成功?’ ‘我当然希望宿主你成功,可是…你成功过吗?’智脑颇为傲娇地斜睨了他一眼,拿出个小扇子在那边扇啊扇,也不知道它一个虚拟的身体需要扇什么风。 ‘在上一个世界,你的任务完成情况可不怎么好,否则,我得到的奖励就不会只是几瓶药了,就连位面交易系统,我也只能开放很有限的一部分。’ ‘噢,有什么,说来听听。’ ‘药。’ ‘嗯,你的确该吃药了。乖,药不要停。’ ‘滚蛋,就知道欺负我,你再这样,我不告诉你剧情了,你就自己一个人瞎琢磨去吧!’小猴子两只爪子插在腰上,要多神气有多神气,自以为拿住了希瑞尔的命脉,却不知,这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本来在给剧情的情况下,希瑞尔都走不到剧情线上,这不给剧情,可不得偏到十万八千里去? 可惜,还在等着希瑞尔去求他的小猴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希瑞尔一向吃软不吃硬,看小猴子这么臭屁,也不理他,索性开始熟悉起自己未来一段时间要使用的身体。 嗯,不错,这具身体虽然稍显单薄,但精瘦有力,明显是得到了很好的锻炼。这种力量充沛的感觉,希瑞尔已经很久不曾感受过了。比起先前的那两具弱鸡身体,他对这具身体,明显更为满意。 如果在他走动的过程中,太子不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就更好了。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走在前方的太子忽然停下脚步,希瑞尔一个没刹住车,险些直接撞上去。 太子反应迅捷地扶住希瑞尔,低低的笑声蔓延开来,让冰冷的宫室中增添了一分暖意:“怎么这样毛躁?” “已经好了。” “在这方面,你的话从来只能信一半,让孤看看。” 怎么看?他伤到的可是腹部,难道要在这里脱了衣服给太子看? 希瑞尔道决定装作没听见。 太子见自家暗卫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伸出手,揉了揉希瑞尔的脑袋,可惜,他比希瑞尔的这副身体矮半个头,因此,这个动作做得有点儿吃力。 “瞧你这样笨,离了孤,可怎么是好?以后,孤准许你跟在孤的身边。” 跟在身边?啥意思,他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吗?希瑞尔觉得,这个世界的忠犬说话总是模棱两可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忠犬这带着点儿小骄傲,尾巴都要翘起来的感觉,倒是让希瑞尔觉得很新奇,也有那么一点儿可爱。 ‘宿主你别急,博士出品的星际语言翻译机正在启动中,你马上就不用为了文化差异而烦恼了!’ ‘叮,忠犬的意思是……咳咳咳,让宿主你从了他!’智脑读着翻译出来的成果,险些被自己呛到:‘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忠犬居然是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宿主你一定要小心啊,否则-贞-操不保!’ 见希瑞尔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智脑急切地道:‘宿主你是没看过那些主仆文,不知道有些主子就是人-面-兽-心啊!宿主你千万不要被骗了!’ 希瑞尔听着越说越离谱的智脑,默默地对着某个他已经很久没有动的地方,快速而精准地按了下去。 智脑尖叫:‘啊啊啊宿主你以后会后悔哒……’ ‘我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没你在耳边聒噪,我的心情会立马就会好上很多。在这一点上,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某个聒噪的家伙无用的挣扎再一次被镇压,世界安静了。 总不回答太子的话,也不是个事儿。就算文化差异再大,希瑞尔也不会不明白,一国太子代表着怎样的地位与权势。 想了想,他回答道:“我是暗卫。” 刚才他查过了,暗卫就等于躲在暗处的保镖,既然是躲在暗处的保镖,跑到明处算怎么回事儿?这是渎职啊! “孤知道你是暗卫,所以,你更该对孤惟命是从!虽说你曾经是父皇的人,但你既进了东宫,便是孤的人了!” 希瑞尔:“……” 不在同一个频道该怎么交流,在线等,急! 希瑞尔默默地擦了把汗,决定跟这位祖宗说得在明白点儿:“暗卫应当在暗处保护主子。” “可孤就是要你伴随在孤的身边,孤要——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你。”太子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台,眸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光芒。 见希瑞尔久久不答话,太子眸光一扫:“怎么,你敢不听孤的命令?” “那个,你……”希瑞尔迟疑地看着太子,太子见希瑞尔在打量自己,下颔抬得更高,像是在提醒希瑞尔,说话之前掂量清楚。 “你下巴一直抬这么高,不累么?” 太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孤要怎么样,难道还要你来教不成?” “确实不用,所以我感觉,我的存在有些多余,我还是在梁上保护你吧。”希瑞尔平静地道。 “你……哼,不识好歹!你可知,跟在孤身边的机会,都少人求都求不来!”太子一甩袖子,希瑞尔见面前有东西袭来,下意识地一拉一扯,然后…… 守在门外的宫人们只听到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太子身边的小厮慌慌张张地道:“太子爷,太子爷,您没事儿吧?”如果不是早先太子交代过他要一个人静静,不许任何人擅自闯入宫中,他早就冲进去了。 皇上对太子最是看重,若太子出了什么事,定饶不过他去。 “无事,全部守在门口,一个也不许进来!” 听到太子沉稳的声音,小厮总算是松了口气:“奴就在偏殿守着,若太子爷有需要,随时唤奴进来侍候。” “知道了,退下吧。” 宫殿中,年轻的暗卫一手扶在太子的肩上,一手从太子腋下穿过,恰好将太子整个揽在怀中。 太子俊朗的脸上染上了点点红晕。他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下心中的悸动,故作无事地打发走了门口那些人。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明明身后这人是那样的木讷,从不知道主子的心中在想什么,但他的怀抱,还是那样的令人安心。 “太子?”耳边传来了暗卫迟疑的声音,太子道:“孤累了,让孤靠一会儿。” 熟料下一秒,他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竟被某个胆大包天的暗卫凌空抱起。 希瑞尔认真地看着怀中的太子:“累了,就该去床上休息,床在那边。” 太子:“……”刚才那些怀念啊温情啊之类的氛围,经过希瑞尔这么一搞,全都没了。 偏偏希瑞尔在说完那句话后,尤嫌不够,又补了句:“乖,不要逞强。” 太子的脸色顿时青了,为什么会有这么不懂看人眼色的暗卫!乖?这家伙以为他在安抚小猫小狗吗?!!! 第37章 夺嫡渣受 “孤怎么不知,你何时变得这么……这么……”太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希瑞尔。 “太子,你不是累了,要休息么?怎么还这么精神?”希瑞尔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诳我的?” 太子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道:“谁还专程来诳你?真是个呆子!” 希瑞尔目不斜视:“是你太狡猾了。” “你竟还学会跟孤拌嘴了?”太子挑了挑眉,讶异道。 在他眼中,这名暗卫虽然最令自己安心,却十分沉默。他一直以为,这人就是这么个闷葫芦的性子,却没料到,有朝一日,竟能看到他的另一面。想来还是平日里与他接触过少的缘故吧。不过,不可否认,他这鲜活的模样,比起往日一言不发的他,更为有趣,若是能将他带在身边,说不定能发现更多从前被忽视的东西。 太子心中原本只是有个念想,如今越发坚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不满足于这个人只是停留在某处他看不到的角落中,默默地守候着他。他渴望看到这人,渴望日日与他相对,亲眼看到他对自己的维护;渴望了解这人的脾性,这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都想知道。 太子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日不见自家暗卫,便心情烦躁,害得暗卫这几日不得不日日值班,想找个人替换都没法子。 瞅见自家暗卫眼底的青黑,太子心中终于涌起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你就在孤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想了想,太子又迅速地补充了一句:“你可别多想,孤只是不想你这副样子被人看了去,让人议论孤苛待下属。” 希瑞尔眨了眨眼:“除主子外,暗卫不能轻易见人,不会有人看见的。”为了快速的让自己进入暗卫这个角色,刚才他可是仔细阅读过关于暗卫的资料的。 太子当然知道暗卫的身份轻易不能见外人。他方才不过是随口找了个借口,好让自己更下得来台罢了,谁知道,这一根筋的家伙转眼间就把他给拆穿了,他心中岂能不恼?这家伙莫不是想逼着他承认自己在乎他? 绝无可能! 他还没表现出重视这家伙的样子,这家伙都要登鼻子上脸了,他一旦透露出这家伙对自己的重要性,这家伙还不得把他吃得死死的? ……太子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早就在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现如今东宫之中,哪一个不知道太子对暗卫癸的重视?不过是装着不知道,哄太子开心罢了。 太子心中堵着一口气,正要发作,又听希瑞尔道:“我是暗卫,除了你身边,哪儿也不会去。” 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立刻便消散了。尽管竭力克制着自己,太子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你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看在你如此忠心的份儿上,方才你对孤的些许不敬,孤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该怎么回答怎么回答?希瑞尔不停地翻阅着脑海中的古语,最后,试探性地道:“谢主隆恩?” 太子用一副诡异的眼神盯着希瑞尔。 不对吗?希瑞尔以极快的速度浏览着脑海中的古语。有了! “太子英明,文成武德?”听着希瑞尔这背书似的语气,太子眼角抽了抽,不由想起早朝上那些大臣们夸奖他时千篇一律的模样。 “好好说话!在孤面前,莫怪腔怪调的。”难得有了点好心情,又被这笨暗卫给破坏掉了! 还不对?希瑞尔也快没辙了,咬牙道:“太子肚里能撑船。” “你的肚子里才能撑船呢!以为孤是弥勒佛呢?孤告诉你,孤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什么都受,就是不受气!别以为你给孤戴顶高帽子,孤就不会罚你了。现在,孤先给你第一个惩罚——上榻休息!不准扰了孤,否则,仔细你那身皮-肉!” 他本已占去半个塌,如今,身边儿的位置特意空出来,留给希瑞尔。 希瑞尔不是一个多有尊卑观念的人造人,他认真的目测了一下太子身边的空地,而后爽快地点头:“好。” 地方够大,不会挤到人,也不会被挤到,他很满意。如果可以平躺着,谁愿意整日趴在梁上呢?累得慌! 希瑞尔睡姿很规矩,太子自幼受宫规教导,也很规矩,两人各管各的,中间留出一条楚河汉界来。如此分明,倒让太子有些不舒服了,这家伙,是在嫌弃他吗? “你躺过来点,孤难道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刚才这个人不是还一脸嫌弃地让他离他远点,别吵到他吗?看来,这个人就是口是心非。算了,他还是不要揭穿他了,免得这位太子爷又要恼。希瑞尔的情商难得在线一回,真是可喜可贺。 “过来会挤,就保持这个姿势比较好。而且,你的身体素质和潜能远不及我,根据动物界弱肉强食的法则,要吃,也是我吃了你。” “吃孤?你敢忤逆犯上不成?”被希瑞尔无意识间一撩,太子眼见着又要炸毛。 才刚说完话,他就感觉身上一沉,那该死的暗卫,居然真的压到了他身-上! “快睡觉。不然,吃了你。”希瑞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阴森吓人些,可惜没什么效果。 希瑞尔将太子的双手反扣在他头顶两侧,双腿也牢牢地压制着太子的双脚,他力气极大,太子虽自幼习武,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太子现在,也顾不上挣扎了——希瑞尔的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侧。一股酥麻的战栗感从鼠-蹊-部蹿上,太子感觉自己的身体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着,体表的温度迅速上升,就连一向精明的头脑,也因为这灼人的温度,而无法继续思考。 那双如墨的黑眸中氤氲出一点儿水光,难得的显现出一丝脆弱。红唇微启,白玉般的面容上染上一层浅浅的绯红,散发着别样的魅惑。 希瑞尔看着太子这副情态,心中一动,沉睡已久的某种情愫蠢蠢欲动,似要破土而出,却硬是被他压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太子再好,终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况且他与他相识,才不过一日。 这么快就对他动了欲-念,当真荒谬。 想到上一个位面中发生的事,希瑞尔心情愈发糟糕。他的爱人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却生生与他错过了……一开始是不确定,等到确定了,他又要离开了,说了不如不说。只是,心中的遗憾,到底不曾减少。 他不知道,他的恋人会不会在这个世界。如果在,他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这么一想,方才被他强行压制的些许欲-念,彻底消散了。 “喂,你要去哪儿?” 希瑞尔撑着双臂站起,准备离开这个影响自己判断力的地方。身后传来太子急切的声音,他却不予理会,无知无觉似的,向着宫殿外走去。 太子急急忙忙地从榻上爬了起来,却哪里还看得到人影?只得泄愤似的一拳捶在了榻上。 凤目微阖,将那些烦躁的、冲动的、唯有在希瑞尔面前才会显露的情绪皆隐在了如墨的黑瞳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沉静的气度。 他需要重新思考一下他与那名暗卫的关系了。那名暗卫在他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刚才被压制住的一瞬,他竟萌生出“就这样也不错”的想法,他对那名暗卫的情愫……昭然若揭。 太子打开窗:“刚才是谁在当值?” 正努力把耳朵贴在窗上,密切关注殿中情形的小-厮一个趔趄,狼狈地道:“殿下,是奴。” 以为偷听被发现了,正苦着脸准备受罚,却见太子径直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一名黑色衣衫的暗卫静静地落在了太子的身前:“他往大皇子所在的方向去了。” 太子眸光一黯:“大皇子么?” 今年他已十六,大皇子长他一岁,按说已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父皇却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一直不曾提起。 现如今,大皇子在朝上,针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明显,父皇只在他实在闹得不像话的时候小惩大诫一番,事后,对大皇子该怎么宠,还是怎么宠。大皇子没吃到苦头,行事依旧如故,只是明面上的动作稍微小了些,两派之间的摩擦不减反增,两兄弟之间虽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见了彼此的面,却也相当膈应。 听说自己的暗卫向着大皇子-宫殿的方向去了,哪怕可能只是巧合,太子心中到底不怎么愉快。 太子没有想到的是,希瑞尔选择了大皇子-宫殿,纯粹是因为他不认识路,瞎走的。 他更没有想到,希瑞尔不仅迷路迷到大皇子处,还恰好碰上了回宫的大皇子。 第38章 夺嫡渣受 大皇子看到希瑞尔,也是一惊,他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见没有外人注意,方才松了口气,语气急促而短暂地对希瑞尔说:“跟我进来!” 对于这个初次见面就让自己跟他独处的人,希瑞尔心中充满了警惕,不动声色地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你想做什么?” 以为对方有紧急情报要告知自己的大皇子:“……” “不是你急着来见本殿下的么?怎么,现在又不想说了?莫不是你念及我那太子弟弟的好处,后悔你曾经为我办的那些事了?”大皇子略带讽刺地提醒希瑞尔他曾经做过的事,既然已经上了他的船,想要下去,没那么容易! 希瑞尔了然地扫了大皇子一眼:“我知道你很感念我曾为你做过的一切,但你也不用总是放在嘴上,恩情是要默默放在心底的,不是靠说出来的,不然就是虚伪。” 大皇子:“……”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他感激他的啊摔!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贴上来主动要求为他做事的好吗?既然不求回报,要他的感激做什么? “对了,有话就在这儿说吧。”希瑞尔坚持:“我跟你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登堂入室的地步。” 大皇子忍了又忍,额上的青筋终于止不住的冒了出来。他压低了嗓音,满是责备地道:“如此机要之事,你居然打算在宫殿门口说。暗卫癸啊暗卫癸,你是真怕别人猜不到你跟本殿下之间的关系吗?” 所以,他跟他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希瑞尔满脑子问号。不过,看到大皇子已经变成猪肝色的脸,他很明智地没有问出来。 “暗卫癸,你不过是在东宫之中呆了几日,连大殿下的话你也不听了么?”大皇子身边跟着的小厮不满地道:“莫不是你已经叛变了,这才不把主子的话放在眼里,连主子亲口下的命令也敢推三阻四?” 大殿下?希瑞尔恍然大悟,原来他眼前的这个,就是渣攻啊,可恶的智脑,也不知道提醒他一声,害得他差点儿就要把渣攻当成路人甲了,幸好现在改变态度还来得及。 ……好吧,他这才想起,刚才他嫌智脑聒噪,已经把智脑给强行关机了。即便知道智脑一定知道剧情,希瑞尔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解了智脑的禁,以免它自认为不可或缺,尾巴翘上天。他要让被娇惯得一身毛病的智脑明白,就算没有它给他当狗头军师,他也能够完成任务。 想到任务,希瑞尔就不由想起自己在之前两个世界的经历。 不知是不是自身属于与渣攻不符的缘故,每一次他都跟渣攻相处不好。新的世界就是新的开始,希瑞尔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一定要真正做一些让渣攻开心的事——验收成果时就以渣攻对自己的好感度作为凭证吧。 怎样做会让渣攻高兴呢? 希瑞尔忽然想起,原主的身份是渣攻埋在忠犬身边的间谍,原主的价值就是为渣攻送来关于忠犬的情报。如果他能够向渣攻汇报一些关于忠犬的情报,渣攻一定会很高兴吧? 希瑞尔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就算他养的那只坏心眼的智脑不给他剧本,他照样能够顺利的完成剧情。 他看到大皇子的唇瓣一张一合,等到他从思考问题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大皇子的讲话已经结束了,他身边的狗腿子看向希瑞尔的目光越发愤怒:“竟敢如此藐视大殿下!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大殿下这个主子!” 抱歉,还真没有,希瑞尔在心中默默地道。 虽然他是人造人,但他是自由的。父亲大人都没给他找个饲主,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自己找个祖宗在头顶上贡着?大皇子等人以为可以做他的主,他却是不可能亲口承认大皇子是他的主人的,哪怕是假装的也不行! 打定主意后,希瑞尔对“主人”这个词的态度,就只有忽视、忽视,再忽视。他可以忽视这个词,却是不能忽视渣攻的态度的。 眼见着渣攻对他越来越不耐烦,左边脸上写着“我不开心”,右边脸上写着“没有情报就快点滚”的字样,希瑞尔开口道:“我有关于太子的情报要告诉你。” 这句话,成功的把处在爆发边缘的大皇子给拉了回来。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我不要跟你独处。”希瑞尔伸手一指大皇子身后的小厮:“我要他跟着进去一起听。” 别以为他没注意到刚才那家伙在瞪他,还当着他的面咒骂他,说他的坏话。希瑞尔向来信奉有仇必报的道理。如果让他感到不快的是剧情中的重要人物,为了保证剧情的顺利进行,希瑞尔也许还能够忍一忍。但如果连一个炮灰这样的阿猫阿狗都可以随随便便地骑到他头上了,他就跟渣攻姓! 感受到来自希瑞尔的森森恶意,小厮不由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那些机密的事,哪里是他这种身份的奴才能够随随便便听到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啊!别看他现在好像是大皇子的心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侍奉的这位主子是多么的多疑,五年中,身边的近侍就换了三位,且他的前两任都死得极其凄惨。大皇子要是不怀疑他还好,一旦受到他人的影响怀疑起他来,他哪里还有命在! 小厮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大皇子的身上,希望自家主子能够拒绝希瑞尔的提议,或者,哪怕是换个旁听者都好!只要不是他,怎么都行! 可没过多久,他的希望就破灭了,大皇子压根儿就没注意一个小人物的心情。 在他看来,放这小厮进去旁听,也不是一件多么让人纠结的事,目前看来,这小子还是比较有分寸,不会乱说话的。当然,若是被他发现这小子不老实,随便寻个由头把他处置了就是。 虽说最近这小子伺候得自己比较舒坦,但到底也不是无人可替代的。 与之相比,倒是暗卫癸这个卧底对他来说更重要一些。要知道,天干地支共计二十二名暗卫完全掌握在皇帝的手中,他根本没有法子插-手。暗卫癸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个意外之喜,谁能料到他竟有如此机缘呢? 若是让大皇子知道希瑞尔不仅是暗卫中唯一可供他驱使的探子,更是他争夺皇位的最大敌人的心上人,只怕他做梦都会发笑。 现在他大皇子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对希瑞尔还是客客气气的,毕竟以后还有诸多地方需要他的协助,哪怕希瑞尔的失礼让大皇子很是不满,大皇子也不会现下就表露出来。 从前的暗卫癸视大皇子为恩人,自然对大皇子惟命是从,绝不会让大皇子感觉受到了怠慢,至于现在的希瑞尔……这孩子实在有些缺心眼,就别指望他自己明白过来了。 大皇子的内室布置得相当的豪华,寝殿中简直恨不得镶金嵌玉,与太子寝殿中大气古朴的布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难看出二人的品味差异。 “现在,你可以把打听到的情报告诉本殿下了吧?”经过一番拖延,大皇子早已是急不可耐。 以往,暗卫癸每一次来,都能为他带来不少有用的情报,比如太子在朝廷上将有何动作,比如皇帝对太子说了什么话,再比如太子准备安插哪些人到什么职位上去……虽然暗卫癸有时一两个月也来不了一次,但他一旦过来,带来的消息都会让大皇子占据一定的优势!基于这一点,大皇子对于暗卫癸的到来,自然是十分期待的。 可惜,这一次希瑞尔纯粹是为了应付渣攻才进来的。要说情报……他才来了一天,连剧本都没拿到,对朝廷上的布置又能有什么了解? 不过,希瑞尔转念一想,跟太子有关的情报也是情报嘛。所谓间谍,不就是要监视目标人物的一举一动?幸好他刚来的这一天一直都跟在太子身边,不然,还真不知要跟大皇子说什么。 于是,伸长了脖子的大皇子最终听到的情报就是今天他的太子弟弟吃了什么饭,发了多久的呆,在宫殿内静走了多少步,什么时候休息,甚至连如厕了几次都在希瑞尔的报告之中。大皇子听到最后,当真忍无可忍:“这就是你所谓的‘重要情报’?” 这小子是真以为先前立了几次功,自己不能把他怎么样,就可以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敷衍自己吗? 希瑞尔一本正经地道:“当然重要。你不是要暗杀太子吗?不知道他的作息安排,你怎么好对他下手呢?” 大皇子一拍桌子:“谁给你说本殿下要对太子下手了?!!!” 这可是在皇宫,他是脑子抽了才会在功力派人暗杀太子!他皇帝老爹还在还在上头看着呢!虽说这些年来他那父皇致力于培养他和太子打擂台,避免出现众朝臣把宝压在一个人身上的情况,但大皇子很清楚,自家父皇能够容忍的底线在哪里。一旦自己越线,他那父皇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废了他! “不派人暗杀,也可以派人下毒吧?知道他的作息规律后,你不是就方便下手了吗?”希瑞尔现在是没理由也要找出几分理由来了。 决不能让渣攻觉得他的情报没用,不然他制定的目标又要完成不了了。 听到下毒一词,大皇子面上越发无力:“父皇对宫中饮食一事管得极严,你以为,本殿下能够找到这个机会么?”在确定希瑞尔这次是真的没有有用的情报带给他之后,大皇子挥挥手:“罢了,日后,除了太子与父皇、朝臣、其他兄弟的往来情况,别的事你就不用告知本殿下了。”他顿了顿,着重强调:“尤其是太子独处时之事。” 希瑞尔很想说,太子并不是独处,他还在边上陪着呢。可看着渣攻已经快变成猪肝色的脸,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下次,一定要带“可以让渣攻高兴”的信息来,他想。 第39章 夺嫡渣受 可是,究竟什么样的消息才能够让渣攻高兴呢? 这个消息,一直到希瑞尔回到东宫之中,也没有想明白。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按照太子的要求,与他同进同出,顺便也知道了关于太子和大皇子的不少情报。他有着极强的记忆能力,将自己收到的零星情报整理在一起,对太子与大皇子各自的形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希瑞尔看来,大皇子的势力怕是不容乐观。虽说有皇帝的扶持,但大皇子党的崛起,也不过就这两年的事儿,根基浅薄,与已成立多年的□□完全无法同日而语。就连作为大皇子党中流砥柱的大皇子外家都只不过是个花架子,虽然声名显赫,且依旧保留着祖上传下来的爵位,却早已没了实权。聚集到大皇子外家身边的,要不就是些没落勋贵,要不就是些找不到出路的人,除了在与□□掐架时摇旗呐喊之外,起不到太大的实际作用。 大皇子倒是想要凭着军功来弥补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差距,顺便提拔提拔身边人,好让自己的外家也捞个实权,但是皇帝不乐意,他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继续委委屈屈的当着徒有其名的皇长子。 太子却是在襁褓之中就被封了储君,围在太子周围的,都是些简在帝心的臣子,他本人也是灵气逼人,在读书一道上,比大皇子强不知多少。这样的□□,这样的太子,又怎么是大皇子党和无法发挥所长的大皇子所能够相抗的?除非得到皇帝的偏爱,否则,一旦双方发生冲突,大皇子党更本占不到一点儿便宜! 说到大皇子目前唯一的依仗——帝宠,大皇子依然不占优势。太子毕竟是皇帝倾注了最多心血的孩子,十次起冲突,皇帝能有三次偏向大皇子就不错了,就这三次,还是托了大皇子势弱的福。 于是,想要在太子面前获得优势,对于大皇子而言,有两点极其重要。 其一,大皇子必须准确地从上朝时获得的情报中分析出皇帝想要的是什么,为己牟利。比如皇帝对太子势大感到不满了,或是觉得太子手伸得太长,需要警告警告了,这时候,他就可以出手了。其二,扮可怜。相对于太子,大皇子无疑是弱势的一方,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大皇子对上太子吃亏是妥妥的,这时候,大皇子要是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可怜一点,皇帝的心,自然就会偏向自己受了委屈的儿子。至于太子,反正平时对其的恩宠已经那么多了,这时候分点给长子又怎么样! 第一点暂且不说,希瑞尔目前能够接触到的朝堂信息实在有限,单说第二点……对于大皇子那么骄傲的人来说,在别人面前扮可怜——哪怕是自己的父皇面前——只怕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既然怂恿大皇子扮可怜不可行,他该怎么做,才能够让大皇子真正高兴起来呢? 希瑞尔想了几日,最终还是把注主意打在了请报上。既然大皇子让他当卧底就是为了情报……既然大皇子想听到的情报就是那些…… 那么,只要他把报给大皇子的情报稍作改动,让之更符合大皇子的心意,不就行了么? 至于那些情报的真伪性,九真一假,谁还辨得出来?就算最后计划出了什么岔子,也只能怪大皇子自己的人行动不利,怪不到他这个情报负责人身上! 希瑞尔就这样在悄无声息间决定了自己要做幕后好人,努力从大皇子那里获得好感度,顺便给自己找好了背锅侠,准备废物利用,发挥一下大皇子党的余热。如果远在星际的博士大人知道他家儿子已经成长到能够坑人的地步了,想必也会很欣慰的。 考虑完应对渣攻的策略,自然也不能够忘了忠犬。 希瑞尔想,也许,他能够把这两件事结合一下,让渣攻高兴,同时又让忠犬伤心,这样一来,他的工作量就能够省去很多。 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可是间谍,他可是在为大皇子传递情报啊!一旦忠犬发现自己全心全意信赖的人居然背叛了自己,暗地里与敌方暗通曲款,必定会很伤心的! 希瑞尔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相当满意。 既然要让忠犬手下的人发现他是大皇子派来的间谍,那么,他与大皇子往来的时候,就不需要太过隐秘了。希瑞尔已经开始考虑要怎么把自己不小心泄露间谍身份一事做得更加逼真…… 从早朝上下来的太子回到自己的寝殿中,心情还挺不错的,正准备跟希瑞尔分享一些好消息,结果,扑了个空。 难道现在不是暗卫癸的当值时间?他记得,他已经亲手将暗卫们的当值时间调整过了呀! 太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着看似空空如也的宫殿唤道:“今天当值的是谁,出来!” 一条漆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下,暗卫辛向着太子行了个礼:“回禀太子,是属下。” “孤记得,这个时间应该是癸在当值。” “癸说他有要事要做,临时与属下换了当值时间。”对于太子主动问起暗卫癸的去向,暗卫辛也不感到惊讶。太子对暗卫癸的重视,东宫里的人都知道。暗卫辛想不通,既然太子如此看重暗卫癸,那么暗卫癸到现在,为何还会只是个暗卫?把他带在身边,差遣起他来,不是会更方便吗? 暗卫辛并不知道,太子倒是想把希瑞尔带在身边,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恨不得把希瑞尔拴在自己的腰带上,时时看着,奈何希瑞尔不配合。说好了让他做普通侍卫的工作,一眨眼又不见人影;在暗卫当值的列表里,仍能够看见他的名字。 面对这种情况,太子也着实无奈。 跟他发脾气吧,发完之后,该怎样,希瑞尔还是怎样,完全不为所动。弄到最后,好像是太子自己在耍小孩子脾气一样,太子也只得默认了希瑞尔的做法。至于希瑞尔的去向,太子更是完全管不到,只能让其他人多看着希瑞尔一些,一旦他找不到人,方便询问。 “可知癸有什么要事要做?”太子问。 暗卫辛想了想:“属下看见癸朝着大皇子宫殿的方向去了。” ——属下看见癸去了大皇子的宫殿…… ——属下看见大皇子亲自将癸迎了进去,两人进了内室…… ——属下看见癸跟着大皇子进了内室,两人一个时辰后才出来…… ——属下看见大皇子亲自将癸送出了宫殿,大皇子看着很是高兴……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子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详细。 他将桌上的奏折狠狠地扫到了地上,漂亮高傲的眉眼间燃烧着熊熊怒火。 “你说,孤难道对他还不够好吗?”他咬紧了牙关:“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跟大皇兄……为什么偏偏是大皇兄……” 任是谁,才刚发现自己有了心上人,下一秒就发现心上人与自己的宿敌暗通曲款,心中都会十分恼火,十分伤心。尤其是太子,自小被娇养到大,一直以来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何曾遭受过这样的待遇?将一颗真心送出,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回报吗?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在最初的愤怒过后,太子神色萎靡地坐在座椅上,一个字也不说,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般。 那一刻,小德子几乎以为自己侍奉的主子在哭泣。 他从来没有见过太子这样大喜大悲的模样,不由慌了神:“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莫要伤心,这件事也许并不像您看到的那样……” “哦,那你说,会是怎样的?”太子抬起头来,语意中带了几分希翼。 “额,这……”小德子原本只是为了安抚太子,才说了这些话,此刻却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依奴浅见,暗卫癸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从几年前他舍身救殿下于虎口便可得知,他对殿下的忠心毋庸置疑。”小德子偷眼朝太子看去,却见这位祖宗脸色看不出喜怒。但太子的气息比方才平稳了一些,小德子便知道,这位主儿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嗯,继续。” “是,暗卫癸与大皇子素无交集。这些日子却常常往大皇子宫中去,这里头,怕是有些隐情。太子殿下不妨调查清楚了,再做决定,以免错怪了暗卫癸。”小德子一口气说完,朝着太子跪下重重地扣地:“这只是奴的一点小见识,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殿下指正。” 太子沉默片刻,黯淡的双眸中终于有了一点儿亮光:“你说的很对,孤应该赏你才是。” 他不断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心中在盘算哪些人可用。 说起来,他虽不喜欢大皇子,却没怎么把大皇子放在心上,一直以来他所顾虑的,唯有他那父皇的态度。 早些时候,他在大皇子的宫殿中也埋了不少眼线,现如今,也是时候动用起来了…… 当晚,希瑞尔回到东宫之中时,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 与他交接工作的暗卫辛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自求多福;宫中服侍的奴仆们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惹了主子不高兴。 最为反常的,便是高坐于主位上,看上去神色莫测的太子了。 太子发起小脾气来的时候只让人觉得可爱,然而,他一旦板着张脸,发起脾气来,便很是难哄,因此,见他面色不好,希瑞尔也不由有些头疼。 “你不想解释一下,你方才去了哪儿么?” 第40章 夺嫡渣受 太子站起身,身上的天家威仪尽显。但他偏偏比希瑞尔低半个头,说话间免不了要微微仰看希瑞尔,一身气势便立刻打了折扣。 希瑞尔也许看不出人具体的情绪,但他对于人的气息最是敏感,一眼就看出了太子的色厉内荏。别看如今太子态度这般强硬,实则也不过是在掩盖他内心的不安罢了。 见太子张牙舞爪,如拼死护卫领地的小兽一般,不知怎么的,希瑞尔竟有点儿想笑,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他一向情感淡薄,这种体验在他身上甚少出现,因此,倒也有几分珍惜。 “你想知道我刚才去了哪儿?你,关心我?” “谁会关心你这样不听话的下属!”太子冷哼一声,偏过头,只留了半张精致的侧脸给希瑞尔:“孤只是在担心,孤身边的人与孤的敌人来往这样密切,孤会不会哪一日就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他这话说得十分诛心,强硬的语气之下,却也隐藏着几分委屈之意。 要他相信希瑞尔背叛自己,投奔了大皇子,是不能够的。当年,在宫中危机四伏的时候,只有这人陪伴在他身边,为他挡住一切刀光剑影,与他相互扶持着走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若是连这样的感情都禁不住诱惑,他也实在无话可说。 况且,从利益的角度上来说,大皇子能够给希瑞尔的,太子笃定自己也能够给希瑞尔;大皇子不能够给的,他也能够给,他实在想不出希瑞尔反叛的理由。那么,希瑞尔最近频频与大皇子联系,必然有他的苦衷。 问题来了,什么样的苦衷,是不能够跟他这个作为主人的太子说的,宁愿自己被误会,也要瞒着他?他是如此的相信他的暗卫,给予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难道他的暗卫居然不能够相信他这个主人吗? 太子虽然假作生气,连看都不看希瑞尔一眼,实则注意力没有一刻离开过希瑞尔。趁着希瑞尔不注意的时候,他甚至还在偷瞄希瑞尔,想看看希瑞尔究竟会是怎样的反应。 希瑞尔相当平静地开口:“我不会伤害你。”只是会让你伤心。 “也不会让任何人取你的性命。”这是剧情需要。按照以往的惯例,无论是渣攻还是忠犬,都是要活到剧情快结束的时候的,哪儿能提前就让两人死了呢。他不会让渣攻取忠犬的性命,可同样也不会允许忠犬提前杀了渣攻。 “至于我现在做的,不能够告诉你。”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否则,怎么能够对他投敌之事深信不疑? 太子并不知道希瑞尔未尽的话语中隐藏着的诸多涵义,他能够听出希瑞尔的话有多认真,因此,心情不由放松了几分。 这个人说,他不会伤害他,他会护着他,他现在的确在做一件事,虽然他还不能告诉他做这件事的用意,但他对他绝无二心…… 虽说太子早就料到希瑞尔不会背叛他,但听着希瑞尔亲口说出在意他、想要保护他的话,他还是很高兴的,心中犹如喝了蜜糖般甘甜。虽说对于希瑞尔的行径仍有些疑惑,但些许的疑惑并没有办法抹杀他的好心情。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相信你。”片刻的挣扎过后,种种情绪都沉淀到太子的瞳眸深处,最终,太子留给希瑞尔的,是一句毫无阴霾的话语。 他在这世间,本就是孑然一身。虽说身边围着诸多亲信和辅臣谋士,真正贴心的,却也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为利而来;血亲中虽有疼爱他的父皇,也有兄弟手足,然而一旦牵涉到权势,所谓的亲情也就变得淡薄无比。 唯有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他出现在他的身边,就不牵涉到任何的利害,这个人是他心中最后的一片净土,承载着他少年时期所有美好的回忆。如果连这个人也不能够相信,太子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实在是悲哀。 所以,他愿意去相信。选择去相信,也许他还能够留住一些美好的东西,一旦连这个人也不能够相信了,他就只能身陷一片丑恶中。 希瑞尔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如此的信赖他,但这个心思复杂的少年对他的纵容却是毋庸置疑的,他回馈给他的感情是如此的纯粹,让他有些不忍心出手伤害他。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世界的忠犬都有着撩动人心的神奇力量,他只知道,前后遇到的三个忠犬,都曾让他的决心发生过动摇。 忽然,希瑞尔蓦地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其实更想问太子,究竟有没有名字,但这个问题最终还是忍着被咽回了口中。 “名字?”太子微微一怔:“孤……孤幼时,母后唤孤‘佑安’。”这个乳名,是母后留给他的唯一印象,凝聚着母后对他全部的祝福。序齿后,父皇却是没有给他取名字的。不止他,其他的皇子皇女们,也一个都没有名字。也许在他的父皇心目中,他们这些皇子皇女所代表的,仅仅只是一个符号吧?只是,他身为一国储君,所以父皇才格外看重一些。 其他的皇子皇女,得宠的,在父皇的心中还有点地位,不得宠的,就真的是当作工具了。 当然,这些就没有必要告诉希瑞尔了…… 太子并不知道,他的这个不完整回答,会让他错过什么。 上天好像跟希瑞尔开了个玩笑,在希瑞尔快要触及到真相之前,它总要建一层纱横亘在希瑞尔和真相之间。 ——不是他!虽然太子也排行第二,但他与二皇子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希瑞尔心中松了口气,却也有种难以掩饰的低落。 在那一刻,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应该希望太子是他的恋人,还是希望太子不是他的恋人。 从理智上来说,要吃苦,他一个人就够了,他实在不希望把自己的恋人也拉下水,更何况他还要好好完成任务,如果他每到一个世界,恋人都出现在他的身边,对于任务,总会有影响的。但从感情上来说,他又希望恋人能够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旁。否则,等他从父亲大人那里获取去二皇子世界的权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不管他心情是怎样复杂,上天都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既然这样,他也只需接受。 …… 早朝后,太子又接到了希瑞尔去见大皇子的消息。 尽管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希瑞尔和大皇子之间没什么,希瑞尔定不会背弃自己,但太子仍然无法否认,他对于希瑞尔和大皇子独处一事,有多么的在意(太子殿下完全忽略了每次都要被抓去作-陪的大皇子的小厮)。 自从发现自己对希瑞尔的心意之后,他对希瑞尔的掌控-欲-就越发强了。如果可以,太子甚至希望希瑞尔不要踏出东宫半步,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但太子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且不提希瑞尔会不会有意见,单说他自己,就不忍心把希瑞尔变成一个禁-脔。所以,他顶多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但这些不可能实现的想法,无疑大大的影响了太子的心绪。 走神间,有一盘棋毁在了太子的手下。太子见状,索性命人将棋子收了下去。 “殿下,大皇子-宫殿那边传来了大皇子与暗卫癸详细的对话记录,您看,是不是要……”小德子迟疑地请示着太子。他当然知道,暗卫癸在太子的心中有多重要,因此,才越发不忍把暗卫癸勾结大皇子,出卖太子的经过告诉太子。 但想到不告诉太子可能造成的后果,小德子咬了咬牙,他不能再让太子继续被暗卫癸蒙蔽下去,否则,不知道暗卫癸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太子念旧情,焉知旁人也念旧情?等闲变却故人心啊!他一定要让太子对暗卫癸提防起来,哪怕他接下来说的话会让太子感到伤心,他也不后悔。 小德子咬着牙,噗通一声跪在太子的面前,将埋伏在大皇子身边的细作听到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太子,末了道:“太子,恕奴僭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暗卫癸,早已不是您当初认识的那个暗卫癸了!” 他涕泪横流,就差死谏,太子却是眼前一亮,急不可待地道:“癸他与大皇兄说的话,果然是这些?” “没错,暗卫癸可是毫不犹豫的就将您的部署出卖给了大皇子,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震怒的吗?就算不是震怒,也该是伤心吧?他怎么从太子的脸上捕捉到了狂喜之色? 一定是他的眼睛花了! 小德子努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眼前的场景还是没变,顿时死心了。他家殿下这是彻底栽在暗卫癸身上了啊! “癸泄露的情报,并不是真正的情报。他是在帮孤迷惑大皇子啊!”太子心情正好,也乐意与小德子多说几句:“癸特意把这些资料给了孤那大皇兄,你且看着吧,明日的早朝只怕要热闹了!” 第41章 夺嫡渣受 小德子闻言,膛目结舌:“这,这……没想到暗卫癸竟如此忠义,是奴错怪了他。奴自作聪明,险些误了殿下大事,请殿下责罚。” 说罢,对着太子一叩首。 “不怪你,如果不是仔细听了癸向大皇子汇报的内容,孤只怕也会误解了他。” 他就知道,希瑞尔与大皇子接触一事,另有隐情。他没想到,希瑞尔能够为他牺牲到这种程度。 虽然感动于希瑞尔一心为自己打算的心意,但太子还是忍不住摇头。这傻子,难道不知道,对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打击大皇子,而是他的安危吗?他宁愿自己最为宠信的暗卫不去做细作的活计,也不想他遭遇任何危险。 别看大皇子在这些年与他的交锋中输多赢少,但毕竟是除他之外最受皇帝宠爱的儿子,又岂是好相与的?希瑞尔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若是希瑞尔在这过程中有个什么损伤,哪怕最终将大皇子给扳倒了,也得不偿失! 太子心中已打定主意,要阻止希瑞尔。只是,希瑞尔对他用心至此,他到底还是感动的。太子自幼在险恶的环境中长大,他看上去为人矜傲,极易被挑拨,心思又哪里会像表现得那样简单?若他果真胸无城府,只怕早就在当今皇帝与摄政王的博弈中尸骨无存了。也就是在希瑞尔的事情上,他才会喜形于色,失了分寸。 因早年的一些经历,他很难全心全意的相信别人,这也是在他得知希瑞尔暗地里与大皇子接触时,还没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如此震怒的原因。 但他的傻暗卫既然这样以诚待他,为了他,连自身的安危都顾不上,他也该多给他些信任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对于性子早已养得多疑的太子来说,并不容易,但他愿意为了希瑞尔,尽量克服自己怀疑的本能。 “你且起来吧。”太子对小德子说道:“你对孤的忠心,孤自然知道。不过,你且谨记,日后不要再在孤的面前说癸的不是。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孤,唯有癸不可能。” 听到太子毫无阴霾的信赖之语,小德子忍不住为暗卫癸的受宠程度而心惊。原以为太子殿下对暗卫癸也就是一时兴起,如今看来,却不大像。 “殿下……”他刚想劝自家主子不要这么相信一个人。虽然现在暗卫癸看着是个好的,但利益移人心志。随着诸皇子渐渐长大,夺嫡之争只会越来越激烈,到时候,若是暗卫癸被他人诱-惑了来对付自家主子,只怕防不胜防。 太子却止住了他的话头,像是完全不打算给自己留退路一般,说道:“孤选择信任癸,是孤的事。若癸日后果真背叛了孤……孤也,情愿死在他手中。” 今日,希瑞尔愿为他豁出性命,那么他也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希瑞尔。日后,希瑞尔若是要他的命,他也只当是偿还了希瑞尔今日的心意,自此与希瑞尔两不相欠。 太子生长于险恶之中,比任何人都缺乏信任,却也比任何人都渴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他全心全意的去信任。如今,希瑞尔既然走进了他的心,他便愿意为他孤注一掷。 “殿下,大皇子那边——可还要继续盯着?”小德子的一声话语让沉思中的太子回了神。 “继续盯着吧。大皇子若对癸有恶意,定要及时告知孤。” …… 才一回来,希瑞尔就感觉东宫之中的氛围不对。 同太子发现他私下里与大皇子往来时相比,今天的气氛,似乎更为诡异,让人琢磨不透。 主殿中亮着一盏灯,柔和的灯光映照出太子如玉的面容。此时此刻,太子穿着一身单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身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留,就连本该留在殿中贴身保护他的暗卫,也在希瑞尔踏入殿中的那一刻,离开了主殿。此时此刻,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希瑞尔与太子两人。 希瑞尔有些不确定,太子这是要跟他摊牌吗?若果真如此,太子身边一个侍卫都不留,难道就不担心他会对他不利?毕竟,他现在在太子的眼中,可是做出了不忠之事。 他如愿以偿地让忠犬伤心了,但是他发现,他的心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反而有些沉重。 尤其,灯光下的太子一反往日的强硬姿态,看上去颇为脆弱,欺负这样一个人,让希瑞尔萌生出几分愧疚和不忍来。 希瑞尔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太子幽幽地道:“孤什么都知道了。” 啊?他知道什么了?希瑞尔眨了眨眼,满头雾水,难不成他看出来自己是故意想要让他伤心的了? “你什么都瞒着孤,难不成以为,这就是在对孤好了?” 此话从何说起啊亲,他什么时候在为太子好了?难不成太子有受-虐-癖,他欺负了太子,太子反而对他感恩戴德?若真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了。 明明他的计划一步步都做得很好,偏偏目标人物每次都不按常理出牌……他真的尽力了。 希瑞尔在心中扼腕,太子却还在抒发着心中的情感。 “孤知道你对孤的心意……” 希瑞尔已经完全放弃去理解太子的内心活动了:“……你高兴就好。” 这种明明做了坏事,却被人发好人卡的感觉,真的让人不怎么愉快。 谁知,他这话才刚说完,就被抬起头来的太子狠狠地剜了一眼,太子的眼神凶狠凌厉,与往常面对希瑞尔时截然不同:“怎么,你很得意是不是?莫不是还想让孤因为你做的那些事对你感恩戴德?做梦!”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会身陷险境,太子就忍不住心中的戾气,这个人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他自己! 希瑞尔因太子这反复的脾气而越发茫然。 一会儿感谢他,一会儿又恨他恨得不行,他都担心太子会不会人格分裂了。 “不要以为你为了孤潜伏到大皇子身边,给他传递虚假消息,孤就会感激你!你们一个两个,总是这样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想起这些年来,为他死去的那些人,太子的眸子越发黯淡,里面像是氤氲着一层雾霭一边,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真切。 他蓦地站起身,因气得太急,一个踉跄,希瑞尔上前扶住他,只觉得被自己的手掌包裹着的那只手,犹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触手温润滑腻,让人流连忘返。他握着太子的手,一时间,竟舍不得松开。 太子抬起那双剪水秋眸,目光与希瑞尔相触,带着些茫然,像无辜的小动物一般。 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希瑞尔伸出手,将这个玉似的人抱在了怀中。将头靠在雪白纤细的脖颈间,鼻翼中充盈着极为清爽的味道。 一如怀中的这个人,让人如此舒心。 忽然间,有些不舍得让他难过了。希瑞尔只恨不得把天下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堆在他的面前。 “日后,你不许再去见大皇子了,也不许再让自己身陷险境。”太子粗声粗气地对希瑞尔道。 这句话,成功地让希瑞尔回了神。希瑞尔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恋人,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触电一般地松开太子,摇了摇头:“做不到。” 太子不由气结:“你连孤的话都不听了是吧?你就非得亲身涉险吗?孤告诉你,顾不需要你这样做!” 自从得知了自己对这人的心意,太子只愿希瑞尔好好地呆在自己的身边。又不是情况危急到非要拿心上人冒险的地步,何必如此?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希瑞尔竟然固执到了这种地步! “无论你需不需要,我都必须这样做。”为了确保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后一句话,希瑞尔没有说,听在太子耳中,这句话就像是在说无论自己需不需要,他都随时准备着为自己献上生命一般。 若希瑞尔只是个普通的暗卫,少不得担个替主子做主的罪名,可他是太子心悦之人,自然不能按照普通的标准来评判。 太子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心上人一旦认准了某件事,究竟可以固执到怎样的地步。 为了让希瑞尔打消念头,太子少不得狠下了心肠:“你所做的这一切,对于孤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孤手下的能人异士如此之多,不缺你一个!你自以为是在舍命为孤扳倒大皇子,却不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对于大局根本无关痛痒!” 太子的一番话,可谓把希瑞尔所做的事全盘否定了。如果希瑞尔果真是心里眼里只有太子的暗卫,只怕此刻早就被太子的一番话给打击得心志颓丧。 见希瑞尔一言不发,太子放柔了声音:“你若真想为孤尽忠,就不要总是想着往外跑,只管呆在孤的身边好生保护孤就是!你好好跟在孤身边,比你在外面做什么都管用。” 希瑞尔沉默良久,才道:“做不到。哪怕我做的事对你而言毫无意义,我也要去做。”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了太子的寝殿,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是如此的萧索,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无边的暗夜吞没。 太子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喉头发紧。他是不是做错了…… 第42章 夺嫡渣受 朝堂上,文武百官分站于大殿两侧,已经入朝参政的皇长子、太子以及三皇子,自然也在其中。大殿上虽只有三位皇子,却已经分了三个不同的派系。 太子为皇后嫡子,文采非凡,人品贵重,自是受到清流以及相当一部分实权臣子的拥戴,太子的母族青黄不接,老一辈逝去,如今掌权的家主才干平平,近些年势力虽然不比从前了,但底子到底在那儿摆着,叫人不敢轻易小觑。且家中的下一代长孙、次孙乃是已故的老太爷亲自教导的,十分争气。太子母族有此二名出色的子孙在,不愁没有起来的一日。 大皇子居长,本身又富有帝宠,虽然这种种优势在太子的面前都不那么显眼,但也勉强与太子有一争之力,谁让大皇子有来自皇上的支持?谁都看不清这位帝王真正的态度——明明看着不像是厌弃了太子,却偏偏放任大皇子与太子相争,让大皇子以及大皇子一系的官员存了不该有念想。若不是帝王表态,大皇子党和三皇子党在此刻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冒出来,毕竟太子的地位看着一直很稳当。 三皇子自幼聪明伶俐,其母齐妃乃是皇帝宠妃,母族势力不逊于皇后,在其外家的操持与皇帝的默许下,三皇子党也蓬蓬勃勃地发展了起来。虽然三皇子党是三个党派中最晚建立的,论实力却丝毫不逊于大皇子党。加入三皇子阵营的臣子虽不多,但都是实权大臣,这一点,要比大皇子党好上太多。 三皇子的舅舅,齐家的家主是个聪明人。否则,三皇子党也不至于在齐家家主的操持下隐藏在大皇子党的光环之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大皇子党与□□相斗,只捡最合适的契机说几句话,可每次,都能从中得到或多或少的好处。 只可惜,三皇子面上看着是个聪明的,那些个机灵劲儿却都在诗词文章上,其他方面是半点儿不通,做事能力平平,为人却颇为高傲。如今在吏部办事,时常与该部的官员发生纠纷。当然,吏部的官员也不敢明着对皇子不敬。但只要他们在平时的工作中使点绊子,不配合三皇子的工作,就够三皇子喝一壶的了。在这群老油条似的官员手中,三皇子是一点儿也没讨到好。他那个性子,不得罪人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想收服那些官员为己用? 若不是后宫有齐妃,前朝有齐家家主为三皇子操持,三皇子根本就没有能力加入这场夺嫡之争。因此,太子虽然不敢小觑齐家家主,却不认为三皇子能够对他构成真正的威胁。皇子夺嫡,主角毕竟是皇子,若是皇子本身能力不行,即便手下的人再得力,也是白费。 太子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敌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大皇子与三皇子,而是端坐于皇位上的那个人。只要他那父皇愿意,他随时可以提拔出数个皇子与太子相争——要多少有多少。仅仅只是扳倒了哪个兄弟,对于太子来说,消耗自身的势力之外,并没有任何好处。 对于皇帝来说,想要培养太子是真,想要扶持其他儿子与太子分权,也是真。皇帝感受到了来自太子的威胁,想要通过制衡的方式来确保自己的权威,但这样一来,太子的权威和声望必定会受到损害,太子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最后结果如何,端看谁技高一筹罢了。 座在王位上的皇帝正在翻看着摆在面前的奏折:“何御史弹劾山东巡抚贪污受贿,侵吞赈灾银两,不顾百姓死活,卿等有何看法?” 朝冠上垂下的冕旒遮挡住他的脸,底下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自然也就无法判断出皇帝对于此事究竟有什么想法。 果然提到此事了! 大皇子跨出一步,对皇帝道:“启禀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准。” “儿臣以为,山东巡抚自受父皇提拔以来,一直尽心尽力地管理辖区内的事,兢兢业业,不敢稍忘皇恩。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何御史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吧,莫不是何御史连父皇的目光都信不过?” 谁都知道,何御史身后站着的是太子。大皇子明着是在攻讦何御史,实际上却是在向太子宣战。 “皇上容禀,若非手头有些实证,臣也不敢轻易给一地巡抚扣罪名。大皇子殿下一直在宫中,怕是不清楚,那山东巡抚自上任后,一直对下级的官员多有勒索。百姓不堪其苦,早有民怨产生,只是一直被山东巡抚强行压着,才没有传出来而已。如今,山东遭遇蝗灾,百姓们早已入不敷出,赈灾银两脸半个也没有见到,山东巡抚却只知寻欢作乐,任由手下的人剥削百姓……百姓熬不过去的,都饿死了……”何御史说到此处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 “朕倒忘了,你原先是山东人,对此地的人,自有一份乡情。”皇帝的声音依旧不辨喜怒,令人听不出他究竟是在支持何御史,还是别有用意。 “皇上说的是,事涉乡里人,臣一时失仪了。臣知道,山东的百姓苦于巡抚已久。他们皆称他为‘于半天’,其意是说,于巡抚在山东境内,就相当于半个天。此番于巡抚贪墨赈灾银两,又强逼着百姓按丰年交税,不知逼得多少人家卖儿鬻女,此,非长远之道啊。” 何御史跪在地上,重重一叩首:“百姓不在天子脚下,不知天子仁德。见天子派去的巡抚如此欺人,恐怕要误以为是皇上的意思。皇上的名声,万不可被此等小人带累了。且百姓一年到头辛苦劳作,不过为了桌上一顿饱粮而已,如今,于巡抚如此欺压百姓,长此以往……恐生民变!” “你的意思是说,朕若是不处置那于皓天,朕就不是开明之君,百姓就会对朕心怀怨恨,就会反了朕?”皇帝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肃杀之意。 “回禀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 大皇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开口道:“父皇的英名,又岂是区区一个官员能够动摇的?何大人也未免太危言耸听了一些。现如今,父皇执政有方,天下海晏河清,万民归心,何大人不期盼着我皇朝江山永固,反倒希望百姓生出些事儿来,这是何理!” “依本皇子看,于巡抚犯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错,顶多撤其职,小惩大戒一番也就是了。你说呢,三弟?” 于巡抚乃是齐家姻亲,算起来,也是三皇子党的人,大皇子此举,便是在向三皇子示好。 无论如何,在于巡抚的任上出了事儿,于巡抚这巡抚之位,也干不下去了。大皇子准备好生运作一番,将自己的人给捧上去。与此同时,他也不介意帮于巡抚说两句话,在三皇子面前卖个好。 既然太子手下的人沉不住气跳了出来,把三皇子推向了他那一边,就不要怪他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大皇子想得很美好,可惜三皇子不配合他,别以为三皇子办事能力不行,就听力也有问题。他虽不聪明,却也不笨,很快就抓到了大皇子话语中的重点:“还没确认于巡抚的罪证呢,现在就提撤职,未免言之过早。”想要从他嘴里夺肉吃,没门儿!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松口! 大皇子自认为自己的提议对于三皇子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想到,人家压根儿不领他的情。且这人还以为大皇子在语言中挖陷阱让他们跳,彻底把大皇子这个口蜜腹剑的真小人给彻底恨上了。 往日里作为竞争对手,大皇子对于三皇子的目光短浅自是喜闻乐见的,他今日被三皇子给坑了,才明白作为三皇子队友的个中滋味。 “太子,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最后,压轴的问题,肯定是交给太子的。 “儿臣以为,不妨派钦差大臣前往山东,好好考察一番。若何御史所言不虚,就让钦差大臣在山东多留几日,减免赋税、开仓放粮,以安抚民心、彰显圣德。此外,儿臣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了治蝗虫之法,父皇或可派人一试……” 太子的重心不在打压人上,言行举止间,皆是在考虑着如何妥善的解决这件事,看起来,当真是一心为国。与太子相比,一心想着铲除异己的大皇子和懵懵懂懂的三皇子立时便相形见绌。 “太子觉得,何人可为钦差?” “素闻都察院左都御史冯大人断案如神,想必能解决此事。儿臣以为,除了钦差外,父皇还应调派一名能臣去山东,在钦差断案的过程中,由父皇派去的臣子暂代山东巡抚之职,直到于巡抚洗清嫌疑……” 话是这么说,太子却知道,那位于巡抚八成得进监狱吃牢犯。如此一来,那位暂代的巡抚,多半要转正。虽说此行充满了风险,但一旦成功,获得的收益与风险也是成正比的。 “调派的官员,儿臣推荐……” 太子说了一个名字,大皇子就立马跳了出来:“万万不可!” 与希瑞尔“通过气”,大皇子自然知道这个人是“□□”,又怎么会让“太子的人”白白捡了便宜? 第43章 夺嫡渣受 “老大,你来说说,此人有何不可?”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此人在任多年,并无显著政绩,可见才能平庸,不堪委以重任,此其一;此人家中继母犹在,却不侍其母,不悌幼弟,乃不孝不悌之人,品行不堪重任,此其二;在此人为官期间,同僚对其多有不满,可见此人德行有亏,此其三……” 大皇子絮絮叨叨列举了许多条这位官员不能被提拔的理由,把他从头数落到脚,恨不得连小时候做过什么坏事都给他找揪出来,这找茬的意味,朝上没几个听不出来。 皇帝端坐上首,对于大皇子所言不置可否:“说完了?” 大皇子犹豫地看了太子一眼,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咬牙,道:“禀父皇,儿臣还有一言。听闻太子奉皇命前往江南视察时,此人曾秘密接见太子,对太子诸多阿谀奉承,竟目无君父!如今,太子放着诸多京官不用,反倒调派一名地方按察使去山东,暂代巡抚之职,此中缘由,由不得人不多想。儿臣不忍君父受人蒙蔽,亦不愿让太子再行将踏错,望君父明察!” 大皇子一席话,就差没有明说太子任人唯亲,趁机扶植亲信、安插党羽了。 大皇子敢如此与太子争锋相对,也是因为他知道,皇帝对于这种事,有多忌讳。只要他让皇帝看到太子的手伸得有多长,威胁有多大,皇帝非但不会追究他不敬储君、不睦兄弟之过,反倒会对他大加赞扬,提拔他一系的人以警示太子。 就实说,如今的山东巡抚可不是什么美差,而是一只烫手山芋。无论谁去,都有被烫伤的危险,太子纵然将自己的心腹调派过去,也未必能讨得到好。但反过来说,太子举荐的这人在从三品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六七年,若不是遇到了这等危急情况,也不会有擢升的机会。 如果皇帝不介意,大皇子更想把这个位置为自己的人争取过来。 他手下的官员品级高的多领闲职,有是差的有人微言轻,对他实在是没有多少助力。山东巡抚这个职位,品级够高,分量够重,与其让别的人做了去,他当然更希望让那个自己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但大皇子也就只是想想。他心知,这个位置,父皇多半要让自己的亲信上阵,不会交给他们这些皇子手下的人。 太子瞥了大皇子一眼,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如果大皇子知道那个被他百般抨击,千般看不起的按察使是父皇的人,不知会有何感想。他真当自己跟他一样,手下无人可用,逮着个要职就想把自己的人往上面塞吗? 太子会举荐按察使,自然是因为看出了皇帝的心意。希瑞尔把“太子格外看重按察使”这一点透露给大皇子,大皇子就自作聪明的认为这名按察使是太子的人,对其暂代山东巡抚之事百般阻挠……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一回,大皇子不仅仅是针对了太子,连带着三皇子和皇帝也得罪上了。 待大皇子洋洋洒洒地说完一通话,正等着皇帝表态时,却见皇帝举着茶杯朝着他的方向摔了过来。那茶杯虽没有直接砸到大皇子的身上,却将大皇子朝服的下摆和鞋子打湿了。 大皇子心中生出不妙之感,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皇帝道:“你知道的倒挺详细,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吧?你既知道太子是奉朕的诏令下江南,那你知不知道,太子单独召见顾按察使,是朕的意思?你说太子是因私心才举荐顾按察使,那你说说,你今日在早朝上大放厥词,构陷官员,猜忌兄弟,又是为了什么!” “儿、儿臣……”大皇子哆嗦着嘴唇,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提前得知了消息,他明明该掌握住先机的,谁知道,所谓的先机反倒让他被父皇所厌弃。 回想起希瑞尔给他的两条情报——皇上有意撤换山东巡抚;太子格外关注顾按察使。 第一条,让他以为有了可趁之机,第二条,让他如握尚方宝剑,攻讦太子。现在想来,这两条情报中所要传达的信息,根本就不是他和舅舅想的那样!错了,都错了! 当然,希瑞尔如果在这里,还是会觉得自己很仁慈的,毕竟他没有像计划中那样,给大皇子传递虚假情报。他只是在传递情报的时候,有选择的把情报内容告诉了大皇子,那些会让大皇子“烦心”的情报点,他是不会让大皇子知道的。 如果大皇子知道希瑞尔的内心活动,真是要好好“谢谢”他了! 现如今形式紧急,一时之间,大皇子也没法多想。先想法子让皇帝把怒火消了才是正经的! “儿臣并无他意,只是担心父皇……” “担心朕,担心到把一个地方官的祖宗八代都查出来了吗?朕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皇帝重重一哼,这些年,他一直纵着这个儿子,倒是把他的心给喂大了,做起君父的主来了。 还有一点,皇帝没有说。大皇子提前得到了他有意于顾按察使的消息,让皇帝十分戒备。虽说看大皇子误以为顾按察使是太子的人,但看着大皇子得到的那些信息,不难发现,其手下的人安插得究竟有多深。 如果说太子在外的势力让皇帝忌惮,时不时就想打压一下的话,大皇子隐藏在暗中的势力,也同样引起了皇帝的猜疑。来自身边的不确定因素,总比外边的不确定因素更危险。 皇帝的话实在诛心,大皇子面露惊骇之色,扑通跪地:“儿臣惶恐!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心啊……” 有没有这样的心思,已经不重要了,大皇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皇帝的心底那根敏感的弦,于是,大皇子就倒了大霉,不但手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官员被降了职,他自己也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皇帝骂得狗血淋头。 随后,皇帝犹不解气,下了旨意送到大皇子外家,将常宁侯好一通斥责,大皇子本人,也被皇帝勒令在宫中思过,虽未规定期限,却与禁足无异。 大皇子党的壮大本就是靠着皇帝的恩宠,如今,天子雷霆震怒,不少投奔了大皇子的人都开始观望起来。可以说,如果大皇子最终想要谋夺大位,必要由皇帝为其铺路。可皇帝看着像是要扶持大皇子上位的样子吗?一个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过的皇子,哪怕他日后成了皇储,又该如何服众?所有人都会记得大皇子今日狼狈的样子。 处罚完大皇子一系人后,三皇子也没能逃过责罚。 山东出了这等事,毕竟是三皇子党的人惹出来的。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三皇子首先想到的却不是妥善的解决此事,而是将此事含混过去,好让他手下的人继续把持要职,在之后的过程中,也没表现出什么才干来。对于这个儿子,皇帝也相当失望。 他的继承人,决不能是如此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更不能是输不起之人。和稀泥?亏他想得出来! 皇帝说没想着换太子,但一直致力于扶持大皇子与三皇子,与太子相斗,好确保他的权威,以免他的臣子都成了太子的臣子。可看看被他扶持起来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什么样儿?皇帝突然觉得不忍直视。看来,他的三位年长的皇子中,还是只有太子堪当大任啊。 将三皇子党的几个人降了官、夺了权后,皇帝再次征询群臣的意见。 经过这么一番事,臣子们怎么可能还看不明白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当下纷纷附和太子,推荐顾按察使为山东暂代巡抚,处理山东之事。 皇帝满意了,太子满意了,大部分朝臣也满意了,不满意的,恐怕也就只有被关禁闭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大皇子一直想要拉拢三皇子,一起对付太子,却始终没有成功,这下子,两人倒成了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 …… 太子在踏入寝殿的那一刻,就开始不自觉地寻找起希瑞尔的身影。 小德子极有眼色,心知太子与希瑞尔多半有话要说,在侍奉太子换上便服后,就带着人退了出去。桌上有一炷香前准备好的茶点,若是太子饿了,也可垫肚。 “下来吧,癸。” 一道几乎要与宫殿融为一体的身影从梁上轻飘飘落下。 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人,太子却仍绷着脸:“每次一定要孤亲口请你才肯出来么?你这暗卫,倒是好大的架子!” 希瑞尔平静地看太子一眼:“暗卫本就该呆在暗处,唯有主子吩咐才可出来。” “这一条你倒是记得牢,那你可还记得,孤吩咐过你,要你时时刻刻跟在孤的身边,让孤一转头就能够看到你?你怎么不照做呢?” 希瑞尔奇怪地道:“我不是太监。”只有太监宫女,才能够如太子所说的那般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让他一转头就能看见他们吧?莫非太子想让他做太监?这是万万不能够的。在父亲大人给他的人造人守则中,自残之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倒是太子,冷不丁听希瑞尔来这么一句,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孤何时说过要让你当太监了?”自从发现自己对这人的心意后,他又何曾舍得伤害这人分毫? “你一直都这么说。”总之,这一条是绝对没的商量的,就算太子对他再怎么明示暗示也不行!想了想,希瑞尔这一次倒是难得好心的给出了解释:“只有太监才能够一直跟在你身边,我不是太监。” 原来他竟闹了那么个乌龙!太子看着希瑞尔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好笑,忍不住想逗一逗他:“那若是孤就想让你做太监呢?你从是不从?” 他下颚微抬,眉宇间尽是傲色,若在外人面前,必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容不得任何人挑衅自己的权威,但在希瑞尔的面前,这份傲气实在徒有其表。 让人见了,非但不觉得被冒犯,还觉得可爱的紧。 希瑞尔默默地用打量了太子良久,在太子被他盯得身上快要起毛的时候,才以一种诡异的带着同情的语气道:“东宫之中,竟已经如此缺钱了吗?连个小太监都买不起,还要让暗卫来充数!” 日子一向过得很逍遥、从没有为钱发过愁的太子面上的神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心上人以为他没钱怎么破,哼唧~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家心上人的思维为什么总是这么跳跃,他到底是怎么从太监的问题联想到东宫的财政状况的? 第44章 夺嫡渣受 “总有一日,孤会让你堂堂正正站在孤的身旁的——哪怕你不是太监。”太子对希瑞尔郑重许诺。 “……啊,哦。”希瑞尔想说,对于这件事,他其实真的无所谓的,太子完全可以不用那么拼。不过,看着太子明亮摧残、满怀希翼的双眸,希瑞尔不自觉的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原来忠犬不是在完成他的愿望,而是在完成他自己的愿望啊,他就知道,这个忠犬是个喜欢口是心非的人。好吧,看在他脸皮那么薄的份上,他就不戳穿他了,省的他一会儿又要恼羞成怒,希瑞尔自以为很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 太子见心上人与自己心意相通(雾),唇角绽出一抹笑容。 癸虽然嘴上不说,心中还是渴望能够跟他并肩而立的吧,看,他才不过提了这么一嘴,癸立刻就答应了。没办法,为了癸的愿望,他也要好好努力啊,那些觊觎皇位的兄弟们,就只好对不住了。 一时间,双方诡异的达成了一种普大喜奔的画面,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被希瑞尔这么一打岔,太子一时间倒是忘了跟希瑞尔说关于大皇子的事了。直到后一日,接到有关大皇子的动向,才回过神来,警告希瑞尔:“你替东宫向我大皇兄传递虚假消息,让我大皇兄吃了好大一个亏,并让父皇对他彻底怀疑上了,这一次,咳,”太子偏过头去,有些不自在地道:“你帮了孤很大的忙。” 回想起上一次与希瑞尔的不欢而散,太子心中一紧。他不知道希瑞尔是否有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放在心上,但他本人每次一想到那句话,就心如针扎。 希瑞尔为了他与虎谋皮,以身涉险,他却说出希瑞尔的所作所为毫无价值的话……尽管他的这句话只是为了阻止希瑞尔继续涉险,但每每想到自己居然用这样的言辞来伤害希瑞尔,太子就懊恼不已。 这个人不是他的下属,是他心爱之人啊……他又怎么可以以等闲下属视之? 经过那件事,太子明白,希瑞尔决定去做的事,强逼着他改变想法是不可能的,他若是做了什么,只会把希瑞尔推得越来越远。是以,一旦希瑞尔开始做某件事,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为希瑞尔创造一个无后顾之忧的环境。 就像这一次,尽管不赞同希瑞尔的做法,但他还是努力配合了希瑞尔的行动,让希瑞尔不至于劳而无功。 仔细想来,他不希望希瑞尔涉险的心情,与希瑞尔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大雾)的心情是一样的,他实在不该因此而苛责希瑞尔,更不该伤了希瑞尔的心。 太子这辈子从来没跟谁道过歉,尽管是向希瑞尔服软,他到底有些不自在。 此时的太子,就如同一只刺猬,试探着收起了浑身的尖刺,露出最柔软的腹部。 希瑞尔对于太子的一系列心理活动虽然不是完全理解,却也感受到了他态度中的诚挚。 并且,也明白,在这位习惯了把自己保护在尖锐铠甲之后的太子身上能够感受到这么一丝柔软,是多么的难得。这个看似骄傲无匹的少年,是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上。 希瑞尔的脑海中冷不丁的想起了当初少年被自己拥住时,那股清清爽爽的味道,一如这个人本身。他恰似一轮骄阳,锋芒毕露,骄傲得理所当然,心思澄澈,不屑伪装,连爱情也是如此坦荡荡。 太子的性子与二皇子的温柔隐忍截然不同,却让人影响更为深刻。 想起曾经的爱人,希瑞尔惊骇地发现,二皇子在他心中的模样,竟有些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骄傲的太子。 就连上一世与他擦家而过的爱人,给他留下的印象,也没有这么深刻过。 与内敛的二皇子以及沉默的金主比起来,太子无疑更为鲜活。要对太子动心,实在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只是——这不是他背叛爱人的理由。 压抑着将太子拥入怀中的欲-望,希瑞尔岔开话题:“你这次来找我,恐怕不是为了感谢我的吧?” 太子的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见希瑞尔如此不领情,不由气恼:“你这榆木脑袋!真是白长了这么张看着聪明的脸!” 希瑞尔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太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把心中的那口气给压下去。既然好言好语的跟他说话,他不领情,那就还是按照以前的那一套来吧!对希瑞尔,他就不能心软! “你把孤的大皇兄好好地坑了一把,大皇兄现在对你恨之入骨。”这句话,他今日已经是第二次说了,“你若是不听孤的劝,再去找大皇兄,就是被大皇兄给整死了,孤也不会去救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恶声恶气地说完,就拂袖而去。现在,他整个人都被暴躁的情绪充斥着,再继续跟希瑞尔对视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人! 眼见那个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人被自己气走了,希瑞尔心中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 什么时候,他对太子,竟已在意到这种地步了? 他当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给太子找不痛快,还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大皇子那儿,还要去么?自然是要的。 先前,他传达给大皇子的消息,可没有任何虚假之处,他只不过是将那信息进行了删减,让大皇子以为山东那边他能插得进人手,好让他高兴高兴罢了。虽然当时希瑞尔只是觉得这样做会比传递虚假情报厚道一些,但是现在看来,他的做法还是很明智的。他“厚道”了,大皇子和大皇子党就算倒了霉,也没有理由责怪他了。 当然,希瑞尔自认为用情报来换取大皇子开心的计划还是很成功的——事实证明,在得到那则消息时,大皇子的确是高兴的,虽然他的高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在上一次的成功经验的激励下,希瑞尔开始再接再厉,继续想办法让大皇子开心。 照他所想,要让大皇子高兴的情绪持续得久一些,恐怕他还得更加努力地传(坑)递(大)信(皇)息(子)才行,最好一个接一个的传递。这样一来,大皇子刚为上一个信息高兴完,下一个信息就到了,他也就没有时间去为事情的结果而伤神了。 如果大皇子知道希瑞尔的想法,一定会被气得吐血。想要让他开心还这么坑他,简直不是人干的事!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希瑞尔瞥见了身旁的太子,头脑又开始转动了起来。 上一次,太子虽说知道了自己与大皇子联络一事,却根本没有往里通外敌的方向去想,反倒以为自己是为了他,才会去向大皇子传递消息。希瑞尔一度以为自己“让忠犬伤心”的打算落空了,好在在最后关头,太子又生气起来,也算是歪打正着,勉强算是达成目标了。 只是这一次…… 想着太子的态度变来变去,希瑞尔摇了摇头。 不能再多想了,再想,连他自己都要被绕进去了。 等到希瑞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偌大的宫殿中,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明明是太子的寝宫,却反倒让他一个小小的暗卫鸩占鹊巢,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希瑞尔偏着脑袋开始认真地思考,要不要去把太子给拎进来,自己出去算了。就算太子不想见到自己,走的也不该是他啊! 小德子走进了宫中,看着兀自发呆的希瑞尔,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心中明明也是有殿下的,为何每次都要惹殿下生气?” 他惹他生气了吗?大概吧。似乎每次,他真正像惹谁生气的时候,那人都不会生气,反而会很开心。在他不想惹人生气的时候,反倒莫名其妙的就惹怒了正主。 大概没有比他更失败的任务完成者了,希瑞尔想。 恍惚间,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叹息。不知何时,在太子身边近身伺候的小德子放下一盘餐食,离开了殿中,寝宫再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宫殿狠狠地震了一下,桌案上的油灯朝着希瑞尔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希瑞尔下意识地抬手一挡,空气中传来一阵皮肉翻开的味道,希瑞尔的右小臂被灼伤了。 希瑞尔顿时警惕起来,他怎么不知道,何时出了这样一个高手,连面都没露,就已经伤到他了?希瑞尔绝不相信刚才的震动是偶然。 幸好太子不在殿中,不然,只怕连他都护不住他。 在警惕过后,希瑞尔心中又生出了些庆幸。 他并不觉得他在第一时间联想到太子的安危有什么问题,太子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之一,现下是绝对不能够出事的。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大皇子也同样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人物,他刚才,没有将精力分给大皇子分毫。 人在危急关头下意识的想法,往往能看出很多东西。只是,希瑞尔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就在希瑞尔四处搜寻人影的时候,一阵比方才剧烈数倍的震动传来,瓦砾从墙上纷纷落下,宫殿中的东西也因为这阵持续的震动而凌乱不堪。 希瑞尔刚意识到不对,就听寝宫门口处有人扯着嗓子哀嚎:“地动啦!!!!!快,快去寻找太子殿下!!!!!殿下若有个什么闪失,咱们一个也别想活!!!!!” 第45章 夺嫡渣受 听到“太子”两个字,希瑞尔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强烈的震动一直没有停止,头顶的横梁在不断的坍塌,随着宫殿被越填越满,希瑞尔也意识到,这个名为“地动”的东西,是会要人命的。 想到那个骄傲的少年此时指不定在哪儿被困着,希瑞尔心中便一阵焦灼。 只要一想到可能再也看不到那个眉目如画、总是带着点小骄傲、说话时总是言不由衷的少年,希瑞尔的心便一阵紧过一阵。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那个如火焰般明艳的少年,早已不知不觉间入了他的心。心中想着那个少年,此时,希瑞尔便满脑子都是少年的音容笑貌,这并不影响希瑞尔逃生的速度,反而让他的动作变得更为迅猛。 希瑞尔几乎是在不顾一切的往外冲,为了尽快脱身,他也受了不少伤,但好歹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了宫外。 触目所及,是不断坍塌的房屋,慌张躲闪着的宫人们,以及暗夜之中,明明昧昧的烛火。 剧烈的震动声铺天盖地的涌来,几乎要将天下间所有的声音吞噬。他看得见那些被压在建筑下的宫人惊恐绝望的眼神,却听不到他们口中发出的哭嚎声,他看得到有人慌慌张张地奔跑着,嘴唇在一张一合的上下翕动,却听不到他说的哪怕一个字。 太子呢?太子在哪儿?希瑞尔的头脑陷入了一片空白。与此同时,心中也极是懊恼。 刚才,他就应该跟着太子的,不应该放任太子一个人负气离去,现在,连太子在哪里都找不到。 现在的场面这样混乱,不少人都被埋在了建筑物下面,还有行动力的人多数都自顾不暇了,还能指望从他们口中得到些什么信息? 如果,太子没有逃出来,如果,他也像那些人一样,被埋在了柱子下面,绝望地等死…… 希瑞尔咬了咬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再想下去。 作为人造人,若是在平时,在这样危机的场面中,他理应担负起救人的重任。只是现在,他满心都被不知身在何处的太子占据,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救被埋在底下的宫人? 有那么一瞬间,希瑞尔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拿出他的机甲,强行破开这座宫殿,去搜寻太子的下落。 ‘宿主宿主,不可以不可以啊!’希瑞尔脑海中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智脑就忙不迭地跑出来阻止:‘冲动是魔鬼哇!机甲不是这个时空的东西,你把机甲拿出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哇?’ ‘你别着急,冷静下来!忠犬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之一……用小说里的话说,他也是有主角光环的,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 ‘还有啊宿主,你的机甲可是博士花了几十年时间研究的联邦最新型机甲,破坏力可一点儿都不比地震下……不,拿这场地震的破坏力跟你的机甲相比,简直就是屈才了!总之,你的机甲一出手,就算忠犬没有死在地震中,说不定也会死在机甲造成的破坏力之下!’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让希瑞尔停止了拿出机甲的动作。 智脑说得没错,机甲一旦拿出来,为了清道,他少不了要使用等离子光束炮,到时候,说不定太子就会被他误伤了……这个时代的人,可没有什么防护衣,能够依仗的,都只有血肉之躯啊! 宿主放弃了,世界安全了。智脑松了口气。 不过,希瑞尔并没有打算让自家这只闲着:‘你既然醒了,就带我去找他。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找到他的!’ ‘qaq好吧宿主,我知道,我对你就只有这点利用价值了!’ 每次用不到它的时候宿主就强制掐断电源,连一句话也不想听它说,有用的时候就使劲压榨它,把它当苦力。宿主都这么虐待它了,它还是愿意全心全意的帮助宿主,一点儿造反的念头都没有,它真是智脑界的模范代表。 ‘目标,目标在快速的移动中……无法定位……’ 希瑞尔正焦急地等着智脑反馈回来的信息,没想到却得到这么个答案,顿时看着智脑的目光中满是不善。 小猴子尾巴一僵,身后的菊-花一紧,哭丧着脸对希瑞尔说:‘宿主,不能怪我,我真的尽力了吖!’ 为什么才几天不见,宿主变得越来越凶残了?肯定都是忠犬的错!小猴子泪流满面。 恰在此时,希瑞尔看到一个人影朝着寝殿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他步伐凌乱,乌发散乱,看起来很是狼狈,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秉持着某种绝对不能放弃的信念一般。 是太子。 看到太子活蹦乱跳的模样,希瑞尔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心头又涌起一阵不悦之感。 既然安然无事,又有人保护着,好好地在安全的地方呆着不就好了,到处乱跑什么,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这种程度的灾难对于他来说虽然无事,但对于太子来说,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命的! 这么想着的希瑞尔显然也忘记了,他现在用的身体并不是他有着高强度的本体,而是与太子一样的血肉之躯。 太子才刚发现希瑞尔的所在,还没来得及高兴,脸上的神情就变成了惊恐。 “小心——” 在太子扑过来的那一瞬,希瑞尔仿佛听到了他发出的怒吼。 然后,希瑞尔被狠狠扑倒在地上,有太子的手垫在他脑袋底下给他做缓冲,希瑞尔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但是,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却更加强烈了——太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扑过来。既然自己没有受伤,那么受伤的,就只有他了。 希瑞尔的猜想得到了印证,下一刻,有湿热粘稠的液体滴到了希瑞尔的身上。希瑞尔一抬头,便看到太子枕在自己脖颈前,面色惨白,呼吸沉重。 说起来,除了暗卫癸救年幼的太子的那次之外,这还是希瑞尔第一次跟太子如此的靠近,呼吸交融间,浑然一体,密不可分。 只是眼下,希瑞尔却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细节。 “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希瑞尔心中焦急,恨不得立刻爬起来把太子从头到脚看一遍。只是眼下太子正压在他身上,又受了伤,希瑞尔不敢轻易移动,免得加重身上太子的伤势。 “孤,没事,孤怎么可能,会有事?瞧你那样子,那是,什么表情,没出息!” 太子故作嫌弃地说着话,希瑞尔的心情却没有办法轻松起来。 如果太子的伤没什么大碍,恐怕他早就开始向自己“表功”了,他一向不是什么隐忍的人;他如今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说明他想掩盖什么,只怕他……伤得不轻。 “你们还不快过来把太子扶起来!”焦急间,希瑞尔看到那些跟随着太子来到此地的人,眼前一亮,声嘶力竭地吼道。 只是,他的声音,与这巨大的震动声相比,仍然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若在联邦,希瑞尔定不会这区区地震看在眼里。有机甲在,无论发生什么险情,他都可以迅速的逃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在不能动用机甲的时候,自身的局限性就彰显了出来。 这还是希瑞尔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无能为力。 原来,他也会有如此恐惧,如此无力的时候。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无法完成父亲大人的命令,而是为了一个男人……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恐惧失去。 事到如今,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孤,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回来了,幸好,回来了。”褪去了那层骄傲与强硬的表象,太子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 “你,担心过,孤,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他说起话来,越发吃力。 开始时还能够连着说完一句简单的话,现在,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迸。 “不要说话了!节省些体力!”身上粘稠的液体越来越多,希瑞尔的心中一阵恐慌。随着鲜血流逝的,是太子的生命力。他生怕再过一会儿,身上的这具温柔的躯体就会变得冰冷。 希瑞尔难得的流露出除了淡漠之外的其他神情,太子趴在他身上,看得分明。 这个人,分明也是在意他的。从前,无论他怎么变着法的跟这个人表明心迹,这个人就是不开窍,如今,他亲眼看到了这一切,这个人总算没法再故作不知了。 “孤,心悦,你。你呢?你对孤,是,什么,想法?”即便希瑞尔百般阻止,太子仍没有停止说话,执着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在固执这一点上,他与希瑞尔简直一模一样。 见希瑞尔不答话,太子惨然一笑:“也许,孤,就要,死在,这里了。你要,让孤,连死,都,不能,安心吗?” 希瑞尔低下头,覆上了太子的柔软。他用这个吻,做出了回答。 与此同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第46章 夺嫡渣受 太子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一副余愿已了的模样。 希瑞尔心中焦急,恨不得直接把他打醒,在这种时候睡过去,可不是一件要命的事么!偏偏打又打不得,他该怎么让太子保持清醒,当真是个问题。 ‘宿主。’智脑在他脑海中弱弱地说:‘其实,我觉得,忠犬这么放心的晕过去,就是因为他得偿所愿了。影视片里一般不都这么演的么,在心愿没有达成的时候,那些男女配角们吊着一口气,折腾半天也死不了。一旦他们见到想见的人,或者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他们立刻就断气了……’ 在说到断气一词时,智脑感觉到从希瑞尔身上释放的明显的杀气,不由打了个哆嗦,委屈地道:‘又,又不是我编造的,明明影视片里都这样演的嘛……’ ‘说重点!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希瑞尔的目光中带着森森的寒意。要是这家伙只会在这边乌鸦嘴,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的话,他不介意手动帮他去除掉那些无用的程序! 察觉到希瑞尔的情绪,智脑抖得更厉害了,呜呜,明明它也是好心来着,为什么最后受苦的总是它?哎,博士说得没有错,好人是不能随便乱当的,它一定要汲取经验教训。 智脑没有意识到,类似的决心,它已经下过很多次了,只是,没有一次能够坚持下去。 ‘那个,宿主,你不能让忠犬就这么放心地晕过去,得给他制造点危机感……比如要是他醒不过来了你就会去找渣攻之类的……’智脑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它也觉得这个主意出得有点损。 希瑞尔却当即表示赞同:‘好主意!’ 随即,凑到太子耳边道:“你听清楚了,你要是死了,我是不会为你守着的,我会去找渣攻。” 嘎?这句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希瑞尔:“错了,再来一遍。虽然我还有点喜欢你,但要是你死了,我是不会为你守着的,我会去找大皇子,我很快就会忘了你的。” 这还差不多! 智脑松了口气。 幸好刚才希瑞尔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太子眸光涣散,看着像是没怎么听进去,跟着太子来的那些随从们离得又远,没有听清,不然,它的宿主可就真不好解释了。 希瑞尔第一次说那句话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正处于恍惚状态的太子的确没留神听,但句子里的几个关键词很快让他回过神来,于是希瑞尔第二次说那话的时候,就被太子听了个正着,也被将将靠近的太子的亲信们听了个正着。 “太子殿下为了你受了如此重的伤,你却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说这种话……暗卫癸,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殿下对你的一片心意?”小顺子看着自家主子虚弱的模样,几乎要哭出来。他对太子有多心疼,对希瑞尔的言行就有多愤怒。 希瑞尔不答话,反正跟他说了,他也不懂。在这头脑简单的小子的心里,让他主子伤心的就是坏人,才不管那人的初衷是什么。 小德子拦住了小顺子,看着将太子小心地圈在怀中的希瑞尔,叹了口气:“别激动。暗卫癸一直以来对殿下怎样,你我都看在眼里。他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否则,殿下如何会舍命救他?暗卫癸说这句话,想必有他的用意。暗卫癸,我与小顺子都是笨人,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此刻也没有心思去猜。若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告诉我们吧。若能帮到殿下,让我们配合你一二又何妨?” 总算有一个明白人了。 希瑞尔面无表情地道:“刚才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不该答应他,让他心愿得偿,了无牵挂的。” “就该吊着他,让他心有遗憾。如果他不能活着听到我的回答,是他活该!” ‘那个……宿主,我刚才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其实,我们可以不用这么折腾忠犬的。我已经能够开启部分交易权限了,我有药啊!’智脑弱弱地道。 希瑞尔:‘……’ 希瑞尔:‘还不快拿来!’ ‘哦,哦,宿主,那忠犬……’智脑欲言又止。 ‘不用管他,他就该受点教训!’ 希瑞尔一边说着,一边摸到太子受伤的地方,用极为娴熟的手法给他做了包扎。幸好经过上一次的升级,智脑已经获得了开启部分物品交易的权限,他这才能迅速的拿出绷带来,否则,谁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还有智脑从操作平台中兑换来的药水,虽然那些药水在联邦不怎么起眼,可在这个位面,无异于疗伤圣药。止血剂滴了一些下去,太子身上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流血量。 原本希瑞尔并没有将智脑升级后获得的新功能放在心上,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是那些在他看来十分鸡肋的东西救了太子一命,只能说,事实难料。 太子的伤情有了明显的好转,就连小德子和小顺子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并没有看到希瑞尔借着掩饰给太子抹药的动作,只以为是希瑞尔的话奏效了,太子听说希瑞尔要跟了大皇子,果然放不下希瑞尔,所以求生的意志才越来越顽强。心中不由赞叹,果然不愧是被太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对太子的了解程度远非他们可比。刚才,他们的确是错怪了他! 只有眼下,既然他们知道了怎样才能有效的激发出太子的求生意志,让太子活下去的几率增大,一个个的自是发挥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小顺子说:“殿下,您可听到了吗?您要是去了,暗卫癸可就要琵琶别抱了。虽然奴不喜欢大皇子,但也不得不承认大皇子长得确实一表人才、丰神俊朗,暗卫癸在他那里呆久了,只怕就彻底把您忘了。毕竟,死了的人,总是争不过活着的人的。” “没错,殿下。觊觎暗卫癸的,可不是只要大皇子,相当初,皇上把暗卫癸派到您身边的时候,三皇子殿下可是气得摔了几个瓷瓶儿呢!您一旦不在了,暗卫癸就是不去大皇子-宫里,只怕也会被三皇子给要去,暗卫癸就会像侍候您一样侍候三皇子。听闻三皇子小小年纪,颇为风流,不止他宫里的那几个宫女,就连齐妃身边的宫女,他都招惹过呢。在□□上,暗卫癸哪里是他的对手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三皇子诱-骗了!” 希瑞尔看着在一旁哭天抢地,说唱俱全的两人,额头上垂下了三根黑线。 劝太子什么的,能不能别扯上他? 虽然他为了提高太子的求生意志,把太子气得活过来,但是不代表他喜欢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好吧?而且听听,这两个家伙编的都是些什么,简直越听越离谱! 不提希瑞尔,就是跟着小德子和小顺子一起来的两个宫人,也不由悄悄后退了一步,想要与这两人划清界限。 小德子和小顺子念叨了一百遍“暗卫癸要红杏出墙”“暗卫癸要跟了大皇子”“暗卫癸要拆了东宫给三皇子烧柴火用”,最后,甚至连“暗卫癸要出家”的版本都出来了,逐渐恢复体力的太子终于忍不住了:“统统给孤闭嘴!” 他还没死呢,一个个的都开始咒起他来了!咒他也就算了,还咒希瑞尔给他戴绿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等到他恢复过来,看他怎么跟他们算总账! 于是,当地震过去后,小德子和小顺子两个惨兮兮地跪在了太子的宫殿门口,受万众围观。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被希瑞尔给坑了,那个时候,哪怕不说这些找罚的话,太子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边跪边抹眼泪,认为只要能够救活太子,哪怕让他们再多跪几天,也值了! 惩罚完了两只小的,罪魁祸首自然也不能放过。 只是——看着希瑞尔那双黑黝黝的眼眸,太子的一腔怒火忽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发。明明是他占理,可在对上希瑞尔的时候,他就是莫名的心虚。 “喝药!”希瑞尔面无表情地把一碗一看就很苦的药水递到太子的面前,一副太子不喝,他就不罢休的架势。以往最讨厌喝药、一向秉持着“能赖就赖、不能赖也要少喝两口”的原则的太子,竟也丝毫没有办法。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怕希瑞尔生气。不敢在希瑞尔面前抱怨,只得皱着一张脸,将整碗药强咽了下去。 “可以了吧?”他将喝干的碗递到希瑞尔的面前,碗口倾斜,碗里果然一滴药汁子也不剩。犹豫了片刻,他开口:“其实,能够为心爱的人牺牲生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真的,不骗你。” ‘呵呵,你幸福了,我就不幸福了!’希瑞尔面无表情地收回药碗,在把药碗交到希瑞尔手中的时候,太子迅速的在希瑞尔的掌心中挠了挠。希瑞尔不为所动:“之前我说的那些话,也不是骗你的。要是你死了,我绝对不会为你难过,我会马上去找大皇子。” 这家伙之前想抛下他、独自去死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屡教不改!绝对不能助长他这种坏习惯! 希瑞尔打定主意要好好冷落太子一阵,作为惩罚,却不知道,太子心中现在可也憋屈着呢。 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好不容易与心上人心意相通了,非但没有得到心上人的怜惜,反而一直看心上人摆出的冷脸。 初时,他还愿意哄一哄希瑞尔,久了谁耐烦?他又不是没有脾气!况且,希瑞尔生气,他还生气呢! 太子面目狰狞地道:“你想跟大皇兄相亲相爱?想得美!有孤在,你这辈子也别想跟大皇兄凑对!” “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太子深深地看了希瑞尔一眼,忽然不顾伤势,拔起自己的佩剑,扭头就走。 “你要去哪儿?” “孤去宰了他!” “你宰不了大皇子。皇帝的寝宫被震塌,就是大皇子亲自背着皇帝逃出来的,现在,皇帝对大皇子可不比以前了。” 听到这话,太子顿住了脚步,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在孤养伤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且仔细道来!” 第47章 夺嫡渣受 太子没有料到,在他养伤期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一个地震,将他们原先布置的局面毁得一干二净。在太子和希瑞尔的共同努力下,原本已经备受皇帝猜忌的大皇子,居然利用地震的机会得了救驾之功,一扫颓势,重新获得了皇帝的宠信,且看样子,大皇子身上的圣眷,比起往日来更为浓郁。其实,这倒也不奇怪,毕竟是就救命之恩,皇帝要是无动于衷,反倒说不过去了。 真正奇怪的,是大皇子出现在皇帝寝宫中的时机——能够在地震之时第一时间逃出自己的寝宫,还能够跨过重重阻碍将被困在宫中的皇帝救出,也未免太过巧合了。更巧合的是,在大皇子背着皇帝踏出宫殿后不过一息之间,皇帝的宫殿就訇然坍塌。可想而知,若是两人的行动晚了一步,只怕就见不到次日的太阳了,直面死亡的威胁,越发突显出大皇子不顾自身安危前来营救皇帝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太子虽然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但到底拿不出实证,也就只能对此加以猜测一二。 想来就算是大皇子自导自演的戏码,他也不至于在布局的时候就知道京师要发生地动吧?这么看来,也许真的是巧合也说不定。 这次的地震持续了数日,各宫也蒙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在地震中,皇宫被毁去了泰半,超过三分之一的宫人直接死在了这场灾难之中,太子与三皇子-宫中的损失尤为惨重。整座东宫的建筑几乎都被震塌了,只留下一片废墟,仅有不到一半的宫人逃了出来;三皇子所住的宫殿虽然比东宫好一点儿,但也没有一间完整的屋子保存下来,三皇子手下的心腹亦是损失惨重。 对于三皇子来说,失去悉心培养的忠奴固然心痛,但也只是一时的事。真正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的母妃齐妃在这场地震中的薨逝。 一直以来,三皇子在诸位年长的皇子中都是尴尬的存在,无论是文武还是处事,是谋变还是大局观,他都及不上其他的兄弟。若不是有一个得宠的母妃在后宫日日为他操持着,他绝对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帝宠,也不会有参与夺嫡的机会。齐妃聪敏善辩,受宠程度远在大皇子生母兰妃之上,曾帮着三皇子躲过了无数次的风险和算计。 可是现在,齐妃不在了,三皇子在宫中最大的依仗没有了,他在伤心之余,难免会有些惶然。虽然在前朝他还有一个可靠的舅舅在,但自从上次在朝堂上发生了那等事后,他的舅舅被贬了官,依附于他的实权官员们大多受了申斥,那位分量不轻的于巡抚更是直接被投入了监狱,等着秋后问斩。 三皇子又何尝不知道,父皇对他的耐心越来越少。这些日子,有母妃帮忙转圜,父皇的怒气瞧着像是消下去了些许,只是,到底对他淡淡的,大不如前。如果齐妃一直活着,并且一直得宠,三皇子相信他的母妃完全有能力化解掉父皇心中的最后一丝怒气,帮他重新争回有利的局面。 可现在,一切都随着齐妃的死,化为了泡影。往后的路,只有他一个人走下去了……三皇子将脸埋在手掌中,心中满是萧索。 “三殿下,皇上有事召见您,快随奴才去吧。若是耽搁了时间,皇上怪罪下来,您怕是担当不起呢。” 听听,连一个奴才都敢对他这么不客气了!虽说这奴才是皇帝宫里的太监,但在从前他的母妃盛宠不衰的时候,这奴才从不敢在他们母子面前摆谱。如今,眼见他的母妃不在了,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了吗? 三皇子嘴角浮现出讥诮的笑,眼中划过一丝冰冷。 慢慢来吧,他会把这些人的面孔好好记着,等到日后有机会了,定会十倍百倍还之! 然而,三皇子没有料到,他这一进了皇帝的寝宫,就再也没能出来。 隔天,太子就收到了三皇子被皇帝赐了一杯毒酒鸩杀的消息。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太子很是震惊,在他的印象中,皇帝对三皇子甚为喜爱,仅次于他和大皇子。这其中,固然是因为他喜爱齐妃,爱屋及乌的缘故,可不管怎么说,这么些年的父子情分不是假的。 往日里,甭管三皇子犯了什么错,哪怕是与他这个储君都得不可开交,甚至坏了皇帝的计划,皇帝对他也从来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三皇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皇帝杀了,太子实在不敢置信。 能够让皇帝亲自出手鸩杀一位皇子的,不可能是什么小事。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那父皇杀了三皇子?太子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芒,难道是,谋逆? 不对,时机不对。现在三皇子非嫡非长,不占丝毫优势,杀了皇帝,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白白为他人作嫁衣裳。三皇子的势力才刚刚遭到了一轮打击,就算皇帝死了,仅凭他手下的小猫两三只,也掌控不了京中的局面。便是有不臣之心,他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举事。 而且,宫里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天灾,连三皇子的母妃齐妃都折在了这场灾难里。从三皇子-宫殿中的情况看来,三皇子根本就自顾不暇,谈何造反? 如果不是造反,他又会做什么让皇帝都觉得难以容忍的事,非要处死他不可? 太子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的思维走入了误区之中。其实,三皇子造不造反,又有什么要紧,只要皇帝相信他要造反,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也许布局的这个人手段并不高明,时间也并不充裕,但他却很好地把握住了皇帝的心理,将这个不完美的局变成了现实。 天空中阴云密布,大片乌云齐集头顶,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个曾经辉煌璀璨、如今千疮百孔的城池吞没。 天灾,*,总有人把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到了这个关头,不思量如何处理灾后之事、抚恤受灾百姓、预防疾病的发生,却忙着铲除异己,弄得人心惶惶……这是太子第一次对坐在至高皇座上的那人,那个自己应该称之为父亲的人如此不满。还有他那好大哥,自诩志在天下,却如此分不清轻重缓急,当真让人失望——纵然找不到证据,对于太子而言,却不难猜到究竟是谁在皇帝面前调拨。 太子预感成了真,第二日,皇帝便发下诏旨,言道其所居住的宫殿中发现了炸-药,是三皇子趁乱命人放的,三皇子不忠不孝,忤逆犯上,罪无可恕,赐死。 有人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大皇子也很快代表皇帝给出了答案——若不是三皇子此举,帝宫本不至于被损毁到如此地步,毕竟除了皇帝的寝殿之外,其他地方都还算完整,可见皇帝寝宫的坍塌并不是因地震之故,最要命的是,皇帝宫中的人还真是从宫里找到了炸-药。 不用说,现在皇帝对于有人用炸-药谋害他一事深信不疑。 好吧,说那宫殿不是被地震震塌的,而是被炸-药的,那就当它是被炸-药炸的吧!现在宫里乱糟糟的一团,具体情况如何,已经无法去查证,端看上位者更愿意相信哪种答案。但问题是,这些人怎么就能肯定炸弹是三皇子放的? 对此,皇帝大为震怒,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他连细查都不曾,就匆匆地给三皇子定了罪。 第一个遭殃的是三皇子,下一个会轮到谁?答案显而易见。 没过多久,宫内外就有流言传出,说是以太子之才德,不堪为储君,上天这才降下示警。否则,为何就东宫之中人员伤亡最为惨重,而有的宫里才只伤了寥寥数人?这说明上天对太子不满啊! 某些大臣趁机上书,唯有更换储君,才能令上苍息怒,换得国家的长治久安。对于这个说法,太子只能冷笑。 “圣人有言,子不以怪力乱神,今日孤观汝等,于地动中受惊过度,似有失心疯之症!京兆尹,你身为京都之长官,掌一地之政务。如今黎民受苦,你不思量如何救黎民于水火,反倒将天地鬼神挂在嘴边,动摇民心,毁我皇朝根基,你究竟居心何在?” “简御史,你身为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却不走正道,汲汲营营,所求者唯有荣华,所报者唯求利己。为一己私欲,你对百姓疾苦视而不见,助长朝中争斗之心,唯恐朝廷不乱,你妄为读书人,枉为人臣!” 几名刺头被太子骂退后,□□很快反应过来,朝着那些攻讦太子之人狠狠地反击了回去。 太子的顾虑没错,眼下先处理好灾后事宜,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个不慎,就可能动摇国之根本。这些将私心看得比大义还重的人,显然站不住脚。此番,太子的所作所为虽然鲁莽了一些,却是一心为国考虑,想必皇上是能够理解的。 第48章 夺嫡渣受 在太子忙着赈灾的时候,皇帝只做了一件事——把所有的暗卫都召回了他的身边,包括早些年派到太子身边的四名暗卫以及大皇子身边的一名暗卫。 对此,大皇子只以为是皇帝惜命,被刺杀吓破了胆,也不在意。这么多年下来,他都没能收服跟在他身边的那名暗卫,甚至大部分时候连让对方露个脸都不成,早已放弃了。皇帝如今要收回去,他也无所谓,正好还少了一个监视他的人。 但太子就不一样了,皇帝将四名暗卫派到他身边的时间比大皇子还要早上几年,经过太子这些年的努力,负责保护兼监视他的暗卫早就成了“自己人”,岂能再轻易送回去?更何况,这些暗卫中还有一个是他的心上人!太子现在连一天看不到希瑞尔都觉得难受,更不要提长时间与希瑞尔分离了——他相信,一旦希瑞尔去了皇帝那里,他就很难再见到他了。 暗卫都是站在暗处当值的,依照皇帝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让希瑞尔出现在人前的,就算太子赶上希瑞尔当值的时间去皇帝宫中也没有用。这怎么行? 太子殿下撸起袖子准备跟他的父皇好好地讨论一下“借”与“送”的区别,当初那些暗卫可都说好了,是赐给他们了,怎么还能要回去! 周围的人很快制止了太子的冲动行为,具体表现为小德子紧紧地抱着太子的腰,小顺子手口并用,死死地用牙齿叼着太子的裤腿,同时用手扯着太子的裤腿不让人走,太子殿下要是强行挣脱,将面临着裤-子被-扒下示众的危险。 而作为劝谏主力的希瑞尔则淡定地双手抱肩,站在一边看戏。 小伙伴们都这么卖力,居然还有人在偷懒?小顺子顿时不满了:“暗卫癸,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说一句,比我们说十句都顶用!你快劝劝殿下,不可意气用事啊。皇上下的命令,岂是可以轻易违-逆的!” 看着小伙伴们这么拼,自己却这么悠闲,好像确实有些不厚道?希瑞尔终于也有了点自觉,于是他决定出手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子:“不要闹了,乖,留下来好好看家。” 太子:“……” 下一秒,吼声几乎要穿透众人的耳膜:“你当孤是你的看门狗吗!!!” 小德子和小顺子偏过头,肩膀剧烈地抽动着,露出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太子殿下与暗卫癸这种奇葩的交流方式了,但他们咋还是觉得那么可乐呢? 希瑞尔仔细地打量了太子一阵,居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比狗旺家。” 忠犬么,比犬多了一个字,肯定是要比犬厉害的啦。 听见希瑞尔竟真的拿自己跟狗比,太子的眉头剧烈抽动了一阵,眼看着就要发作,却听希瑞尔低声道:“我会为你带回关于皇帝的信息。” 太子怔忪了片刻,不可思议地看着希瑞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你!” 敢主动提要为了皇子到皇帝身边当间谍的人,恐怕希瑞尔还是第一个。 如果是别的下属提出这个提议,在现实允许的情况下,太子还真的会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能够时时掌握皇帝的动态,对于他来说会很有利。可是事涉希瑞尔,这些有的没的立刻被抛到了一边。他还没弱到必须让恋人涉险的地步! 主动提出去皇帝那儿做间-谍……希瑞尔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事情总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只要希瑞尔向外传递了情报,就一定会被人发现。希瑞尔,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一旦被发现了,他会是什么的后果吗? 不,也许他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根本就不在意! 不久前,太子还以为恋人奉献为荣,希瑞尔紧张他,对他摆了好多天的冷脸,他都没有在意。 直到今天,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了,太子才意识到,有着这么一个死脑筋的恋人是一件多么令人头疼的事情。可偏偏,在这时,他已经没办法阻止希瑞尔前往皇帝宫中了。 哪怕希瑞尔不听他的话,擅自行动,他也丝毫没有办法。 太子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一定要去父皇身边做间谍,你就当,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孤!以后,孤也不会再理你了!”他偏过头,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希瑞尔的心随着太子的声音沉到了谷底。胀痛的感觉一点一点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让他很是难受。 “好。” 最终,他只留下这么一个字。 皇帝宫中,他是一定要去的,间谍,他也是一定要做的。不仅仅是为了替太子打探情报,原剧中,情节也是这么安排的。 只是在原剧中,希瑞尔去皇帝身边做间-谍并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大皇子。那时,在希瑞尔的帮助下,大皇子春风得意,太子却早已被废,幽禁于宫中。 想到这里,希瑞尔的心情有些沉甸甸的。他没有看到完整的故事,只看到了零星的剧情走向,自然也不知道太子最终的结局究竟如何。说起来,从这个世界开始,未来的走向似乎就不是一定的了,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都是五五之数。希瑞尔如今只希望,太子的命运在他看不见的那些片段中会有转机…… …… 皇帝暂居的宫殿中,所有伺候的人都轻手轻脚的,格外小心,生怕犯了错被责罚,毕竟最近皇帝的脾气可不大好。哪怕底下的人只是犯了些小错,也没有人有勇气帮其求情。 有人说,经过这次皇子谋-逆之事,皇帝怕是心性大变,草木皆兵,很难再相信他人。这话说得对,却也不对。 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大皇子最清楚不过,皇帝的确是心性大变,但是,心性大变的缘由却不是三皇子谋逆之事,而是其他的,连大皇子也不知道的原因。大皇子不得不承认,皇帝近些日子以来,不再像地震过后头几日那么信任他、宠爱他了。 到底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其心思之深,即便他日日伴驾,也看不透。 大皇子带着一脸忧思一步步靠近皇帝临时居住的宫殿,这些日子一切都逐渐踏上正轨,他再也享受不到先前那般不经通报而入殿内的殊荣了。虽说是规矩使然,大皇子也知道,这是皇帝逐渐恢复警惕的缘故。 对此,大皇子也不感到遗憾。到底是皇帝,哪里会那么轻易的就将信任毫无保留的交付?他先前得到了皇帝几天毫无保留的信任,已经足够了。经过这件事,他日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自会不一样。虽然眼下还看不出来,但这些不同,日后会一点一点化作他的筹码。 远远的,大皇子看到皇帝的贴身内侍迎了过来,连忙上前温言问道:“公公,不知父皇今日可好些了?药吃过了没有?可还感到头晕恶心?”说着,将一小块晶莹剔透的玉雕递了过去:“公公侍奉父皇辛苦,我心中感激不尽。父皇如今情绪不可激动,还望公公时时提点于我,以免犯了父皇的忌讳,耽搁父皇养病。” “伺候皇上原是咱家的本职工作,不敢说辛苦。”大太监接过大皇子递来的玉佩,掂量了一阵,塞进袖中:“皇上今日疲乏,早早便歇下了,不见人。大殿下若要向皇上请安,过些日子再来就是。” 他的话语表面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语气中的傲慢却是难掩的。 这大太监跟红顶白的本事是宫中一流的,他的态度一向是宫中的风向标。若是他对某个人客气有加,就代表此人入了皇帝的青眼,若是他对某个人不再客气,无疑也代表此人即将失宠了。 先前,在大皇子刚救了皇帝,深受帝宠的时候,这大太监到了他跟前乖得跟条狗似的,如今却神色淡淡,往日的那些个热络劲儿都不见了踪影,不难看出,皇帝对大皇子的态度有了变化。 处于观望状态中的宫人一时有些迷惑了,这大总管对大皇子的态度说恭敬,也不恭敬;说不恭敬,又好歹给大皇子留了几分面子,大皇子是真的遭了皇上的厌弃,还是皇上心里在打别的什么主意? 大皇子感受着周围人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以及大太监略显轻慢的态度,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他心知,无论他那位父皇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能当着宫人的面表现出丝毫的不妥,否则,他先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只怕要功亏一篑。 那件事他虽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理智回笼的父皇只怕早已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父皇到底不是傻子,太子能够轻而易举看出来的事,他没道理察觉不到分毫。问题只在于,皇帝查到了多少,又相信了多少。 “既然父皇歇下了,我明日再来吧。” 他温声说着,在转身离去的一瞬间,眸中仿佛浮上了一层薄冰。 第49章 夺嫡渣受 “大殿下,陛下对您的怀疑日益加深,这样下去,咱们的前景可不妙啊。”心腹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道。 大皇子饮下一盅茶,问身旁的幕僚:“先生可有法子解我当前困局?” 从一开始,他就没指着皇帝的宠爱能够长久。做了皇帝这么多年的儿子,大皇子又岂会不明白,他这位父皇的心思有多么多疑善变?哪怕今日把他放在心肝上,明日也有可能会把他打入尘埃里,三皇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初,皇帝对三皇子母子有多宠爱,大皇子也是看在眼中的。可如今,一牵涉到自身利益问题,皇帝连仔细询问一下都不曾,就匆匆给三皇子定了罪,并赐下了毒酒,虽说有皇帝受到了刺激的原因在里头,但归根结底,还是皇帝对三皇子的父子之情不够。往日那些所谓的宠爱,都是虚的,事到临头,才能够看出真章来。 尽管这一切都是大皇子在背后推动的,但是看着三皇子的结局,大皇子还是不免齿-冷。他的确给三皇子设了一个局,但倘若皇帝对他的儿子们足够了解,又怎么会被蒙蔽过去?或者,但凡皇帝对三皇子真有几分恻隐之情,又怎么会下这样的狠手?皇帝不打算杀三皇子,难道大皇子还能逼着皇帝对三皇子下手不成? 大皇子的本意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三皇子彻底出局,而不是要了三皇子的命,偏偏给三皇子送去鸩酒的人,是他的好父皇。从这件事中,大皇子充分的了解了他父皇多疑冷血的本性。也许,他对他的儿子们丝毫完全没有父子之情,但那丝微弱的父子之情,敌不过自身利益。当两者发生冲突的时候,皇帝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虽然大皇子早已明白天家无父子,但当他真正看到皇帝残忍无情的一幕,仍然有些失望——皇帝对他十几年的宠爱,毕竟不是假的,他对皇帝的孺慕,也是真的。只是,从这件事之后,再多的孺慕只怕也剩不下几分了。 正因为对皇帝的了解,所以,他才将精力放在权力上,而不是放在固宠上。父子之情是虚的,宠爱也是虚的,唯有权力,是可以实实在在把握在手掌心中,而不用担心会背叛自己的。 大皇子最近一段时间利用皇帝对自己的宠爱着实做了不少事,也招揽到一些颇有用处的下属。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皇帝就从狂躁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开始怀疑他的所作所为了。哪怕他没有留下丝毫的证据,可周围发生的一件件不寻常的事,都与他有关,他还是其中的直接得利者,皇帝要是不怀疑他,就怪了。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证据才能够定罪,起码对于皇帝来说不是如此。当他想要找一个人的不是的时候,有诸多理由。 大皇子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如果当初地震来袭的时候他不奋力一搏,也许他今日还只能维持地震前的状态,做一个有名无实、逐渐失宠的皇子。搏一搏,他还有一线机会,不搏,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位被他的兄弟们夺走。 皇帝对他的宠爱不需要天长地久,只需要稍微长那么一点,让他布置好所需要的局面,皇帝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可是,皇帝对他的宠爱居然这么快就淡去了——他们终究还是少了些时间。 “听闻原先跟在太子身边贴身保护太子的暗卫癸对大殿下情深意重,哪怕是太子危在旦夕的时候,也不能令他放下大殿下分毫,更是扬言,一旦太子去了,他就会立刻到大殿下-身边来伺候。某以为,此人可用。” “他?”一提起希瑞尔,大皇子就不免想到了当初被希瑞尔给的情报狠狠的坑了一把。对于希瑞尔爱慕他这个说法,他深感怀疑,因为他分明没有从希瑞尔的眼中看到丝毫的恋慕之情——虽没有正妻,但他身边已经有了不少女人,自认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希瑞尔的那个情报,可是差点害得他翻不了身。大皇子甚至开始怀疑,希瑞尔的“投诚”,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太子联合他本人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请君入瓮。 幕僚显然也知道当初希瑞尔传递给他们的情报,让大皇子对希瑞尔起了心结。可希瑞尔对他们是一个太过难得的突破口,幕僚实在舍不得放弃。 “殿下,某知道您在顾虑什么,只是,那暗卫癸的心思实在简单,不像是心思深沉之人。”幕僚正色道:“而且细想起来,他当时传给我们的情报,也是真的,只是我们都领会错了其中的意思,这才酿成了大祸。” “先生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怎么,一说到要用希瑞尔,大皇子的眼皮子就跳个不停。到底不是自己人,用着也难以安心。 见大皇子依旧犹豫不决,幕僚加重了语气:“殿下,暗卫癸现在可是在皇上身边当差。而我们,至今没能在皇上身边安-插一人。那些探子,全都被打发去做粗使活计了,根本近不得皇上的身。” 纵然希瑞尔不完全可靠又如何?就冲着他在皇上近旁护驾这一点,他就有足够的拉拢价值和利用价值。 幕僚相信,大皇子拒绝不了这个诱惑。实在是他们手中的得用之人,太少。 果然,大皇子沉思了一阵,便道:“先生说的有理,我这就派人去联络暗卫癸。”横竖他们日后小心些就是了。就算希瑞尔传出的情报不尽详实,也总有可以拿来参考的地方。 “殿下且慢——暗卫癸若有什么需求,殿下不妨先虚应了。”幕僚充满暗示意味地道:“待日后……还不都是殿下说了算。” 大皇子点了点头:“先生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到时让使者见机行事。” 他当然明白幕僚是什么意思。只怕他这幕僚和宫里其他心腹一样,都认为希瑞尔痴迷于自己。也都认为,自己为了大业而与希瑞尔虚与委蛇,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大皇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实,若希瑞尔果真痴迷于他,他倒不介意与希瑞尔玩玩儿。且不看希瑞尔的利用价值,就看希瑞尔那张脸,他也是很乐意的。当然,若能美人与情报兼得,自然更好了。 他对男子其实并不排斥,只是,除了他的母妃之外,谁都不知道这一点。 在大皇子的心腹下属们为了自家主公的“牺牲”而心痛不已的时候,却不知他们的主公完全乐在其中,所忧者,不过是希瑞尔不像他表现得那样喜欢自己罢了。 罢了,从前他是没这个心思,如今,心思已起,又怎会让希瑞尔逃过去? 无论希瑞尔是真喜欢他,还是假喜欢他,他都要把这一切变成真的。 …… 太子殿下并不知道他家宝贝被人惦记上了,此刻,他正坐在皇帝临时居住的宫殿中,跟皇帝喝茶,顺便聊天似的谈起一些政事,氛围轻松,如民间寻常父子。 在喝干第三杯茶后,太子忽而笑道:“自儿臣上朝听政以来,似乎再也没有时间与父皇这样洽谈了。犹记得幼时,儿臣最喜欢父皇给儿臣讲襄王的故事。” 襄王是本朝世宗,虽没有铁血手段,但在位期间,吏治清明,百姓安乐,也算是以为难得的明君。襄王不好女色,终其一生只一皇后,以及与皇后生的两位公主和三位皇子,传到民间,自又是一段佳话。 传闻诸子中,襄王尤爱其太子,赞其有其祖风范,襄王与太子之间的感情,甚至更胜民间父子。其余两位皇子也对襄王颇为孺慕,与太子手足情深。皇室中人,多以襄王父子为楷模。只是,襄王之后,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便不复再有。 太子提到襄王,勾得皇帝想起了从前的往事,皇帝的神色也不由柔软了下来:“是啊,那时候,你只有那么小小一团,朕把你抱在怀中,还得时时刻刻扶着你,省得你调皮跌了下去。” 父子俩一起缅怀从前,似乎这些日子以来的猜忌和掣肘只是错觉一般。 “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若阿檀还在,定会感到很欣慰。”皇帝打量太子的目光中,带着些骄傲,又带了些伤感。 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便这样过去了。 太子看到房梁上的那一小片黑色的衣衫下摆不见了踪影,心满意足地拜别了皇帝。 自打希瑞尔被皇帝要回身边后,太子十分思念希瑞尔。可依照希瑞尔的身份,太子又不能轻易去见他,否则还要惹得皇帝疑心,故此,太子只能选择了这种折中的办法。他特意选在希瑞尔当值的时期来皇帝的宫殿,找皇帝叙旧聊天。 纵然见不到希瑞尔,但想到两人在同一屋檐下,也可稍许慰藉相思之苦。 因太子每次来见皇帝,都不带功利性,皇帝倒也乐意见到太子来。久而久之,父子俩的关系倒是越发的好了起来。 而大皇子,多番求见皇帝未果,准备去找希瑞尔问消息的时候,又发现希瑞尔在皇帝宫中当值,根本没空理他。大皇子一怒之下,不知多少个杯子又遭了殃。 第50章 夺嫡渣受 “主子息怒,莫气坏了自个儿身子。眼下您只是暂时行事不利罢了,等幕僚大人来了,咱们从长计议。”一旁的心腹小厮劝道。 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这种话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可该劝的还是得劝,若大皇子一直维持着这样暴躁的状态,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本皇子费了那么大的周章,可不是为了成全太子的!” 自己辛辛苦苦开垦的土地,上头的好处自己还没占够,就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这让大皇子如何不恼火? 他耍尽心机,不惜以命相搏,得到的帝宠不过短短一旬。而太子,仗着元后嫡出的身份,轻轻松松的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他甚至什么都不必做,只要摆出孝子的架势,与皇帝追古忆今,皇帝就会买他的账。两相一对比,让大皇子的心气儿如何平得下来? 这些天,他去求见皇帝的时候,大太监就直接扔出一句:“皇上再与太子共叙天伦,此时怕是不适合见旁人。”旁人?哈!多么讽刺的词汇! 原来在这老货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旁人”,只有太子才是皇帝的儿子! 日日来,日日如此,大皇子一张脸,几乎快被踩到地上。偏偏明知道要被打脸,他第二天还得准时过来报道,要不然,他先前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孝顺知礼”可不就是在作秀了么!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让大皇子倍感憋屈。 如果不是知道太子每日来得时间不定,且都是忙完了政务才过来,只怕大皇子就要以为太子是在刻意打他的脸了。不过,现在的情况,比他被太子打脸,没好到哪儿去。 人家根本没有刻意针对他,都能把他整得这么灰头土脸。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般,也让他心中越发不甘。 没想到,他整死了三皇子,又刻意用流言动摇太子的声望,最后,还是没能撼动太子的地位。 ——早知道,当初那件事,他应该栽在太子身上的。 倏然间,大皇子的脑海中冒出这么个想法。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个想法,也就只能是个想法了。且不说太子已经是储君,没有谋反的理由,就算大皇子真的想对太子动手,也找不到机会。太子的身边被整治得如铜墙铁壁一般,根本就不是身边防伪疏忽的三皇子能够比的。大皇子若想栽赃陷害他,只怕最后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没有足够的内应的情况下,就算大皇子硬要把这盆污水往太子身上栽,也没有人会相信,只会让人觉得大皇子自己为了争夺皇位不择手段,连兄弟都可以构陷。 基于这些原因,大皇子才退而求其次,临时选择了当时已经失去生母的三皇子。 有齐妃在,大皇子想要在三皇子身边做什么手脚也十分困难,但偏偏齐妃去了,三皇子本身是个糊涂的,根本约束不了身边的人,大皇子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下手的机会,将谋害皇帝之事栽赃给了三皇子。 在皇帝准备提审三皇子的时候,近身侍驾的他又提前得到消息,买通宫人,偷偷在皇帝的桌案上点了几支熏香,无毒,仅仅只是会令人心情烦躁而已。皇帝刚刚死里逃生,得知有人故意谋害自己,正是最愤怒、最没有理智的时候,那熏香一燃,皇帝本就少得可怜的耐心无限趋近于零。 三皇子被带进宫殿之后,只知道说那件事不是他做的,却怎么也拿不出个证据来,皇帝问他,地动刚刚开始之时他在哪儿,他又支支吾吾,眼神乱瞄,极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皇帝怒了,一心以为在他的寝宫中埋炸-药之事就是三皇子做的,偏偏三皇子还在不停的狡辩,面对一个“满口谎言”,又想要了他命的皇子,皇帝没有了耐心,当即命人把三皇子拉到偏殿,取出鸩酒,赐死了三皇子。 直到事后,皇帝方才察觉,自己的此举过于草率。可是,三皇子毕竟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哪怕皇帝后悔,也晚了。且三皇子还是皇帝亲口赐死的,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颜面,皇帝也不能反口。明知道三皇子刺杀之事有蹊跷,却也只能当做是三皇子做的,不过,他终究不甘心,暗地里派了不少人调查这件事。 得知自己的性命被人觊觎,且觊觎自己命的那个人还没死,活得好好个儿的,还拿了自己的儿子当替罪羔羊,就是皇帝,也是满肚子恼火。 那些日子,皇帝几乎一门心思的扑在查找刺客上,几乎没什么心情主持赈灾之事。好在太子颇有手段,将一应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引得人交响称赞,硬是把先前那些议论他失德,才引来地动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就是不知道,当皇帝回归朝堂,面对一个受到百官尊敬、百姓爱戴的太子,会作何感想。大皇子的眼眸深处划过一丝讽刺,不知道,到时候,皇帝和太子的父子情深,是否还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现在,他对他那父皇,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了。希望太子在得知父皇的真面目时,不要太惊讶。现在,太子与父皇的感情越是好,到了图穷匕见的那一刻,才会更加讽刺。这么想着,大皇子的心气儿终于平和了些许,也不再嫉妒太子独得皇帝青眼,反倒期待见到太子被皇帝猜忌、排挤、打压时的表情。 一阵声音将大皇子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小厮恭敬地奉上一封书信:“大殿下,这是暗卫癸送来的信息,您看看吧。” 没想到这暗卫癸倒是“敬业”,自打答应了他,要帮他监视皇帝寝宫中的情况后,几乎日日都要给他发一些信息。 有时,是皇帝与太子的对话;有时,是皇帝吃喝拉撒的日常;有时,是大太监的谄媚日常……认真看下来,没几条是重点。不过,大皇子还是耐着性子看了,多多了解一下皇帝身边的消息,对他来说并没有坏处。此刻的他,太需要这种消息了。当然,如果暗卫癸能把关于朝堂的消息一起送过来,并且去掉皇帝和太子的肉麻(?)日常,那就更好了。 不过,大皇子到底也知道,皇帝一向防备心甚重,不见得会在暗卫面前说朝堂上的事,尤其是重要的事。希瑞尔一时之间收集不到相关的情报,也没有办法。 看着希瑞尔日日精心收集了送来的信息,大皇子开始相信,也许那名小暗卫是真的喜欢自己了。否则,怎么解释他的这些行为呢?就目前看来,若是想要功名利禄,跟着他那父皇,或者跟着太子,岂不比跟着他更好?当然,大皇子自认日后自己的前程一定是超过太子的,不过其他人不知道啊。 在自己处境不利的情况下,小暗卫居然还对自己这么忠心,大皇子想,待他成了大事,给那小暗卫一个名分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若是小暗卫不想要名分,还有爵位可供选择。他对自己人,总是相当慷慨的。 这会儿还有功夫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事,等到拆开信封仔细的阅读过其中的内容后,大皇子的脸都绿了。 无他,只因信中写着: ——皇上与太子相谈甚欢,期间提及大皇子,皇上态度冷淡,言若大皇子有太子一半孝顺就好了。 ——三皇子宫中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从明天开始,皇上准备继续召大皇子伴驾。 在希瑞尔看来,第一条信息中,他告诉了大皇子该如何讨皇帝的欢心,大皇子应该会感到很高兴,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上窜下跳的,不就是为了帝宠么? 第二条,告诉大皇子,皇帝的调查已经结束了,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来,大皇子可以安心了。他相信,这一条也可以让大皇子满意,毕竟大皇子最近担忧的,不就是事情败露,他被牵扯进去么? 第三条,那就更不必说了。大皇子这些日子以来天天想着到皇帝宫中伴驾,却一直没有成功。为了让大皇子高兴起来,希瑞尔主动联系了太子,让太子想办法在皇帝面前为大皇子说了话,皇帝终于对松了口。大皇子心愿得偿,必定会很高兴吧。 天真的希瑞尔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大皇子处扔下了怎样的一颗炸-弹。 这三条信息,单独分开看,没有什么问题,可放在一起,就由不得人不去深思了。 首先,太子天天与皇帝呆在一处,会不会说大皇子的坏话?就算不说大皇子的坏话,不着痕迹的给大皇子上些眼药,降低皇帝对大皇子的印象分,太子也是绝对做得出来的吧? 其次,希瑞尔又提到了三皇子的案件……虽然皇帝没有查到什么,但太子会不会在皇帝面前说些什么,让皇帝认为这件事是大皇子做的?皇帝随后就下发了让大皇子伴驾的诏令,会不会就是因为疑心大皇子,想要把大皇子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好看出些破绽来? 不得不说,脑补真是要不得。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几件小事,被大皇子和其幕僚一串连,立马变成了一个惊天阴谋。 第51章 夺嫡渣受 太子得知希瑞尔又往大皇子处传递消息,险些没气炸了肺。 太子毫不掩饰自己不喜欢希瑞尔与大皇子过于接近的态度。除了不希望希瑞尔以身涉险之外,也是出于他对大皇子的妒忌——太子始终不明白,希瑞尔为什么会对大皇子如此在意。最初希瑞尔还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便格外关注大皇子。后来与自己互通了心意,他依旧执着于大皇子。这使得太子始终对大皇子有一种敌视感和忌惮感。 无论希瑞尔这么做是为了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太子都得承认,他很讨厌希瑞尔过度关注大皇子,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希瑞尔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的人,最好都不要关注。 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等到日后他登基,哪怕是动用强权,他也要让希瑞尔只关注自己。当然,如果希瑞尔不配合的话,他肯定舍不得动希瑞尔,最终遭殃的只会是那个被希瑞尔关注的人。如果那个人恰好是大皇子这样本来就惹得太子心烦的人,那就更好了,收拾起来也没有任何顾虑!天天跟他作对,还招惹他的人,必要被他整死! 不要怪太子想得太过遥远,现实中他在希瑞尔那里讨不到分毫便宜,也只能发挥一下阿q精神聊以□□了。 不过,太子很快就发现,精神胜利法也逐渐不起作用了。实在是他家里那个太不安分,太不让人放心了!勾搭着一个大皇子还没有撒手,现在目光又开始盯着皇帝转。如果说原先太子不愿意让希瑞尔到皇帝的宫中,是不愿意与希瑞尔分离的话,那么现在,就要加上一条,他不希望希瑞尔与他的父皇有过多的接触!不,最好连见面都不要有!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希瑞尔默默地守在皇帝的身旁,目光一直随着皇帝打转,太子就心情狂躁,忍不住想要做一些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 太子会这么忌惮他的父亲,不是没有原因的。皇帝虽说已经是十个孩子的父亲了,可如今正值壮年,生得也算是英俊潇洒,比起太子和大皇子这种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来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质。阅历这种东西,是难以替代的。甭管太子日后再有出息,如今,他身上的□□与他的父亲比起来,就是要逊色一些。且皇帝还有尊崇的身份为其加分,太子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 当然,太子也有太子的长处。他五官清隽,容色昳丽,单论长相,丝毫不输给皇帝。他比皇帝年轻,身上自也比皇帝多了几分朝气。怎么看,希瑞尔都会更喜欢更鲜嫩可口的太子,而不是占有欲强盛,年岁也比自己大了一轮的皇帝。 可惜,太子并不知道这一点。希瑞尔本就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思维时常与太子不在一条脑回路上,又时常说出些惹得太子担心的话语,实在是怨不得太子如今这般敏感。要知道,原本太子也是压根儿没想过希瑞尔会与皇帝有什么纠葛的。 可自打希瑞尔进了皇帝宫中后,总是开口闭口皇帝怎么怎么样,皇帝如何如何……连与太子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中,话题的中心也多是皇帝,这让兴冲冲赶来,打算与希瑞尔互诉衷情的太子情何以堪?太子偷偷爬皇帝的墙进来是为了跟希瑞尔约会的,不是为了听希瑞尔说他父皇的日常的! 对于太子的暴躁,希瑞尔表示极度不解。自打他明了自己的心意后,几经挣扎,最终还是爱人占了上风。他的一言一行,也不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虽说理智上,希瑞尔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完成任务,以期某一日能与二皇子重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个任务也越来越迷茫。他是喜欢二皇子没错,但也同样喜欢与二皇子性情截然不同的太子。为了日后能够再见到二皇子,而不择手段的伤害太子,真的好吗?毕竟,太子也是他真心喜欢着的人。 明明是喜欢着两个不同的人,可一旦接受之后,希瑞尔心中居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仿佛这一切都是顺利成章的。他喜欢上了二皇子,就必定会喜欢上太子,反之亦然。可惜,希瑞尔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再次错过了一个发现真相的机会。 总之,当任务与太子发生冲突的时候,他选择了让太子开心,而不是按照计划,继续伤他。 所以,在为数不多可以见到太子的时候,他抓紧时间向太子汇报了皇帝最近的动向。从皇帝批过的奏折,到皇帝说过的每一句话,见过的每一个人,做过的每一件事,以及皇帝最近的心情变化,他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为了不错过皇帝身边的每一个微小细节,他甚至破天荒的允许聒噪的智脑全天开着,就是为了让智脑时刻监视皇帝。 希瑞尔想,太子跟大皇子一样,那么想要坐上皇位。他现在跟在皇帝的身边,能够为太子做的事,也就只有那么一件了。 太子从他这里获得皇帝的最新动态,不知能省多少力气,减少多少损失。当然,希瑞尔在把消息报给太子的时候,绝对不会像报给大皇子时那样,有保留的隐瞒些许。他知道,坐上皇位才是太子的最终目标,仅仅只是某个虚假的消息,并不能令太子真正高兴起来。 如果大皇子知道希瑞尔的想法,一定会跳出来喊冤的。难道就只有希瑞尔一个人想要当皇帝,他的最终目标就不是那个皇位,而是听希瑞尔说一些哄他的话不成? 希瑞尔的逻辑看似无厘头,却是将一切的分寸都把握的刚刚好。 面对敌对势力的大皇子,他没有泄露出不能透露的情报;面对太子,他给出的情报全是真实可靠的,不加一点删节和改版的。凡是他觉得太子可能用得上的信息,他都报给太子了。 希瑞尔其实并没有刻意的去区分“让大皇子高兴”和“让太子高兴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在本能的杜绝那些会对太子造成伤害的事。 言归正传,希瑞尔原本以为,自己为了太子做出那么多的努力,太子应该会高兴的。没想到,他却对自己精心搜集的那些情报弃如敝履,连听一听也不愿意。希瑞尔实在不明白,太子到底是怎么了。 要知道,大皇子那里可是三天两头地在向自己要皇帝的最新动态呢,可见这些信息对于大皇子乃至于太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既然如此,太子为什么会对这些如此厌恶? 希瑞尔不知道,他收集到的关于皇帝的信息越详尽,太子就越是心塞,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代表着希瑞尔对皇帝越重视。 对于希瑞尔曾经喜欢过大皇子的事,太子是隐隐有感觉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希瑞尔后来为什么又不喜欢大皇子了。曾经的他对于这件事只有庆幸,可如今的他却是担忧居多,他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大皇子,哪一天毫无征兆的就被希瑞尔判了死刑。 “主子,您为什么要对暗卫癸生气呢?暗卫癸把皇上的信息告诉您,也是为了您好啊。”小德子不解的道。 太子摇了摇头:“你不懂。”要他怎么跟自己的心腹下属说,他担心自己的心上人跟在自己老爹的身边会日久生情,迷恋上自己的老爹? 以小德子的脑回路,确实不会猜到他家主子到底在为什么而担忧。毕竟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往哪个方面去想。小德子只以为是自家主子忍受不了与暗卫癸的长期分离,这才心情郁郁,不由劝道:“主子,再忍耐些时日吧,很快,您就可以和暗卫癸团聚了。” 他的这句话歪打正着,成功的安慰到了快要陷入狂化状态的太子。 “你说得对,可是,孤已经快忍不住了……” 现在,趁着小暗卫对他的父皇感情还不算太深,动手还来得及。只要小暗卫回到他的身边,想必也就会渐渐忘记他父皇的身影。当然,也有可能小暗卫根本对他的父皇就没有一点儿感觉,毕竟他在感情方面一向迟钝。 这么想着,太子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其实,比起希瑞尔移情别恋,他更担忧的,终究还是希瑞尔的安危。希瑞尔在皇帝宫中,却同时向他和大皇子传递情报,无疑是在做极为危险的事。若哪一日不慎被皇帝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还是早早的控制住局面,他才能够彻底放下心来。 别看他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去皇帝宫中报到,与皇帝表演父子情深,可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早在皇帝扶持大皇子和三皇子打压他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大半了。如今,太子对皇帝,实在没有什么期待。在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情况下,要太子对皇帝动手,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反正他要的从来就不是皇帝的命。他只要架空皇帝,把皇帝变成毫无实权的太上皇,就够了。 在他看来,眼前已经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皇帝在大皇子的刺激下变得暴虐,没有好好审问三皇子,就在疑点颇多的情况下处死了三皇子,三皇子党被连根拔除,朝堂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随后,皇帝一心忙着找出胆敢把手伸向自己的人,丝毫不理会地震过后需要安抚的民众。种种做法,早已引起了朝臣的不满。太-子-党就不必说了,必定是毫无条件的站在太子那一边的,就连皇帝自己的人,也有不少因皇帝的做法而寒了心。 在民怨即将爆发的时刻,是太子挺身而出,化解了这一场无形之灾。此刻,正是太子在朝堂以及民间威望最高的时候,太子还真不怕皇帝。 只是,作为皇帝的儿子,他到底也不好强逼着皇帝做什么。纵然皇帝失了部分人心,他也还是皇帝,不少老臣还是对他抱有期望的,不会因为一两件事而背弃他。这个时候公然反对皇帝,到底还是不怎么理智。 不过,若是这个时候大皇子主动做些什么,引出他的父皇更为昏聩的一面,一切可就说不准了……太子眸光闪了闪,到时候,哪怕他再做什么,也站住了大义,上位的阻力将降到最低。 太子没有料到,他刚一瞌睡,不远处,身在宫中的大皇子,就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枕头。 比起稳坐钓鱼台的太子,此时更着急的,无疑是大皇子。 随着太子做的事越来越多,在朝中的声望也越来越大,大皇子急得不行。眼见着太子就要得到百官的认可,反观他自己,最近为了侍奉皇帝,连朝都没怎么上过。再这样下去,朝堂上可要成为太子一人的天下了。到时候,他先前所做的努力,拉拢的那些朝臣,可都白费了。 不能让这种状况继续发展下去,大皇子很快就反应过来。 在皇帝面前调拨皇帝与太子的关系,是必然的。想到此处,大皇子就不由冷笑,难怪太子最近一段时间常来宫中探望皇帝,与皇帝回忆往昔,他还道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来,太子是在打感情牌!(雾) 太子的城府,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原本他以为,以太子这骄傲的性子,是不屑于利用自己的感情作秀的。却没想到,当利益达到了一定程度,拿感情来作为筹码,又有什么不可以? 起码太子的策略是成功的,他日日去看望皇帝的行为,极大的缓和了他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没看皇帝到现在都还没有因为太子的手伸得太长而责备过他吗?顶多也就只是隐晦的暗示了他几句。也不知太子有没有听进去,不过在他想来,这位最让皇帝感到骄傲的儿子,多半是在阳奉阴违。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戳破太子的一切伪装,把他的真实面目原原本本的展露在皇帝的面前,让皇帝好好看看,他的这个最得意的儿子,究竟是如何觊觎他的位置的。 当温情脉脉的伪装被撕毁,他倒要看看,这对父子,还能不能维持住往日的情分! 大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势力越来越悬殊,已经没有办法直接通过某种手段来打击太子了,他只能利用皇帝,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个时候,在大皇子心中,对皇帝掌控朝堂的能力深信不疑。他只管尽心尽力的筹划着一切,尽最大努力取信于皇帝,却不知道,他的一番做法,在日后,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对于大皇子而言,如果这是场战争,那么他就是背水一战。用普通的方法,他已经没有办法超越太子了。 此番过后,要么他取代不安分的太子,成为皇帝的继承人,要么被皇帝厌弃,自此失去问鼎的资格。情况更糟糕一点,他做的那些事全部被皇帝发现,对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个死字而已,大皇子并不惧怕。 他所惧怕的,唯有卑微的活着,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此番,即便只有最后一丝希望,他也要为了曾经的豪言壮志而争取一把。 大皇子低下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闭上了眼。为了他的壮志,如今,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兄弟的鲜血,他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是时候下决心了。 “殿下,幕僚求见。” “让他进来。” 大皇子的幕僚陈先生虽不是绝顶聪明之人,却是个善于观察人心思的有谋之士。 从他踏进房间的第一步起,他就从空气中凝滞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结合大皇子近些日子的反常来看…… 幕僚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大殿下,可是想暗中推动百官向皇上禁言,称赞太子的所作所为?” 大皇子点点头道:“不错。”他不需要刻意在皇帝面前去说三道四,反而引得皇帝怀疑。有个词,叫做捧杀。 任他说得再多,也不如文武百官每人在皇帝面前说一句来得管用——到时候,皇帝就会亲自用他的双眼看到,凝聚在太子周围的这股势力发展到了何等地步。今天,太子振臂一呼,百官响应,赶明儿,没了皇帝,王朝是不是也能够照常运转? 对于任何一个当权者来说,这都是一件忌讳的事,哪怕当权者再开明。更不要说,他们的父皇在涉及到自己权威的问题上,从来就没有开明过。铁血和镇压,这就是皇帝在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做出的选择。 “殿下此计甚善,不过,在某看来,实施起来,却有几个漏洞。” “先生是说,那些朝臣?”得这幕僚辅佐这么些年,大皇子与他这对主仆对彼此的皮脾性也是深为了解。幕僚才开了个头,大皇子就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不错,殿下到底还是迟了太子一步,错过了收服朝臣的最好时机。如今太-子-党势大,又失去了原三皇子党的制衡,更为嚣张。朝臣们多趋利避害,经过这番,原先宣誓效忠于殿下的人,只怕也不可尽信了。偏偏这件事又极为重要,去做这件事的人选,殿下可要好好想想。” “我并不是要那些人说太子的坏话,想来,这件事虽有些阻力,应也不会太大。”大皇子想了想,道:“我要联络的人,不该是我们自己的人,而应该是那些平日里动辄将正统挂在嘴边的老顽固。就凭着那些老顽固对太子的认同,若要让他们在我那父皇面前说太子的好话,他们绝对是愿意的。他们一向不赞同父皇扶持我和三弟,与太子争位。让他们去说,也是应有之义。” 大皇子眨了眨眼:“这几个人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最重要的是固执己见。到时候,父皇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谏言,他们来个血谏……那可就好玩了。” “他们虽说无甚才能,平日也不受父皇重用,身上却贴着太-子-党的标签。等到他们一露面,我就设法给其他的□□传去相同的消息,让他们误以为这几个人的出面是太子吩咐的,到时候,为了讨好太子,少不得要多几个人出面,到时候,父皇就会感受到威胁。” 大皇子竟能够想到利用那几个耿直不懂变通的臣子,幕僚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大皇子论见识才华,可甩出三皇子不止一条街去。如今,却时运不济,备受限制。不过,一旦此计生效,打开局面,想来大皇子的处境不会再这样艰难。 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为大皇子铺平这条路。 “殿下考虑的有道理,不过,太子并非庸人,一旦发现殿下的计谋,只怕会从中作梗。” 大皇子没有后手,就是最大的硬伤。看着巧妙的计划,只要中间有一环失效,整个计划就都毁了。幕僚相信,太子一旦发现了大皇子的计谋,绝对能让这个计划半路夭折。毕竟,太子并不是虚荣心强的人,眼见朝中诸位大臣当着皇帝的面盛赞他,他难保不会联想到什么。 “在某看来,殿下不妨给太子找些事情做,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什么事,能够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那个小暗卫……”幕僚的眼中划过一丝杀机:“殿下不妨找个机会把他和太子互通往来,受太子之命秘密监视皇上的消息,透露给皇上!” “可是,暗卫癸助我良多,我曾下定决心,日后要好好报答他的……”大皇子迟疑道。 “殿下,大业要紧!容不得殿下妇人之仁啊!”幕僚道:“待殿下登基,某愿亲自下去向那暗卫赔罪!” 第52章 夺嫡渣受 “先生不必如此,那不过是个小小的暗卫罢了,如何能与先生相比!那人于我是个有用的棋子,失之心有惋惜,先生却是我的左膀右臂啊!”大皇子赶忙阻止。 在极力贬低希瑞尔的时候,他的内心滑过一丝不自在,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不自在而已,并不足以让他改变主意。 没想到,那个一心为他着想的小暗卫,在他心中还是占了一席之地的。他对他,并不像想象中那般不屑一顾。想到那人什么都愿意为自己做,大皇子又不觉得自己对他特殊一些有什么奇怪的了。他麾下的人手虽多,但对他忠诚到这个范儿上的,却是少之又少。 就连眼前的这个谋士,虽看着对大皇子忠心耿耿,可大皇子一旦事败,他必是要跑路的。现在没跑,不过是因为大皇子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搏上一播,更因为大皇子手上还有些势力,那些势力虽不能左右朝政,想要控制住一个毫无根基的人,乃至要了他的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不能冒这个险。 只是,一个小暗卫能够给他带来的,终究有限,纵然有些许,也不会影响他的决断。在碰到更大的利益时,大皇子绝不介意把他推出去。 谋士对大皇子的应答也相当满意,从刚才的那番话语中,他试探出了大皇子对自己的态度,也试探出了他的心性。作为一个谋士,能够得所效忠的主公的看重和尊敬,自是再好不过,可同时,他又看出这位殿下薄凉的心性。为了达到目的,只怕没什么是这位殿下不能够牺牲的。作为下属,难免觉得有些齿冷。 跟着这样一位主儿,若是失败了,他定没有好果子吃,若是成功了,也要提防自己被兔死狗烹的那一天。 谋士摇了摇头,当初,他为何就选了这么一位主儿呢?哪怕投奔太子的人数不胜数,他在太子处排不上号、得不到重用,也总比跟着这位主儿要强。如今,他上了大皇子的船,想要下去,是不可能了,唯有尽心为其谋划。他已经,无路可选,也只能盼着大皇子好,自己跟着水涨船高。 希瑞尔并不知道,大皇子已经打算称斤把他卖个好价钱了。此时,他才刚结束了与太子的约会……啊不,是吵架大会。 希瑞尔困惑地偏着脑袋,面无表情地道:‘我是不是很笨?’ 智脑几乎要为希瑞尔终于有了自知之明喜极而泣:‘恭喜你,宿主,你终于发现这一点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你终于意识到,没有本系统的帮助,你是完不成任务的吧?你已经把剧情崩坏到这种程度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从原本的中等难度模式直接进阶到困难模式。如果你还想补救的话,接下来,就一定要听我的!’ 好不容易拿回主导权的智脑在希瑞尔面前眉飞色舞。 可惜,希瑞尔对它的话毫无反应。其实,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并不指望有人回答他。他只是单纯的想倾诉而已,不需要从任何人那里得到建议。 ‘每一次,我想要让人难过的时候,都不会成功。’ ‘现在,我第一次有了想要让某个人高兴的欲-望,可是,每当我认为我做的事会让他高兴的时候,他都会很生气。为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 希瑞尔抿着唇,眸光闪烁,智脑分明从他头脑中读到了强烈的不甘。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他突然像是倦极了似的,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心中,语气疲软无力。 虽然脸上依旧是淡漠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与他的脑电波直接对接,能够读出他部分情感的智脑却明白,此时希瑞尔情绪浮动的程度,已经超过了警戒值。 这样的希瑞尔,是智脑从未见过的。 ‘……宿主,本智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哇!你说你喜欢上谁不好,每次都喜欢上忠犬。告诉你,忠犬的心思是诸多剧情人物里最不好猜的,复杂程度排在渣攻之上。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又没有足够的情商,你真是自找苦吃。’ 可他就是喜欢他。喜欢他张扬时纯粹到极致的骄傲,喜欢他别扭时强作镇定的样子,还有他那份强烈到极致的感情……他好像生来就缺乏属于自己的色彩,尽管父亲大人赋予了他等同于人类的感情和思维,他却怎么也体会不到人类的情感,看不到人类看到的美好。 所以,他才会喜欢上着色如此鲜明的太子。他的身上,有某些他向往却难以得到的东西。在太子的诸多色彩中,他的感情,是最为纯粹,也是色彩最为浓烈的,那种色彩,能够让他的心都跳动起来,让他的血液都热起来。 在他的人生中,很少有什么欲-望。他之前的生命,多是为父亲大人而活,并以父亲大人的意愿为最高指标。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想要争取的东西。偏偏他发现,难得想要的东西对他来说难以企及,他的心情难免沮丧。 为了让太子高兴起来,他可是放弃了父亲大人的命令。可到头来,他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希瑞尔神色迷离地看着窗外,漂亮的黑瞳中氤氲上了一层雾色,让人看不真切。 ‘……怎么不说话了?宿主?宿主你在不在线?’耳边,是某个熟悉的嘈杂的声音,希瑞尔却觉得,那声音离他是那么的遥远。 半响后,希瑞尔才如梦初醒,怔怔地咀嚼着某个字眼:‘你说,每一次,我喜欢上的,都是忠犬?’ ‘宿主,你终于回神了。你刚才那个样子,吓死我了。’智脑动作滑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口答道:‘是啊,真不知道宿主你是不是缺爱,每次喜欢上的,都是最喜欢你的那个人。’ ‘最喜欢我……的人?’希瑞尔摇了摇头:‘不,他们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原主。’ 智脑幻化的小猴子双手环绕:‘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如果二皇子不喜欢你,你怎么会喜欢上二皇子?如果金主对你没有感情,你又怎么可能会受到他感情的影响?如果太子不喜欢你,你从他身上得到的感情,难道都是虚假的吗?’ 智脑没有想到,它居然也有客串知心哥哥的一天。不过,为了让宿主尽快打起精神来,好继续去完成任务,它也是拼了。 表面上一本正经,看上去好像很有经验、特别靠谱的智脑实际上背地里正在抓狂,为了想出一个令希瑞尔信服的说辞,它背着希瑞尔疯狂翻阅着网上的资料。也许是到了没有网络的古代,它的wifi信号出奇的慢,找资料找得磕磕绊绊,它在希瑞尔面前的高人形象差点就要装不下去。 还好希瑞尔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智脑使尽了浑身解数,总算是把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给瞒了过去。 ‘不,不是假的……’二皇子和金主暂且不说,希瑞尔可以肯定,太子喜欢他,并不是因为原本的暗卫癸。或者说,也许他喜欢暗卫癸,但更喜欢随后出现的希瑞尔。 至少,在暗卫癸时期,太子虽然因为一场救命之恩和暗卫癸对他的不离不弃而对暗卫癸另眼相看,情愫暗生,但却从来没有向暗卫癸表白过。这可以说明,太子对暗卫癸的喜欢,还没能到让他抛却一切顾虑的程度。 但希瑞尔不一样。从希瑞尔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太子对他的情感一天天增加,这些,他都是能够感受得到的。如非必要,太子很少掩饰自身的情感,他的情绪比起二皇子和金主来说直观得多。希瑞尔虽然在感情方面颇为迟钝,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他会对太子如此喜欢,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从太子身上感受到的喜欢最为浓烈,最为一目了然呢? 至于二皇子……他虽然隐约感觉到自己与二皇子原本暗恋着的希瑞尔有某种关联,但毕竟隔了一层。金主也一样,虽然二皇子与金主是同一个人,但是希瑞尔觉得,他与金主之间的实际距离,甚至比他和二皇子的距离还要远。否则,他们也不会落得相见不相识、相识不相认的地步。 ‘不是假的。’希瑞尔肯定地说。 ‘我知道不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他们早就拆穿你了。’ ‘你觉得,每次我喜欢上的,都是最喜欢我的人?可是,我还喜欢二皇子,为什么会同时喜欢上太子?’ ‘呃,大概是因为宿主你在感情方面比较渣?’智脑不确定地说道。不是它不想给希瑞尔一个完美的答案,实在是它的wifi又、断、线、了! ‘是不是我这么三心二意,被他看出来了,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高兴?’希瑞尔没精打采地问道。 智脑敏锐地捕捉到“三心二意”、“高兴”这两个字眼,顿时眼前一亮,只觉得前途有望! 咩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把崩坏的剧情拉回原轨的方法,终于让它找到了! 他家宿主的终极目标,可不就是要做“渣受”吗? 三心二意,脚踩多条船才是对“渣受”最形象的诠释!宿主居然因为对忠犬歉疚而不想做渣受?怎么可以!它必须、一定、肯定要把作者的想法给纠正过来!不时刻想着完成剧情的宿主不是好宿主!看着宿主走错了路却听之任之的智脑不是好智脑! 想通以后,智脑对希瑞尔道:‘呐,宿主,你有没有考虑过,告诉太子你喜欢二皇子?’ 第53章 夺嫡渣受 生怕希瑞尔一口回绝,智脑飞快地加了句:‘说不定你可以找到二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话题的中心早已偏离,偏偏两人,错了,是一人一智脑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继续讨论着他们的话题。 ‘联系?你觉得,二皇子和太子,有可能是一个人?’希瑞尔试探性的问道,同时,心理也抱了点小小的期望。如果太子真的是二皇子,那么,他也不必在为自己的见异思迁而纠结了。甚至当初他用来安抚二皇子的手段也可以借鉴一下,太子炸毛的次数可比成熟稳重的二皇子要多多了。 这么想着的希瑞尔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在第一个世界中从来没有真正安抚好二皇子过。要不是二皇子迁就他,他早该头疼了。这样的“经验”也敢拿来借鉴,说得好听点就是想当然,说得难听点就是不知死活(Д`)。 ‘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不排除……毕竟,二皇子和金主就是同一个人,不是吗?’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小猴子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希瑞尔越问,就代表他对此事越有兴趣。只要它说服了他,不愁完不成最后的任务!其实,它也不知道自己与希瑞尔穿越的各个位面究竟有什么规则。一直以来,它就只是负责根据博士的指示来向希瑞尔模拟并发布任务而已,其他的,它知道的并不比希瑞尔更多。 在第二个位面听说金主与二皇子是同一个人的时候,它还惊讶了好久,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由此可见,二皇子是有可能和他们一起跨越位面的。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渺小的希望,居然被它拿来吊着宿主…… 尽管知道这么做有些不厚道,但想到完成任务之后的丰厚奖励,小火猴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干了!它在别的方面没有太大的追求,除了保护希瑞尔之外,唯一的执念就是升级。等到他升了级,也能够更好的保护希瑞尔。 智脑开始厚着脸皮给自己找各种借口,它这一找,内心的焦虑和愧疚,果然降低了不少。 希瑞尔认真思考了一阵,忽的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如果他问我二皇子是谁,我该怎么回答?’ 太子在这个世界中,可也是二皇子。他们之前一直太子太子的叫那个人,反倒忽略了这一点。希瑞尔想,如果他直接跟太子说,他喜欢的是二皇子,恐怕太子会以为他是在变相的向他表白吧? 智脑卡壳了片刻,艰难道:‘要不,就跟他实话实说?’ ‘你觉得,他会信么?’ ‘你问问他认不认识俞少?’ ‘不认识。’ 小猴子气得跳脚:‘我又没问你,你回答个什么劲儿!宿主,你不要信口雌黄,随便找个答案来敷衍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偷懒(#‵′)凸!’ 希瑞尔闭上眼,仿佛在心中勾勒二皇子和金主的模样,片刻后,他睁开眼,道:‘我的金主不认识二皇子。所以,太子也不会认识金主和二皇子。’哪怕他们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 在上一个世界,如果不是金主与二皇子在名字这一点上出乎意料的相似,希瑞尔也不会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接下来又用了较长的一段时间去证实他的猜想。 证明了二皇子就是金主,甚至二皇子就是太子,他又能够怎么样呢?与太子促膝而坐、互诉衷肠吗?从头到尾,记得这些的,就只有他而已。 忽然间,希瑞尔有些心灰意懒。 不过,他知道,他最终还是会去查证太子的真实身份的,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太过重要。 …… 希瑞尔猜到了结尾,却没有猜到开头。他知道,在误解自己意思的情况下,太子必定会很生气,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一旦发怒,局面会这样的不可控制。 “所以,你是想告诉孤,你喜欢的是另一个人,孤只不过是他不在你身边时的替代品?”太子的声音上扬八度,一双漂亮的凤眼睁得圆圆的,眸中满是冷厉。 “癸,你好样的,居然敢这么对孤!枉孤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哪怕是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孤,孤也信你不会背叛。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孤……你往孤心口上捅的这一刀,孤永生难忘!” “孤倒想知道,你喜欢的究竟是哪个二皇子,是芜国的,羌国的,还是魏国的?”虽然希瑞尔早有言,他喜欢的那个二皇子并不在这个世界上,但太子听在耳中,却只觉得这是希瑞尔为了掩护情郎而找的借口,盛怒中的他,根本无暇仔细去分辨希瑞尔话语中的真假:“那个二皇子长得比孤好么?比孤更有权势么?比孤待你更好么?比孤……更能令你满足么?” 太子意有所指地往希瑞尔的身-下一瞥,希瑞尔俊朗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红晕,蹙眉道:“我跟他,并没有……” 话说到一半,陡然想起他与金主的那一次……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在其中。 太子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满是愤怒和失望。这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背叛他也就罢了,如今竟连真话也不打算对他说了么? “你一次都没有与我……我原想着,你不知□□,情有可原,日后慢慢与你一道识得情-欲滋味也就是了。为了你,我连父皇派来教我通人事的宫女都打发了出去,不曾想,你……你竟早与……”太子重重地一甩衣袖:“你到底将孤置于何地!” 他看着是真的伤心了,往日盈满了自信与骄傲的丹凤眼周围,此刻已红了一圈。 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凶狠眼神剜着希瑞尔,仿佛一头随时准备上前将猎物撕碎的野兽。 事到如今,希瑞尔即便想再试探下去,也丝毫没有办法。太子现在的情绪极不稳定,不能再继续刺激他了。 希瑞尔忽然有些后悔起自己今日鲁莽的试探行径来。太子是不是二皇子,他从头到尾究竟爱的是不是一个人,难道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把太子伤成这样也在所不惜的地步?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太子与二皇子是否有什么联系,但他对太子的感情却是好不掺假的,尽管现在,太子可能已经不信了。 希瑞尔嘴角处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他轻声道:“你不是他,我一直分得很清楚。” 谁知,太子却误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眼神变得越来越寒冷:“你是说,孤连给你做候补都你都看不上?你,你真是好样的!” 他不愿再听下去,骄傲如他,忍耐到此等程度,已是极限。哪怕眼前的是他最心爱的人,他也不会把他的尊严扔在地上,任由那人践踏。一直以为心意相通的爱人原来心中爱的另有他人,自己陷入热恋,到头来却只是在自作多情,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讽刺!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太子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他最后的那个冰寒彻骨,像是受了重伤又被族群背弃的孤狼一般的眼神,让希瑞尔心头震荡。希瑞尔张了张嘴,到了口边的话,化成一缕叹息,烟消云散。 ‘……我似乎,总是把事情弄糟呢。’ ‘宿主qaq……虽然,虽然……但是,你不要放弃……’感受着希瑞尔低落的情绪,智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一切的事情都在向着它期望的方向发展,但它发现,自己并不开心,大概是被宿主的情绪影响到了吧。 希瑞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智脑的话般,自然自语道:‘既然攻略什么用都没有,我以后,也不需要什么攻略了。’ 他的一只手缓慢却坚定地按上了智脑的按钮,整个世界都随着他的动作而安静了下来。 …… 今天,皇帝的心情很好,听说在太子的治理下,受灾的民众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恰好他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出宫亲自去看看。 他的身边有两种声音,一种声音说大灾之后恐有大疫,皇上万金之躯,不该以身涉险。另一种声音则说,皇上身为天子,万民之父,理应前去关心一下受灾的百姓,使万民归心,免得百姓只知太子爱民,不知君父仁德。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让皇帝皱了眉,即便是情商颇低的希瑞尔,都听出了这句话语中的不对劲。 皇帝最终还是决定微服出巡,一是他想看看灾后百姓的现状如何,二是他对那句暗示着太子威望盖过皇帝的说法,到底起了芥蒂。 街道上,一名正在辛勤劳作、以工代赈的中年男子忽然抬起了头,与擦肩而过的一名怯懦妇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眸中,闪过一丝绝对不符合他们身份的杀意。 男子悄无声息地在袋子上一扯,袋子破了个洞,里面的粗米哗哗而出。 男子惊慌此处张望:“呀,米洒了,谁来帮我一把!” 妇人飞快地上前,抓起一把米就走,不过,她的这种做法并不起眼,这周围,多的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百姓。在没有被逼到绝路之前,他们不敢做什么大的坏事,随大流抢一把米走,实在不算什么。 最后,中年男子守着那空空如也的袋子,在一旁唉声叹气,眼中却不见丝毫悲意。 另一边,少妇捧着米中夹杂的一张纸条走进了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公里传来消息,皇帝要出宫了。”说罢,又冷笑道:“这大皇子手下的人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兄弟没少受欺负,不曾想他们今天,总算是干了一件好事!兄弟们,准备了,这一次,我们要一击得手!” 第54章 夺嫡渣受 皇帝在前往民间视察时遭到了前朝余孽的刺杀,据说受了些伤,具体情况怎么样,谁也不清楚。皇帝一回到宫中,就封锁了一切消息。 大皇子在自己的宫中来回走动,坐立不安。为了让皇帝看到太子的威胁性,他动用手中的人脉,诱惑皇帝出了宫。原本打算在皇帝去的街道边安排几个流民,让几个流民表现得只知太子,不知皇帝,好加剧皇帝对太子的不满。不料皇帝居然半路碰到了刺客,还极有可能受了伤…… 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样了,若皇帝性命危在旦夕,对他来说,大大的不利,因为此时太子根基深厚,一旦皇帝去了,太子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就算想要发动政变,都没有那个机会——他的手中,并没有军权。若是皇帝只受了些轻伤,或是安然无恙,对于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帝必定会详细地调查整件事情。 大皇子不敢去想,一旦皇帝发现在幕后推动他出宫的是自己,会怎么做。皇帝多半会怀疑他跟那些刺客是一伙的……大皇子苦笑,无论如何,只要他怂恿皇帝出宫一事被发现,他就别想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了!一旦有弑君的嫌疑,别说争夺皇位了,他怕是连性命也难保!想到三皇子当初的下场,大皇子不敢抱任何侥幸,指望自己能够因为皇子的身份,以及皇帝的心软而逃过一劫。 三皇子当初在皇帝的面前又何尝没有喊过冤,何尝没有哀求皇帝,试图唤起皇帝的父子之情?可他最终,还是得了一杯鸩酒。三皇子那么注重仪表的一个,死的时候却是那样的难看,暗红的血渍留得到处都是,一双眼睛到咽气的那一刻也没能合上……大皇子不愿再回想下去。他怕他再想,会直接冲到皇帝的寝宫,结果了他的性命,好除去威胁自己的源头! 大皇子并不知道,皇帝今日会有此一遭,确实是因为他的缘故。如果不是在宫外替他办事的人露了行踪,导致大皇子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有心人的视线之下,并被加以利用,只怕宫外的那些前朝余孽,也找不到机会行刺。可以说,是大皇子成就了他们。即便大皇子因此而获罪,也一点都不冤枉。 周围的空间死一般的静谧,连鸟鸣声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大皇子内心的焦灼与恐惧到达了顶点,他的头脑中,萌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为什么不可以把这件事栽在太子的身上?只要让父皇认为这件事是太子做的,他就安全了! 没错,只要太子获罪,他就安全了,而且一个犯下弑君之罪的太子,不可能再继承大统,到时候,皇位非他莫属!至于那几个年幼的弟弟,要是敢跟他相争,就趁着他们羽翼未丰,把他们都废了! 其实,大皇子去皇帝的寝宫处坦白从宽,负荆请罪,虽说会吃一顿挂落,危机性命却是不至于的,毕竟他此次是真的没有做过伤及皇帝生命的事。当初三皇子会直接被处死,是因为皇帝急怒攻心之下,以为三皇子要直接出手,取了他的性命。大皇子没有弑父之心,皇帝自然不至于要他的命,但是绝对会因为大皇子与此案牵涉过深而不再宠信大皇子。 大皇子终究不敢把自己的性命交到皇帝的手上,即便这一次没有做过弑君之事,但上一次,他可是直接把炸-药埋到了皇帝寝宫处!单单这一条,就足够皇帝杀他一千次,一万次。想要活下去,他就必须登上皇位,否则,无论他的哪个兄弟上位,这都是个明晃晃的把柄,足以让他们杀了他而不落人口实! 现在,大皇子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自己被逼到了绝境,才必须去争取皇位,还是因为太过想要皇位,而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无论如何,此刻对于他来说,都只有一条路可走。成功了,他就君临天下,从前那些困扰着他的、令他心烦和惧怕的东西,都将不复存在,失败了,他将身负骂名,一无所有。 大皇子提笔,模仿着别人的字迹给皇帝写了一封信,命细作交到皇帝处。 写完这份信后,他沉默了许久,才道:“当初研制出炸-药的那个人现在何处?去,告诉他,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本皇子制造出尽可能多的炸-药。待事成之后,本皇子重重有赏!” 谋士看着大皇子眼中疯狂的光芒,暗自心惊。大皇子可别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才好。上一次,他们能够那么轻易的成功,是有天时地利人和在,地震了,宫人们一片慌乱,谁也没空去管他们,他们这才能够轻易得手。而现在……就凭大皇子手中的这些人,想要做些什么,也是能够的,但如果他想要做些什么而不被人发现,无异于痴心妄想。 …… 在还没来得及发现自己身边有大皇子的探子时,皇帝就接到了一封密报,告知他,他身边的几名暗卫,早已经暗中听命于太子。尤其是他在三皇子谋逆一案之后为了加强身边的防御力量而召回的那几名暗卫,已被太子收服,眼中只有太子,没有皇帝。在被皇帝召回后,他们非但不感念圣恩,全心全意为皇帝效忠,反而利用职权之便,时时刻刻监视着皇帝,并向东宫汇报皇帝的行踪,置皇帝于险境!皇帝这一次行踪泄露,惹来刺杀,与这几名吃里扒外的暗卫脱不了关系! 那封密保没有说更详细的内容,包括那些侍卫是怎样吃里扒外的,太子是如何居心叵测,一心想要让皇帝死在民间,自己取而代之的,但是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这方面的意思。 大皇子非常了解皇帝。也许他不如太子会讨皇帝欢心,但他完全知道该怎么挑起皇帝的怀疑。在这位帝王本性就很多疑的情况下,他只需要善加引导,就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 若是在以往,皇帝收到这样的信件,就算不尽信,也会被狂涌而来的愤怒影响判断力。 毕竟有这封信在,就说明有人在算计他的命,如果这封信上说的是真的,算计他的人就是太子,如果这封信是假的,那么,算计他的人……就算不是大皇子,也是大皇子的人。 三皇子死了,四皇子、五皇子还没有踏入朝堂,底下的六皇子年幼,根本没有一争之力,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太子一旦倒了,唯一能够从中获得好处的,就是大皇子,所以,就算将这封信件送到他手上的人隐匿了身份,他也不难猜到那人背后的人是谁。 如今,几乎不用去审问,皇帝也知道算计他性命的人是谁了。 皇帝冷笑一声,将密信随意地丢到一旁,疲惫地扶额:“你说,老大这是想做什么?” 眼下,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只有大太监一个,这话自然是问大太监的。 大太监在皇帝处很是得脸,平日里在皇帝心情好的时候也能与皇帝玩笑几句,可如今,他却闭紧了嘴巴。他生性最是趋利避害,又岂会看不出来,这样的场合,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若是他看不清形势,依仗过去皇帝对他的些许宠爱开口了,只怕皇帝还要对他心生芥蒂。 他深知,皇帝此刻,只需要一个人倾听,最好这个倾听者不是个自作聪明的人,无论听到什么,都能够守口如瓶。 “奴才驽钝,大皇子的心思,奴才岂能猜得到?”最终,他这么回答。 “你这老货,最是滑头!”见皇帝冷哼一声,语气中却没有多少责怪之意。如果大太监不是这样的性子,他在皇帝的身边,也不能得宠这么些年。 皇帝叹息一声,说道:“原以为老大是个本分的性子,只不过年少轻狂,处处喜欢与太子一较长短,不曾想,在朕的纵容之下,他的手竟越伸越长。如今,连朕都看不出他会做什么事了。” 想到当初被自己草率处死的三皇子,皇帝的心中又是一阵不适。虽说这件事查到一半就断了线索,查无可查,但是,事到如今,他很难不去怀疑,这之中是不是有大皇子的手笔。 无论如何,从地震之时起,属大皇子的行径最为可疑。 至于太子,虽说脾气硬了些,傲了些,但他这个儿子,最是风光霁月,哪怕心中对兄弟们不喜,也不会明着构陷他们,顶多揪着他们的错处来打击他们。陷害兄弟致死一事,不像是他会做的。那么,便只有…… 皇帝心中闪过万千思绪,随后,对大太监吩咐道:“去请太子和大皇子过来吧。” “是。”大太监心知,皇帝此番必是下定决心要解决这些悬而不决之事了,这意味着有人要倒霉。而倒霉的那个,想必不会是太子。 幸好他之前有眼力,见势不对,果断的与大皇子撇清了关系,不然,倒霉的人里,说不定也有他一个呢。 大太监摇了摇头,大皇子的这封密信,送的实在不是时候。若是送在出宫之前,皇上即便不全信,至少也会信一半,对太子产生怀疑,可惜啊可惜,发生了那件事,大皇子眼下送来的这封信,皇上是一个字也不会信了。 皇帝沉吟片刻,对大太监道:“那个孩子……倒是可惜了,好生葬了吧……” 大太监低眉顺眼地应是。 第55章 夺嫡渣受 “殿下,请尽量快些吧。皇上这次,不仅指名让您去,大皇子也被皇上召入了殿中。”皇帝处派去的小太监对太子说话的语气甚是恭敬,师父提点过他,告诉他,太子的地位无人能动摇,那些想要与太子作对的人,怕是不成了。小太监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他才特意多说了这么一句,想卖太子一个好。提醒他,若是大皇子先入了皇帝的宫中,指不定会怎么颠倒黑白,抹黑太子。 按照宫殿之间的距离来看,自然是太子所在的东宫比大皇子的宫殿离皇上近一些。要是太子在大皇子之后才到,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太子显然没有把这些细节放在心上。他那位皇兄若是个滴水不漏的,他倒还需要在这些细节上留些心神。可他那皇兄看着精明,背地里却做了那么多犯父皇忌讳之事,若面对这样一个人都要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生怕被对方取而代之,那么他这个太子也就不用做了。 见太子对自己的话语无动于衷,小太监有些失望。不过,如果太子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讨好的,他反倒要担心太子是不是真能够成为天下之主了。如今,见太子喜怒不形于色,看着颇有气度,他反倒越发相信师父的话。 太子日后定然贵不可言,对他来说,这位主儿,还是好生敬着的好,切莫得罪了。 估量着太子与他招揽的谋士只怕有事相商,小太监知趣地道:“奴才先行告退,殿下留神着点儿,莫要误了时辰。” “行了,孤知道了,你下去吧。”太子一挥手:“小德子,赏。” “是。”小德子笑容满面地走上前,将金元宝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小太监的衣袖:“多谢公公提点。若不是公公,只怕我家殿下今日过去,就要两眼一抹黑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虽看不上这小太监谄媚的嘴脸,却也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殿下还没有成事,皇帝身边的牛鬼神蛇们他们可以不与之走得太近,但也不能轻易得罪了去。 小太监一摸金元宝的分量,心下已满意了三分,又见太子身边第一得意人对自己如此客气,给足了自己面子,心中更是高兴:“好说,好说。宫里头谁不知道太子爷前程远大呢?能帮上太子的忙,自是极好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小德子一边引了太监出去,把空间留给太子和他的谋士们。 待小德子与那名小太监离开后,两名谋士从秘道中走出,一名身着青衫,一名身着玄衫,衣摆及地。这二人是太子最为倚重的谋士,平时出入太子-宫中也多有便利。 身着青衫的那名谋士看着年纪轻些,率先开口:“殿下,此番皇上宣殿下过去,怕是因着皇上遇刺之事。大皇子做的那些事,属下已依照殿下的吩咐,透露给了那些负责调查此事之人。这次,大皇子怕是不中用了。”谋士先是向太子分析着对他有利的一面,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暗卫癸向殿下传递情报一事,只怕大皇子有所察觉,大皇子指不定已经将此事告知皇上。若皇上一旦对殿下起了疑心……三皇子前车之鉴不远矣,殿下不得不防啊。” “你的意思是,要孤带着宫中禁军过去。一旦父皇疑心孤,要对孤不利,孤就先下手为强?” “殿下英明,正是。”青衫谋士拱了拱手,道:“从前殿下孝顺,不曾有半分忤逆皇上,皇上尚且对殿下百般猜忌,扶持了大皇子和三皇子来与殿下抗衡。如今,三皇子已倒,若是大皇子再倒了,只怕又要恢复到当初的局面。皇上疑心甚重,如何能放心殿下?少不得又要扶持几位年幼的皇子来与殿下相争,重现曾经的局面。” 说完这话后,青衫谋士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给听者留出了些许思考的时间,随后,深吸一口气:“与其让殿下日后被皇上步步紧逼,处处掣肘,不如……发动兵谏,请皇上退位让贤!” 太子还未发表看法,玄衣谋士已是一脸怒色:“你这是在陷殿下于不义!殿下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何须去走那等兵谏之路,平白损了名声?纵然皇上想扶持几位小皇子与殿下相争,可那几位小皇子一来年幼,二来身后母族低微,不可与太子相提并论。太子只需稳坐钓鱼台,让谁人都揪不出错,即可笑到最后,又何须多次一举?” 青衫谋士横他一眼:“这么说,被那皇帝逼得与几个皇子斗来斗去,弄得这东宫乌烟瘴气的,你就很乐意?有这时间精力,何不放到民生大事上,倒要日日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而费神?还有,你怎知只要殿下收敛锋芒,凡事不出头,就能够平平安安的登基?从皇上赐鸩酒给三皇子的事上,就可以看出皇上心性如何——殿下日日伴随在这样一位喜怒不定的君王身边,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两人与太子的关系亦臣亦友,且又都知道太子跟皇上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传闻中那样亲厚,说话间也少了很多顾忌。如青衫谋士,就丝毫不掩饰其对皇帝的不喜,而太子听着,也不怎么在意。 青衫谋士话音刚落,玄衫谋士便道:“你要发动兵谏,我且问你,现如今京都兵力几何,在谁人手中?禁军兵力几何,归谁人统帅?纵然太子得了一半禁军的调度指挥权,一旦宫外调了大军过来,照样只有落败一条路可走!你岂能只想着一展己身所长,而不为殿下多做打算?一旦失败,你考虑过会有什么后果吗?你若是孑然一身,冒一把险也就罢了,可你怎能挑唆殿下与你一道冒险?” 玄衫谋士转向太子,道:“殿下明鉴,某料定,皇上此次宣召您去,是福非祸。” 但凡文人,都爱卖卖关子,以求得到他人好奇与关注,玄衫谋士也不例外,刚说了半句,就没了下文。 “哦?”太子很给面子的表现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这话是怎么说的?” “皇上身边能人不少,此刻定然已经知道,大皇子在皇上身边安插了探子,挑唆皇上出宫,为前朝余孽的行刺提供便利之事。依皇上的性子,若是对殿下心存怀疑或不满,是绝不会让殿下在此刻过去的,只会在事后一点一点试探殿下。”顿了顿,玄衣谋士补充道:“当初在审判三皇子的时候,皇上就没有让大皇子在场。后来,对大皇子的宠爱也果然大不如前。” 见微知著,他们虽然不像皇帝身边的近侍一样,日日在皇帝身边伺候着,却也能够通过一些事情,分析出皇帝的性格如何。 在青衫谋士心中,皇帝虽不是昏君,但距离昏君亦不远矣。他性格上有着致命的缺陷,只要被拿住了破绽,就很可能做出些出乎人意料的事情来。太子一直居于这样一个君王之下,迟早要不为其所容。 而玄衫谋士则认为,君王虽不贤明,但也有应对之道,太子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而抛弃自身先天的优势去冒险。太子只要本本分分的,行事上让人挑不出差错来,就算皇帝对他再不满,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青衫谋士担忧的那一点在他看来大可不必顾虑。太子可不是大皇子和三皇子,母族衰微,只能够看皇帝的脸色。若是三皇子那件事放在太子身上,皇帝定不敢这么直接粗暴的给太子赐鸩酒,哪怕再生气,再疑心太子,也得忍着。太子的外家镇北侯府可是掌握着兵权的,皇帝敢无缘无故让人家外甥薨了,镇北侯就敢直接放夷族入关来威胁皇帝的统治。 多做多错,虽说眼下看着憋屈些,但这样选择,对于太子而言无疑是最为稳妥的,日后也不用担心太子在史上的名声不好听。皇帝再有不是,那也是太子的父亲。违逆父亲,总归容易让人诟病。 两人的观点各有各的道理,最终选择哪一个,只能看太子怎么想。 待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后,青衫谋士和玄衫谋士就不做声了,只把一切交给太子来判断。 太子葱白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其实,在见两人之前,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今日两人的观点,不过是给他做些参考而已,不足以改变他最终的决定。 “孤准备……”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小德子失魂落魄地闯了进来,跑的满头是汗,面带仓皇:“主子,奴才方才在与小全子聊天时听说,皇上遇刺时形势虽然凶险,但皇上并没有受伤……” 他的嘴唇哆嗦着,几乎要词不成词,句不成句:“有一名暗卫,为了保护皇上……不幸身亡。听说,那暗卫,是从东宫中调过去的……” 第56章 夺嫡渣受 太子豁然起身,双目赤红,声音沙哑:“是谁?那名暗卫,是谁?” 小德子见他如此激动,骇了一跳:“殿下,奴才说了,您可别激动……您,您先冷静一下……” 太子见他这样,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舌尖,直到尝到一点血腥味儿,才因为疼痛而恢复了一点理智:“你,告诉孤,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满身戾气的样子着实骇人,见小德子不答话,他逼近了小德子:“那个人,是孤身边的哪个暗卫?是庚,是辛,是壬,还是……”最终,他还是没把那个字说出口,他怕一旦说出口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到了这里,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些预感。从他宫中出去的四名暗卫他都非常看重,无论损失了哪一个,他都会很心痛。但无论是暗卫庚,暗卫辛,还是暗卫壬,他们的死亡,都不至于让小德子有这种反应。除非,小德子知道那个人对于自己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那个人的离世,会令自己崩溃…… 小德子不忍让太子再这样焦虑忐忑下去,带着哭腔道:“殿下,是……暗卫癸。” 太子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还好小德子早有准备,上前将人稳稳扶住,这才没出什么事。 太子睁着一双迷离的黑眸,脸上带着稚子在他看不懂的深奥命题面前时才会流露的茫然与惶恐:“你,你刚才,在说什么,孤,似乎,不是很明白。” 那个人,那个一直在梁上摸摸守护着他,仿佛他只要一转身,一回头就能够看见的人,就这么没了? 那个人,总是那么坏,他明明屡次向那个人表明心迹,放下自己的骄傲,那个人却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偏偏还端着那张无辜的脸来气他…… 那个人为了摆脱他这个太子,还骗他心有所属,激得他愤而离去,下定决心要与那个人恩断义绝。事后,恢复理智的他着重调查了那个人的过往,发现那个人自从出生以来,一直在本国,根本没有接触到除他以外的二皇子的可能性…… 尽管知道那个人并没有移情别恋,也没有把他的感情当做一场笑话,但太子还是气啊,气他如此愚弄自己,在自己的心口上划刀子,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难过。为了这个,他大半个月没有理那个人;为了表明自己不重视那个人,他自欺欺人地强逼着自己不去关注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不曾料到,这半个月的期限,竟然跨越了阴阳,隔离了生死…… “殿下,您怎么样?” 小德子焦急的呼喊声将太子的神唤了回来,太子茫然四顾,发现以往宫中看惯了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切起来。 ——下来吧,癸。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自己藏起来?想感受到你的存在,想每天看着你。 ——服从不是暗卫的本职吗?你为什么老是不听从孤的命令? 世上一定没有你这么胆大妄为的暗卫,居然敢违抗主君的命令,还振振有词。 ——孤,心悦,你。你呢?你对孤,是,什么,想法? 那时候,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要走到绝境了。 ——其实,能够为心爱的人牺牲生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真的,不骗你。 都是骗你的,什么为爱牺牲,一点都不幸福,有的只是伤痛! ——你喜欢二皇子?二皇子不就是孤? 曾经的我,是那么的讨厌二皇子这个称谓,因为这代表着长子非嫡,让大哥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可是当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是那么的高兴。我第一次由衷的庆幸,自己是二皇子。可是……你却在我最高兴的时候告诉我,你喜欢的二皇子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癸,你好样的,居然敢这么对孤!枉孤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哪怕是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孤,孤也信你不会背叛。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孤…… 你在我心口捅的那一刀,真的彻骨难忘。我这半生,顺风顺水,除了父皇和兄弟们偶尔的刁难,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没想到,你会成为我生命中最大的挫折。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殿下!”耳边,小德子的呼唤声开始变得惊恐,太子回过神来,感到口中涌出了某种温热的液体。 原来,是吐血了。 若在以前,太子定会立马召医术最好的太医过来,他还要养好了身子,留着这条命,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还要坐上皇位,与爱人共揽这万里江山。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就舍了这条命去,也没什么。 那个牵动着他所有喜怒哀乐的人已经不在了,他还留在这儿做什么?不如也随了那人一道去吧……讨厌,明明是那人惹得自己伤心的,是那人不对,为什么,接到那人离世的消息,自己还是会觉得亏欠了,对不住他呢? 冰凉的泪珠从太子的脸颊滑下,像是一条泛滥的河流一般,怎么也止不住。太子忍不住蹲下-身,将自己蜷成了一个球,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悲伤。他对那个人的所有思念和情感,只要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行。那个人,是他珍藏在内心深处,最为珍贵的宝贝。 知道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在生死面前,谁对谁错,谁欠了谁,谁负了谁,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暗卫癸带走了一切,唯独把遗憾和悔恨留给了他。 想到暗卫癸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居然没有他的参与,他的心口就一阵一阵抽搐着疼痛,他恨自己的固执,也恨暗卫癸的绝情,种种情绪,到最后,都汇集成了悲伤。 “殿下,暗卫癸是为了您,才会去为皇上挡刀的。在他……(去世)之前,他曾对皇上说,他的确把忠诚给了您,因为您担心皇上的安危,下了命令让暗卫们全力保护皇上,他才会那么做……皇上也对您褒奖有加,并对暗卫癸进行了追封……殿下,这些,可都是暗卫癸用生命为您换来的啊!我们东宫付出了鲜血,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说您不忠君、不爱父!” 小德子流着泪劝着自家主子。从自家主子的身上,他心惊的感受到了沉沉暮气。他一时慌了神,只得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让自家主子恢复斗志。自家主子知道暗卫癸为了替他铺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一定不会让暗卫癸白白牺牲吧…… 小德子本以为自家主子听了这话会振作起来,谁知道,地上的那团球,抖得越发厉害了。小德子这下彻底慌了神:“殿下,殿下?”连这个都起不了作用吗?他要怎么样,才能够让他的殿下振作起来? 如果早知道暗卫癸对于太子来说这么重要,他一定会死死瞒着这个消息,直到真相再也无法掩藏的那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某种珍贵的情感,从他的殿下的身上流走了。 太子死死地咬住下唇,压抑着到了喉口的抽泣声。 那个人,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早就说过了,他不需要他去涉险,他想要的,自会去争取。他为什么还要固执己见? 他原以为,是那个人欠了自己的,欠自己一份感情,欠自己一个解释,到了最后,却发现终是自己欠了那个人的。 他抬起头,望着头顶的横梁,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我把我的命还给你,能不能原谅我? 只要那个人活着,无论他爱不爱自己,想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自己都不会再强求。因为,与那个人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就是命运对他的,最大的恩赐。 …… 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幕,已经登基为皇的太子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 他已经不记得当初心灰意冷的自己是怎么踏入了皇帝的宫殿,怎么接受皇帝的褒奖,又是怎么看着大皇子被打入天牢的。 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那个人,不在了,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后来,皇帝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再继续执掌朝政,早早便禅位于他,他终于坐上了这代表权力巅峰的位置。太子伸手抚摸着坐下冰凉的座椅,只觉得连自己的心也变得苍老了。 他会永远记得,这个位置,是他的爱人用生命换回来的。 后来,逐渐失去大权的太上皇不甘就这么退出朝堂,听了他人的挑唆,想要废了自己,另立新帝。他毫不犹豫地对太上皇下手了,先是一场普通的风寒,因为没有注意,病情一日日的加重,最后身体虚弱的太上皇被六皇子一刺激,当场一命呜呼。 太子,不,新皇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也开始变得冷硬了起来。那个人的离去,仿佛带走了他心底所有的柔软。皇座上沾染着他爱人的鲜血,他绝不会将之让给任何人。 对于那些想要□□的人,他不介意用最狠厉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史载:帝甚爱权,虽其亲族不能夺之。崇宏元年,帝杀数十名宗室…… 帝无后,无妃,无子,崇宏三年,过继纯亲王嫡长子为嗣…… 崇宏四年,帝破燕都,斩燕国二皇子于市…… 崇宏五年,帝克羌族,以其二皇子为质…… 崇宏六年,帝歼前朝余孽…… 崇宏八年,帝攻夷族…… 崇宏十年,帝克楚国,翌日驾崩…… 这位皇帝酷好征战,最终,也因为在战场上留下的伤而早早的离开了人世。他几乎可称得上空白一片的感情史却引起了后人的争论。有人认为,这位铁血皇帝是因为太过酷好战争,才会看不上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也有人认为,这位帝王不纳妃,不立后,不是因为无情,恰恰是因为对某名早已去世的女子恋恋不忘,这才为她守身如玉。就连连年征战,出现在战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因为他一心求死,想要早早过去与那名女子团聚…… 众说纷纭,真相随着王朝的覆灭被永远的埋在了古城墙之下。 ———————————————————————————— 后记: 没有人知道,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崇宏帝看到了一个故人,一个本应该死去多年的人物。 时隔十年,他看起来一如往昔,岁月好像格外的厚待他,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朕,这是,又做梦了吗?”他看着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么些年来,他是如此的想念这个人,偏偏越是想这个人,这个人越是不肯入自己的梦来。 只要他在皇宫中,就怎么也平息不下对那个人的思念,连周围的空气中都仿佛处处流淌着那个人的气息。唯有在战场上,他才能够暂时逃离回忆的牢笼,忘却对那个人的思念,所以,战场成了他最喜欢去的地方。 小德子看不下去了,开始到处搜罗与那个人长相相似的少年,可小德子不明白,他喜欢的那人是世间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他训斥了小德子,喝令小德子停止这种行为。 找替身,既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那个人的侮辱,他不屑做这种事。 今晚,他为攻克楚国而大宴群臣,自己却在宴会上喝得酩酊大醉,连朝臣们都劝他不要喝了,他还在喝。到了最后,他是被人抬回来的。 现在,他由衷的庆幸自己喝了那么多酒,否则,岂不是无法见到眼前这人了? “喂,你不是告诉过我,为恋人牺牲是一件幸福的事吗?你现在,难道不幸福吗?”那个人偏着头,用疑惑的语气问他,一如往初。 崇宏帝的眼角开始变得湿润,他想要告诉这人,那句话全他妈的鬼扯,不要把那话当真。他还想告诉他,他是多么的想念他,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中,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想问问他,能不能把他一起带走。 “带走?恐怕不行。我没有这个权限。”他听到那人如是说道。 “喂,我要走了,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我原本早就该离开这个世界的,只是放心不下你,才一直强行留在这里。现在,我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以后,自己保重。”希瑞尔不舍地看了他一眼。 “还有一句话,我没有骗你。我喜欢的二皇子,不在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我喜欢的二皇子,只有你。” 第57章 ABO渣受 浩瀚的星河中,穿梭着三艘小型舰,周围有两架机甲护卫着战舰的安全。战舰舰身上,有着代表莱纳帝国标志的图徽。战舰一落在嘉德帝国的土地上,皇宫方面立刻收到了相关信息。 一名骑士单膝跪在嘉德帝王的面前:“陛下,莱纳帝国迎亲的舰队已经到了。您看,是否要让希瑞尔殿下出来与使者见上一面?” 说是舰队,实在寒酸得可怜,连一般的商业舰队,规模都比莱纳帝国的迎亲队伍规模大。莱纳帝国皇帝为自己的alpha长子求娶嘉德帝国的omega小王子,却只派了这么点人过来,实在没什么诚意。恐怕omega小王子即便嫁了过去,也不会受到重视。 嘉德帝王的脸色有些难看,莱纳帝国的这种做法,显然没把嘉德帝国放在眼里。对于他这个嘉德帝王来说,无异于当众被扇了一耳光,偏偏他还只能笑脸相迎,默默地咽下这口气。谁让莱纳帝国是这一次的战胜者?作为战败的一方,嘉德帝国必须尽可能顺着莱纳帝国,最大限度的降低对方的怒火。 嘉德帝王才刚刚登基,地位并不稳固,否则,也不会指挥不动第六舰队和第八舰队,让自己吃了败仗。嘉德帝王很清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周边的邻国,并尽可能将属于自己的权力收回来。等到日后,他地位稳固,才是一雪前耻的时候。 相比之下,与嘉德帝王同父异母的omega弟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他的意愿如何,自然也没有人会去关心。谁让他出身于嘉德皇室,为帝国做出一些牺牲,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于嘉德帝王来说,如果莱纳帝国不愿意善待嘉德帝国的omega王子,那正好,以后,连出兵的理由都有现成的了。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嘉德帝王的脸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他对骑士吩咐道:“告诉前来迎亲的使者,朕在晚上会为他们举办接风宴,祝愿莱纳帝国与我嘉德帝国的友谊长存,到时,朕的王弟希瑞尔自会到场。” 即便要把自己的弟弟当礼物送出去,也得体体面面的送,不能人家前脚才刚到,他后脚就巴巴的给人送去,他丢不起这个人! …… 大殿中金碧辉煌,一盏盏水晶灯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桌上早已准备好了精美的食物和醇香的酒水。殿中来来往往的贵族交头接耳,谈笑声不断。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这是在举办婚宴。 “听说安德烈将军家的长子喜欢希瑞尔王子,真是可惜了。如果没有战败这件事,小安德烈将军也许就能够得偿所愿了。”康夏尔伯爵夫人对她的女伴林谢子爵夫人说道。 “那可说不一定,新帝跟安德烈将军家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当初,安德烈将军支持的可是希瑞尔殿下的同母兄长……” “没错,你没看新帝一上台,就把安德烈将军的职位给撤了,只留下安德烈家的长子一个少校在军中,能顶什么事儿?新帝这么不待见安德烈将军府的人,肯定不会把皇族的人嫁到他们家去。”一名omage侯爵夫人看起来对□□知道得颇多,摇着扇子插-入了她们的话题:“如果不是安德烈家族还保留着一个子爵的头衔,恐怕连这场宴会也进不来呢。” “这么说,安德烈家族也许很快就会从贵族里被除名了?”伯爵夫人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我的女儿还挺喜欢安德烈家长子的呢。原本以为这事如果能成,会是一桩不错的姻缘,看来我得警告她离那小子远点了,我女儿可不能嫁给一个破落户。” 她们正说着话,就听见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伯爵夫人拉了拉女伴的衣袖:“快看,是希瑞尔殿下进来了。殿下真是光彩不减当年啊,不愧是帝国的瑰宝。”说这话时,她颇有些酸溜溜的。 精致无双的容颜,顾盼见眸光流转,动人心弦,身上偶尔泄露出的一点儿纯净甜美的omega气息让人心醉神迷。只要这位王子愿意,在场大部分的alpha都会为他而倾倒,哪怕他冷着一张脸,也丝毫不减其风华。 这么一位尤物,就要远嫁他国了。在场诸多alpha男士很是惋惜的想。 幸好他马上就要远嫁了。这是在场诸多omega贵妇的想法。 “哎,真可惜,以后我们就没有办法再见到希瑞尔殿下的风采了。”侯爵夫人摇扇子的速度加快,对她的女伴们说道:“如果这位殿下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妃所出,头上没有那么一位不名誉的哥哥的话,也许这一次的和亲未必会轮得到他。毕竟,除了他之外,皇室中还有好几位适龄的omega。” 她的女伴赞同:“只能怪那位殿下了,明明是个o,还想跟真正的alpha争夺皇位,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过,话说回来,母亲和哥哥都是这样,希瑞尔殿下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可不好说呢。” 她们看似在为希瑞尔感到惋惜,说出的话语中却无不透露着浓浓的幸灾乐祸。当初这位殿下每一次一出场,就夺走全场所有omega的风头,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眼下却如此落魄,连她们这些出身远不如他的人,也可以随意的奚落他,这让贵妇们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几乎被打扮成移动圣诞树的希瑞尔自然不会去关注这些贵妇们的窃窃私语,此刻,他正在竭力与他下摆过长的礼服作斗争。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拉去好一阵打扮,换上华贵的衣衫,戴上珍贵的饰物,那些侍候他的仆人还想往他脸上和身上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如果不是希瑞尔态度强硬地拒绝了他们,只怕他们就要得逞了。 妆可以不化,礼服却是不能不穿的。 希瑞尔才刚来,还没弄清楚状况,不想露了痕迹,也就勉强答应了。可他没想到,穿着这种复古式的长袍,走起路来会这么困难。一路上他好几次踩到袍服边缘,险些摔倒。 忽然,希瑞尔感受到迎面而来的一双火热视线,不由抬起头。那是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一头金发像太阳一般耀眼,漂亮的蓝眸比海洋还要深邃。那双眸子望着希瑞尔的目光中充满深情,却又带了点儿哀伤。 从希瑞尔一出场,一双炙热的眸子就牢牢地锁定住了他,希瑞尔抬眸望去,脑海中自动出现了一行字:安德烈子爵的长子,帝国第八舰队少校,希瑞尔王子的钦慕者。 那人乍一眼看上去,给希瑞尔的感觉与二皇子很像。 ‘是忠犬?’希瑞尔问智脑。 ‘不一定,由于任务难度升级,以后不会再给故事的细纲,忠犬和渣攻的身份也不会直接告诉你,这些都要你自己去判断哦,宿主。’说完之后,智脑小小声地道:‘其实,我也觉得他看上去挺像忠犬的,也有可能只是个路人甲……’ 不知道是渣攻还是忠犬吗?难度确实增加了。希瑞尔敢肯定,要是他一不小心认错了人,绝对会死得很惨,毕竟他遇到的几个渣攻都是坑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故事的情节是什么?’希瑞尔问。 ‘omega王子在手握军-权的将军的帮助下推翻了想要把他送去联姻的alpha皇帝兄长的统治,坐上了王位。’ ‘就这样?’ ‘剧情当然不止这么些,但大纲只给到这里。’说起来,智脑也是一阵烦躁。它和宿主连剧情接下来要怎么发展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引导剧情?简直就是坑爹啊qaq。一定是他们先前的任务完成度太低了,现在要被惩罚了。 希瑞尔看起来倒是颇为兴奋:‘这么说,这一次可以大干一场了?’ 前几个世界,不能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不能一脚把那些听不懂他的话要让他一遍遍解释的人统统踹翻,多少有些憋屈。如果他成了皇帝,以后想要走完剧情,岂不是只要靠命令别人就可以? 而且,这也是个以机甲战为主要作战方式的世界,也许,他存放在空间纽中的机甲很快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希瑞尔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那个,我说,宿主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omega是什么吗?’智脑早就在等着希瑞尔问他这个问题了。偏偏它忍了又忍,也没见希瑞尔注意到这个词汇,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它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宿主在得知omega是一种多么神奇的生物后,会有怎样的心情。 ‘你说吧,我听着。’希瑞尔的反应不咸不淡,显然是笃定了智脑会主动把这些告诉他。 ‘听好了,在人类由地球向宇宙迁徙的过程中,人类的身体得到了进化,除了男女的自然性别之外,又衍生出三种隐性性别——ga……’智脑将网络上搜索到的资料给希瑞尔读了一遍,而后作出了总结:‘简言之,alpha是总攻,beta可攻可受,omega是总受,还是能生孩子的那种。’ 说完,智脑幻化出的小猴子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瞄了一眼希瑞尔……的肚子。 希瑞尔:‘……’ 第58章 ABO渣受 “这位就是我们未来的大皇子妃吧?”来使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希瑞尔,显然,他们对于希瑞尔的容貌和血统纯净度都很满意。这样一个omega,必定能够生出一位优秀的继承人来,也算是配得上他们的殿下了,不枉殿下主动站出来,向陛下提出要娶嘉德帝国的王子。 前来迎亲的队伍规格相当简陋,足可见莱纳帝国对希瑞尔这个和亲人选并不满意,但高级军官对希瑞尔的态度又相当恭敬,不见一丝轻慢。莱纳帝国这样的态度,让嘉德帝国的贵妇们感到迷惑了,原本她们以为,莱纳帝国的使者对上心高气傲的希瑞尔王子,能够让她们看一出好戏的,也好顺带着提醒一下那位殿下,他如今不过是个被人挑挑拣拣的货物,再也不复从前的尊贵。 只是,现实的平静到底让她们狠狠地失望了一把。 希瑞尔只是扫了莱纳帝国的使者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当然知道这些使者是来做什么的,但他既然不会真的嫁到莱纳帝国去,那么这些话,也就没必要接了。于是,希瑞尔在万众瞩目中淡定的眼观鼻,鼻观心。 倒是希瑞尔的便宜皇帝兄长,看到希瑞尔对莱纳帝国使者的话充耳不闻,不由皱紧了眉头,低声告诫道:“希瑞尔,不得无礼。”他生怕希瑞尔的行为会触怒了莱纳帝国的使者,引得两国再次开战。 连他在面对莱纳帝国的使者时都得陪着笑脸,他的这个便宜弟弟怎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嘉德帝王深知,自己与这个弟弟感情极淡,又有他处死希瑞尔同母哥哥的事在先,双方没成仇人就不错了,想要让希瑞尔乖乖听自己的话,得拿出些手段来。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艾丽娅皇妃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嘉德帝王饶有深意地说道。 只要希瑞尔的生母还攥在他的手心里,他就不怕控制不了这个桀骜不驯的王弟!幸好当初他没有直接处死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如今看来,那女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嘉德帝王没有同母弟弟,其他的几个omega弟弟,他都不能完全掌控。只有希瑞尔是最合适的人选,弱点被他掌握在手心中,会完全听命于他;背后的母族势力被他连根拔除,一旦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帝国这边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早就被扔出去自生自灭的王子来烦自己,同时也不用担心他会被母族势力所控制;更何况,希瑞尔恰好还是他最讨厌的一个omega弟弟,能够趁着和亲的机会把他打发的远远的,对于嘉德帝王来说可谓一举多得。 如果是以前的那个希瑞尔王子,听到嘉德帝王的威胁,说不定真的会乖乖从命,但只得到了一个粗略得不能再粗略的大纲的希瑞尔,连艾丽娅皇妃是谁都不知道,更不要指望他因此而对皇帝的话产生忌惮了。 希瑞尔仔细地听完皇帝的话,茫然地眨了眨眼,四处张望:“唔……你说的那个皇妃,她在哪里?” 虽然不知道这个什么皇妃到底是本尊的什么人,但她既然这么期待送本尊出去和亲,此刻应该会在这里全程围观吧? 嘉德帝王的脸黑了黑,没想到希瑞尔今天这么不给面子。艾丽娅是个罪妃,当然应该待在她被囚禁的地方,他怎么也不可能让她来这样的场合。 莱纳帝国的使者交头接耳了一阵,对嘉德帝王说:“这位皇妃,是我们未来大皇子妃的母亲吧?那么,我们也应该见见她。” 嘉德帝王的脸更黑了。显然,这两个使者是有备而来的,连希瑞尔的母亲是谁都打听清楚了。 他总不能直接当着来使的面说他囚禁了希瑞尔的母亲吧?要知道,莱纳帝国的大皇子可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没准儿就是帝国的下一任皇帝。他把自己的异母弟弟送去和亲,却又把人家的生母攥在手掌心中,莱纳帝国的人就该质疑他是何居心了。 “艾丽娅皇妃比任何人都想来,但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希瑞尔,你要好好体谅体谅她。” 嘉德帝王看似在劝慰自己的弟弟,实则就差没明说他这弟弟不体恤生母,硬要生母拖着病体出来参加晚宴了。 “生病了吗?可是,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希瑞尔仔细搜索着本尊的记忆,越发肯定了这一点:“她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上天作证,他这话真的是那么随口一问,没有其他意思。偏偏听在不同的人耳中,就有了不同的理解。 嘉德帝王以为希瑞尔在问他什么时候把艾丽娅皇妃给放出来,甚至还怀疑她是不是已经遭了自己的毒手,“病情”怕是不会有好转的一日了,顿时面色铁青;莱纳帝国的使者们则是进一步确定了嘉德帝王将他们未来大皇子妃的母亲攥在手里的这个事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底下的那些贵族们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一向在帝王面前表现的比鹌鹑还乖的希瑞尔王子今天怎么忽然就抽了风,居然有胆子违背帝王的心意。莫非莱纳帝国的人来了,他自觉有了依仗,所以开始跟帝王叫板了?这位王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希瑞尔丝毫不知道他的一番话引得周围多少人心思浮动,他可不怕那位嘉德帝王。在知道自己会将他取而代之后,他连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如果那位帝王准备对他动手,他欢迎之至,他早就想好好跟这个世界的机甲较量一场了。可惜,这位嘉德帝王终归比他想象中能忍,又或者说,他的顾虑太多,阻碍了他的行动。 在这个短暂的插曲过后,宴会继续进行。下不来台的嘉德帝王提前离场,跑到冷宫去找艾丽娅皇妃的麻烦去了。莱纳帝国的使者也找了个地方讨论事情,没有再跟希瑞尔搭讪。 不过,希瑞尔还是没能清闲下来,那些恼人的苍蝇走了,疑似忠犬的安德烈将军之子就找过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还好么?” 希瑞尔回想了一下本尊的经历,每天都心情烦躁,一张脸上就差写上“我不高兴”四个字,每每想要出门的时候人身自由还被嘉德帝王剥夺,形同囚犯……他摇了摇头:“不好。” 安德烈少校眸光一黯:“对不起,都是我无能,明知道你被那个暴君禁锢,也没有办法……你,怨我么?” 记忆中,二皇子似乎也与他说过类似的话,向他道歉,为他没有保护好他。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希瑞尔微微失神。 过了片刻,他才轻轻问道:“为什么要怨你?这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我要自由,我会自己去争取,我不想做任人摆布的傀儡,我会自己去拼搏。我不会也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安德烈少校讶然道:“希瑞尔,你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了。” 还没等希瑞尔回答,安德烈少校又道:“你以前,不会有这种想法的。那时候,你最依赖我了,什么事情都要来问我……”他的眸中微澜点点,显然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随即,那点光华又如流星过境,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你不再信任我了,希瑞尔,是我不再值得你信任了么?”安德烈少校的目光中带着些柔软忧伤。 “我只是必须要自己奋起罢了,这跟我信不信任你,有什么关系么?而且,万事靠自己,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怎么可以一直依赖你呢?”希瑞尔说得理所当然,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没有了先前那种强烈想要与安德烈少校交流的欲-望。 “你……”安德烈少校:“我没有告诉过你么,希瑞尔?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娶你为妻。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不记得你告诉过我。我只记得,你的父亲说过想要让你娶我哥哥。”希瑞尔毫不客气地道:“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我什么人。” “那只是父亲一厢情愿的想法,一直以来,我对你都是……” 希瑞尔不想再听这些肉麻兮兮的情话,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忠犬,反正他不会喜欢他。 “所以,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是想要抢亲么?”希瑞尔歪着脑袋看着他:“你不想我去莱纳帝国?” “当然。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帝国适婚的omega王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新皇也不过是在报复咱们罢了,如果咱们毫不反抗,乖乖的听从他的安排,日后,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明知道莱纳帝国对这场联姻毫不重视,还要派你过去……他是根本不想管你的死活啊!” “所以,你想做什么?你又想让我做什么?”希瑞尔觉得这人说话让人捉急,半天说不到点子上,他家忠犬真的会那么挫吗?会吗?反正他是坚决不信的。根据他前几世的经验来看,就算他家忠犬不是他的爱人,智商也不会这么捉急。 眼前这人,怕是个路人甲吧? 希瑞尔略微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这人至少是个渣攻或者稍微有分量一些的反派呢。看来,前几个位面的顺风顺水,果然让他开始变得掉以轻心了。 然而,安德烈少校的下一句话又很快让他提起了兴趣,他轻启薄唇,晦暗不明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希瑞尔,仿佛要望进他灵魂深处—— “皇位。” 希瑞尔意兴阑珊的眸子倏然变得铮亮。 任何能够推动剧情进展的话题,他都爱听! 第59章 ABO渣受 “只有掌握了皇位,你才能够得到你想要的,比如爱情,比如自由。”安德烈少将继续说道。 “你难道不想要跟你心爱的人在一起吗?难道不想把你的母亲从冷宫里释放出来?难道不想为你的哥哥,为你的外祖父一家人报仇吗?” “没有权力,我们就只能在暴-君的手下苟延残喘,他想让我们活着,我们才可以活着,一旦他想让我们死,我们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种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出行时身边随时跟着一串监视的人,连生命都无法自主的人生……你不想改变么?” 希瑞尔盯着安德烈少将看了半响,就在安德烈少将怀疑他究竟有没有被自己打动的时候,希瑞尔忽然道:“比起谋-反,你更适合去做一个演说家。为什么要做你不擅长的事呢?如果都像你这样,先说一大通才开始进入正题,考虑谋略,敌人早打过来了。” “太啰嗦,效率太低。” 安德烈少校怔了怔,被打击得不轻。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本来很想跟你商量一下的,不过,看你这么不靠谱,我觉得还是换个人商量比较好。”免得还没开始行动呢,就先被自己这边的队友给坑死了。现在希瑞尔可以肯定,安德烈少将在这篇故事里,多半是个炮灰,专门给人做垫脚石的那种。 安德烈少将再次遭到了来自希瑞尔的会心一击,血条急剧下降。被希瑞尔这么明晃晃的嫌弃了,他只觉得颜面大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们家的人,就指望靠你的这副口才去说服嘉德帝王么?”希瑞尔好奇地看着他:“我觉得,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他的那个便宜皇帝哥哥听完安德烈少校的话,一定会死的——被这位啰嗦的少校烦死。当然,前提是安德烈少校能够在那位嘉德帝王的面前把话说到最后。 “希瑞尔,别开玩笑了,很多事情,你不懂……”安德烈少校的语气,就像是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这是一件大事,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拿来说笑的事。” 第一次,安德烈怀疑家里人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无知的王子身上,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要知道,当初的拉切尔王子(希瑞尔的哥哥)虽说也是一位o养大,懂的东西也比希瑞尔多得多。如果说拉切尔王位看着还有几分继承王位的可能性的话,希瑞尔王子就悬了。 如果不是现在他们已经无路可选,他也未必会选择这样一位王子。 双方就在互相嫌弃的过程中度过了短暂的沉默时间。 “是你在说笑。”希瑞尔率先开口:“你对我说这么多,不就是希望我能够跟你一起反抗嘉德帝王么?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们来操心就好。你只需要站在我这一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安德烈少校温柔地道。 几经思量之后,安德烈少校还是决定继续安抚希瑞尔。既然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么眼下的这最后一丝希望,他们就要把握好。 他伸出手,想要像以前一样摸一摸希瑞尔的头发,希瑞尔却条件反射地避开了。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希瑞尔却毫无愧意地道:“我不习惯。下次,别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你说你喜欢我,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我们之间——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希瑞尔,你怎么……”安德烈少校不知道在希瑞尔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要知道,以前希瑞尔可是很喜欢他的,哪怕他对希瑞尔做出一个稍微亲密一点的动作,希瑞尔都能够高兴好久。虽然他装作不知道希瑞尔的心思,维持着现状,但他心中早已把希瑞尔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而刚才,如果他没有看错,希瑞尔居然在嫌弃他? 要是在以前,自己对希瑞尔做出这么明显的暗示,希瑞尔只怕早就欢天喜地的答应了他。 安德烈少校眼睑微阖,遮挡住眼中思量的光芒。 “还有,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和你的家族应该是想要与我合作吧?你放心了,我可还没有放心呢。” “你凭什么保证,安德烈家族一定能够胜过皇帝?跟你们站在一起……让我觉得很不靠谱。”希瑞尔是个具有诚实这项美德的人造人,想到什么,他就直接跟安德烈少校说了,丝毫没有在意听到这番话的安德烈少校心中会怎么想。 “安德烈家族掌握着第六舰队……”安德烈少校听见希瑞尔居然瞧不起自己的家族,不由磨了磨牙:“只要我们将边防军全部调回来,就能够对首都星造成强有力的威胁,攻入皇宫,迫使新皇退位。”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别的,说了你也不懂。希瑞尔,你就不要为这些事而操心了,你只需要等着我来皇宫中迎接你坐上王座,就可以了。” 这个人怎么就是听不懂他的话呢?他有说过,他可以替他做决定吗? 希瑞尔面无表情地道:“请叫我‘希瑞尔殿下’,还有,我们不熟,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之间是合作者的关系,你应该不是想要强-迫我听从你的调遣吧?或者,你想让我做你的跟班?” “……” “还是说,没有我的帮助,安德烈家族也能够坐上王位?那实在是太好了,你们去谋划吧,不要再□□我的耳朵。” “……” “还有,不要欺负我不懂,就以为可以糊弄我。要是安德烈家族的兵力真像你说得那么厉害,为什么当初你们争不过这个帝王?他还是个王子的时候,你们都败在了他的手下,你让我怎么相信,现在你们就能够轻松战胜他——在他成为嘉德帝国名副其实的王者之后?而且你也说了,安德烈家族掌握的是第六舰队,如果我没记错,现在你在第八舰队,你的父亲安德烈队长已经隐退了?说不定,第六舰队现在已经变成别人的舰队了,你凭什么保证第六舰队还能够为你所用?” 说到别的,希瑞尔可能还不是很懂,但话题是战争……这可是希瑞尔的强项。 战斗人造人也不是只要有强大的武力就可以的,他们也是需要掌握谋略的,否则,就算去了战场,所能够发挥的作用也有限。 希瑞尔语重心长地作了总结:“与其天天在这边磨嘴皮子,不如去做一些更有用的事。” 天天闲赋在家磨嘴皮子的安德烈少校感觉自己受到了致命一击,还没有卒是因为他的心理素质过硬,咳,或者说,脸皮够厚。 “你终于长大了,希瑞尔,殿下。这样,想必拉切尔王子也能够放心了。希瑞尔殿下,你放心,安德烈家族必定尊你为主,不会做僭越的事。如果你对于安德烈家族的力量不能放心,安德烈家族会向你证明家族对第六舰队的掌控力的。第六舰队几代都由我们安德烈家族执掌,第六舰队的主人,不是新君随便派一个人过去就能够替代的。父亲先前被迫隐退,第六舰队中的很多元老对新君的做法都颇为不满,只要父亲会去,振臂一呼,他们必定会响应。”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希瑞尔知道,安德烈家族找上他,多半是因为他王子的名头。他们觉得如果坐在王位上的是他会比较好掌控,所以才会扶持他;先前,他们就是因为同样的理由选择支持本尊的omega哥哥拉切尔。 如果希瑞尔没有猜错,眼前这个深情款款的安德烈少校多半还对拉切尔王子表白过。安德烈家族扶持拉切尔上位,必定不会什么好处都不要,最大的可能,就是拉切尔王子答应了安德烈家族,在事成之后会给安德烈家家族王夫之位——这可比安德烈家族单纯的拥戴一个王子坐上王位得到的好处多多了。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拉切尔失败了,安德烈家族也因此而遭到了新君的忌讳。 希瑞尔不能肯定安德烈家族想要自己做什么,但是他能肯定,安德烈家族绝对不会像安德烈少校说的那样,什么都不需要他做。否则,他岂不是没发挥什么作用?如果没有他,安德烈家族照样能够成事,又何必找上空有一个王子名头,自带一堆麻烦的他? 在希瑞尔了然的目光中,安德烈少校轻咳了一声,终于切入正题;“你的哥哥拉切尔殿下当初培养出一支由omega和beta组成的精英队伍,他仔细的研究了alpha、beta和omega的信息素成分,将拥有极好体质的omega培养成了万里无一的杀手,而那些beta,在他的精心培养下,也有了不菲的实力。他还研究出模拟omega信息素,给那些beta用,使得这些beta对alpha也拥有了极强的杀伤力。” 希瑞尔听到这里,倒是对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兄长有几分钦佩了。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会选择这么做。 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a、b、o这三种性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也能够感觉得到这些日子以来,他被宫里的人像一样珍贵的礼物一样对待着,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没有人能够一直忍受这样的待遇,换做是他,他也不会引颈就戮! “你的兄长是我非常敬佩的一位omega,当初,为了使omega获得自由和尊严,他做出了很多努力。他发表了学术论文,建立了o都不赞同他的做法,因为他所倡导的思想将会影响到他们在家中的权威。一旦有了自己的思想,o不愿意他们做的事,他们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所以,你哥哥一直被打压着,付出的心血也全部白费了……” 第61章 ABO渣受 事情真的会像安德烈少校说的那样吗? 如果是这样,那个名为拉切尔的便宜哥哥,究竟对‘希瑞尔’爱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够这样为他布局,不止是生前,连他自己死后的事,都为‘希瑞尔’考虑到了?他又该不该将关于拉切尔的一切接手过来呢? 希瑞尔的手搭上窗户,看着窗外莹莹飘落的雪花。那是人造雪花,在夜幕中飘飘然一洒,别提有多美丽。透明的落地窗倒映出那张精致的脸颊,呈现在希瑞尔面前的那张脸与希瑞尔本人的一样,眼神空茫。 当希瑞尔开始考虑问题的时候,经常露出这样的神色,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在发呆,却不知道,在此期间,希瑞尔的脑海中已经流转过许多个念头了。 跟在希瑞尔身边服侍希瑞尔的人见状,悄悄地退下了。 看样子,希瑞尔殿下认识到自己的宿命,已经彻底死心了,他可以去告诉帝王,不用担心这位殿下不配合。作为一个罪臣的弟弟,并且有着一个不名誉的外家,希瑞尔殿下根本不可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哪怕他拥有上天赋予的容貌以及极为纯净的血统,可娶了他这个新帝的眼中钉,对于政治生涯是很有妨碍的,又有哪个贵族愿意牺牲自己的政途,就为了一个美人?哪怕这个美人生出的孩子会很优秀,但血统纯净的omega,到底不是只有他一个,他们并不是必须选择他。 希瑞尔殿下能够嫁到莱纳帝国去,已经是陛下的仁慈了,但愿这位殿下能够早日想通这一点,不要钻牛角尖。 这位內侍是嘉德帝王登基之后不放心,特意派来‘照看’自己的王弟的,从前伺候希瑞尔的那些人,早早就被打发了,现在,希瑞尔身边只能看到他一个。 当然,这并不是说整个行宫中只有希瑞尔和內侍两个人——如果希瑞尔在没有获得帝王允许的情况下想要走出自己的行宫,就能见到围在自己宫殿外的侍卫。而这些人是不会和希瑞尔说话的,更不会听他的命令做任何事。他们的任务,仅仅只是看着希瑞尔,不让他随意出门,没有机会给帝王添乱。 可惜,他们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希瑞尔来说,想要出个门,比吃饭喝水还简单。他的机甲是联邦最先进的机甲,有隐形功能,除非拿着热源探头专门对着机甲所在的位置,否则根本检测不出来。而那些被派来看守一个‘柔弱omega’的侍卫们会随身带着热源探头这种东西么?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真的把热源探头拿来了,才要遭人耻笑‘连个omega都看不住’呢。 宫殿的门被拉开,又关上,孤寂的声音在死一般静寂的宫殿中竟是唯一的鲜活。希瑞尔回过头,目光穿过了摆在桌案上的营养剂,划过了被洗的脱色的地毯,最终落到了那扇正在被关起的门上。在灯光的映照下,那扇门的倒影竟是如此的长。 希瑞尔叹了口气,随即眉峰紧蹙。连他这么按捺得住寂寞的人都觉得这周围的气氛太怪异了,难怪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原主脾气会变的越来越暴躁。再在这个囚笼里继续呆下去,恐怕原主非被逼疯了不可。恐怕艾丽娅皇妃的处境也跟原主一样吧?不,或许会更糟糕也说不一定,毕竟在诸位王子们争夺王位的时候原主还年幼,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而艾丽娅皇妃作为主角之一的拉切尔的母亲,当初可没少帮着拉切尔跟现在高坐在王位上的这位帝王作对。 如果艾丽娅皇妃生活在比这里更糟糕的环境中,可能真会被折磨得发疯也说不一定。 原本希瑞尔是不怎么在乎这个便宜母妃的,毕竟没有接触过,即使脑子里有关于她的记忆,也仅仅只是“影像”而已,很难把自己的感情代入其间。当然,如果嘉德帝王要杀艾丽娅皇妃,希瑞尔是肯定会阻止的,在艾丽娅皇妃性命无忧的情况下要让希瑞尔主动为她做得更多……希瑞尔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这种事。 当然,他现在开始考虑了。毕竟自己的便宜兄长对自己那么照顾——不管他想要关照的人是不是他,起码他得到了实在的好处,如果自己看着他的母亲受苦而不闻不问,好像说不过去啊。 希瑞尔决定待会儿就去看看艾丽娅皇妃,如果她日子过得还行,那最好;如果她真的快要过不下去了,他会竭力把她救出来。希瑞尔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了,偏偏按照拉切尔的做法,这天大的人情,不欠他也得欠了。 不过,不得不说,拉切尔为他所做的一切,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两世夺嫡下来,希瑞尔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了。他自然明白,如果他想要篡了嘉德的帝王之位,他就不能只做光杆司令。哪怕他的机甲作战能力远胜同时代的人,他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地冲进皇宫,把所有反对他登上王位的人都杀了,然后再自己一个人跟那堆多得处理不完的公文斗智斗勇…… 简而言之一句话,人才很重要,人脉很重要,物资也很重要。 恰恰,拉切尔就给他留下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希瑞尔自己才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接到自己要被嘉德帝王送去和亲的消息,根本没有时间建立自己的人脉。如此一来,拉切尔所作的一番安排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否则,他要么只能什么都不做,被送去莱纳帝国和亲,要么只能凭着自己的武力硬生生不去莱纳帝国,或者是中途偷跑回来,但是,这两种选择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前者要求他忍气吞声,一直在莱纳帝国呆下去,忍受不知道脾气的皇族的呼来喝去,最关键的是可能一辈子也回不了嘉德帝国;后一条则十分简单粗暴,实施起来比第一条要爽得多,当然,事成之后麻烦也会相当的多,至少希瑞尔会被嘉德帝国和莱纳帝国这两方大势力通缉,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两国行走,更别提去争取嘉德帝国的王位了。 一旦他不能呆在嘉德帝国,不知道任务要猴年马月才能够完成。 坚信渣攻和忠犬都在嘉德帝国的希瑞尔只要稍微想想,就对离开嘉德帝国一事感到十分排斥。 看来,他得抓紧时间了,赶紧去把拉切尔留下的那些人给找出来,然后大家一起把嘉德帝王给干掉。一定要赶在他去和亲之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不然以后就难办了。 希瑞尔其实并不怀疑这条消息的真实性。如果自己不是确实有这方面的利用价值,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安德烈家族怎么会主动找上自己?当然,从最坏的情况考虑,就算拉切尔留下的那些人真的只服拉切尔,不服他,他也能把他们打服! 听话就不揍,不听话?揍到你听话为止! 好久没有干过架的希瑞尔只要一想到这画面,就两眼放光,觉得不要太美好! 希瑞尔打开空间纽,释放出自己的机甲,然后启动隐身功能,悄悄地向着门口的方向去了。 至于宫殿里,他利用智脑制造出一个小小的幻觉。反正这宫殿里只有内侍一个人会来看他,而且每次他也是把吃的放下,远远的看一眼就走,希瑞尔并不担心会被他拆穿。 驾驭着机甲飞翔在空中,希瑞尔才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畅快。比起诡异莫测的宫廷,果然还是战场更适合他。 在皇宫上方兜了一圈之后,希瑞尔开始寻找原主的母亲艾丽娅皇妃的下落。 这时,他忽然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呃,艾丽娅皇妃住的宫殿,到底是哪一所啊?’ 智脑:‘……不知道,网络上总不会连这种事都有记载,毕竟,这可以算是皇宫内部的机密了。’ 机密不机密的,希瑞尔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辛苦了。难道这些宫殿,他还得一个一个的查过去?可他又没见过艾丽娅皇妃,哪里知道艾丽娅皇妃长什么样啊? ‘听说艾丽娅皇妃被关在冷宫,所以,这些宫妃的宫殿,我们就不用看了,直接去找冷宫就好。’ 一个王子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生母的所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希瑞尔也觉得很尴尬。不过,任他怎么翻找属于原主的回忆,都找不到关于这一块的信息。 看起来,这段记忆对于原主来说很是痛苦,出于自我保护,原主不愿意再回想起这一段记忆,所以他才不能提取到相关信息吧? 希瑞尔面无表情地道:‘哪个宫具体住了什么人不知道,那个艾丽娅皇妃长什么样,网上总能够搜得出来吧?’ ‘这倒是可以。’智脑点点头。 第62章 ABO渣受 在智脑的操作下,希瑞尔的眼前很快就出现了艾丽娅皇妃的模样,粟色的长发,恬静的笑容,温柔的双眼……照片上的她,腹部微微凸起,身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只要一看见她,心中就会升起一种美好温暖的感觉。 令人舒服的气息,再加上这位皇妃令人惊艳的容貌,实在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位皇妃曾一度最受上一任嘉德帝王宠爱。希瑞尔本尊的容貌完全承自这位美艳的皇妃,却又比她多了几分英气。 皇妃自嫁入皇家之后就很少参加对外的活动,但希瑞尔本尊却时时活跃在社交的舞台上。因为过人的容貌,本尊一度是社交界的中心,alpha们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连那些母族比他优秀的omega王子,也远不及他受欢迎。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皇妃的美貌有多惊人。 不过,她身上的气息太过美好,人们在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反而会忽略她的美貌,而去关注她的气质。 ‘这是怀着拉切尔王子时的艾丽娅皇妃。’智脑向希瑞尔解释道。 这也是那时候还是少女的艾丽娅,最为纯净美好的年代。 照片一张张在希瑞尔面前被翻过,希瑞尔发现,每一张照片上的艾丽娅皇妃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纯真美好的神色在日复一日的斗争中渐渐趋于冷淡,那双始终含着笑意的双眼不知何时开始,折射出犀利的光芒,如花瓣般瑰丽的唇畔绽放的微笑不知何时变得冷硬而没有温度,皇妃整个人都变了。 如果希瑞尔不是从头到尾把她各个年龄阶段的照片都看在眼里,恐怕他会怀疑,当初那个仿佛在拥抱全世界的少妇,与眼前这位高傲冷漠,气势慑人的皇妃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说,在拉切尔王子长到八岁的时候,因为皇妃们的不安分,拉切尔殿下被卷入一场阴谋之中,做了其他人的替罪羔羊,险些命丧当场。那个时候,嘉德帝王已经有了新的宠妃,艾丽娅皇妃不再受到帝王的重视,几次请求帝王出手都无果,最后,只好守着拉切尔王子等死。那时候,很多人都说,拉切尔王子活不过三个月。谁知道,拉切尔王子后来居然福大命大,在兄弟们可这劲儿的折腾中,还是活了过来,且越活越精神。’ ‘可是,从那以后,艾丽娅皇妃的脾气和性格就完全变了。也许是认识到人心的险恶,她不再柔软,不再温暖,不再慈悲,她的心像一块冷硬的岩石一样,不再为除了她的孩子之外的任何人而软化。她开始明白,身在皇宫,想要安稳地活下去,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所以,她把过去的自己完全舍弃了。她开始不顾一切的敦促自己的长子成长起来,作为幼子的你则被她更加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这么一番话,自然不可能是智脑自己想出来的。它是从哪儿找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这番话,让希瑞尔产生了莫大的触动。 ‘她很爱你,希瑞尔。’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让希瑞尔心神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最初看到的那张照片上。记忆中,是谁紧紧地揽着他,一遍又一遍,近乎神经质的告诉他:‘母妃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已经失去过拉切尔一次了,绝对不能再让你有任何闪失……’ 脸上的湿咸,怀中的余温,仿佛都在告诉希瑞尔,那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梦境。 可是,越是真实可信,便越让希瑞尔感到虚幻……那个梦,实在真实的有些可怕,就像是希瑞尔亲身经历的现实一般。 希瑞尔原本只是想多看几组艾丽娅皇妃的照片,加深对这个便宜母亲的了解,没想到,却对她越来越上心。 …… 有一座陈旧的宫殿,坐落于王宫北方偏僻的角落中。说是宫殿,其实,只不过是一幢老旧的房屋,因为年久失修而破烂不堪。房屋一共有六层楼,整栋楼建得颇长,许多扇窗都破了大洞,又不曾进行过任何处理,看着如同鬼屋一般。 若是在暗夜中在这样的走廊上行走,只怕没病也能够把自己吓出病来。 嘉德帝王如此想折磨艾丽娅皇妃,特意将她安排在这种地方,怕是也不会有多少人与艾丽娅皇妃同住的。毕竟,人多了,这里还算什么鬼屋呢? 转念间,希瑞尔已经明白,嘉德帝王对原主,的确比对原主的母亲手段“温和”了许多。其实,也不难理解,原主本身还有利用价值,原主的母亲除了用了牵制原主之外,对嘉德帝王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嘉德帝王自然会把她丢到一个看不见的角落任由她自生自灭。 何况,艾丽娅皇妃历经风雨,心性也算是十分坚韧之人,这样的惩罚要不了她的命,更能达到折磨她的目的,如果换成希瑞尔本尊,可就不好说了。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omega小王子,希瑞尔本尊有母妃和哥哥呵护着,几乎没经历过任何风雨,承受能力十分有限,嘉德帝王既然要用这个弟弟做和亲礼物,自然不希望他神智出问题,所以,也只会采取相对温和的手段。 尽管,这两种手段在现在的希瑞尔看来几乎毫无差别。 希瑞尔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那门一被挪动,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呕哑嘈杂,颇为难听。刚一走进走廊,一阵木材腐朽的味道变迎面扑来,令希瑞尔不适地皱了皱眉。房间中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就连晨曦,也穿不透这无边的黑暗。 希瑞尔并不喜欢这种环境。大凡人类,多是喜欢光芒,憎恶黑暗。虽然他是人造人,却也不例外。 就连负责看守艾丽娅皇妃的几名侍女,晚上也是不会呆在这幢楼中过夜的。她们住在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中。冷宫两面环墙,靠近小木屋的那一侧,是进出冷宫唯一的道路,那些侍女们并不害怕艾丽娅皇妃逃跑。 当希瑞尔驾驶着机甲从她们身边擦过时,她们也只是感觉今日的风似乎格外大些;当希瑞尔从机甲上跳下,开始在冷宫中寻找艾丽娅皇妃的下落时,这些侍女们早已陷入了梦乡,只除了一名负责守夜的人。 “什么时候,那个女人要是能够病逝,就好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在这儿鬼地方再呆下去。”那名负责守夜的人抱抱怨怨地说着。 “不管怎么骂她,她从来都不会回应,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个活人!”她的同伴表示理解:“再忍忍吧,也许陛下已经快忍不了她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解脱了。” 两名侍女并不知道,被她们诅咒的人,此刻正跟希瑞尔会晤。 常年的冷宫生活让艾丽娅皇妃变得憔悴了不少,此时,她正静静地坐在椅背上,凝神静思。严峻的生活严重蚕食了她的美貌和健康,但从她的身上,仍然可以看到过去的精神气。这个女人,还没有倒下。 艾丽娅皇妃从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有人进来了,她本以为是嘉德帝王心情烦躁,又来挑衅她,又或者,他终于厌烦了她的存在,决定来把她这条命收走了。没想到,她的猜测,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方向。 “是你?”看到来人是希瑞尔,艾丽娅皇妃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紧紧皱起了眉,看上去十分嫌恶。 “是我,你好像并不想看到我。”看着靠坐在墙边的皇妃,希瑞尔眸光一闪,先前心中的那种悸动感,似乎更强烈了一些。看来,这位皇妃对于本尊,的确是一个重要的存在。 “废话!”皇妃冷哼一声:“其他人都巴不得离这里远远的,只有你上赶着往这儿凑。你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么?” 嘴上说着这话,她的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在希瑞尔的身上来回的扫视。希瑞尔心中一紧,生怕自己被认出不是原主,好在艾丽娅皇妃打量了他一阵,便收回了视线,丝毫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似乎从没有人认出过他不是原主呢,无论关系再怎么亲密的人也没有。希瑞尔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再次浮上了一层淡淡的不真实感。 正在走神的希瑞尔听到艾丽娅皇妃用颇为感慨的声音说:“想不到你这小子,如今也长大了。看样子,的确过的不好。” “从他落败的那一刻,我就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你养成娇滴滴的柔弱omega,没有了我的庇护,你岂不是要被你那王兄啃得骨头都不剩!看来,你自己也争气,知道长进了!说吧,你那好王兄打算如何利用你?” 艾丽娅皇妃始终不相信嘉德帝王会什么都不对希瑞尔做,她很清楚,那个人最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如果希瑞尔对他来说没有利用价值,恐怕早就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了! “他要送我去莱纳帝国和亲。” “和亲?”艾丽娅皇妃凝眸片刻:“那个人联系你了?”她的神情中,看不出丝毫儿子被当成礼物送人的不悦,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在里面。 “谁联系我?”希瑞尔困惑。 “莱纳帝国的大皇子!怎么,难道不是他要娶你吗?” 这个……他还真没注意过,当时,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和亲这件事上了,至于和亲对象是谁,重要吗?反正他又不会真的去和亲。 “你嫁过去也好……”皇妃的眸中划过一丝惆怅与一丝释然:“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你那王兄看你不顺眼,对你下手。莱纳帝国虽然也不太平,但好歹有那个人在,你也不必太担心……” 希瑞尔这次过来,原本是想跟艾丽娅皇妃商量下接手他哥哥遗留下来的人脉,为反抗帝王打下基础的,没想到,艾丽娅皇妃对于他远嫁莱纳帝国,居然还挺赞成的?她究竟是对嘉德帝王太不放心,还是对莱纳帝国的某个人太放心? 联想到刚才这位皇妃脱口而出的那个人,希瑞尔惊奇地看着艾丽娅皇妃:“你认识莱纳帝国的大皇子?” 莱纳帝国这百年来和嘉德帝国的关系一直不好,时常发生小规模冲突,大规模战争也爆发过两次,按理来说,身为嘉德帝国皇妃的艾丽娅,跟莱纳帝国的大皇子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怎么现在看来,艾丽娅皇妃好像跟莱纳帝国大皇子很熟?难道在艾丽娅皇妃嫁进嘉德皇室之前,跟大皇子或莱纳帝王有什么交集? ‘说不定艾丽娅皇妃跟莱纳帝王原本就是一对,只是被嘉德帝王第三者插足了,才相互分离的。’智脑想到自己最近看过的那些小说,捧着心道:‘噢,皇妃真是太可怜了。说不定,莱纳帝国和嘉德帝国关系这么紧张,就是嘉德帝王横刀夺爱的缘故……’ 越说越离谱了! ‘喂,宿主,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别想再把我强行关机呜呜。’ ‘找到了,你最近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全部删掉。’由于智脑防错了重点,它存档的那些小说被希瑞尔顺利的一一删除,希瑞尔还贴心的在它的网络系统上设了限制,以后智脑再想偷偷浏览这些页面都不成。 ‘本来就已经够蠢了,再看那些东西,就要变脑残了,我这是为你好。’ ‘qaq宿主你太过分了!!!’智脑简直悔不当初,它何必要多嘴呢,这下好了,连平时的小乐子也没了。 希瑞尔没有再管某只蠢货,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艾莉亚皇妃身上。 对于莱纳帝国大皇子,艾丽娅皇妃的感情显然也很复杂,当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眸中闪烁着希瑞尔看不懂的晦涩光芒,片刻后,她才开口:“算是吧。反正,你只需要记得,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害你的。等你去了莱纳帝国,只有那个人,可以信任……” 等等,希瑞尔打断皇妃:“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莱纳帝国?” “靠别人,始终不如靠自己,不是吗?我不会把我的命运交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手上。” 第63章 ABO渣受 在太子忙着赈灾的时候,皇帝只做了一件事——把所有的暗卫都召回了他的身边,包括早些年派到太子身边的四名暗卫以及大皇子身边的一名暗卫。 对此,大皇子只以为是皇帝惜命,被刺杀吓破了胆,也不在意。这么多年下来,他都没能收服跟在他身边的那名暗卫,甚至大部分时候连让对方露个脸都不成,早已放弃了。皇帝如今要收回去,他也无所谓,正好还少了一个监视他的人。 但太子就不一样了,皇帝将四名暗卫派到他身边的时间比大皇子还要早上几年,经过太子这些年的努力,负责保护兼监视他的暗卫早就成了“自己人”,岂能再轻易送回去?更何况,这些暗卫中还有一个是他的心上人!太子现在连一天看不到希瑞尔都觉得难受,更不要提长时间与希瑞尔分离了——他相信,一旦希瑞尔去了皇帝那里,他就很难再见到他了。 暗卫都是站在暗处当值的,依照皇帝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让希瑞尔出现在人前的,就算太子赶上希瑞尔当值的时间去皇帝宫中也没有用。这怎么行? 太子殿下撸起袖子准备跟他的父皇好好地讨论一下“借”与“送”的区别,当初那些暗卫可都说好了,是赐给他们了,怎么还能要回去! 周围的人很快制止了太子的冲动行为,具体表现为小德子紧紧地抱着太子的腰,小顺子手口并用,死死地用牙齿叼着太子的裤腿,同时用手扯着太子的裤腿不让人走,太子殿下要是强行挣脱,将面临着裤-子被-扒下示众的危险。 而作为劝谏主力的希瑞尔则淡定地双手抱肩,站在一边看戏。 小伙伴们都这么卖力,居然还有人在偷懒?小顺子顿时不满了:“暗卫癸,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说一句,比我们说十句都顶用!你快劝劝殿下,不可意气用事啊。皇上下的命令,岂是可以轻易违-逆的!” 看着小伙伴们这么拼,自己却这么悠闲,好像确实有些不厚道?希瑞尔终于也有了点自觉,于是他决定出手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子:“不要闹了,乖,留下来好好看家。” 太子:“……” 下一秒,吼声几乎要穿透众人的耳膜:“你当孤是你的看门狗吗!!!” 小德子和小顺子偏过头,肩膀剧烈地抽动着,露出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太子殿下与暗卫癸这种奇葩的交流方式了,但他们咋还是觉得那么可乐呢? 希瑞尔仔细地打量了太子一阵,居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比狗旺家。” 忠犬么,比犬多了一个字,肯定是要比犬厉害的啦。 听见希瑞尔竟真的拿自己跟狗比,太子的眉头剧烈抽动了一阵,眼看着就要发作,却听希瑞尔低声道:“我会为你带回关于皇帝的信息。” 太子怔忪了片刻,不可思议地看着希瑞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你!” 敢主动提要为了皇子到皇帝身边当间谍的人,恐怕希瑞尔还是第一个。 如果是别的下属提出这个提议,在现实允许的情况下,太子还真的会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能够时时掌握皇帝的动态,对于他来说会很有利。可是事涉希瑞尔,这些有的没的立刻被抛到了一边。他还没弱到必须让恋人涉险的地步! 主动提出去皇帝那儿做间-谍……希瑞尔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事情总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只要希瑞尔向外传递了情报,就一定会被人发现。希瑞尔,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一旦被发现了,他会是什么的后果吗? 不,也许他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根本就不在意! 不久前,太子还以为恋人奉献为荣,希瑞尔紧张他,对他摆了好多天的冷脸,他都没有在意。 直到今天,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了,太子才意识到,有着这么一个死脑筋的恋人是一件多么令人头疼的事情。可偏偏,在这时,他已经没办法阻止希瑞尔前往皇帝宫中了。 哪怕希瑞尔不听他的话,擅自行动,他也丝毫没有办法。 太子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一定要去父皇身边做间谍,你就当,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孤!以后,孤也不会再理你了!”他偏过头,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希瑞尔的心随着太子的声音沉到了谷底。胀痛的感觉一点一点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让他很是难受。 “好。” 最终,他只留下这么一个字。 皇帝宫中,他是一定要去的,间谍,他也是一定要做的。不仅仅是为了替太子打探情报,原剧中,情节也是这么安排的。 只是在原剧中,希瑞尔去皇帝身边做间-谍并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大皇子。那时,在希瑞尔的帮助下,大皇子春风得意,太子却早已被废,幽禁于宫中。 想到这里,希瑞尔的心情有些沉甸甸的。他没有看到完整的故事,只看到了零星的剧情走向,自然也不知道太子最终的结局究竟如何。说起来,从这个世界开始,未来的走向似乎就不是一定的了,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都是五五之数。希瑞尔如今只希望,太子的命运在他看不见的那些片段中会有转机…… …… 皇帝暂居的宫殿中,所有伺候的人都轻手轻脚的,格外小心,生怕犯了错被责罚,毕竟最近皇帝的脾气可不大好。哪怕底下的人只是犯了些小错,也没有人有勇气帮其求情。 有人说,经过这次皇子谋-逆之事,皇帝怕是心性大变,草木皆兵,很难再相信他人。这话说得对,却也不对。 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大皇子最清楚不过,皇帝的确是心性大变,但是,心性大变的缘由却不是三皇子谋逆之事,而是其他的,连大皇子也不知道的原因。大皇子不得不承认,皇帝近些日子以来,不再像地震过后头几日那么信任他、宠爱他了。 到底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其心思之深,即便他日日伴驾,也看不透。 大皇子带着一脸忧思一步步靠近皇帝临时居住的宫殿,这些日子一切都逐渐踏上正轨,他再也享受不到先前那般不经通报而入殿内的殊荣了。虽说是规矩使然,大皇子也知道,这是皇帝逐渐恢复警惕的缘故。 对此,大皇子也不感到遗憾。到底是皇帝,哪里会那么轻易的就将信任毫无保留的交付?他先前得到了皇帝几天毫无保留的信任,已经足够了。经过这件事,他日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自会不一样。虽然眼下还看不出来,但这些不同,日后会一点一点化作他的筹码。 远远的,大皇子看到皇帝的贴身内侍迎了过来,连忙上前温言问道:“公公,不知父皇今日可好些了?药吃过了没有?可还感到头晕恶心?”说着,将一小块晶莹剔透的玉雕递了过去:“公公侍奉父皇辛苦,我心中感激不尽。父皇如今情绪不可激动,还望公公时时提点于我,以免犯了父皇的忌讳,耽搁父皇养病。” “伺候皇上原是咱家的本职工作,不敢说辛苦。”大太监接过大皇子递来的玉佩,掂量了一阵,塞进袖中:“皇上今日疲乏,早早便歇下了,不见人。大殿下若要向皇上请安,过些日子再来就是。” 他的话语表面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语气中的傲慢却是难掩的。 这大太监跟红顶白的本事是宫中一流的,他的态度一向是宫中的风向标。若是他对某个人客气有加,就代表此人入了皇帝的青眼,若是他对某个人不再客气,无疑也代表此人即将失宠了。 先前,在大皇子刚救了皇帝,深受帝宠的时候,这大太监到了他跟前乖得跟条狗似的,如今却神色淡淡,往日的那些个热络劲儿都不见了踪影,不难看出,皇帝对大皇子的态度有了变化。 处于观望状态中的宫人一时有些迷惑了,这大总管对大皇子的态度说恭敬,也不恭敬;说不恭敬,又好歹给大皇子留了几分面子,大皇子是真的遭了皇上的厌弃,还是皇上心里在打别的什么主意? 大皇子感受着周围人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以及大太监略显轻慢的态度,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他心知,无论他那位父皇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能当着宫人的面表现出丝毫的不妥,否则,他先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只怕要功亏一篑。 那件事他虽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理智回笼的父皇只怕早已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父皇到底不是傻子,太子能够轻而易举看出来的事,他没道理察觉不到分毫。问题只在于,皇帝查到了多少,又相信了多少。 “既然父皇歇下了,我明日再来吧。” 他温声说着,在转身离去的一瞬间,眸中仿佛浮上了一层薄冰。 第64章 ABO渣受 “你……你说,你要靠你自己?”艾丽娅皇妃愕然。 希瑞尔没有犹豫,将一切对艾丽娅皇妃和盘托出——他没得选择,如果他想走上那条道路,必须得到艾丽娅皇妃的帮助。原主太过无所作为,留给他的时间又很紧迫,他必须尽快见拉切尔留下的力量握在手中,艾丽娅皇妃无疑是对拉切尔的势力最为了解的人之一:。 “安德烈家族的人,可以利用;那些不满新君的家族,可以拉拢;还有拉……哥哥留下的人,必须为我所用。”新君脚跟未站稳,又刚刚经历一场败仗,名声受损,在希瑞尔看来,破绽颇多。 如果他的任务仅仅是刺杀这位帝王,只要他一个人就可以做到;如果他的任务是控制皇宫,那么他需要一支实力不错的队伍。要成为一国帝王,却不是毫无根基人脉的他能够做到的,所以,他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推翻嘉德帝王时,他可以找那些与他有共同利益的盟友,但是最终,他们还是会为了王位而兵戎相见,所以,发展自己的力量,才是一切的根基。 希瑞尔眼也不错地盯着艾丽娅皇妃:“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要离开,为什么那个人是我?为什么,那个被赶走的,不能是那个帝王?” “那个帝王,只知道打压我们这些失去了庇护的弱者,对于那些夺位失败、尚有一战之力的王子王女,却网开一面,他必将吞下自己种下的苦果。” 在他看来,那个帝王脑子实在有点问题,天天打压这个,打压那个,对于他真正该打压的人,却以安抚为主。那些自身实力雄厚,无法一下子被拔除的势力,他并没有去动,只是有限的限制着他们的发展。无论是对他的几个兄弟,还是对不服从他的将领,他都是如此。 安德烈家族不过是其中比较明显的一个,帝王直接收了他家的军权,表明了自己对于不是真正忠于自己的家族的态度。但他又做得不够狠,既没有直接把安德烈家族在军中安插的势力全部拔除,也没有直接下手打击到安德烈家族的根本。因此,犹有一战之力并且不想没落下去的安德烈家族才会新生反意。 支持其他几名王子的家族受到的礼遇比安德烈家族多得多,但是帝王对他们再礼遇,也抹杀不了他正一步步削弱他们手中权力的事实。别看他们表面上对帝王毕恭毕敬,一旦他们得到了机会,他们必定会毫不犹豫地背叛嘉德帝王。 作为不受宠的王弟,希瑞尔能够见到嘉德帝王的时候并不多。但嘉德帝王从不把自己的这个omega弟弟放在眼里,希瑞尔偶尔去觐见时碰上嘉德帝王与那些贵族们商谈,嘉德帝王也不刻意避着希瑞尔,希瑞尔这才摸清了嘉德帝王与那些贵族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也许嘉德帝王是想等到坐稳了王位,再对那些贵族们下手,但他的态度中偏偏又过早的透露了端倪,引起了那些贵族的警惕,不得不说,他的做法实在不怎么高明。如果不是已经故去的帝王偏向当今的帝王,再加上这位帝王的母族势大,恐怕王位也轮不到这位帝王来坐。 如果帝王在登基后与他的母族依旧是一条心,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还要顾虑一二,毕竟当初他们就没能斗赢这位与母族联手、自己在军中也有着不小势力的王子,现在他又成了帝王,同等实力下,把一位帝王拉下马,显然比把一名王子拉下马要困难的多。 但人精们已经察觉到,自从那位帝王成功的登上王位之后,他的母族就从他的助力变成了掣肘。嘉德帝王的母族安塞隆家族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力,帝王却想要将一切权力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还没有到他手中的权力也就算了,已经到他手中的权力想要让他分出去,无疑比割他的肉还痛。嘉德帝王与安塞隆家族之间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利益冲突,感情也渐渐不比从前。 这些信息原本不是希瑞尔本尊能够分析出来的。有几名贵族在讨论这个话题时,被感知能力超强的本尊捕捉了去。 当希瑞尔想要获得信息时,这些信息就自动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我不会逃走,我要看着帝王狼狈地从我面前离开。”与艾丽娅皇妃对视间,希瑞尔如此说道。 艾丽娅皇妃第一次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就像看到一只温和无害的猫咪某一天突然露出了它的利爪。 自从长子出过事后,她就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家的幼子,不敢让他碰到一点儿危险。o弱许多,自然要小心翼翼娇养着,至于拉切尔,那是例外。既然孩子的父亲不愿意出手护着他们,那就只有由她这个母亲来做了。 为了幼子,艾丽娅皇妃从有一个连说话都温温柔柔,娇娇怯怯的omega,变成了一个浑身披着坚硬铠甲的女战士。而希瑞尔,则在艾丽娅皇妃的庇护下,单纯快乐的长大,别说王位了,他甚至连一个有志气些的愿望都没有。 艾丽娅皇妃是真的没有想到,阔别多年,儿子竟然会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他想做嘉德帝王。不,或许她早在儿子偷偷跑来这里见她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儿子已经与以前截然不同了。 与嘉德帝王斗了那么久,随后又被嘉德帝王囚禁几年,那人的性子,艾丽娅皇妃最清楚不过,他是绝对不可能不在希瑞尔的宫殿周围布置人手看着他的,哪怕希瑞尔在他眼中只是个没有威胁的omega。所以,她的儿子,到底是怎么绕过那重重包围宫殿的人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这儿的? 刚才艾丽娅皇妃没有细想,现在,当她注意到这个问题,这才倏然意识到,也许,她的儿子,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力量。他来到这里,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真的打算跟那位帝王开战。 “你有想过,一旦失败,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艾丽娅皇妃艰难地开口。 什么下场?大概会被扣很多分,作为惩罚,下个世界的历练也会变得格外艰难吧? 当然,话是肯定不能这么跟艾丽娅皇妃说的。 “我不畏惧死亡,我只怕我和我在乎的人会一辈子没有尊严的活着,命运完全被他人捏在手里。他想让我们活,我们就能活着,他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得去死。”希瑞尔如是说道。 他是真的不畏惧死亡。战斗人造人,怎么能够贪生怕死? 在前几个位面中,他所扮演的角色无一例外的死了,他虽然不会真正的死去,但也真切的体验过死亡的感觉。比起远嫁他国,被关在家里生孩子,他倒宁愿再体验一把死亡。 艾丽娅皇妃漂亮的粟色眼瞳有些失神,曾几何时,有人对她说过相似的话,那时候,她正是被那人的坚决打动了,才决定和他一起赌上一把,但是现在…… “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会把‘尖刀’的成员名字与下落告诉你的。只是,你要明白,一旦走上了这条路,你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你好好考虑清楚。”皇妃严肃到近乎有些严苛地说:“在看到你取得的成效之前,我不会再给你任何额外的帮助。当然,要是你能够向我证明你的能力,我会全力支持你。” 人脉,智慧,艾丽娅皇妃都不欠缺,尽管她背后的塞西尔家族已经倒下了,但是她的能力仍然不可小觑。嘉德帝王对于这位皇妃,既忌惮,又憎恶,偏偏又不能堂而皇之地对珍贵的omega下杀手,所以才会把她囚禁在这里,想要逼疯她。但嘉德帝王并不知道,皇妃最值得人称道的,不是她的智慧,而是她的忍耐力。 皇妃附在希瑞尔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推开:“好了,你去吧。”说着,她转过了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等等,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这也是他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艾丽娅皇妃背对着他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我跟你走了,嘉德帝王一定会察觉到不对的。等你把势力筹建好的那一天,再来找我吧。”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间黑暗潮湿的房间,看上去一点儿不舍都没有。 几年的时间都熬过来了,真的不差这一会儿。 如果希瑞尔还是那个被她娇宠长大的孩子,她自然会对他温声细语,劝他做出对他最有利的选择。可既然他已经决定走上那条路,那么,就容不得她再娇惯他。 在她的身后,希瑞尔握紧了自己的手。 那个女人给他的呵护,让他想起了父亲大人。如果说,在这之前,他想要救她,只是因为她是本尊的母亲,是他不得不救的人,是他需要的人,那么,从今天之后,他想救她,便是他发自内心的愿望。 现在还不是时候么?那么,等到一切筹备完毕,他还会再回来的。 希瑞尔深深地向着艾丽娅皇妃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走出了这阴暗腐朽的宫殿。 第65章 ABO渣受 “老大,你来说说,此人有何不可?”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此人在任多年,并无显著政绩,可见才能平庸,不堪委以重任,此其一;此人家中继母犹在,却不侍其母,不悌幼弟,乃不孝不悌之人,品行不堪重任,此其二;在此人为官期间,同僚对其多有不满,可见此人德行有亏,此其三……” 大皇子絮絮叨叨列举了许多条这位官员不能被提拔的理由,把他从头数落到脚,恨不得连小时候做过什么坏事都给他找揪出来,这找茬的意味,朝上没几个听不出来。 皇帝端坐上首,对于大皇子所言不置可否:“说完了?” 大皇子犹豫地看了太子一眼,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咬牙,道:“禀父皇,儿臣还有一言。听闻太子奉皇命前往江南视察时,此人曾秘密接见太子,对太子诸多阿谀奉承,竟目无君父!如今,太子放着诸多京官不用,反倒调派一名地方按察使去山东,暂代巡抚之职,此中缘由,由不得人不多想。儿臣不忍君父受人蒙蔽,亦不愿让太子再行将踏错,望君父明察!” 大皇子一席话,就差没有明说太子任人唯亲,趁机扶植亲信、安插党羽了。 大皇子敢如此与太子争锋相对,也是因为他知道,皇帝对于这种事,有多忌讳。只要他让皇帝看到太子的手伸得有多长,威胁有多大,皇帝非但不会追究他不敬储君、不睦兄弟之过,反倒会对他大加赞扬,提拔他一系的人以警示太子。 就实说,如今的山东巡抚可不是什么美差,而是一只烫手山芋。无论谁去,都有被烫伤的危险,太子纵然将自己的心腹调派过去,也未必能讨得到好。但反过来说,太子举荐的这人在从三品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六七年,若不是遇到了这等危急情况,也不会有擢升的机会。 如果皇帝不介意,大皇子更想把这个位置为自己的人争取过来。 他手下的官员品级高的多领闲职,有是差的有人微言轻,对他实在是没有多少助力。山东巡抚这个职位,品级够高,分量够重,与其让别的人做了去,他当然更希望让那个自己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但大皇子也就只是想想。他心知,这个位置,父皇多半要让自己的亲信上阵,不会交给他们这些皇子手下的人。 太子瞥了大皇子一眼,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如果大皇子知道那个被他百般抨击,千般看不起的按察使是父皇的人,不知会有何感想。他真当自己跟他一样,手下无人可用,逮着个要职就想把自己的人往上面塞吗? 太子会举荐按察使,自然是因为看出了皇帝的心意。希瑞尔把“太子格外看重按察使”这一点透露给大皇子,大皇子就自作聪明的认为这名按察使是太子的人,对其暂代山东巡抚之事百般阻挠……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一回,大皇子不仅仅是针对了太子,连带着三皇子和皇帝也得罪上了。 待大皇子洋洋洒洒地说完一通话,正等着皇帝表态时,却见皇帝举着茶杯朝着他的方向摔了过来。那茶杯虽没有直接砸到大皇子的身上,却将大皇子朝服的下摆和鞋子打湿了。 大皇子心中生出不妙之感,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皇帝道:“你知道的倒挺详细,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吧?你既知道太子是奉朕的诏令下江南,那你知不知道,太子单独召见顾按察使,是朕的意思?你说太子是因私心才举荐顾按察使,那你说说,你今日在早朝上大放厥词,构陷官员,猜忌兄弟,又是为了什么!” “儿、儿臣……”大皇子哆嗦着嘴唇,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提前得知了消息,他明明该掌握住先机的,谁知道,所谓的先机反倒让他被父皇所厌弃。 回想起希瑞尔给他的两条情报——皇上有意撤换山东巡抚;太子格外关注顾按察使。 第一条,让他以为有了可趁之机,第二条,让他如握尚方宝剑,攻讦太子。现在想来,这两条情报中所要传达的信息,根本就不是他和舅舅想的那样!错了,都错了! 当然,希瑞尔如果在这里,还是会觉得自己很仁慈的,毕竟他没有像计划中那样,给大皇子传递虚假情报。他只是在传递情报的时候,有选择的把情报内容告诉了大皇子,那些会让大皇子“烦心”的情报点,他是不会让大皇子知道的。 如果大皇子知道希瑞尔的内心活动,真是要好好“谢谢”他了! 现如今形式紧急,一时之间,大皇子也没法多想。先想法子让皇帝把怒火消了才是正经的! “儿臣并无他意,只是担心父皇……” “担心朕,担心到把一个地方官的祖宗八代都查出来了吗?朕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皇帝重重一哼,这些年,他一直纵着这个儿子,倒是把他的心给喂大了,做起君父的主来了。 还有一点,皇帝没有说。大皇子提前得到了他有意于顾按察使的消息,让皇帝十分戒备。虽说看大皇子误以为顾按察使是太子的人,但看着大皇子得到的那些信息,不难发现,其手下的人安插得究竟有多深。 如果说太子在外的势力让皇帝忌惮,时不时就想打压一下的话,大皇子隐藏在暗中的势力,也同样引起了皇帝的猜疑。来自身边的不确定因素,总比外边的不确定因素更危险。 皇帝的话实在诛心,大皇子面露惊骇之色,扑通跪地:“儿臣惶恐!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心啊……” 有没有这样的心思,已经不重要了,大皇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皇帝的心底那根敏感的弦,于是,大皇子就倒了大霉,不但手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官员被降了职,他自己也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皇帝骂得狗血淋头。 随后,皇帝犹不解气,下了旨意送到大皇子外家,将常宁侯好一通斥责,大皇子本人,也被皇帝勒令在宫中思过,虽未规定期限,却与禁足无异。 大皇子党的壮大本就是靠着皇帝的恩宠,如今,天子雷霆震怒,不少投奔了大皇子的人都开始观望起来。可以说,如果大皇子最终想要谋夺大位,必要由皇帝为其铺路。可皇帝看着像是要扶持大皇子上位的样子吗?一个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过的皇子,哪怕他日后成了皇储,又该如何服众?所有人都会记得大皇子今日狼狈的样子。 处罚完大皇子一系人后,三皇子也没能逃过责罚。 山东出了这等事,毕竟是三皇子党的人惹出来的。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三皇子首先想到的却不是妥善的解决此事,而是将此事含混过去,好让他手下的人继续把持要职,在之后的过程中,也没表现出什么才干来。对于这个儿子,皇帝也相当失望。 他的继承人,决不能是如此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更不能是输不起之人。和稀泥?亏他想得出来! 皇帝说没想着换太子,但一直致力于扶持大皇子与三皇子,与太子相斗,好确保他的权威,以免他的臣子都成了太子的臣子。可看看被他扶持起来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什么样儿?皇帝突然觉得不忍直视。看来,他的三位年长的皇子中,还是只有太子堪当大任啊。 将三皇子党的几个人降了官、夺了权后,皇帝再次征询群臣的意见。 经过这么一番事,臣子们怎么可能还看不明白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当下纷纷附和太子,推荐顾按察使为山东暂代巡抚,处理山东之事。 皇帝满意了,太子满意了,大部分朝臣也满意了,不满意的,恐怕也就只有被关禁闭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大皇子一直想要拉拢三皇子,一起对付太子,却始终没有成功,这下子,两人倒成了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 …… 太子在踏入寝殿的那一刻,就开始不自觉地寻找起希瑞尔的身影。 小德子极有眼色,心知太子与希瑞尔多半有话要说,在侍奉太子换上便服后,就带着人退了出去。桌上有一炷香前准备好的茶点,若是太子饿了,也可垫肚。 “下来吧,癸。” 一道几乎要与宫殿融为一体的身影从梁上轻飘飘落下。 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人,太子却仍绷着脸:“每次一定要孤亲口请你才肯出来么?你这暗卫,倒是好大的架子!” 希瑞尔平静地看太子一眼:“暗卫本就该呆在暗处,唯有主子吩咐才可出来。” “这一条你倒是记得牢,那你可还记得,孤吩咐过你,要你时时刻刻跟在孤的身边,让孤一转头就能够看到你?你怎么不照做呢?” 希瑞尔奇怪地道:“我不是太监。”只有太监宫女,才能够如太子所说的那般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让他一转头就能看见他们吧?莫非太子想让他做太监?这是万万不能够的。在父亲大人给他的人造人守则中,自残之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倒是太子,冷不丁听希瑞尔来这么一句,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孤何时说过要让你当太监了?”自从发现自己对这人的心意后,他又何曾舍得伤害这人分毫? “你一直都这么说。”总之,这一条是绝对没的商量的,就算太子对他再怎么明示暗示也不行!想了想,希瑞尔这一次倒是难得好心的给出了解释:“只有太监才能够一直跟在你身边,我不是太监。” 原来他竟闹了那么个乌龙!太子看着希瑞尔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好笑,忍不住想逗一逗他:“那若是孤就想让你做太监呢?你从是不从?” 他下颚微抬,眉宇间尽是傲色,若在外人面前,必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容不得任何人挑衅自己的权威,但在希瑞尔的面前,这份傲气实在徒有其表。 让人见了,非但不觉得被冒犯,还觉得可爱的紧。 希瑞尔默默地用打量了太子良久,在太子被他盯得身上快要起毛的时候,才以一种诡异的带着同情的语气道:“东宫之中,竟已经如此缺钱了吗?连个小太监都买不起,还要让暗卫来充数!” 日子一向过得很逍遥、从没有为钱发过愁的太子面上的神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心上人以为他没钱怎么破,哼唧~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家心上人的思维为什么总是这么跳跃,他到底是怎么从太监的问题联想到东宫的财政状况的? 第66章 ABO渣受 在智脑的操作下,希瑞尔的眼前很快就出现了艾丽娅皇妃的模样,粟色的长发,恬静的笑容,温柔的双眼……照片上的她,腹部微微凸起,身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只要一看见她,心中就会升起一种美好温暖的感觉。 令人舒服的气息,再加上这位皇妃令人惊艳的容貌,实在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位皇妃曾一度最受上一任嘉德帝王宠爱。希瑞尔本尊的容貌完全承自这位美艳的皇妃,却又比她多了几分英气。 皇妃自嫁入皇家之后就很少参加对外的活动,但希瑞尔本尊却时时活跃在社交的舞台上。因为过人的容貌,本尊一度是社交界的中心,alpha们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连那些母族比他优秀的omega王子,也远不及他受欢迎。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皇妃的美貌有多惊人。 不过,她身上的气息太过美好,人们在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反而会忽略她的美貌,而去关注她的气质。 ‘这是怀着拉切尔王子时的艾丽娅皇妃。’智脑向希瑞尔解释道。 这也是那时候还是少女的艾丽娅,最为纯净美好的年代。 照片一张张在希瑞尔面前被翻过,希瑞尔发现,每一张照片上的艾丽娅皇妃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纯真美好的神色在日复一日的斗争中渐渐趋于冷淡,那双始终含着笑意的双眼不知何时开始,折射出犀利的光芒,如花瓣般瑰丽的唇畔绽放的微笑不知何时变得冷硬而没有温度,皇妃整个人都变了。 如果希瑞尔不是从头到尾把她各个年龄阶段的照片都看在眼里,恐怕他会怀疑,当初那个仿佛在拥抱全世界的少妇,与眼前这位高傲冷漠,气势慑人的皇妃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说,在拉切尔王子长到八岁的时候,因为皇妃们的不安分,拉切尔殿下被卷入一场阴谋之中,做了其他人的替罪羔羊,险些命丧当场。那个时候,嘉德帝王已经有了新的宠妃,艾丽娅皇妃不再受到帝王的重视,几次请求帝王出手都无果,最后,只好守着拉切尔王子等死。那时候,很多人都说,拉切尔王子活不过三个月。谁知道,拉切尔王子后来居然福大命大,在兄弟们可这劲儿的折腾中,还是活了过来,且越活越精神。’ ‘可是,从那以后,艾丽娅皇妃的脾气和性格就完全变了。也许是认识到人心的险恶,她不再柔软,不再温暖,不再慈悲,她的心像一块冷硬的岩石一样,不再为除了她的孩子之外的任何人而软化。她开始明白,身在皇宫,想要安稳地活下去,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所以,她把过去的自己完全舍弃了。她开始不顾一切的敦促自己的长子成长起来,作为幼子的你则被她更加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这么一番话,自然不可能是智脑自己想出来的。它是从哪儿找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这番话,让希瑞尔产生了莫大的触动。 ‘她很爱你,希瑞尔。’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让希瑞尔心神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最初看到的那张照片上。记忆中,是谁紧紧地揽着他,一遍又一遍,近乎神经质的告诉他:‘母妃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已经失去过拉切尔一次了,绝对不能再让你有任何闪失……’ 脸上的湿咸,怀中的余温,仿佛都在告诉希瑞尔,那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梦境。 可是,越是真实可信,便越让希瑞尔感到虚幻……那个梦,实在真实的有些可怕,就像是希瑞尔亲身经历的现实一般。 希瑞尔原本只是想多看几组艾丽娅皇妃的照片,加深对这个便宜母亲的了解,没想到,却对她越来越上心。 …… 有一座陈旧的宫殿,坐落于王宫北方偏僻的角落中。说是宫殿,其实,只不过是一幢老旧的房屋,因为年久失修而破烂不堪。房屋一共有六层楼,整栋楼建得颇长,许多扇窗都破了大洞,又不曾进行过任何处理,看着如同鬼屋一般。 若是在暗夜中在这样的走廊上行走,只怕没病也能够把自己吓出病来。 嘉德帝王如此想折磨艾丽娅皇妃,特意将她安排在这种地方,怕是也不会有多少人与艾丽娅皇妃同住的。毕竟,人多了,这里还算什么鬼屋呢? 转念间,希瑞尔已经明白,嘉德帝王对原主,的确比对原主的母亲手段“温和”了许多。其实,也不难理解,原主本身还有利用价值,原主的母亲除了用了牵制原主之外,对嘉德帝王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嘉德帝王自然会把她丢到一个看不见的角落任由她自生自灭。 何况,艾丽娅皇妃历经风雨,心性也算是十分坚韧之人,这样的惩罚要不了她的命,更能达到折磨她的目的,如果换成希瑞尔本尊,可就不好说了。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omega小王子,希瑞尔本尊有母妃和哥哥呵护着,几乎没经历过任何风雨,承受能力十分有限,嘉德帝王既然要用这个弟弟做和亲礼物,自然不希望他神智出问题,所以,也只会采取相对温和的手段。 尽管,这两种手段在现在的希瑞尔看来几乎毫无差别。 希瑞尔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那门一被挪动,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呕哑嘈杂,颇为难听。刚一走进走廊,一阵木材腐朽的味道变迎面扑来,令希瑞尔不适地皱了皱眉。房间中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就连晨曦,也穿不透这无边的黑暗。 希瑞尔并不喜欢这种环境。大凡人类,多是喜欢光芒,憎恶黑暗。虽然他是人造人,却也不例外。 就连负责看守艾丽娅皇妃的几名侍女,晚上也是不会呆在这幢楼中过夜的。她们住在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中。冷宫两面环墙,靠近小木屋的那一侧,是进出冷宫唯一的道路,那些侍女们并不害怕艾丽娅皇妃逃跑。 当希瑞尔驾驶着机甲从她们身边擦过时,她们也只是感觉今日的风似乎格外大些;当希瑞尔从机甲上跳下,开始在冷宫中寻找艾丽娅皇妃的下落时,这些侍女们早已陷入了梦乡,只除了一名负责守夜的人。 “什么时候,那个女人要是能够病逝,就好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在这儿鬼地方再呆下去。”那名负责守夜的人抱抱怨怨地说着。 “不管怎么骂她,她从来都不会回应,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个活人!”她的同伴表示理解:“再忍忍吧,也许陛下已经快忍不了她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解脱了。” 两名侍女并不知道,被她们诅咒的人,此刻正跟希瑞尔会晤。 常年的冷宫生活让艾丽娅皇妃变得憔悴了不少,此时,她正静静地坐在椅背上,凝神静思。严峻的生活严重蚕食了她的美貌和健康,但从她的身上,仍然可以看到过去的精神气。这个女人,还没有倒下。 艾丽娅皇妃从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有人进来了,她本以为是嘉德帝王心情烦躁,又来挑衅她,又或者,他终于厌烦了她的存在,决定来把她这条命收走了。没想到,她的猜测,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方向。 “是你?”看到来人是希瑞尔,艾丽娅皇妃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紧紧皱起了眉,看上去十分嫌恶。 “是我,你好像并不想看到我。”看着靠坐在墙边的皇妃,希瑞尔眸光一闪,先前心中的那种悸动感,似乎更强烈了一些。看来,这位皇妃对于本尊,的确是一个重要的存在。 “废话!”皇妃冷哼一声:“其他人都巴不得离这里远远的,只有你上赶着往这儿凑。你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么?” 嘴上说着这话,她的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在希瑞尔的身上来回的扫视。希瑞尔心中一紧,生怕自己被认出不是原主,好在艾丽娅皇妃打量了他一阵,便收回了视线,丝毫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似乎从没有人认出过他不是原主呢,无论关系再怎么亲密的人也没有。希瑞尔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再次浮上了一层淡淡的不真实感。 正在走神的希瑞尔听到艾丽娅皇妃用颇为感慨的声音说:“想不到你这小子,如今也长大了。看样子,的确过的不好。” “从他落败的那一刻,我就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你养成娇滴滴的柔弱omega,没有了我的庇护,你岂不是要被你那王兄啃得骨头都不剩!看来,你自己也争气,知道长进了!说吧,你那好王兄打算如何利用你?” 艾丽娅皇妃始终不相信嘉德帝王会什么都不对希瑞尔做,她很清楚,那个人最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如果希瑞尔对他来说没有利用价值,恐怕早就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了! “他要送我去莱纳帝国和亲。” “和亲?”艾丽娅皇妃凝眸片刻:“那个人联系你了?”她的神情中,看不出丝毫儿子被当成礼物送人的不悦,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在里面。 “谁联系我?”希瑞尔困惑。 “莱纳帝国的大皇子!怎么,难道不是他要娶你吗?” 这个……他还真没注意过,当时,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和亲这件事上了,至于和亲对象是谁,重要吗?反正他又不会真的去和亲。 “你嫁过去也好……”皇妃的眸中划过一丝惆怅与一丝释然:“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你那王兄看你不顺眼,对你下手。莱纳帝国虽然也不太平,但好歹有那个人在,你也不必太担心……” 希瑞尔这次过来,原本是想跟艾丽娅皇妃商量下接手他哥哥遗留下来的人脉,为反抗帝王打下基础的,没想到,艾丽娅皇妃对于他远嫁莱纳帝国,居然还挺赞成的?她究竟是对嘉德帝王太不放心,还是对莱纳帝国的某个人太放心? 联想到刚才这位皇妃脱口而出的那个人,希瑞尔惊奇地看着艾丽娅皇妃:“你认识莱纳帝国的大皇子?” 莱纳帝国这百年来和嘉德帝国的关系一直不好,时常发生小规模冲突,大规模战争也爆发过两次,按理来说,身为嘉德帝国皇妃的艾丽娅,跟莱纳帝国的大皇子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怎么现在看来,艾丽娅皇妃好像跟莱纳帝国大皇子很熟?难道在艾丽娅皇妃嫁进嘉德皇室之前,跟大皇子或莱纳帝王有什么交集? ‘说不定艾丽娅皇妃跟莱纳帝王原本就是一对,只是被嘉德帝王第三者插足了,才相互分离的。’智脑想到自己最近看过的那些,捧着心道:‘噢,皇妃真是太可怜了。说不定,莱纳帝国和嘉德帝国关系这么紧张,就是嘉德帝王横刀夺爱的缘故……’ 越说越离谱了! ‘喂,宿主,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别想再把我强行关机呜呜。’ ‘找到了,你最近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全部删掉。’由于智脑防错了重点,它存档的那些被希瑞尔顺利的一一删除,希瑞尔还贴心的在它的网络系统上设了限制,以后智脑再想偷偷浏览这些页面都不成。 ‘本来就已经够蠢了,再看那些东西,就要变脑残了,我这是为你好。’ ‘qaq宿主你太过分了!!!’智脑简直悔不当初,它何必要多嘴呢,这下好了,连平时的小乐子也没了。 希瑞尔没有再管某只蠢货,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艾莉亚皇妃身上。 对于莱纳帝国大皇子,艾丽娅皇妃的感情显然也很复杂,当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眸中闪烁着希瑞尔看不懂的晦涩光芒,片刻后,她才开口:“算是吧。反正,你只需要记得,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害你的。等你去了莱纳帝国,只有那个人,可以信任……” 等等,希瑞尔打断皇妃:“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莱纳帝国?” “靠别人,始终不如靠自己,不是吗?我不会把我的命运交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手上。” 第67章 ABO渣受 听到“太子”两个字,希瑞尔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强烈的震动一直没有停止,头顶的横梁在不断的坍塌,随着宫殿被越填越满,希瑞尔也意识到,这个名为“地动”的东西,是会要人命的。 想到那个骄傲的少年此时指不定在哪儿被困着,希瑞尔心中便一阵焦灼。 只要一想到可能再也看不到那个眉目如画、总是带着点小骄傲、说话时总是言不由衷的少年,希瑞尔的心便一阵紧过一阵。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那个如火焰般明艳的少年,早已不知不觉间入了他的心。心中想着那个少年,此时,希瑞尔便满脑子都是少年的音容笑貌,这并不影响希瑞尔逃生的速度,反而让他的动作变得更为迅猛。 希瑞尔几乎是在不顾一切的往外冲,为了尽快脱身,他也受了不少伤,但好歹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了宫外。 触目所及,是不断坍塌的房屋,慌张躲闪着的宫人们,以及暗夜之中,明明昧昧的烛火。 剧烈的震动声铺天盖地的涌来,几乎要将天下间所有的声音吞噬。他看得见那些被压在建筑下的宫人惊恐绝望的眼神,却听不到他们口中发出的哭嚎声,他看得到有人慌慌张张地奔跑着,嘴唇在一张一合的上下翕动,却听不到他说的哪怕一个字。 太子呢?太子在哪儿?希瑞尔的头脑陷入了一片空白。与此同时,心中也极是懊恼。 刚才,他就应该跟着太子的,不应该放任太子一个人负气离去,现在,连太子在哪里都找不到。 现在的场面这样混乱,不少人都被埋在了建筑物下面,还有行动力的人多数都自顾不暇了,还能指望从他们口中得到些什么信息? 如果,太子没有逃出来,如果,他也像那些人一样,被埋在了柱子下面,绝望地等死…… 希瑞尔咬了咬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再想下去。 作为人造人,若是在平时,在这样危机的场面中,他理应担负起救人的重任。只是现在,他满心都被不知身在何处的太子占据,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救被埋在底下的宫人? 有那么一瞬间,希瑞尔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拿出他的机甲,强行破开这座宫殿,去搜寻太子的下落。 ‘宿主宿主,不可以不可以啊!’希瑞尔脑海中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智脑就忙不迭地跑出来阻止:‘冲动是魔鬼哇!机甲不是这个时空的东西,你把机甲拿出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哇?’ ‘你别着急,冷静下来!忠犬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之一……用小说里的话说,他也是有主角光环的,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 ‘还有啊宿主,你的机甲可是博士花了几十年时间研究的联邦最新型机甲,破坏力可一点儿都不比地震下……不,拿这场地震的破坏力跟你的机甲相比,简直就是屈才了!总之,你的机甲一出手,就算忠犬没有死在地震中,说不定也会死在机甲造成的破坏力之下!’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让希瑞尔停止了拿出机甲的动作。 智脑说得没错,机甲一旦拿出来,为了清道,他少不了要使用等离子光束炮,到时候,说不定太子就会被他误伤了……这个时代的人,可没有什么防护衣,能够依仗的,都只有血肉之躯啊! 宿主放弃了,世界安全了。智脑松了口气。 不过,希瑞尔并没有打算让自家这只闲着:‘你既然醒了,就带我去找他。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找到他的!’ ‘qaq好吧宿主,我知道,我对你就只有这点利用价值了!’ 每次用不到它的时候宿主就强制掐断电源,连一句话也不想听它说,有用的时候就使劲压榨它,把它当苦力。宿主都这么虐待它了,它还是愿意全心全意的帮助宿主,一点儿造反的念头都没有,它真是智脑界的模范代表。 ‘目标,目标在快速的移动中……无法定位……’ 希瑞尔正焦急地等着智脑反馈回来的信息,没想到却得到这么个答案,顿时看着智脑的目光中满是不善。 小猴子尾巴一僵,身后的菊-花一紧,哭丧着脸对希瑞尔说:‘宿主,不能怪我,我真的尽力了吖!’ 为什么才几天不见,宿主变得越来越凶残了?肯定都是忠犬的错!小猴子泪流满面。 恰在此时,希瑞尔看到一个人影朝着寝殿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他步伐凌乱,乌发散乱,看起来很是狼狈,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秉持着某种绝对不能放弃的信念一般。 是太子。 看到太子活蹦乱跳的模样,希瑞尔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心头又涌起一阵不悦之感。 既然安然无事,又有人保护着,好好地在安全的地方呆着不就好了,到处乱跑什么,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这种程度的灾难对于他来说虽然无事,但对于太子来说,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命的! 这么想着的希瑞尔显然也忘记了,他现在用的身体并不是他有着高强度的本体,而是与太子一样的血肉之躯。 太子才刚发现希瑞尔的所在,还没来得及高兴,脸上的神情就变成了惊恐。 “小心——” 在太子扑过来的那一瞬,希瑞尔仿佛听到了他发出的怒吼。 然后,希瑞尔被狠狠扑倒在地上,有太子的手垫在他脑袋底下给他做缓冲,希瑞尔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但是,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却更加强烈了——太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扑过来。既然自己没有受伤,那么受伤的,就只有他了。 希瑞尔的猜想得到了印证,下一刻,有湿热粘稠的液体滴到了希瑞尔的身上。希瑞尔一抬头,便看到太子枕在自己脖颈前,面色惨白,呼吸沉重。 说起来,除了暗卫癸救年幼的太子的那次之外,这还是希瑞尔第一次跟太子如此的靠近,呼吸交融间,浑然一体,密不可分。 只是眼下,希瑞尔却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细节。 “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希瑞尔心中焦急,恨不得立刻爬起来把太子从头到脚看一遍。只是眼下太子正压在他身上,又受了伤,希瑞尔不敢轻易移动,免得加重身上太子的伤势。 “孤,没事,孤怎么可能,会有事?瞧你那样子,那是,什么表情,没出息!” 太子故作嫌弃地说着话,希瑞尔的心情却没有办法轻松起来。 如果太子的伤没什么大碍,恐怕他早就开始向自己“表功”了,他一向不是什么隐忍的人;他如今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说明他想掩盖什么,只怕他……伤得不轻。 “你们还不快过来把太子扶起来!”焦急间,希瑞尔看到那些跟随着太子来到此地的人,眼前一亮,声嘶力竭地吼道。 只是,他的声音,与这巨大的震动声相比,仍然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若在联邦,希瑞尔定不会这区区地震看在眼里。有机甲在,无论发生什么险情,他都可以迅速的逃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在不能动用机甲的时候,自身的局限性就彰显了出来。 这还是希瑞尔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无能为力。 原来,他也会有如此恐惧,如此无力的时候。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无法完成父亲大人的命令,而是为了一个男人……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恐惧失去。 事到如今,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孤,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回来了,幸好,回来了。”褪去了那层骄傲与强硬的表象,太子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 “你,担心过,孤,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他说起话来,越发吃力。 开始时还能够连着说完一句简单的话,现在,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迸。 “不要说话了!节省些体力!”身上粘稠的液体越来越多,希瑞尔的心中一阵恐慌。随着鲜血流逝的,是太子的生命力。他生怕再过一会儿,身上的这具温柔的躯体就会变得冰冷。 希瑞尔难得的流露出除了淡漠之外的其他神情,太子趴在他身上,看得分明。 这个人,分明也是在意他的。从前,无论他怎么变着法的跟这个人表明心迹,这个人就是不开窍,如今,他亲眼看到了这一切,这个人总算没法再故作不知了。 “孤,心悦,你。你呢?你对孤,是,什么,想法?”即便希瑞尔百般阻止,太子仍没有停止说话,执着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在固执这一点上,他与希瑞尔简直一模一样。 见希瑞尔不答话,太子惨然一笑:“也许,孤,就要,死在,这里了。你要,让孤,连死,都,不能,安心吗?” 希瑞尔低下头,覆上了太子的柔软。他用这个吻,做出了回答。 与此同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第68章 ABO渣受 “只有掌握了皇位,你才能够得到你想要的,比如爱情,比如自由。”安德烈少将继续说道。 “你难道不想要跟你心爱的人在一起吗?难道不想把你的母亲从冷宫里释放出来?难道不想为你的哥哥,为你的外祖父一家人报仇吗?” “没有权力,我们就只能在暴-君的手下苟延残喘,他想让我们活着,我们才可以活着,一旦他想让我们死,我们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种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出行时身边随时跟着一串监视的人,连生命都无法自主的人生……你不想改变么?” 希瑞尔盯着安德烈少将看了半响,就在安德烈少将怀疑他究竟有没有被自己打动的时候,希瑞尔忽然道:“比起谋-反,你更适合去做一个演说家。为什么要做你不擅长的事呢?如果都像你这样,先说一大通才开始进入正题,考虑谋略,敌人早打过来了。” “太啰嗦,效率太低。” 安德烈少校怔了怔,被打击得不轻。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本来很想跟你商量一下的,不过,看你这么不靠谱,我觉得还是换个人商量比较好。”免得还没开始行动呢,就先被自己这边的队友给坑死了。现在希瑞尔可以肯定,安德烈少将在这篇故事里,多半是个炮灰,专门给人做垫脚石的那种。 安德烈少将再次遭到了来自希瑞尔的会心一击,血条急剧下降。被希瑞尔这么明晃晃的嫌弃了,他只觉得颜面大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们家的人,就指望靠你的这副口才去说服嘉德帝王么?”希瑞尔好奇地看着他:“我觉得,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他的那个便宜皇帝哥哥听完安德烈少校的话,一定会死的——被这位啰嗦的少校烦死。当然,前提是安德烈少校能够在那位嘉德帝王的面前把话说到最后。 “希瑞尔,别开玩笑了,很多事情,你不懂……”安德烈少校的语气,就像是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这是一件大事,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拿来说笑的事。” 第一次,安德烈怀疑家里人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无知的王子身上,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要知道,当初的拉切尔王子(希瑞尔的哥哥)虽说也是一位o养大,懂的东西也比希瑞尔多得多。如果说拉切尔王位看着还有几分继承王位的可能性的话,希瑞尔王子就悬了。 如果不是现在他们已经无路可选,他也未必会选择这样一位王子。 双方就在互相嫌弃的过程中度过了短暂的沉默时间。 “是你在说笑。”希瑞尔率先开口:“你对我说这么多,不就是希望我能够跟你一起反抗嘉德帝王么?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们来操心就好。你只需要站在我这一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安德烈少校温柔地道。 几经思量之后,安德烈少校还是决定继续安抚希瑞尔。既然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么眼下的这最后一丝希望,他们就要把握好。 他伸出手,想要像以前一样摸一摸希瑞尔的头发,希瑞尔却条件反射地避开了。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希瑞尔却毫无愧意地道:“我不习惯。下次,别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你说你喜欢我,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我们之间——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希瑞尔,你怎么……”安德烈少校不知道在希瑞尔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要知道,以前希瑞尔可是很喜欢他的,哪怕他对希瑞尔做出一个稍微亲密一点的动作,希瑞尔都能够高兴好久。虽然他装作不知道希瑞尔的心思,维持着现状,但他心中早已把希瑞尔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而刚才,如果他没有看错,希瑞尔居然在嫌弃他? 要是在以前,自己对希瑞尔做出这么明显的暗示,希瑞尔只怕早就欢天喜地的答应了他。 安德烈少校眼睑微阖,遮挡住眼中思量的光芒。 “还有,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和你的家族应该是想要与我合作吧?你放心了,我可还没有放心呢。” “你凭什么保证,安德烈家族一定能够胜过皇帝?跟你们站在一起……让我觉得很不靠谱。”希瑞尔是个具有诚实这项美德的人造人,想到什么,他就直接跟安德烈少校说了,丝毫没有在意听到这番话的安德烈少校心中会怎么想。 “安德烈家族掌握着第六舰队……”安德烈少校听见希瑞尔居然瞧不起自己的家族,不由磨了磨牙:“只要我们将边防军全部调回来,就能够对首都星造成强有力的威胁,攻入皇宫,迫使新皇退位。”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别的,说了你也不懂。希瑞尔,你就不要为这些事而操心了,你只需要等着我来皇宫中迎接你坐上王座,就可以了。” 这个人怎么就是听不懂他的话呢?他有说过,他可以替他做决定吗? 希瑞尔面无表情地道:“请叫我‘希瑞尔殿下’,还有,我们不熟,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之间是合作者的关系,你应该不是想要强-迫我听从你的调遣吧?或者,你想让我做你的跟班?” “……” “还是说,没有我的帮助,安德烈家族也能够坐上王位?那实在是太好了,你们去谋划吧,不要再□□我的耳朵。” “……” “还有,不要欺负我不懂,就以为可以糊弄我。要是安德烈家族的兵力真像你说得那么厉害,为什么当初你们争不过这个帝王?他还是个王子的时候,你们都败在了他的手下,你让我怎么相信,现在你们就能够轻松战胜他——在他成为嘉德帝国名副其实的王者之后?而且你也说了,安德烈家族掌握的是第六舰队,如果我没记错,现在你在第八舰队,你的父亲安德烈队长已经隐退了?说不定,第六舰队现在已经变成别人的舰队了,你凭什么保证第六舰队还能够为你所用?” 说到别的,希瑞尔可能还不是很懂,但话题是战争……这可是希瑞尔的强项。 战斗人造人也不是只要有强大的武力就可以的,他们也是需要掌握谋略的,否则,就算去了战场,所能够发挥的作用也有限。 希瑞尔语重心长地作了总结:“与其天天在这边磨嘴皮子,不如去做一些更有用的事。” 天天闲赋在家磨嘴皮子的安德烈少校感觉自己受到了致命一击,还没有卒是因为他的心理素质过硬,咳,或者说,脸皮够厚。 “你终于长大了,希瑞尔,殿下。这样,想必拉切尔王子也能够放心了。希瑞尔殿下,你放心,安德烈家族必定尊你为主,不会做僭越的事。如果你对于安德烈家族的力量不能放心,安德烈家族会向你证明家族对第六舰队的掌控力的。第六舰队几代都由我们安德烈家族执掌,第六舰队的主人,不是新君随便派一个人过去就能够替代的。父亲先前被迫隐退,第六舰队中的很多元老对新君的做法都颇为不满,只要父亲会去,振臂一呼,他们必定会响应。”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希瑞尔知道,安德烈家族找上他,多半是因为他王子的名头。他们觉得如果坐在王位上的是他会比较好掌控,所以才会扶持他;先前,他们就是因为同样的理由选择支持本尊的omega哥哥拉切尔。 如果希瑞尔没有猜错,眼前这个深情款款的安德烈少校多半还对拉切尔王子表白过。安德烈家族扶持拉切尔上位,必定不会什么好处都不要,最大的可能,就是拉切尔王子答应了安德烈家族,在事成之后会给安德烈家家族王夫之位——这可比安德烈家族单纯的拥戴一个王子坐上王位得到的好处多多了。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拉切尔失败了,安德烈家族也遭到了新君的忌讳。 希瑞尔不能肯定安德烈家族想要自己做什么,但是他能肯定,安德烈家族绝对不会像安德烈少校说的那样,什么都不需要他做。否则,他岂不是没发挥什么作用?如果没有他,安德烈家族照样能够成事,又何必找上空有一个王子名头,自带一堆麻烦的他? 在希瑞尔了然的目光中,安德烈少校轻咳了一声,切入正题;“你的哥哥拉切尔殿下当初培养出一支由omega和beta组成的精英队伍,他仔细的研究了alpha、beta和omega的信息素成分,将拥有极好体质的omega培养成了万里无一的杀手,而那些beta,在他的精心培养下,也有了不菲的实力。他还研究出模拟omega信息素,给那些beta用,使得这些beta对alpha也拥有了极强的杀伤力。” 希瑞尔听到这里,倒是对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兄长有几分钦佩了。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会选择这么做。 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a、b、o这三种性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也能够感觉得到这些日子以来,他被宫里的人像一样珍贵的礼物一样对待着,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没有人能够一直忍受这样的待遇,换做是他,他也不会引颈就戮! “你的兄长是我非常敬佩的一位omega,当初,为了使omega获得自由和尊严,他做出了很多努力。他发表了学术论文,建立了o都不赞同他的做法,因为他所倡导的思想将会影响到他们在家中的权威。一旦有了自己的思想,o不愿意他们做的事,他们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所以,你哥哥一直被打压着,付出的心血也全部白费了……” 第69章 ABO渣受 显然,众人都知道安格斯这个角色设定出彩,因此,争取安格斯一角的人不少。除此之外,男二、男三也相当的炙手可热,前来试镜小米洛的童星,也排成了一条长龙。 相比之下,争取男女主角的人倒是少得可怜,也就是几个影帝影后在那里争来争去,其他人即便参加试镜也只能走个过场。更多人知道自己争不过这群大咖,索性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其他更有希望拿到的角色。 至于新人们,只希望能在安导的电影里露个脸就好,对于他们而言,如果能在出道不久就参与这样的大制作,是个极高的起点。 在等号的过程中,希瑞尔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发呆。忽然,他听到一个女声在喊他的名字,仔细一听,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一名身材女子拨开人群,朝希瑞尔走了过来,她烫着大波浪卷发,一件收腰的短裙彰显出她作为一个女人的魅丽。只要她轻轻一笑,就能引得在场的男士身子都酥麻半边。 见了这么个性-感尤物,希瑞尔却仍然眼神空茫,双目无神。 他在想,这女的是谁。怎么会认识他,或者说本尊? ‘凯森,小天后。’智脑在希瑞尔的耳边轻声提醒道。 希瑞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名女子就是当初跟凯森勾-搭上的那名歌坛小天后。俗话说,唱而优则演,看来这位小天后在歌坛混得不错,所以如今开始尝试着向影视界发展了。 如果是从前的希瑞尔在这里,还得知这位小天后与凯森有一腿,必定会十分纠结,但对于此刻的希瑞尔而言,无论是小天后,还是凯森本人,都引不起他别样的情绪。刨除任务的因素之外,他对凯森,以及与凯森有关的人,没有任何兴趣。 这样也造成了小天后满面微笑地看着希瑞尔,希瑞尔却面无表情地回视她的场面。希瑞尔显然不明白什么叫做绅士风度,才不会在意向他搭讪的美女是否会感到尴尬呢。 最终,还是小天后打破了僵局,操-着她甜美的嗓音道:“我有一阵子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还在担心,你是不是混不下去了呢。想不到,一转眼,你也跑来这里和我们一起参加安导的试镜,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她语气热络,说出的话中却隐含讽刺之意。 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她付出了许多。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争取到这么一个机会,结果这么个隐形人似的小歌手竟然也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多少让她有些不快。 “噢。”希瑞尔简单的应了一声,见小天后面色不好,又加了句:“凯森的前情人,你好。” 小天后听到这句话,脸都变绿了。她和凯森的关系,还真不怎么见得了光。凯森想要从她手中得到资源,而她看中了凯森的皮相,想要借凯森纾解-欲-望,仅此而已。对于凯森,她没有更多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在凯森落难后,第一时间与他撇清关系。 虽然凯森现在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如果被人翻出来,对她终归不好。 这小子是怎么知道她和凯森之间的那段过去的?他现在刻意点出,难道是想借此要挟她? 希瑞尔清泠泠的眸光直视着小天后,似乎要将她的一切想法洞穿:“你想要看我倒霉。”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怎么会……”小天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希瑞尔移开了目光,不想再看她那张充斥着虚假的面孔:“可我不想让你倒霉,麻烦。我不会过问你跟凯森的事,你也别再来找我。” 跟这个女人打交道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他不喜欢。她又不是他的任务目标,他没必要委屈自己。 “如果这就是你的要求,如你所愿。”她不是个蠢人,虽然看不惯希瑞尔,却也不会为了呈一时之快而把自己带进麻烦的漩涡,她从来都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更有利。 …… “12号,希瑞尔。” 手中拿到的是个不上不下的数字,希瑞尔却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这个角色对于自己而言很重要,可他似乎生来就缺乏紧张这种情绪。进了室内,依旧步履轻盈。 评委们见了他沉稳如山、从容自若的模样,均不由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比起先前的几位新人,这位的心里素质就好了很多。但是,当他们看到希瑞尔的履历时,纷纷皱起了眉头:“你之前是一位歌手,没有任何演戏经历?” 身为歌手,混迹歌坛三年依旧默默无闻,连势头稍好的新人都比不过,看样子,多半是个花瓶型的人物。虽说他的脸很好看,来演精灵王绰绰有余了,但精灵王这个角色可不是有张漂亮的脸就能够顺利过关的。这个角色代表看世间的至诚至美,正因为如此,连这样的人都容不下的光明神,才必须走向毁灭。 精灵王这个角色虽然看似简单,戏份也不多,但对于整部影片高-潮部分的发展影响至深,如果精灵王这个角色演不到位,片子可就毁了一半。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拿一个花瓶来充数。 “对。” 在得到希瑞尔肯定的答案后,评委们一开始建立起的那丁点好印象立马消散无踪。 “精灵王丢了‘失落之心’,被光明神杀死的那一段,你来演一下吧,我来跟你对戏。”其中一名评委道。 …… “父神,您怎么来了?”在见到光明神的那一刻,安格斯比蓝宝石还璀璨的眸子中迸发出喜悦的光芒,他的喜悦是那样的狂热,又是那样的虔诚,没有人会怀疑他对光明神的忠诚。 旋即,他想到了自己犯下的过错,蓝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我要向您忏悔,父神,您命我看管的‘失落之心’,被人抢走了。我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请您惩罚我吧。” “嗯,我知道,我原谅你,宽恕你。”光明神淡淡地道。 安格斯听到这句话,满怀感激和愧疚地抬起头来:“父神?” “过来,我的孩子,到我的身边来。”光明神朝着安格斯招了招手,安格斯立马小跑到光明神跟前,单膝跪地,抱住了光明神的膝盖:“伟大的父神,光明之主,感谢您对我的宽容。” 他把头枕在了光明神的膝盖上,像往常一样,让光明神梳理着他比绢丝还柔软的长发,那头长发是漂亮而神秘的银白色,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华。 “父神,您曾经说过,‘失落之心’是封印邪物的重要钥匙。现在,‘失落之心’落到了那群人的手中,他们会不会利用它,把邪物放出来?”安格斯悦耳的嗓音中满含担忧。 “不用担心,我的孩子,我是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听到自己最崇敬的父神的保证,精灵王安心地闭上了双眼,唇畔绽放出一抹纯净的笑容,有父神在,就没有问题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住了,“父…神?” 他动作迟钝地低下头,看到光明神的手穿透了自己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精灵王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儿。 金红的血液汩汩流出,随之逝去的,是精灵王的生命力。 “你看,真正的‘失落之心’现在正被我握在手中,你可以安心了。” 光明神的手毫不犹豫地从安格斯的后背抽出,大量的血液从精灵王的后背喷涌而出,光明神再也不去看他,他就像一个破败的人偶娃娃一样,倒在地上。尽管他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可怜,可那双失去了神采的蓝眸,仍然在仰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曜日,没有怨言。 …… 心脏蓦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那只手不顾他的痛苦,不断地在他的脏-器中抓挠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希瑞尔疼得几乎快窒息。 头顶还是那片蓝天,上空还是那轮耀眼的太阳,唯一不同的,是父亲大人不再慈祥的表情。 ——好疼啊,父亲大人,不要再继续了! 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大人毁了他的芯片。 父亲大人,想要,杀了他吗?既然如此,他当初又何必创造他? 绝望涌上心头,他索性躺在地上,任父亲大人为所-欲-为,一双空茫的眼睛中满是死寂。 怨恨吗?可是,这毕竟是亲手创-造了他,给予他生命的那个人啊…… 希瑞尔闭上眼,眼角有一串晶莹的水珠滑落。 一些遗忘已久的记忆碎片不断的浮上希瑞尔的脑海,他开始分不清自己看到的场景究竟是真,是幻…… “希瑞尔!希瑞尔!”焦急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希瑞尔的耳边,将希瑞尔从几乎快要窒息的痛苦中拉了出来。 希瑞尔睁开眼,面前是经纪人放大的脸。 见希瑞尔清醒过来,经纪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先前他凭着直觉感知到希瑞尔会很适合这个角色,却没有想到,希瑞尔会入戏这么深。 在希瑞尔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脸颊却在不断抽搐时,他几乎真的要以为希瑞尔就是精灵王本人,一样的精致,一样的脆弱,如同玻璃一样,一击即碎。 “我没事。”希瑞尔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双手撑地,坐了起来。 眼前的评委们,正用或惊讶或紧张的表情看着他,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希瑞尔居然会将介于生死之间的那一幕演得那么逼真,那么传神,包括精灵王对光明神的复杂感情,都呈现的分毫无差,宛如浑然天成。 也许这个艺人不是最有天赋的演员,但他无疑是最优秀的安格斯。刚才,在这个艺人倒下的那一刻,他们真切的体会到了由生到死的感觉。在这些人中,站在希瑞尔面前与他对戏的评委感触是最深的。 在片刻的静谧过后,一阵雄厚有力的掌声传来。 “安导?” “他就是我想要的安格斯!”安导指着希瑞尔说。 虽然他没有看到希瑞尔之前的表演情景,但他被希瑞尔最后倒地的那一幕所震撼了,仅仅是这一瞬间的倒地,就给安导带来了无限的灵感,他自然不会放过希瑞尔这个好苗子。 导演既然已经发话,那么这个角色八成是定下来了,经纪人心中也多了几分喜悦。希瑞尔与这个角色如此契合,是他没有想到的,演好了这个角色,希瑞尔在演艺圈也能够走得更顺当一些。 安格斯这个角色不再继续试镜,希瑞尔又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外头候着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当希瑞尔与其经纪人走出试镜室时,小天后主动走到希瑞尔身边,面带微笑,这次,她的笑容比刚才诚挚了些许:“恭喜你了。没想到,你第一次试镜,就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真是让我惊讶。” 虽然希瑞尔的经纪人是有些实力和手腕,但她还不至于傻到认为希瑞尔是凭着他的经纪人才入选的。安导如果是那么好搞定的人,她的金主也不至于大伤脑筋了。到了安导这个级别,除非被卡住命脉,否则,绝不会轻易为他人改变自己的原则。 希瑞尔从没有参演过任何作品,若说他是凭着高超的演技征服安导的,小天后怎么也不会相信。但这次偏偏是他被安导选中了,这至少证明,他是一块璞玉。 想不到,当初完全被掩盖在凯森的阴影里的青年,居然会是如此的出色,如果凯森知道了,又会是什么表情?小天后玩味地想着。 “呐,你说,凯森如果知道你试镜成功了,会是什么心情?”她这么想着,也随兴的问出了口。 什么表情?希瑞尔歪了歪脑袋:“唔,凯森应该会感到很高兴吧。”毕竟,他可是在替凯森实现他的梦想呢。凯森说,想要两个人一起站在娱乐圈的顶峰,可每个人都只能努力做好自己的那一份,所以,凯森的那一份,只好由他自己来努力了。 不过希瑞尔相信,自己的成功,对于凯森而言,多多少少会是个激励吧。毕竟,希瑞尔本尊可是一直混得不如凯森的。如果连他都能够成功,那凯森只要稍加努力,岂不是也能成功? 希瑞尔选择性的忘记了,他的成功经历对于心高气傲的凯恩而言,更可能是一个打击,一种讽刺。 小天后听了希瑞尔的话,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真的这么想吗?那我一定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凯森,让他也高兴高兴。”她可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凯森狼狈的表情了。 曾经被自己抛弃的恋人转眼间混得比自己还好,以凯森的胸襟,真的能够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事实? 好吧,归根结底,其实她就是想看凯森的好戏,谁让凯森当初捅下大篓子,向她求助无果后,居然想用他们过去的那一段来威胁她?她最讨厌别人的威胁。再说,当初她可是给足了凯森好处的,凯森居然还不知足,想跟她鱼死网破!如果她那时候没有榜上现在的这位金主,说不定还真就阴沟里翻船了。因此,小天后可谓把凯森恨到了骨子里。有打压凯森的任何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且等着,现在只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日后,她定会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跌下深渊。 回程的路上,经纪人满脸喜色,已经开始积极的为希瑞尔筹划起他接下来的安排来,希瑞尔这个正主反倒心不在焉,一路上频频走神。 好在经纪人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希瑞尔入戏太深,累着了,遂叮嘱他回去好好休息。 他带过不少艺人,知道对于新人而言,入戏是一件多么耗费精力的事,一旦入戏,想要从其中挣脱出来,又多么的困难。也唯有那些经验丰富的影帝影后,才能够在入戏出戏方面收放自如。 有他在,定不会让出不了戏这种事发生在希瑞尔身上的。 不过,这部电影开拍在即,希瑞尔暂且保持入戏的状态,在经纪人看来也没什么不好。 经纪人以为不是问题的问题,到了金主那儿,就变成了大问题。 “你是说,希瑞尔今天差点就真的——” 经纪人打断了金主的话头:“不是死亡,只是体验了一把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而已。这种模拟体验对于希瑞尔而言,是个很好的开始。” “演戏就非得去体会死亡吗?”金主努力地抑制着心中的愤怒道:“你想要磨练希瑞尔的演技,这个想法很好,我非常赞同,但难道一定要以希瑞尔的健康为代价吗?” 看着希瑞尔苍白的面色,他简直心疼得无以复加。 经纪人这时也看出了自家雇主的想法,他正色道:“从希瑞尔走上这条路开始,选择怎样的道路,不是你在权衡,也不是我在做决断,而是希瑞尔自己在做选择。有些事情,连我们也无法横加干涉。” “这个角色引起了希瑞尔的共鸣,我相信,它对于希瑞尔而言,是特殊的。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希瑞尔,他想不想演这个角色。如果他说不演,我二话不说,马上带着他退出,哪怕要违约,要得罪安导。可是,你问问希瑞尔,他愿意吗?” 愿意吗?几乎不用问,金主也知道,希瑞尔是愿意的。如果他不想演这个角色,他早就说出来了。可是,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希瑞尔痛苦挣扎的表情。尽管他只是听了经纪人短短几句描述,希瑞尔的痛苦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脉络连接着,输送到了他的身体里,让他的心脏也随之抽搐,叫嚣着疼痛。 连金主自己都说不清,他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那阵难以言状的心悸和痛苦却是如此的真实,由不得他忽视。 如果可以,他惟愿希瑞尔一生平安喜乐。 “我要继续演下去。”门被推开,希瑞尔的黑眸亮的惊人。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金主从希瑞尔的眼神中读出了绝对的坚定。 “我会演下去。”这句话,他既是对金主说的,也是对经纪人说的。 如果,唯有继续演戏,他才能够找到真实的自己,那么,他为什么不演呢? 当初他和父亲大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被格式化,以及,眼下这些任务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想知道啊! 在没有一点儿记忆的时候,他可以说服自己不去回想过去,但是,一旦笼罩住过去的烟云消散了些许,让他窥见了过去的冰山一角,他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即使所有的记忆都被清洗,身体却记住了本能,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才会在他的生命中留下这样深刻的烙印?希瑞尔觉得,自己必须要弄清楚。 希瑞尔坚持要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更不用说金主一向对他百依百顺,又怎么舍得让他难过?既然不能让希瑞尔难过,难过的就是金主自己了。 想起希瑞尔刚回来时那苍白至极的脸色,金主没法说服自己不去担心。 而且,那样带着莫名坚持、怀着坚定信念的希瑞尔,让他感觉有些不安。他的心上人在为了某个目标而努力奋斗着,他却连那个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希瑞尔说要站在娱乐圈的顶端,但他在说这句话时,也只是语气淡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一般。唯有这一次,在提及那场视镜的时候,他的双眼都在发亮,神情中也带着罕见的激动。 不得不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希瑞尔。到底是什么,对希瑞尔竟有如此大的影响? 当天晚上,金主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下半夜。桌上的咖啡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而金主也终于在工作之余将希瑞尔接到的剧本看完。 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金主皱起了眉,俞家的佣人们知道他的习惯,在他办公的时候都会自觉的远离这片他的书房,以免打扰到主人的工作状态。他在需要什么的时候,会主动联系他们。刚才他没有叫人进来,那么,是哪个不懂规矩的闯到了这儿? 金主本就心情不佳,想要趁着深夜好好静静。声音不间断的在耳边响起,令他越发烦躁。 正待将门口的冒失鬼训斥一顿,就听到有人在说:“看样子他不在里面呢。” 是希瑞尔的声音,金主一惊,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声。 紧接着,他听见管家一板一眼地说道:“也许是少爷太累了,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还不回卧室?” “少爷他,今天心情很低落……他很担心您。我并不是妄图改变您的主意,只是,我希望您能够好好地劝劝少爷。”管家说着,叹了口气:“少爷年纪轻轻,身上就担负着偌大一个家族,这些年,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不想因为别的事,再加重他身上的负担,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多事!金主在心中暗道,却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等着希瑞尔的回答。 外面安静了片刻,希瑞尔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带着些迟疑:“他很累?” “是,少爷他从小就要强,不肯轻易将自己的难处告诉我们,就算我们相帮他做些什么,都无能为力。但是,您不一样,希瑞尔少爷,我看得出来,少爷很在乎您,您能不能帮我多关心关心少爷,哪怕是跟他说几句贴心的话?少爷他会听您的。” “他很喜欢工作,对吧?所以,如果我打扰了他工作,他一定会不高兴的,对不对?” 管家焦急地道:“怎么会呢,少爷他那么在乎您,如果是您的话,他一定……” 希瑞尔仿佛根本不是想要从管家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他自言自语似的道:“既然是让他不高兴的事,那么我就要去做……”没错,他只是想要完成任务而已,他才不是在担心金主呢。 在听说金主情绪低落的时候,希瑞尔的心情也变得不太好受,所以,他才跟着管家来到了这里。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连情绪都被另一个人牵动着?希瑞尔不敢往深了想,因为,那将意味着他对真正的心上人的背叛。 ——我不喜欢金主,我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让金主不高兴。 如此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三遍之后,希瑞尔终于推开了金主书房的门。 在希瑞尔即将走进来的那一刻,金主以最快的速度趴伏在桌案上,做了一件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事:装睡。 柔和的光晕笼罩着整个房间,一脸疲惫的男人侧着脸枕在手臂上。白天气势那么强盛的男人,此时此刻也收敛了一起的锋芒,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害。只是,从他紧锁的眉头上,能够看得出来,他过得并不轻松,以至于在睡梦中,都是这样的不安稳。 ——少爷他,很担心您。 管家的话,毫无预兆的在耳边响起,希瑞尔的心颤了颤。他伸出手,轻轻地贴在男人的颊边,就像是在安抚着他一般。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触电般的收回了手。正想趁着谁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悄悄离开这里,意识中的智脑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呼:‘宿主,金主他在装睡!’ !!!!!!!! 这么说,他刚才的那个举动,被发现了? 不,既然金主在装睡,那么,他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包括他刚才在门外与管家的对话? 在意识到这个现实之后,希瑞尔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既然金主可以选择装睡,他也可以选择装作丝毫不知道这一切。 总之,金主与希瑞尔之间的关系现在就是:你不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在希瑞尔转过身的那一刻,金主睁开了双眼,他看着希瑞尔的背影,轻轻启唇:“希瑞尔——” 语音低沉,宛若梦呓。 希瑞尔脚下顿了顿,继续向外走去,没有回头。 金主眼睁睁地看着希瑞尔的身影被周围的黑暗吞没,神色幽邃复杂。 …… 希瑞尔打算通过参演精灵王这一角色重新找回他被清洗掉的那些记忆,从他进入剧组开始,就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投入到工作中。 因为他与这个角色高度契合,尽管他只是个影视界新人,没有所谓的演技,但他仍然是在场人中ng次数最少的人之一——当然,这也与他戏份不多有着莫大的关系。 希瑞尔的表现得到了安导的认可,同行的艳羡,但他却并不高兴——从开演以来,他再也没能想起更多的东西了,就连初次试镜时感受到的心悸,也没再有过。 当然,他的身体已经自发的记住了当时的感觉,正式拍戏时的发挥也不比试镜时差,但这仍然让他失落了很长时间。好在精灵王这个角色本就是以悲剧结尾,而希瑞尔在导演和同行们面前又顶着个“入戏过深”的名头,大家对他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也就见怪不怪了,几个影帝影后甚至以自己过去的经验为参考,来教希瑞尔如何出戏。 天气即将转凉的时候,希瑞尔的戏份已经快要拍完了。原本一直进行的顺顺当当的拍摄进程突然被动中止,原来,本部电影最大的投资人拒绝再向剧组支付后期款项。 他要求将希瑞尔换掉,让自己看中的一名艺人来出演精灵王一角。 如果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安导也不会与投资商争执,毕竟是衣食父母,还是得给些面子的。可安格斯这个角色十分重要,为了选出合适的人选,安导不知道进行过多少场试镜,最终,才选择了与安格斯一角最为契合的希瑞尔。希瑞尔在拍摄过程中,也激发了安导的灵感,令他改善了好几个与希瑞尔有关的情节的处理。 现在,投资商一开口就要把希瑞尔换掉,安导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且不说毁约之后时间和金钱的损耗问题,就冲着希瑞尔与主角一行人之间的精彩对手戏,安导也不会愿意把他换掉。现在,在安导心里,希瑞尔已经与安格斯划上了等号。大概因为两者的气质比较相近,无论希瑞尔怎么演,他都不会觉得违和,反倒有一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随随便便换一个人来,能演出他心目中的安格斯来吗?就算演技方面勉强及格,那个新人能够与影帝影后级别的人物演出这样精彩的对手戏来吗?哼,不被人家全程压制着就不错了。 安导也不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了,也有属于自己的脾气。他生怕最不喜欢被人威胁,即便没有上面两点原因,投资商随随便便打个电话过来,就想强逼着他换人,也是不能够的。 在种种因素的作用之下,安导还真就跟那名投资商对上了。虽然中途找人投资麻烦了点,但安导的面子,总是有人愿意卖的。 可惜,安导接触了好几家,最终都没有谈成,偏偏这几次失败的原因离奇的巧合,安导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这背后有人在搞鬼?安导就不明白了,这位投资商大少爷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非得不计成本的把希瑞尔给撸下去,难不成他跟希瑞尔有仇? 投资商跟希瑞尔有没有仇,希瑞尔不知道,在通过智脑人肉投资商外加小鲜肉的信息之后,希瑞尔得到了两个信息。 一,这部电影的投资商是自家金主的对头,看自己万分不顺眼。 二,那个想要接替自己饰演精灵王一角的小鲜肉,是凯森。 对于那名投资商,希瑞尔了解不多,不好评价,但对凯森,他却很有发言权。 想不到凯森这么努力的在实践自己当初的诺言,看来,他也要抓紧了。 小天后当初说要把他入选精灵王一角的事告诉凯森,凯森现在就来了,看来小天后的效率很高嘛。 希瑞尔托着腮帮子。凯森想要跟他竞争,他乐意之至。但是,他是绝对不会退让的,因为,他明白,凯森不需要他的施舍(雾),他所需要的,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胜利(大雾)。为了不让凯森为难,他是绝对不会去做出让角色这种多余的事的!对于凯森来说,这次的失败,也会是一种历练,他一定会让凯森好好历练一把,不枉他白来一场! 如果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安导也不会与投资商争执,毕竟是衣食父母,还是得给些面子的。可安格斯这个角色十分重要,为了选出合适的人选,安导不知道进行过多少场试镜,最终,才选择了与安格斯一角最为契合的希瑞尔。希瑞尔在拍摄过程中,也激发了安导的灵感,令他改善了好几个与希瑞尔有关的情节的处理。 现在,投资商一开口就要把希瑞尔换掉,安导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且不说毁约之后时间和金钱的损耗问题,就冲着希瑞尔与主角一行人之间的精彩对手戏,安导也不会愿意把他换掉。现在,在安导心里,希瑞尔已经与安格斯划上了等号。大概因为两者的气质比较相近,无论希瑞尔怎么演,他都不会觉得违和,反倒有一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随随便便换一个人来,能演出他心目中的安格斯来吗?就算演技方面勉强及格,那个新人能够与影帝影后级别的人物演出这样精彩的对手戏来吗?哼,不被人家全程压制着就不错了。 安导也不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了,也有属于自己的脾气。他生怕最不喜欢被人威胁,即便没有上面两点原因,投资商随随便便打个电话过来,就想强逼着他换人,也是不能够的。 在种种因素的作用之下,安导还真就跟那名投资商对上了。虽然中途找人投资麻烦了点,但安导的面子,总是有人愿意卖的。 可惜,安导接触了好几家,最终都没有谈成,偏偏这几次失败的原因离奇的巧合,安导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这背后有人在搞鬼?安导就不明白了,这位投资商大少爷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非得不计成本的把希瑞尔给撸下去,难不成他跟希瑞尔有仇? 投资商跟希瑞尔有没有仇,希瑞尔不知道,在通过智脑人肉投资商外加小鲜肉的信息之后,希瑞尔得到了两个信息。 一,这部电影的投资商是自家金主的对头,看自己万分不顺眼。 二,那个想要接替自己饰演精灵王一角的小鲜肉,是凯森。 对于那名投资商,希瑞尔了解不多,不好评价,但对凯森,他却很有发言权。 想不到凯森这么努力的在实践自己当初的诺言,看来,他也要抓紧了。 小天后当初说要把他入选精灵王一角的事告诉凯森,凯森现在就来了,看来小天后的效率很高嘛。 想不到凯森这么努力的在实践自己当初的诺言,看来,他也要抓紧了。 小天后当初说要把他入选精灵王一角的事告诉凯森,凯森现在就来了,看来小天后的效率很高嘛。 第70章 ABO渣受 难得的,这一次安德烈少校讲故事的时候希瑞尔没有阻止,反倒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不知为什么,他对他那个便宜哥哥拉切尔的过往很感兴趣。 “等等,我记得你刚才说,拉切尔一直作为alpha被抚养长大?那个时候,他在其他人的眼中,应该还是alpha吧?” “没错,用omega的身份做事会受到很多限制。所以,直到后来抑制剂失效,被人揭露o的形象示人。一开始,拉切尔殿下只是想要为o平等的世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不可能通过和平手段实现后,他就开始谋图皇位,想要借助权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找上了我们安德烈家。出于对拉切尔殿下崇高理想的敬佩,我们安德烈家族同意了殿下的提议。” 对于安德烈少校的话,希瑞尔并不完全相信,要说安德烈家和拉切尔王子是因为王位一事而走到一起的,他相信。但究竟是哪一方主动的,还真不好说。安德烈少校努力想要在希瑞尔面前塑造出‘安德烈家族很可靠,当初,连拉切尔也十分信任和倚重安德烈家族’的形象,却不知道,他在希瑞尔面前表现的越是完美,就越是招人怀疑。 希瑞尔早已不是那个刚刚开始旅行,单纯的一塌糊涂的新生人造人了,很多事情即使他只是一知半解的,也能从里面看出很多道道来。比如现在,他就从安德烈少校神色的细微变化中发现了他的言不由衷。 他想要以情动人,换来希瑞尔死心塌地的支持,却不知道,希瑞尔对于情绪,是最不敏感,却也是最敏感的。当别人对他怀揣恶意,或者是某些不太好的念头时,他就能察觉到。 他想听关于这副身体便宜哥哥的事迹,却不想听由安德烈少校捏造的,发生在安德烈家族与便宜哥哥之间的事。 “直接说重点吧。”希瑞尔道:“你刚才提到拉切尔建立了一支精英队伍……今天你过来,应该是想跟我说这支队伍的事吧?”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筹码。如果说他的便宜哥哥好歹还有智慧和技术作为后盾,引得他人支持的话,希瑞尔在表面上看来,除了身上流着皇室的血统之外,没有一点用处。如果安德烈家族只是想扶持一个omega上位,大可去找皇室中的其他几个omega,不是只有他一个选择。 如果说安德烈家族因为个他便宜哥哥的关系很好,所以在他的便宜哥哥去世之后改为支持他的话,那就太可笑了。在希瑞尔的记忆碎片里,当初他那便宜哥哥死的时候,安德烈家族为了避嫌,可是一个人也没有去参加拉切尔的葬礼。 那时候,大势已定,安德烈家族可能是想着也许他们这样做,以后在新君手下就能少受些责难吧?可惜,上台之后,新君还是没有放过他们,屡屡对安德烈家族出手,不断的排挤和打压,逼得安德烈家族退无可退。 还是那句话,当初鼎盛时期的安德烈家族都没能扳倒还是王子的嘉德帝王,现在的安德烈家族又凭什么推翻现任帝王?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知道,如果与希瑞尔联手,他们将得到一大助力。希瑞尔本身在这些年中是个标准的omega,除了偶有叛逆之处外,其他地方都跟一般的omega没什么两样。他自然也不可能想到去组建什么人手。那做了这一切的,必定就是他的便宜哥哥。 这些,其实并不难猜,幸亏安德烈少校一直看轻了希瑞尔,才会在希瑞尔面前这样毫不避讳的提起。否则,在希瑞尔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知要被他白占多少便宜。 当然,希瑞尔的便宜也不是好占的,想要糊弄他的人,最后总会一不小心折腾到自己身上。从这一点上看来,没有贸贸然去占希瑞尔的便宜,实在是安德烈少校的幸运。 安德烈少校在被希瑞尔噎了好几回之后,心理上已经渐渐适应了。他已经学会自动忽略希瑞尔话语中那些噎人的词汇,无论如何,现在首要的事,就是先跟希瑞尔这个拉切尔的遗产继承者达成共识! 他点了点头:“没错,那支队伍耗费了你哥哥很多的心血,你哥哥原本打算把那支队伍拿来作为底牌使用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用那支队伍,你哥哥就遭遇不测……”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些黯然,显然也在惋惜,不过,他惋惜的不是拉切尔王子的死,而是他们安德烈家族计划的流产:“因为那支队伍没有露过面,躲过了新君的清扫。拉切尔殿下的葬礼过后,那支队伍中的成员想必都已经分散开来,各自隐匿了起来。如果是殿下你的话,一定有办法将他们重新召集起来的?” 希瑞尔满脸问号地看着他:“我?” 他再三确认过后,方才证实这不是安德烈少校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你怎么确定那支队伍的人会听我的?创建那支队伍的是拉……是我哥哥,他们效忠的人也是我哥哥,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们一面,他们不会听我的。” 他开始怀疑,安德烈家族是不是想要军队想疯了,不然,这样的事怎么都能想得出来呢? 如果那个队伍还是完整的,安德烈家族想要得到那支队伍,过来请希瑞尔这个队伍创建者的弟弟出面,帮忙劝服队伍的首领,希瑞尔还能够相信,但安德烈少校开口就是让他召集那支已经解散了的队伍……话语里的意思好像还认为他有那支队伍的指挥权一样,很滑稽,不是吗? “不,他们会听你的。”安德烈少校与希瑞尔四目相对,眼神认真:“那支队伍的首领非常敬重拉切尔殿下,而拉切尔殿下……最重视的,就是你这个弟弟。” 安德烈少校的眸子似波光粼粼的湖面,让人看着,心中便生出些涟漪来。 “拉切尔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个弟弟。” “他不断的为omega奔走呐喊,不仅仅是为他自己,更是为了你。”他的眸光变得深邃了些许:“为了你这个宝贝弟弟,不会像其他omega一样,被人掌控一生,被当做一件昂贵的器物一样摆放在家中——这就是他最初的愿望。” “那支队伍的首领,是不会违背拉切尔殿下的愿望的。” 希瑞尔目光淡漠地回视着安德烈少校,仿佛在评判,他话语中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如果,安德烈少校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哥哥……为希瑞尔所做的似乎也太多了一些。希瑞尔有些困惑,什么样的哥哥,会为弟弟做到这种程度?一直以来,他对兄弟的印象,似乎就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大皇子和太子那样的关系。恰好,这些兄弟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出身皇族。 希瑞尔一直以为,皇族的兄弟们实际上都是仇人,原来,也是有例外的? 当然,这些想法是不能够被安德烈少校知道的。 在安德烈少校期待的目光中,希瑞尔最终道:“原来你跟拉……跟我哥哥,还真的挺熟的?” 安德烈少校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合着他刚才那么煽情的一番话都白说了!安德烈少校再一次体会到了希瑞尔的杀伤力,饶是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快顶不住了。不是我军不努力,是敌军太凶残! 为了避免自己再留下去被希瑞尔气得吐血而亡,安德烈少校果断选择了撤退,他打算回去先跟家里的两只老狐狸商量一下对策,再做下一步打算。 原以为拿下没什么心机手段的希瑞尔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中间的过程却一波三折,最终还没成,安德烈少校的心情实在不怎么美妙。 在临走之前,安德烈少校还不死心地回头说了句:“希瑞尔,殿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是你哥哥法定财产的继承人。除了那支队伍之外,你哥哥还留了些物资给你,那些物资被他藏在很隐秘的地方,连帝王都没有察觉。如果你能够找到那个地方,也许你就能够把你哥哥留下的那支精英队伍收入囊中了。” “那支队伍有多少人?” “不知道,那支队伍非常神秘,里面究竟有多少成员,以及那些成员究竟有多大的战斗力,恐怕只有你哥哥知道。” 希瑞尔点了点头,手臂向前一伸:“嗯,你可以回去了。” 安德烈少校:“……”这种被过河拆桥的感觉是闹哪样?就算要过河拆桥,也该是他们安德烈家在事成之后对希瑞尔过河拆桥吧! 第71章 ABO渣受 在进行过洋洋洒洒一大段铺垫后,安德烈少校总结道:“……所以,为了确保我们能够顺利的实现目标,拉切尔殿下的那股力量是十分重要的,我们必须充分利用起来。希瑞尔殿下,不知道您是否已经与‘尖刀’的成员取得了联系?” 安德烈家倒是想要绕过希瑞尔,直接与‘尖刀’部-队的成员取得联系。可惜当初拉切尔将这支队伍的消息封锁得太死了,这支队伍又在尚未崭露锋芒的时候就销声匿迹,知道‘尖刀’的人很少,见过‘尖刀’成员的人,如今都已经成了他们手中的亡魂。 因此,哪怕安德烈家族倾尽全力,也无法得到关于这支队伍更多的资料。作为拉切尔的弟弟,希瑞尔却必定掌握着‘尖刀’部-队成员的详细资料以及联系方式,在这一点上,他们还非得依靠希瑞尔不可。这也是安德烈家主对安德烈少校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希瑞尔对他们归心的重要原因之一。 为了不引起希瑞尔的注意,安德烈少校可称得上是煞费苦心,明明那么想要得知‘尖刀’部-队的下落,却硬生生忍着,也真是难为他了。 希瑞尔瞥了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的安德烈少校一眼,单刀直入:“你们在打‘尖刀’部-队的主意。” 安德烈少校的呼吸一窒,心几乎要卡在嗓子口:“您,您怎么会,这样认为?”他刚才铺垫了那么久,原来都白费功夫了吗?最终,他的这番话,还是引起了希瑞尔的注意? 他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够打消希瑞尔对他们安德烈家族的怀疑? 安德烈少校毕竟年轻,遇到突发事件,便不由慌了神,他强自镇定道:“您误会了,希瑞尔殿下,我问起‘尖刀’部-队的下落,并不是想要利用‘尖刀’部-队做什么,我只是关心您。您是我们安德烈家族所要效忠的主君,您手中掌握的力量,自然是越多越好。” 希瑞尔点了点头:“我明白,我都明白。你不用多说了。”一说起来就没个完,他实在是受不了。 “你刚才说,我和安德烈家族需要‘尖刀’部-队的配合,对吧?” 安德烈少校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点头。 “既然‘尖刀’奉我为主,安德烈家族也奉我为主,你们之间如果需要配合,我自然会居中调节的。” “可是,殿下……”安德烈少校想说,希瑞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omega,就算手中把持着这么一支队-伍,又能够干什么呀?还不如把这支队伍交到他们安德烈家族的手上,这样一来,定能够发挥出‘尖刀’最大的价值。 “你看起来对于我的话好像并不是很赞同?”希瑞尔疑惑地看着安德烈少校:“既然不信任我,来找我做什么?你们认我为主,难道不该乖乖听我的话,服从我的命令吗?怎么还质疑我?” 安德烈少校听到这句话,快要给跪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安德烈家族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主君好不好?要不是考虑到希瑞尔身后没有别的势力支持,就算落到他们手中,也不敢不乖乖听话,哪怕希瑞尔手中有‘尖刀’这项杀器,他们也未必会选择希瑞尔来做名义上的主君。 可现在听希瑞尔的意思,是想坐实了这主君的头衔?那怎么行!如果实权不能掌握在安德烈家族的手中,就算他们成功的把嘉德帝王拉下了王位,家族所能够得到的好处也十分有限。而现在,参与到这场谋-逆之战,恐怕会耗光安德烈家族历年以来积攒的所有家底。成本如此高昂,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会去干这种事? 安德烈少校刚想出言反对,便见说着这话的希瑞尔偏过头,一双纯净无暇的星目疑惑地盯着自己,似乎是真的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明白。他心中的警惕和排斥方才稍去,也许,希瑞尔殿下说这句,并不是为了□□。他恐怕只以为“主君”是那种下了命令,手下的人就必须服从的存在吧? 想到希瑞尔这些年的形象,安德烈少校不由哂笑一声,这么些年过来,他都快养成草木皆兵的习惯了。就希瑞尔这种说好听了是天真,说难听了是糊涂的性格,能有什么野心?就算他要以主君的身份“命令”主君做些事,恐怕吩咐的也是些给他带吃的、陪他出去玩、让他去找艾丽娅皇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应了也就应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德烈少校想了想,希瑞尔虽然是个爱较真的,但并不难哄。如果希瑞尔坚持的话,让他当个名义上的主君,其实也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事。 想罢,安德烈少校对希瑞尔道:“殿下,您是我们安德烈家族支持的王子,当然是我们的主君。我们安德烈家族将竭尽全力,为您实现您的一切愿望。如果您想要留着‘尖刀’部-队陪您玩,我们当然也没有意见。只是,希望您能明白,有时,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我们会不得已调用‘尖刀’部-队。” 说来说去,不还是在打那支队伍的主意?希瑞尔十分佩服安德烈少校,他都快被这人给绕晕了,这人居然还没把自己给说晕,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行了,到时候,如果有需要用到‘尖刀’部-队的地方,我自会做出决断。”说完这句话,希瑞尔爽快了,安德烈少校也满意了。 希瑞尔心想,这些人想打他战队的主意,想都不要想! 而安德烈少校则想,希瑞尔殿下什么都不懂,日后什么时候需要派遣‘尖刀’部-队的成员去执行任务,要如何安排,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两人又一次诡异地达成了共识(?)。不过显然,他们的思维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他们以为与对方达成了共识,也仅仅只是他们自己以为罢了。 安德烈少校还不知道,此刻因为他的轻率,日后安德烈家族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在这需要作出关键判断的时刻,他没有仔细去想希瑞尔转变的原因,以及到底有哪些转变,无疑是一件极不明智的事。 “对了,安德烈家族现在有多少战士,你记得整理一下相关数据,告知我。”在安德烈少校准备告辞的时候,希瑞尔如是道。 既然他现在是安德烈家族的主君,他总得了解一下自己手下的人到底有多少势力吧?虽然希瑞尔也没指望安德烈家族的人能够对他言听计从,但这好歹是他在特定的条件下可以借助到的力量不是? 安德烈少校因为他的这个问题而略有些吃惊,随即,他看到希瑞尔一脸的兴奋和跃跃欲试,心中暗忖,这位王子莫不是还停留在小孩子过家家的年纪,觉得手下的人多些会更为威风? 这么一想,他感觉希瑞尔会问出这么个问题,就不难理解了。 “第八舰队按照原本的配置一共有一万五千艘战舰,不过现在,只有一万艘了。” 其实,并不是真的损坏了三分之一的战舰,而是在内斗中,第八舰队失去了太多的人才。这导致第八舰队出现了战舰完好,却没有指挥官驾驶的窘境。 就现在第八舰队能够运行的战舰而言,一共有一万两千艘,其余的三千艘不是折在了内战中就是损耗严重,不经过大修无法出战。 安德烈少校料想希瑞尔也听不懂这些,故意说了几个大数字,想要唬住他。 谁知道,希瑞尔听了他的话,脑子却开始活跃起来了。 按照第八舰队的情况,短时间内肯定是招不满那么多的指挥官和舰船上的低级中级军官的,那么,那两千艘完好的战舰,以及不到三千艘受损严重的战舰,就成为了第八舰队沉重的负担。如果有人能够支付何理的价钱,安德烈家族会愿意卖了那些战舰,以换取更多的军-用物资也说不定。 他的舰队还在筹备中,虽说不缺人,短时间内却难以用到数量庞大的战舰,如果能够将第八舰队的这批舰船买入,可是一件相当划算的事。什么?帝国禁止私自买卖国家军用设备?如果安德烈家族真打算做听话的臣子,就不会揭-竿-而-起了!只要利益足够,他们一定会出手的。 至于购买舰队的钱财,希瑞尔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有一个有钱的下属在,他只要考虑自己需要什么,然后大胆的买买买就好。 如果埃里森知道他在希瑞尔心目中的作用与取款机无异,一定会哭的。 当初为什么就鬼迷心窍,跟了这么个主君呢?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 “希瑞尔殿下那边搞定了?”安德烈少校回到家中后,沉思中的安德烈族长终于分了一些精力给他。 安德烈少校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安德烈族长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孙子。既然这一项完成了,那么接下来的事,也该提上行程了。” 看着自家祖父志得意满的模样,安德烈少校也渐渐放宽了心。对于他祖父的能力,他还是十分相信的。有祖父掌舵,事情应该出不了太大的问题吧。 第72章 ABO渣受 几日后,一个化名为皮格思的军火商以一个极为公道的价钱从安德烈家族族长手中买走了安德烈家族用不上的两千五百艘战舰,没有严重破损的战舰与有严重破损但经修理后还能够使用的战舰是两个价格。 安德烈家族的族长留了个心眼,没将他们暂且用不上的四千多艘战舰都卖出去。在征战的过程中不知道他们自身的战舰会不会出现什么损伤,当然要给自己留一些以待不时之需。哪怕少赚些,总归保险一些。 其实,若不是安德烈家族的资金链实在紧张,他连一艘战舰也不会卖出去的,毕竟在战时,舰队有多大规模,有多少战斗能力,是衡量舰队主人所拥有的实力的一个重要标准。安德烈族长明白,他们现在把战舰卖出去倒是爽快了,日后若是想再一次性购进这么大一批战舰,只怕就困难了。在战时,战舰和机甲的价格不知会翻多少倍。 只是,现在的安德烈族长也实在无法。想要发起一场战争,就必须有大量的金钱在背后支持着,怎么选择,他总要有所取舍。毋庸置疑,他选择了眼下对于自己一行人最有利的局面。如果安德烈族长知道这些战舰最终进了希瑞尔的口袋,并且他所看重的金钱对于希瑞尔来说也不算什么沉重的负担的话,只怕他就不会这么沾沾自喜了。 …… “还真是好东西,啧啧,安德烈家的那个老头子竟然也舍得!” 菲兹围着战舰看了几眼,眸中放出了亮光。每一个热血的男人都爱战舰和机甲,就算菲兹是omega,也同样有着这种天性。当然,并不是所有的o们就该大感头疼了。 “别说的好像是他白送的一样行不行,这可是我花了大笔的钱从他手上买来的!买来的!不是捡来的!”埃里森斜睨他一眼,对于他的这句话颇为不满。 “如果是我的话,哪怕给我再多的钱,我也是不会卖的,除非得到了更新型的战舰和机甲。”菲兹目光痴迷地看着战舰群,像一个看到美人就挪不开目光的登徒子。 “说起来,第八舰队的战舰在整个嘉德帝国也算得上是先进的了,”很快,他从沉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开口道:“如果不是这样,当初,那一位也不会还没有坐稳位置就开始对第八舰队下手,打草惊蛇,惹来了大批贵族元老的警惕。” 帝王打算对安德烈家族出手,自然有的是人欢迎,毕竟安德烈家族在嘉德帝国占据着不少资源,一旦安德烈家族倒台了,安德烈家族所拥有的这些利润,可不就全由他们来瓜分了? 但同样,帝王对付安德烈家族所用的方法,以及他登基后越来越唯我独尊的性子,也让贵族们心惊。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安德烈家族。可是,帝王连给自己的母族分权都不肯,又怎么可能容许其他的贵族占据太大的份额呢?贵族们认为,帝王迟早会对他们下手,所以,对帝王并不十分亲近。 连安德烈家族这样掌握着不小兵权的家族都落到了这个地步,将来若换成是他们,他们能不能撑过去?他们十分不确定。 当然,最终决定他们立场的,还是帝王的态度。 当初,安德烈家族的族长交出手中的兵权,未尝没有挑拨帝王和其他君臣关系的意思,只是如今,从他军队的损失情况来看,实在得不偿失。 “可惜,比起莱纳帝国的最新武器来说,还是欠缺了一点儿火候。”埃里森细细的检查了那些战舰的炮力一阵,而后道。 “战舰本身的性能还是很好的,无论是侦查能力,防御能力,还是里面的各项系统,都完全能够满足我们的需求,就是这款战舰的设计者,实在是太保守了些。”菲兹不屑地撇了撇嘴:“也许我们可以单独将炮火升级。” 想到最近研究室传来的研究成果,埃里森点了点头:“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两千五百艘战舰,加上他匿名从莱纳帝国以及周边国家购进的四千艘战舰,以及他自己名下的生产厂正在生产的一千艘战舰,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希瑞尔如果能够完全掌握住这些力量,不说立刻脱颖而出,将嘉德帝王取而代之,起码保住自己是没问题的。 而且,对于手中握着这么一股力量的希瑞尔,也没有人再敢小觑他。 “殿下上次给我送来的那个人还真不错,在制造机甲方面很有一套。他所掌握的技术,甚至比我的研究团队还要成熟。”埃里森感慨地说道:“有他在,我们的研制进程也快上不少,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 “说起来,殿下似乎总是无意间捡到一些有才能的人呢。而且,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召集从前的那些同伴,希瑞尔殿下就将他们一个个都找出来并带回来了。”菲兹的语气中带了点儿笑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那些人中不乏桀骜不驯之辈,当初,就连我都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听从我的指挥。难道说,这就是殿下的才能?” 埃里森沉默了片刻:“在为人处世上,希瑞尔殿下的确没有拉切尔殿下那么成熟周密,但他同样也有着拉切尔殿下不具备的优点。他的身上,有着某种魅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追随他。而且,他的感知力也十分惊人,一眼就能够看出那些人有本事——尽管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直觉而不是某些人为可控的因素,这些的确说明了殿下的能力。” “你这么快就开始为他说好话了?你别忘了,我们效忠的,是拉切尔殿下。” “我从不曾忘记。只是,拉切尔殿下毕竟已经不在了,从我宣誓向希瑞尔殿下效忠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是他的战士。菲兹,真正忘了这一点的人,是你。你以为,你一边保护着希瑞尔殿下,一边在心中还是把拉切尔殿下当做唯一的主人,你这样做,拉切尔殿下难道就会开心了么?你的这种做法,不仅是对希瑞尔殿下的侮-辱,也是对拉切尔殿下的侮-辱。” “我是已经把自己的全副身家绑在了希瑞尔殿下的站船上。菲兹,你要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话,以后重要的作战行为,我们恐怕不能让你参加。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你的自作主张坏了事?” 菲兹沉默了片刻,苦笑:“也许你是对的。”他必须尽快做出抉择了。 依照他爽利的性格,原不该这样拖泥带水,只是,他的心中,实在放不下某个人。 他仰起头,黝黑的眸子中像是揉碎了万千星光,失神的星眸中,依稀倒映着某个人的身影——蓝色的长发,英气勃勃的身姿,完全不像一般的omega一般精致娇柔。说起来,那人真不像o,无论从样貌上来说,还是从性格上来说。 就连他,一开始也以为他是个alpha的,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碧翠的眸子被眼皮遮挡住,菲兹呼了口气,再次睁开时,些许的犹豫和彷徨早已被他丢开。 无论怎么说,现在还活着的希瑞尔殿下,总是最重要的。他打开自己的挂饰,看着那上面蓝发王子一脸忧郁的神情,终于下定了决心。 ——殿下,我会努力帮您达成您的心愿的,所以,您不要再露出这幅让人伤心的表情了,好不好? …… 此时,经过乔装打扮的希瑞尔正漫步在街头。他天天跑出王宫倒不是说他有多么的闲,或者嘉德帝国的风光有多么的迷人,他只是为了……挖人。 没办法,现在他手下太缺人了,导致他需要亲自出马。 好在智脑在这方面还算是靠谱,先带他找到了‘尖刀’队伍的其他成员,随后又帮他识别了几个暂时过得颇为潦倒的好苗子。不过,漏万之鱼毕竟只是少数,在连续好几天没有遇到心仪的人才后,希瑞尔决定回宫了。 说实话,他这些天在宫里待的时间也太少了,再不回去,指不定他那个王兄会不会发现什么。 当他准备过马路的时候,与茫茫人海中的一双目光对上,两人皆是一惊。 那些目光让希瑞尔感觉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迎——亲——使——者——’直到智脑在希瑞尔脑海中做出提示,希瑞尔才恍然。 思考间,那人已经迎了上来,以极低的声音在希瑞尔的身旁耳语,看上去,就像一对耳鬓厮磨的情侣:“希……殿下,最近,嘉德帝国恐怕会越来越不太平。大皇子殿下十分担心您的安危,决定提前接您去莱纳帝国。大殿下已经安排好接应您的人手了,到时候,还请您配合一下,那些人必定会把您安然无恙地带到大殿下的身边……” “等等。”希瑞尔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这人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莱纳帝国?你们的那位殿下,又是谁?” 第73章 ABO渣受 “您,您到底在说什么,您居然不知道我们殿下是谁?”由于情绪上的激动,那人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一下子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那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您跟我来。” 一家茶室的隔间中,那人小心翼翼的检查了周围的摆设,发现没有窃-听设备,这才松了口气:“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希瑞尔殿下?” “我不觉得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希瑞尔的目光略显冷淡。其实,以他的武力值,并不是挣不脱这人的辖制,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那样做。 也许,他只是想透过这个人,了解莱纳帝国现在的动向吧,他告诉自己。 “您……”那人的面上隐隐带着些怒气:“您果真不知道大殿下是谁?” 希瑞尔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应该知道那什么大皇子是谁? 唔,大皇子这个称谓倒是让他感到挺熟的,不过,不是什么好回忆就是了。这个称呼让他想起了上一世对他使用美男计的渣攻。 还有,嘉德帝国的大皇子在本尊的记忆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希瑞尔忍不住攥着拳头擦了擦自己的裤缝线——如果遇到这些大皇子,可以让他先揍一顿再说吗?上一世,他都还没有好好揍过那个自以为一张脸天下无敌、把他吃得死死的大皇子呢。 在被刺客一刀捅-进胸膛之前,他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狠狠朝着大皇子那张俊脸上扇两耳刮子。虽然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但事后他看到太子伤心欲绝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将这笔账算到了大皇子的头上。 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希瑞尔开始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在见到大皇子的时候先狠揍一顿,先遇上哪个就先揍哪个!嘉德帝国这一代的大皇子已经死了,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离他最近的,应该是莱纳帝国的大皇子?如果他非要自己凑上来的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莱纳帝国的侍卫并不知道希瑞尔的内心活动,他只是为他的殿下感到不值。为了迎娶希瑞尔殿下,他的殿下做了那么多,希瑞尔殿下却没心没肺,甚至还不知道他家殿下是谁! 侍卫强忍着怒气,神色冰冷地道:“我家殿下是即将与您举办婚礼的人,连这个,嘉德帝国的帝王都没有告诉过你吗?” 原来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婚约者。希瑞尔恍然,由于他不觉得自己会嫁去莱纳帝国,说起来,他还从来没重视过这桩婚姻呢。当然有人告诉过他,他要与之联姻的对象是莱纳帝国的大皇子,可惜他从不往心里去,听一次忘一次。导致直到现在,他对莱纳帝国的大皇子都没什么映象。 “我不会去莱纳帝国,也不会跟你们的大皇子结婚。”希瑞尔冷冷地道。 他还没找到他的忠犬呢,怎么能够离开?渣攻倒是有眉目了,看安德烈少校跟上个世界的大皇子颇为相似的德行,希瑞尔觉得,八成就是他了。 依照从前的经验,希瑞尔觉得,忠犬多半是他身边的某个人。既然他是要当皇帝的人,也许忠犬是他身边的某个辅臣?希瑞尔在脑海中将可能的人筛选了一遍,依然无果。 到目前为止,对他那位蓝颜薄命的哥哥表现出忠诚或爱慕这两种性质的人不少,而被养在深宫里的他则没什么死心塌地的追求者。当然,凭着希瑞尔的身份和样貌,许多alpha对他趋之若鹜,但那种为了名利而来的追求与真爱有着本质的区别,希瑞尔很容易就能够分辨出来。 所以,绕来绕去,还是只有“爱慕”这一条线索吗?希瑞尔不免有些沮丧。 罢了,他还是先紧着手头的事情吧。等他成了嘉德帝国的帝王,就可以好好寻找忠犬了。到时候,他想让渣攻笑,渣攻就得笑;想让忠犬哭,一道命令下去就成,那样的人生,想想就让人期待,可不比他费尽心思做些事情去讨好渣攻或伤害忠犬让人快意! 当然,希瑞尔下定决心要找出忠犬,并从搜寻他的爱慕者入手一事,日后,也让踏上这片土地来找希瑞尔的某只忠犬脸色相当的精彩,以为希瑞尔要广纳后宫…… 咳咳,总之,希瑞尔暂且自求多福吧。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就算他成了帝王,这世间仍有他摆平不了的事。 忠犬暂时还没见到,大皇子派来的使者因着希瑞尔的这句话,面色变得十分不好看:“您,您到底在说什么?您难道打算悔婚吗?” “悔婚?”希瑞尔咀嚼着这两个字,很是疑惑的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这场婚礼?” 他这句话,把使者彻底噎住了。 的确,这场由嘉德帝国发起的联姻获得了莱纳帝王的首肯,征询了莱纳帝国大皇子这个当事人的意愿,唯独没有得到过希瑞尔这个和亲礼物的认可。 莱纳帝国的帝王并不把区区一个omega放在心上,至于嘉德帝王,他要是足够重视这个omega的意愿,根本就不会在什么都未曾告知希瑞尔的情况下提出联姻这件事。 在使者看来,这位可怜的omega王子只能任人摆布,完全没有自己的自由。实权人物们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所以,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位omega王子会反抗的可能性。 既然这位omega王子在嘉德帝国不受欢迎,干脆开开心心的嫁去莱纳帝国算了,反正大皇子是那么的重视他。以后,只要这位殿下自己不作妖,他在莱纳帝国,绝对会生活的比在嘉德帝国要好。 可是,看样子,这位殿下并不甘心于此? 好半响,来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您这是打算公然与嘉德帝王作对吗?” “这跟你没有关系。我只能说,涅菲斯答应的事,让他自己去履行诺言吧——我不会为了他的任何承诺而买单。”希瑞尔想了想,又道:“啊,当然,如果你家大皇子愿意嫁到嘉德帝国来,我是无所谓的。” 希瑞尔扬长而去,使者则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半响回不了神。 让大皇子殿下嫁给他一个omgea?他还真敢想!!!! …… 与嘉德帝国宇域要塞毗邻的地方,正驾驶着机甲默默等候在航路上的大皇子忽然收到了一条通信。在听完通信内容后,他深深皱起了眉,一头蓝色长发垂落下来:“你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嫁给我?” “是,是的,殿下。”那人很清楚,为了促成这桩亲事,自家殿下明里暗里花费了多少工夫,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到,最后破坏了这个局面的,反倒是那位看上去最没有威胁力的omega王子。 “那为殿下…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他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毕竟,他知道,在自家殿下的心中,那位omega王子恐怕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他并不像是一个会乖乖任命,接受别人安排的人,据属下推测,他恐怕已经有所动作了,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与嘉德帝王对上……” 越想越有可能!当时他见到那位omega王子的地点可是在宫外! 如果希瑞尔王子真是个听话的乖乖牌王子,又怎么会甩开嘉德帝王的人,自己溜出王宫?自己当初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劝说希瑞尔殿下身上,竟没能反应过来…… 屏幕中的大皇子殿下皱着眉沉思片刻,终是无奈的感叹:“倒也像他的性子,表面上看起来乖顺,一旦拿了什么主意,就没人能做的了他的主。” 莱纳使者正在为自家主君提起希瑞尔王子时熟稔的口吻而心惊,就听他道:“罢了,我过来看看吧。” 使者险些没摔了通讯器:“殿……殿下,您要亲自到嘉德帝国来?” “对,我现在就过来,你到时候准备接应一下我。”大皇子理所当然地道。 “不是,殿下,嘉德帝国未来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期,您过来实在是不安全啊!” “那我就更要过来了,留希瑞尔一个人在那儿,我不放心。” 使者顿时更感头疼:“请您还是在原地等着吧,属下会尽量说服希瑞尔殿下,让他在战前跟属下离开嘉德帝国的。”好吧,这话说出来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可是目前先稳住这位祖宗才是顶顶要紧的事。 他这头脑精明果敢的主子,怎么一碰上希瑞尔王子的事,就变得容易冲动了呢?他原以为他家主子对希瑞尔殿下也就是普通的喜欢,现在看来,用情根深种来形容他家主子也不为过啊! 可是,到底为什么?他家主子与希瑞尔殿下一个是莱纳帝国的皇长子,一个是嘉德帝国的omega小王子,他们在过去怎么会有这样的交集?甚至于,怎么会有相处的机会?使者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明白,希瑞尔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一次也不例外。如果他真的想要做什么,在达成目的之前,他绝不会撒手。我所能做的,也就仅仅只是陪在他身边而已。你放心,我不会一个人过来的。” 话音刚落,屏幕上就一阵雪花闪烁,大皇子不见了踪影。 使者再次为自家任性的殿下叹了口气。然而,殿下决定的事,他又能怎么办?也只能全力配合了。 希望,那位希瑞尔王子,值得他家殿下的付出。 第74章 ABO渣受 嘉德帝国的帝王近日以来因叛乱之事忙得焦头烂额。自从他作为王子时的封地失陷之后,仿佛人人都认准了他是个软柿子,想要来捏上一把。不断有中等规模的星盗徘徊在帝国的各处,一有机会,就立刻打劫,等到有大股追兵追来了,他们便迅速的撤走,弄得帝王烦不胜烦。 这些所谓的星盗团体中,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星盗,有多少是其他国家佯装过来试探嘉德帝国的探子,还真不好说。 就算嘉德帝王再怎么昏庸,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如今,许多敌对势力没摸清嘉德帝国的底,尚且还在观望状态,没拿出十成十的本事。一旦他们觉得嘉德帝国是好欺负的,就会一拥而上,瓜分嘉德帝国的势力。到了那时,才是帝国真正的劫难! 为此,嘉德帝王做了三个决定,第一个决定,全力夺回他曾经的封地。那不仅仅代表着他的面子,更彰显着嘉德帝国的实力!先前封地被夺走,还可以推说是一时失误,毕竟封地所在的地方远离帝都,布防不足也是有的。可如果封地被夺,他这个嘉德帝王却并不能够将那块封地夺回来的话,就是实力问题了。显出疲软之态的嘉德帝国必将引来更多人的觊觎! 可惜,他的这项计划实施的并不顺利,因为他过分执着于夺回曾经的封地,大批战力集结在封地所处的宇域上空,反倒是首都星和其他各个要塞的驻守兵力被分薄了不少。鸠占鹊巢的‘星盗’们利用地利之势将嘉德帝国的军队困在那里,短时间内难以脱身,对于嘉德帝国以及帝王本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帝王的这项计划非但没有为帝国夺回面子,震慑住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反倒让局面变得更为危急。可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即便他想要立刻将派去攻打那处的兵力全部召回来,也不可能了。这哪里是普普通通的星盗能够做到的事!嘉德帝王这才惊觉,原来,他早已落入了别人精心布置的圈套。偏偏,自交锋以来,他一直对对方心存轻视,只以为是一群好运的星盗,连对方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往深了去挖,如今,他终是为他的愚蠢和轻忽而付出了代价。 可让他清醒的代价,竟如此昂贵。本就开局不顺的嘉德帝国,如今的情况可谓雪上加霜。 为此,嘉德帝王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来挽回当前的局面。他做出的第二个决定,便是竭力稳住莱纳帝国的使臣,请他们在莱纳帝王的面前为自家说些好话。在这风声鹊起的时刻,如果连莱纳帝国都站在他的对立面,那么,他就真的要完了。 自从封地的第一声-枪-声-打响的那一刻,嘉德帝王就明显感受到,周围看似谦恭的臣子们,对他已经不像往日那般恭敬了。那些本就对他不怎么驯服的臣子和他们背后的主子们,私下又在蠢蠢欲动了。对此,嘉德帝王怒不可遏。 他从登基到现在,还没有诞下一位alpha王子。唯一的孩子,还是个被视作皇室耻-辱的beta,按理来说,是没有皇位继承权的。他的那些alpha兄弟以及那些臣子们打的什么主意,昭然若揭!当初,他对那些兄弟们网开一面,是为了稳住他们手底下的人,可不是为了留着他们来跟他和他的孩子争夺王位的!既然他的仁慈不能够换回他们的忠心,那他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这种心态的趋势下,嘉德帝王做了一件事,他命人将首都星的所有alpha王子都杀了。当然,他还没有蠢到直接以自家的名义处死那些兄弟,而是命自家的直属部队伪装成叛-军做了这些。可一夜之间几乎所有有资格取代他的人都消失了,再加上他行事间难免留下蛛丝马迹,明眼人如何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若说原来他们还有几分犹豫的话,帝王的这项举动直接促使他们下定了反-叛的决心。帝王的行事手段的如此的残-暴,一旦让他真正掌控局面,他又岂会放过他们?他们只会比那些王子死得更惨!就算不提其他因素,作为王子的母族,嘉德帝王直接毁去了他们的希望,杀死了他们的亲人,他们必定要报仇! 嘉德帝王想得很好,只要他杀光所有有资格威胁他的人,这些大臣们就算想要在他和他的那些兄弟们之间挑挑拣拣,也没有了余地。可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却没有意识到,这么一来,他就是与那些家族结下了死仇。他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敌意,无论如何,那些家族都不会为他所用。 如果有能够替代嘉德帝王的存在,他们必定会选择支持那些人。如果没有……哪怕将帝国百年的基业拱手送人,他们也不会让嘉德帝王再继续稳稳坐在王位上!嘉德帝王昏招频出,极大的消磨了他们对帝国皇室的忠诚度。 幸好现在,他们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嘉德帝王由于行事仓促,只来得及杀光首都星的alpha王子,他最小的alpha弟弟恰好回了封地,不在首都星,因此而逃过一劫。经过这些事,那位硕果仅存的alpha王子现在也不敢回首都星了,在他外祖父和舅舅们的帮助下开始在封地中招-兵-买-马,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位小王子可以说是先前唯一没有与嘉德帝王发生过冲突的alpha王子。当年年长的alpha们为了王位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这位小王子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对王位根本没有威胁。因此,嘉德帝王在登上王位后,对这个幼弟还不错。当然,这个不错也只是相对于那些与他争夺过王位的兄弟们而言,如今,这位小王子成为了嘉德帝王的阻碍,一向冷心冷情的帝王自然不会再对他心怀仁慈。 对于这位逃出生天的小王子来说,等着他的,是来自王兄的暗杀和大臣们试探性的接触。 “舅舅,我该怎么办?”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年幼的王子有些恐惧,有些茫然,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下意识地攥住了自己最为信任的人的衣袖:“王兄他……” “他性情残暴,对兄弟都毫不留情的下手,已经不配做嘉德帝国的帝王了。” 小王子困惑地看着自家的舅舅,半响后,才道:“……会死吗,舅舅和埃文?”他指了指拉维上将,又指了指自家。 语焉不详,拉维上将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会。如果继续放任帝王这么杀下去,舅舅和埃文都会死。所以,埃文听话,不要再惦记你的那个王兄了。” 小王子的瞳孔猛然紧缩:“舅舅和埃文,会死?不要王兄,埃文不要王兄了!” “殿下不用担心,一切交给舅舅来处理就好,舅舅总不会害你的。”拉维上将如是说道。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蹲在小王子的面前,安抚着他的情绪:“殿下相信我吗?” 年幼的孩子与拉维上将对视片刻,小脸上的惶恐褪去了不少,他重重点了点头:“嗯,相信舅舅。”顿了顿,小小声道:“最喜欢舅舅!” “乖孩子!”拉维上将一手摸上了小王子的脑袋,眼中却闪过些许思量。 那位帝王如今是越来越沉不住气,看来,是他们该出手的时候了。 …… 基于种种因素考虑,拉拢莱纳帝国,势在必行。嘉德帝王希望,哪怕莱纳帝国不出手帮助自己,也不要趁火打劫,或者帮着拉维上将手上那个年幼的小孩儿打压自己。 莱纳帝国的使者早就希望能够带着“大皇子妃”回去了,是嘉德帝王想要和莱纳帝国扯皮,才软磨硬泡地把人留下。如今,他已经没有了与别人扯皮的资本。 嘉德帝王在宫殿内焦急地搓着手,等待着使者的到来。 莱纳帝国的使者才刚踏进宫殿,他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两位使者最近过得可好?最近,国内有些宵小之徒作乱,朕忙于政务,没能与两位使者好好交流,以促进莱纳帝国与我嘉德帝国的友谊,实在惭愧。” 搁在以往,他绝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两个使臣说话。在他看来,他与莱纳帝国的国君是平等的,便是莱纳帝国现在稍强些,使臣也还是使臣,根本不值得他放下自己身为国君的尊严。 可是,他的封地被夺了,星盗侵-略他的领地,别国趁乱从他这儿占尽便宜,连他的臣子们都旗帜鲜明的反抗他,投靠了他的alpha弟弟,他可谓四处都是敌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万万不能再失去莱纳帝国的好感度。 听到‘莱纳帝国与嘉德帝国的友谊’几个字,两位使者的嘴角抽了抽。这位主儿倒还真不客气,直接就来明示他们,他们在这次的事件中应该站在哪一边了。 可惜,如何对待嘉德帝国,还真不是他们能够做主的。 两位使者心中吐槽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陛下言重了,陛下的苦衷,我们陛下与殿下自然是知道的。”顿了顿,他们颇有深意地道:“我们陛下与殿下也是爱好和平之人,且向来与嘉德帝国交好,自然是希望贵国能够尽快稳定下来的。” 这简直是在睁眼说白话,莱纳帝国与嘉德帝国交好?早八百年两国关系就闹僵了好不好!如果莱纳帝国真与嘉德帝国交好,两国怎么会交战,莱纳帝国的使者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与嘉德帝王议和? 嘉德帝王听了这话,却是高兴异常。莱纳帝国放出这样的话,可不就是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只要莱纳帝国这一次不与他作对,让他叫莱纳帝国的帝王祖宗都行!至于先前“小小的”恩怨,哪里比得上当前的大局来得重要! 可惜,他光顾着高兴,却没注意到,那两位使者说的是让嘉德帝国“尽快稳定下来”,而不是要帮助嘉德帝国的国王坐稳王位;也没有注意到,两位使者说的并不是“陛下怎样”,而是“陛下与殿下怎样”。时隔几个月,莱纳帝国的政局早已有所改变,唯有嘉德帝王对此全然不知。 “贵国陛下不愧为仁慈之君,贵国亦堪称强国中的楷模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嘉德帝王也不介意说几句好听的话,花花轿子人人抬,对方既然抛出了“善意”,他这边也得有所表示,才不会冷场不是? “王弟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准备好了。朕知道两位使者归国心切,不妨明天就护送王弟回莱纳帝国吧?” 先前,这两人可是急着带希瑞尔回莱纳帝国的,都找嘉德帝王说了好几次了,嘉德帝王愣是没有同意。如今,嘉德帝王主动提起这件事,一来是希望卖他们一个好,二来也希望他们能尽快回到莱纳帝国,以免莱纳帝王突然改变了主意。 在两国刚刚和亲的情况下,莱纳帝国就算想要把矛头对准嘉德帝国,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名声吧?如果莱纳帝国转头就撕毁盟约,卖了姻亲,那么日后他们与其他国家缔结合约的公信力也会大打折扣。嘉德帝王急于落实两国联姻一事,又何尝不是逼着莱纳帝国站在他一方的一种方式? 只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两位使者对视一眼:“陛下,我们不准备在此刻带大皇子妃离开,我们的陛下和殿下命我们留下,听候陛下的差遣。” 他们想走的时候,嘉德帝王不让他们走,等到嘉德帝王恨不得他们马上回到莱纳帝国的时候,上头又传来了命令,让他们暂时不要离开,可真讽刺。 嘉德帝王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莱纳帝国并不是真心想要帮助他。真想帮他,提供些武器物资,或者公开发表声明站在他这一边,哪样不行?非得把和亲使团留在他这儿。这些人又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只怕打探了消息第一时间送回莱纳帝国才是真的吧! 他这算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他可不放心让这两个异国使臣留下,防自己的臣子、防叛-军、防星盗,他难道还得分出人手来盯着这两个异国使臣不成? 一瞬间,他的心里燃起了杀意。 好在他知道,现在杀了两名使臣会把莱纳帝国逼向他的对立面,这才没有动手。 杀又不能杀,放着不管也不行,再加上莱纳帝国暧昧不明的态度……嘉德帝王简直比吞了苍蝇还恶心,偏偏他还不能随便对莱纳帝国的使臣甩脸子,还得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说话,暴脾气的嘉德帝王简直要憋到内伤!可他实力不如人,有什么办法? 最终,他只能强笑道:“既然两位使者暂且还不想回国,就在嘉德帝国多住一段时间吧。” 两位使者含笑道:“陛下勿扰,陛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们。” 这话听在嘉德帝王的耳中,却是两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证明。嘉德帝王面上绷着别扭至极的微笑道:“有、劳、两、位、使、者、了。” …… 嘉德帝王做的第三件事,就是竭力修复与自己的母族之间的关系。 当初,在他还没有登上王位的时候,与自己的母族的关系可谓是蜜里调油,好得不能再好。那时候,自己能信赖的唯有自己的母族,自己的母族为了更进一步也全力支持自己,自己身边有个什么不妥当,他们比自己还紧张。 可是,自从他坐上这个王位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醉心王权,并都不想分太多权给别人,生怕会因此而削弱了自己的威望。他可以给母族荣华富贵,名利地位,偏偏不愿意放权。 母族人觉得嘉德帝王生性凉薄。他们在身后为他拼死拼活,他却连最基本的保障也不愿意给他们,他们又如何愿意在为他卖命?在嘉德帝王看来,他给予母族一些荣华富贵,足以回报母族的恩情,却没有想到,支持他的母族在朝堂上安身立命的,不是这些虚无的富贵,而是实权! 两者之间的矛盾由此而生。 嘉德帝王觉得自己的母族变了,变得和其他的大臣一样,只想着从自己的手中夺过权力;嘉德帝王的母族则对嘉德帝王彻底失望了,他们辛辛苦苦地把他拱上王位,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力,获得更大的话语权,而不是为了让他从他们手中把他们本有的权力收回的! 在两者关系最冷淡的时候,逢年过节,嘉德帝王的外家只能得到稀薄的赏赐,却从不出入外家的府邸;而外家也不再支持嘉德帝王,权当没有这个外孙子与外甥。 可直到危急关头,嘉德帝王才发现,他能够信任的除了他的亲兵之外,只有他的母族。 他的母族一家子被牢牢的打上了他的印记,纵然想要投靠别人,别人也不会真正相信他们,所以,他们毫无选择,只能支持嘉德帝王。 这个时候,嘉德帝王后悔了,后悔他当初为了从母族的手中夺回权力,而与母族离了心,让其他的大臣占了便宜。纵然他的母族多掌握些权力,又有什么呢?至少他们不像那些狼子野心的大臣一样,想要把他从帝位上拉下来。 可是,当他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切都晚了。 虽然他的母族手中还掌握着一定的权力,可那些权力甚至还不如他们助他登上王位的时候。 况且—— 看着迎自己进门的堂兄冷淡的表情,嘉德帝王就知道,哪怕外家依然愿意帮助自己,站在自己的一边,也不会再向从前那样对他鼎力相助。 他们选择站在他的身后,只是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选,而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值得他们效忠。 走出外祖父府邸的那一刻,嘉德帝王虽然目的达成,心情却是沉重的。 第75章 ABO渣受 “居然直接派人去行刺那位alpha小王子,你的那位王兄,估计也是被逼急了,竟连丝毫帝王的风度都不顾了。他难道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做,他手下的大臣越是要反抗他吗?谁会愿意效忠于这样一个喜怒无常,头脑简单粗暴的君主?”收到最新消息的菲兹一阵冷笑,在提到嘉德帝王时,他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拉切尔的死怎么看都与这位帝王脱不了干系,作为拉切尔最忠心的下属与爱慕者,菲兹又怎么可能对这位帝王有什么好感?况且,这位帝王根本只会窝里横,祸害了一个又一个兄弟与臣子,在面对星盗和莱纳帝国的时候,立马就成了怂蛋,便是没有拉切尔这层缘故在,菲兹也厌恶这样的人。 “如今,你那位alpha兄长的注意力全部被小王子吸引,倒是给了我们可趁之机。”菲兹没有一点儿利用了小孩的不安。埃文小王子虽然年幼,他的那个舅舅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居然能够赶在嘉德帝王动手前得到消息,提前带着小王子赶回封地,又在极短的时间内组织起一波叛-军与嘉德帝王对抗,可见他是个有人脉有野心的。不少王子的支持者在失去了各自的拥戴者后,纷纷投靠了埃文小王子和拉维上将。对此,菲兹一点儿都不奇怪。既然嘉德帝王不可靠,那么,大臣们就只能找一个人来替代他了。 现在冒出这么一股势力,对于他们一方来说,也是好事。有拉维上将和小王子为他们吸引嘉德帝王的注意力,他们可以好好发展自己的势力,刷刷名望值,而不必担心会被帝王注意到。 希瑞尔却皱着眉头,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开心,他关心的另有其事:“不能让那个男人再这样祸害国家了!” 他是要当嘉德帝国的帝王,可不是要当亡国奴。再让嘉德帝王这样折腾下去,就算嘉德帝国不灭亡,到了他手中,怕是也只剩个空壳子了。 “殿下,现在坐山观虎斗对于我们来说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菲兹双手环绕看着希瑞尔,语气中隐有试探之意。 希瑞尔皱着眉,目光坚定地重复刚才的话:“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再继续下去了。” “别忘了,我和……哥哥是为了什么而战的。” 是为了自由,为了平等,同样,也是为了某些让人向往的美好东西。 如果为了□□,就忽略本心,枉顾初衷,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菲兹看向希瑞尔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赞赏地道:“您说得对,殿下。我们跟嘉德帝王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渣可不一样。他愿意成为权力的奴-隶,我们却不能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惑住。”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接受了希瑞尔,作为他的主君。不是因为希瑞尔是拉切尔的弟弟,也不是因为希瑞尔有多么的强大,而是因为,他与希瑞尔有着共同的理念。当初,拉切尔□□,是为了保护母亲和弟弟,希瑞尔与他,又有些许不同。跟随这样一位主君,看看他能够走到哪一步,大概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吧?菲兹想。 “殿下,虽然我们现在不动手,能够韬光养晦,默默的积攒实力,但同样,我们也会失去先机。嘉德帝王的行为方式无论如何被人诟病,他都是嘉德帝国名正言顺的王,取代他的,注定不会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现在,埃文小王子那边已经造起了声势,我们自然也不能落后才行。” 当然,为了避免直接与嘉德帝王的势力对上,他们行事得避开首都星。 “要去将那些星盗全部赶走!”希瑞尔在提到战事时,目光变得认真而充满锐意。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站在那里,看着柔柔弱弱,身上却散发着让人难以忽略的气势,就像一柄开锋的剑一般,锋芒毕露:“其他国家的军队,统统驱逐!” 菲兹和埃里森看着这样的希瑞尔,眼中满是震撼。就算他们已经知道希瑞尔与先前大有不同了,也未曾想到,现在的希瑞尔,会有这样的气势。 他眼中的光芒,让人坚信,他说出口的话,必定能做到。 他所说的,并不是一句誓言,而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一刻,菲兹和埃里森心中都萌生出希瑞尔殿下并不比拉切尔殿下差的感叹,甚至,希瑞尔殿下对于自己的目标,更为明确。两位殿下不愧是兄弟,同样优秀,他们没有跟错人! 两人单膝跪在希瑞尔的面前,郑重地行了个礼:“定当竭力完成您的心愿!” 在这时,整合了从安德烈家族买来的战舰以及埃里森的工厂中生产出的战舰,再加上以最短的速度培养出来的那批驾驶员和军-人,希瑞尔的手下也有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当然,目前与嘉德帝王和埃文小王子相比,他还是最为弱势的一方,可在短短的时间内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他已经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假以时日,他的势力未必不能超过那两方。 嘉德帝王看着势大,可手底下的人已经逐渐与他离心,除了他的直属部队之外,真正力挺他的人,十分有限。就连他的外家,对他也不是那么的忠诚。最为可靠的直属部队和一些边军被困在了他曾经的封地处,不能及时回援,嘉德帝王目前可动用的势力无疑已经降到了最低端。 埃文小王子所代表的势力虽然新近才刚刚建立起来,却在以极快的速度膨胀。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前来投靠埃文小王子和拉维上将的大臣越来越多,当然,不是每一个都有实权,那些有实权的大臣又不是每一个都忠于埃文小王子,他们只是碍于形式,不得不暂时与埃文小王子站在了统一战线。真要让他们牺牲自己的权益,完全听从拉维上将的指挥,他们也是做不到的。他们不相信嘉德帝王,难道就能完全放心埃文小王子或者说他背后的拉维上将?笑话! 在利益一致的时候,他们愿意助拉维上将一臂之力,在拉维上将的所作所为可能侵-犯到他们的权益时,他们又会抱成团警惕起来。面对这样一群人,拉维上将是既欣喜,又头疼。 如果没有他们,埃文小王子一系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壮大到这种地步,毕竟在这之前,小王子还籍籍无名,没有一点儿根基。幸好他是嘉德帝国皇室嫡枝中唯一的一位alpha,否则,这些大臣还未必愿意来投奔他。 目前,埃文小王子手下所拥有的势力看着是大了,可是投奔他的人鱼龙混杂。人心不齐,再大的声势都是虚的。想要整合这一批势力,拉维上将少不得要多费一番功夫了。 其实,拉维上将又何尝不知道,现在是攻打帝王的最好时机?等着帝王封地之围解了,直系部队与亲信全部返回首都星,他们的优势可就小了。可是,带着这样一批人,他如何敢轻举妄动?别到时候还没打到首都星,自己人先内讧起来。 对于拉维上将而言,先消化手底下的势力,消除内部隐患,才是最要紧的事。 对于嘉德帝王来说,先稳住各路叛军,等待着大军回援,好让自己更有底气,才是最要紧的事。 嘉德帝王与远在万里之外的拉维上将在这一刻竟似达成了一种无声的协议一般,按兵不动。就连星盗屡屡犯边的消息传来,嘉德帝王都没多搭理。现阶段,他忍。受到侵-犯的反正不是自己的领地,拉维上将也忍。在于嘉德帝王正面交战之前,他必须最大限度的保留己方的实力。 他们愿意忍,希瑞尔可不愿意忍。 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被星盗劫掠都不敢挺身而出,当统治者当到这种范儿上,实在有够窝囊! 当日,希瑞尔就带着两千艘战舰将一个拥有四千艘战舰的星盗联盟打退,这一仗,令周边的实权者大为震撼。希瑞尔这个嘉德帝国的omega王子,也首次进入了政-客和军-官-们的视野。 据说,这位omega王子本人驾驶的机甲犹如一把锐不可当的利刃一样,一个照面就直直切开了星盗们的防线,趁着星盗们没有反应过来,机甲“玛尔斯”已经在眨眼间捣毁了两艘战舰。这架以古地球时代的战神命名的机甲不负其名,闯入敌军之后,犹如一位真正的战神一般,以英武的站姿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同时鼓舞着对方的士气。 希瑞尔所驾驶的机甲本就高出这个世界的机甲好几个层次,寻常机甲根本拦不住。 “玛尔斯”不停地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敌方的战舰群中,所过之处,很快就传来一阵阵爆炸声,那绽起的火光犹如朵朵星云一般,开放在宇域中,璀璨夺目,带来的,却是死亡。 “白痴!你们这群家伙,都在做什么?那不过是一架机甲而已,击沉他!!!!!!”星盗首领在通讯频道中愤怒地吼叫着,却无济于事。 如果往常有人告诉他们,他们这么多艘战舰和机甲群,会怕区区一架机甲,他们是不信的。可是,眼前的事实,由不得他们不信。 没有人能够阻挡住这位杀神的脚步,威风漂亮的银白色带翼机甲灵巧地穿梭在星盗群中,如入无人之境,每过一处,都会带走一船人的生命。到后来,星盗们一见它的身影便四处东躲西藏,根本无心应战。 见敌方被自家主帅折腾得毫无还手之力,希瑞尔的手下们士气大震,纷纷冲上前,协助希瑞尔对星盗们进行攻击。 这次随着希瑞尔踏上战场的不少还是新兵蛋子,根本没有宇宙作战经验,然而,在希瑞尔的激励下,他们超常发挥,再加上有先进的武器相助,他们第一个场合就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将这群为非作歹的星盗们驱逐出了嘉德帝国的宇域,顺便还俘虏了他们近四分之一的战舰。 这一仗,彻底的打响了omega王子的名号,帝国内外的人对这位王子纷纷侧目。 以往星际史中不是没有出过杀神,但是厉害到希瑞尔这种程度的,绝无仅有。更何况,这还是一位omega。难道现在的o绝望的想。 第76章 ABO渣受 凭着漂亮的一仗,希瑞尔首次在帝国民众面前建立起自己的威望,也在平民之中打响了知名度。 民众们可不介意希瑞尔是alpha还是omega,他们只知道,在帝王放弃救援他们,新生的埃文-拉维政-权无所作为的时候,是这位omega王子带着舰队,以英勇之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为他们赶跑了星盗,结束了他们多日以来备受蹂-躏的生活。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感激希瑞尔王子? 况且,自眼下的这位嘉德帝王登基以来,帝国已经很少打出过这么大快人心的胜仗了。在帝国深陷危难的现在,希瑞尔这一仗,不仅鼓舞了士气,也让普通民众们看到了希望。 把那些星盗全部赶出去!他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工作,不是为了让这群吸血鬼趴在他们身上对他们吸血抽髓的! 希瑞尔在此处得手后,并没有就此歇下。帝国中还有好几颗星球被星盗们所占领,他和他的舰队稍作休息,便准备前往下一个地方剿灭星盗团。 “星盗杰夫塔·奥哈拉,出生于帕特帝国维拉尔星,十年前自动放弃家族继承权,成为星盗。杰夫塔十分讲义气,活不下去的人多愿意投奔他,现在他手下的势力已经扩展到三千艘战舰,其中总星系级战舰一艘,为旗舰‘安德莉亚’号,银河系级别战舰两百艘,太阳系级别战舰八百艘,地月系级别战舰一千四百艘,余下皆为补给舰和巡逻舰……” 听着底下的人报上的资料,希瑞尔陷入了沉思。 依照杰夫塔手下战舰的等级配备看,可不像星盗啊,就算是国家的正规军,也不过如此了。当然,一个国家的标准舰队配备为一万五千艘,最少不得低于一万艘,最多不超过两万艘,如安德烈家族所掌握的帝国第八舰队,就是标准的一万五千艘战舰配备。在卖出一部分战舰,又闲置了一部分战舰后,安德烈家族所能掌握的实际力量仅为一万艘战舰,其中还有一千五百艘是巡航舰和补给舰。 杰夫塔手下的总兵力与一个舰队的数量相比自然是差远了,可这不妨碍希瑞尔从中窥见一些端倪。虽然杰夫塔麾下的战力仅为一国正规舰队的五分之一,但他拥有的高级战舰数量并不少,两百艘银河系级战舰暂且不说,居然还有一艘总星系级战舰——要知道,在帝国,每个舰队中也只能配备一艘总星系级战舰。一般海盗团伙能拥有一些银河系级别的战舰,已经算是相当有实力了。只要别不长眼的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他们完全可以过得舒舒服服。可以说,结夫塔的队伍,就是一支浓缩版的正规舰队,其中银河系级别战舰、太阳系级别战舰、普通战舰、补给舰和巡航舰的比例与正规舰队完全相同。 希瑞尔能够断定,这股星盗的势力比起他先前驱逐的那一股要难对付得多。杰夫塔本人虽然当了星盗,表面上与帕特帝国和奥哈拉家族脱离了关系,实际上,只怕杰夫塔在某种程度上仍听命于帕特帝国的王族。否则,即便有奥哈拉家族的暗中支援,杰夫塔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年中迅速的站稳脚跟,并将麾下的势力发展到这种规模。他现在所在的那个区域,早在十年前,还属于另一位星盗,而现在,那位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星盗头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虽说上一次希瑞尔对付星盗联盟时,对方有四千艘战舰,但大多数战舰比太阳系级别还低,四千艘战舰中,起码有三千艘战舰只是战场上等级最低的战舰,余下的战舰中,不过二十艘银河系级别战舰,百来艘太阳系战舰,以及补给舰和巡航舰。 “这是一块硬骨头。”菲兹提醒他的长官:“他的背后,还有着帕特帝国的支持,想要将他打退,恐怕不那么容易。” 坐在指挥塔中的希瑞尔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认真思考的模样,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如果说平时的希瑞尔是迷糊的代表,那么此刻,从他的身上,菲兹完全能够感受到一名优秀军-官所拥有的一切品质,冷静、沉着、睿智。在这一刻,他比从前更坚信,他们没有跟错人。 “星空检测图结果出来了,看看。”希瑞尔将最新得到的数据递给菲兹,他相信,聪明如菲兹,一定能够看出其中的可利用之处。 菲兹蹙着眉,忽然睁大了眼:“您是想……” 希瑞尔点了点头:“我刚刚看过了,杰夫塔所占领的这片星域周围位置十分特殊,可以利用。” 菲兹没有说话,他实在没有想到,希瑞尔竟会想到这个办法。在拉切尔还在世的时候,希瑞尔从来没有学习过任何战法、战术,即使在失去庇护后的这些年发愤图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也很让人惊讶了。这只能证明,这位殿下,天生适合战场! 这些日子以来的并肩作战中,这位殿下对于他们的才能越来越熟悉,他们对于这位殿下的了解又何尝不是越来越深?有这位殿下在,说不定他们真的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些侵-略-者们全部感触嘉德帝国的领土! 恰在此时,战舰上传来一阵众人所熟悉的波段。 菲兹皱起了眉,眸光闪了闪:“是帝国首都星那边传来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王宫的频段。” 希瑞尔神色未变。在一阵雪花过后,屏幕上出现了帝王那张让人熟悉的脸。 “希瑞尔,你到底在干什么?身为王族,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你竟然随随便便离开王宫,你是打算背叛帝国吗?” 面对帝王的诘问,希瑞尔神色平静:“想要背叛‘帝国’的人,是你吧?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在为了个人利益而龟缩不出,还不允许别人抵抗。难道,你是想眼睁睁看着嘉德帝国灭亡?” “这些事不是你一个omega该操心的!是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你懂什么!” 希瑞尔的话显然踩中了嘉德帝王的痛脚,帝王骤然间暴怒了起来:“希瑞尔·嘉德,朕命你立刻返回首都星,你的人给朕就地解散,否则,按叛-国-罪处理!” 这个omega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培养出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打了胜仗,名声传遍了整个帝国,要说他没有图谋,鬼才相信!果然是拉切尔·嘉德的弟弟,有着与拉切尔同出一辙的野心,当初,他就不该顾忌舆论,应该早些将他处理掉,以绝后患! 埃文·嘉德建立起政-权已经让嘉德帝王如鲠在喉,如今,区区一个omega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造反,真当他是死人不成! 无论如何,这家伙的生母还在他的手中。当初,让拉维上将带走了埃文·嘉德与其生母柏拉丝皇妃是他的失误,他自然不会再在同样的地方扳倒第二次。 嘉德帝王冷笑一声:“如果你不愿意回来,朕就只好请艾丽娅皇妃代你受过了,毕竟她是叛徒之母。”言辞间竟已将希瑞尔的罪行定下,由此可知,即便希瑞尔这次乖乖回去,只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被悄悄处死,只怕是最轻的一种惩罚了。 希瑞尔既没有因为嘉德帝王的这句话而愤怒,也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好像嘉德帝王在谈论的,不是他母亲的生死。他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嘉德帝王:“你好累。” 嘉德帝王:“你那是什么眼神?朕几时需要你来同情!!!!!” “你好累。为了王位,每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成了王位的奴隶。”希瑞尔摇了摇头:“可你还是保不住皇位。” “你什么意思?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吗?”嘉德帝王的脸孔一瞬间变得狰狞:“想与朕争夺王位,等下辈子吧!” “你成了王位的奴隶,注定要被淘汰。能够坐上王位的,只能是王位的主人。”希瑞尔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一般:“而王位选择了我。” “一个连自己的子民都无法庇护,连自己的臣子都无法征服的王,不配为王!” 嘉德帝王被气得险些吐血。虽然希瑞尔没有流露出任何轻蔑的情绪,但嘉德帝王就是能够感受到他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希、瑞、尔!”嘉德帝王憋着一口老血,正准备爆发的时候,希瑞尔眨了眨眼:“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跟你废话,就这样吧,再见!” 话音刚落,屏幕上一阵雪花,希瑞尔竟然单方面切断了联络!嘉德帝王紧紧地攥着拳头,alpha王弟反抗他,大臣们反抗他,现在,连一个omega也敢跟他对着干! 当晚,在帝王宫中伺候的仆人们听到了帝王大发雷霆的声音,缩了缩脖子,没有人敢接近帝王的周边。最近,帝王陷入狂躁的时间,好像越来越频繁了…… 第77章 ABO渣受 希瑞尔可没多余的精力去顾忌嘉德帝王的感受,事实上,要不是嘉德帝王主动来他的面前秀存在感,他早想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了。嘉德帝王被气的肝儿疼,希瑞尔依然能老神在在地规划接下来的战事,并且,从这次的通讯过后,他再也没有接受过来自帝都的通讯申请,在有效的隔绝来自帝国的骚-扰的同时,也错过了他传说中的未婚夫给他的第一通来电。 “殿下,要不要……” 见到自家殿下有些郁闷的脸,两位使者忍不住站出来准备为自家殿下排忧解难。虽说他们与希瑞尔殿下分隔两地,想要做些什么比较困难,但如果他们的殿下只是想要与希瑞尔殿下联系上的话,他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必了。既然他不愿接入我的通讯,那么稍后,我就亲自去他面前走一趟吧。” 他不打算马上离开帝都星,留在这儿,他还能做很多事。 首都星一乱,留下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既然希瑞尔那边不需要他担心,他趁此机会留在首都星做些布置反倒是最佳的选择。 想不到,当年那个需要人小心翼翼呵护的孩子,如今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了。从他人口中听到关于希瑞尔的消息时,大皇子有些失神。不过,连他都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失去庇护的希瑞尔成长起来,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他摇了摇头,很快便将纷杂的思绪抛开。日后他定会和希瑞尔重逢,到时,若他想知道什么,想必也能得到答案。 “难得回来了,总要给皇帝陛下送一份大礼才是,毕竟,希瑞尔这么些年来,可没少受到皇帝陛下的‘照顾’。”大皇子站起身,径直望向皇宫的方向,他神色温和,面上的笑容却很冷。 他所住的这处府邸地理位置极好,位于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上,离着王宫很近。他只需一抬头,就能够看到王宫富丽堂皇,别具气派的模样。 两位使臣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再开口。 他们也知道,在殿下归国之前,曾经在嘉德帝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不,应该说,嘉德帝国、帕特帝国、自由星邦他都去过。对于这位殿下的过往,他们了解得并不多,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殿下与嘉德帝国皇室关系匪浅呢。无论是他对希瑞尔王子的维护,还是对嘉德帝王的憎恶,都彰显了这一点。 他们对此并不十分关心,他们只需要知道,他们现在效忠的主君是大皇子殿下,在殿下下达命令的时候,立即去执行,就够了。 …… 首都星边缘的一处殖-民卫星中,安德烈府 “什么,没有接通希瑞尔的通讯?”安德烈将军府中,得知这一情况的安德烈少校烦躁地一拳砸进了墙中:“希瑞尔居然拒绝了我们这边发出的通讯信号?” 当初早在希瑞尔远征阿尔法星之前,就曾经询问过安德烈家族是否要与他一起出战。当时的安德烈家族认为希瑞尔势单力孤,想要对付星盗是痴心妄想,非但没有同意,反劝说希瑞尔不要去阿尔法星。在这□□的紧要关头,不在帝都星周围死死守着,反倒跑去一个偏远的星球,极有可能就此错失先机。 希瑞尔自然拒绝了。他说话一向不懂得什么叫做委婉,语气中直指安德烈家族沽名钓誉,贪生怕死,表面上大义凛然,实则自私自利,安德烈少校险些被气得一口血喷出来。 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希瑞尔又凭什么指责安德烈家?若没有他们安德烈家族在背后支持,这位殿下以为他凭什么过得这么潇洒?只怕就算他不像他的那些alpha兄弟们一样被帝王猜-忌杀害,也要像他的omega兄弟们一样被关起来严格看管了。 靠着他们安德烈家族才得到了今日的安宁,结果一转头就开始嫌弃他们? 安德拉家族决定好好的给希瑞尔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事,不是他想那么样就怎么样的。没了安德烈家族的支持,他什么都不是! 希瑞尔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征阿尔法星的,在他出发前,安德烈家族选择了袖手旁观,他们没有想到,最终得到了教训的不是希瑞尔,而是他们自己! 如今,希瑞尔在嘉德帝国内的地位一日高过一日,就连他身为omega却带军出征一事,都渐渐没有人再提起了。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瑞尔的军功,以及他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曾经,安德烈家族也是有机会成为民族英雄的,可现在,一切都被他们亲手毁了。每每想到这里,安德烈少校就后悔的无以复加。他又怎会料到,希瑞尔竟有这等本事? 如果,当初他们安德烈家族没有拒绝希瑞尔的提议,现在,被人簇拥、受人敬仰的人中,是不是就有他们安德烈一份? 既然已经错过了一次扬名的机会,那么希瑞尔接下来与星盗的交战,他们就不能再错过了。这是安德烈家族给希瑞尔发去通讯的缘由。本以为只要服一服软,这一次的战功怎么也能够到手,毕竟他们也算是希瑞尔阵营中的人。谁知道,希瑞尔竟一次都没有接过来自他们的通讯? 他这是恼了么?安德烈少校头一次感到如此不安。从他们帮助希瑞尔躲过帝王的追捕的那一刻,并将艾丽娅皇妃从王宫中劫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嘉德帝王的对立面,帝王必定不会再容忍安德烈家族。如果安德烈家族所效忠的主君也不再相信他们,那么,安德烈家族该何去何从? “阁下,希瑞尔殿下恐怕不是不想接入您的通信。”下属的一句话打破了安德烈少校的沉思:“殿下应该是不想介入来自首都星的通信,您所处的位置离首都星太近,所以被一同屏蔽了。” “你说的话,当真?”如果是这样,那么还好一些。起码,希瑞尔还没有明显表现出对安德烈家族的厌恶。 下属点了点头:“听说,前些天嘉德帝王与希瑞尔殿下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交流,在那之后,希瑞尔殿下就再也没有接受过来自首都星的通信,帝王因此而在王宫中暴跳如雷……” 安德烈少校听着这话,松了口气。不管怎样,不是厌了他们就好。 好歹他们曾经协助希瑞尔殿下救出艾丽娅皇妃,等殿下回来之后,他们好好地向殿下表一番忠心。再加上皇妃,殿下应该不会再怪罪他们了吧? 安德烈少校正想到此处,就见外头有一名士兵急匆匆地冲进来:“少爷,皇妃殿下她……被人劫走了!” …… 在赢得第一次作战的胜利之后,希瑞尔和他的舰队并没有马上赶往下一个战场,他们在原地稍事休息后,补充了作战中消耗的物资,就地进行了一次征兵。 由于近日以来希瑞尔的名声极好,百姓们也希望能够尽早将侵-略-者赶出去,不少人选择了加入希瑞尔的队伍。当然,他们看好希瑞尔,也是一个极重要的因素,要是换做嘉德帝王或是埃文小王子来征兵试试,保证这些百姓们全部变成鹌鹑。 无论是想要保家卫国的,还是纯粹想要建立战功的平民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加入嘉德帝王或埃文小王子的队伍。他们不怕死,但他们怕死得没有价值。谁都看得出来,嘉德帝王与埃文小王子的势力现在就如两大片沼泽一般,踏入其中的人,只会越陷越深,最终成为权力之下的牺牲品。 跟着希瑞尔,虽然未必能够逃过权力的漩涡,但至少,希瑞尔站住了大义,让他们觉得,即使为追随他的步伐而死,也是有价值的。且希瑞尔的队伍以平民和落魄贵族为主,比嘉德帝王和埃文小王子任何一方的势力构成都要简单的多,也纯粹的多,在他的队伍中,出头的机会比另两方大,也是不争的事实。 “已经完全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攻。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帕特帝国会不会给予杰夫塔·奥哈拉支援。” 埃里森的工厂向来走高端路线,他从工场中拿出了一艘总星系级别的战舰作为己方的旗舰,又拿出三千艘战舰银河系作为希瑞尔的初始力量。随后,他又化名从安德烈家族中买了两千五百艘战舰,其中有一千艘为银河系级别的战舰,不过,只有一半可以作为真正的战力,另一半需要经过修缮才能够继续使用。余下的一千五百艘战舰中,地月系战舰占了一千二,余下的三百则是补给舰和巡航舰。 按理来说,补给舰和巡航舰一般是不会出售的,毕竟每个舰队的配置就那么些,将自己这边的资源分出去了,对己方战力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但安德烈家族确实这么做了,据埃里森说,如果安德烈家族不卖出一批战舰,他们会连填充战舰的弹药和更换机甲上能量包的钱都没有。有的时候,真相就是如此让人哭笑不得。 总而言之,希瑞尔麾下的舰队数量虽然不算多,但也算是走精兵路线了。即使在一支正规舰队中,能够拥有四千艘以上银河系级别的战舰,这支舰队的火力可称得上是相当不错,再加上希瑞尔的这些战舰在火力系统方面已经由相关人才升过级,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同级战舰绝不是他的战舰的对手。 不过,希瑞尔麾下的士兵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太过年轻,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从没有参加过战争。与杰拉夫经验丰富的队伍相比,他们不占上风。 好在希瑞尔已经预见到这一点,并针对这一点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有火力等级的压制在,再加上他的那些阵型,希瑞尔相信,哪怕自己的舰队不能轻易地将星盗杰夫塔赶出去,也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第78章 ABO渣受 沉寂的宇域中,一支队伍正以极快的速度前进。战舰上的航标灯,照亮了无边的暗夜。远远看去,犹如无数小型彗星在不断穿梭,将宇域分割成了几个不同的部分。 “阁下,前方就是目标所在地,距离本舰直线距离369509公里,磁方位角65度,还有约二十分钟进入对方的射程,请问是否要全速前进,并开启攻击模式?”旗舰‘阿尔伯特’号舰长尽职地向希瑞尔汇报着当前的情况。 “不急,先找出在伽玛星周围巡逻的所有守备力量。”指挥塔上,希瑞尔的眼中一片淡然。 他们连夜赶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战果最大化。既然那么长时间都等了,自然不差这么一会儿。如果这里是敌人的地盘,希瑞尔的顾忌会少很多——但偏偏不是。希瑞尔没有忘记,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夺回这座伽玛星要塞,而不是摧毁它! “全舰减速前进,进入三级战备状态!” “星空检测员,现在立即对舰外的星域情况进行分析!记住,你们只有十分钟!” “遵命,阁下!” 星空检测员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渍,他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在希瑞尔攻克上一个星球时,他也参与了作战。只是,这一次,他们承载着民众莫大的期望而来,再加上本次的对手杰夫塔跟他们的上一个对手不是一个数量等级的,他的压力难免有些大。 无数的电子数据分析图从他的电脑上划过,最终,星空检测员的视线定格在一处:“阁下,伽玛星的外层防御力量已经调查清楚了。巡逻的舰船中,有两百艘太阳系级别战舰,四百艘地月系级别战舰,巡航指挥官是杰夫塔所倚重的下属罗杰斯。” “这个罗杰斯,曾造成过数起舰船爆-炸事件。”星空检测员心中知道希瑞尔对于罗杰斯多半没什么映象,补充道。 “恐-怖-分-子?”希瑞尔的语气微微上扬,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却明显多了些杀意:“很好。” “全舰主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趁着巡逻舰队抵达方位角253,265,189时攻击,务必要在援军到来之前全歼巡逻舰队!” “是!”舰长接受了希瑞尔的命令,心中却在疑惑,为什么希瑞尔只是对着星空监测图看了一眼,就决定了他们动手的位置。难道说,这个位置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他很强,你现在可以安心了吧。”埃里森走进休息室后,说道。他负责统筹补给舰之事,现在,舰队才刚刚出发,燃油和弹药都十分充足,显然还不到他发挥的时候。 “这句话,等到他顺利拿下伽玛星再说吧。”菲兹道。 其实,他心中早已认可了希瑞尔的实力,只是嘴上不想说出来罢了。 埃里森显然也明白自己老友的性格,笑了笑:“口是心非。你准备去哪儿?” 才在房间中呆了没多久,菲兹就站起身,穿上防护服,准备向外走,埃里森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你莫不是想……” 菲兹冷哼一声:“我是机甲驾驶员,当然要到自己的机甲那里待命。” “看来,你对于殿下的命令,还是很遵从的嘛。”埃里森毫不犹豫地戳穿了自己的老友。 菲兹白他一眼:“废话太多。” 银白的锁链在眼前根根滑落,灰色的只能机甲双眼的部位绽放出绚烂的光满,整个机甲褪去了平凡无奇的伪装,威风凛凛的银白色逐渐呈现于人前。 这是菲兹最为钟爱的一种颜色,希瑞尔的机甲也同样是这种色彩,只要一出场,他们的机甲就如同最锋利的匕首一般,占尽了场上的锋芒。 “目标已经抵达240,256,173……”希瑞尔眸中的光芒渐渐变得凶狠,手从空中高高的落下:“攻击!” 舰长得令,立刻配合起希瑞尔的行动来。 “左舵20度,全速前进!” “1号到20号炮口准备——发射!” “主炮准备——发射!” 绚烂的光芒骤然亮起,几乎要将沉寂的宇域映照成白昼。那光芒美丽而又璀璨,却也极度危险,就像锋利的匕首一样,将空间切割开来。 这种现象,对于罗杰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阁下,大量热源正在全速靠近中,距离本舰14354公里……”他的部下看着雷达上突然出现的提示,惊骇的声音都在颤抖:“有,有一架总星系级别的战舰,三千艘银河系级别的战舰……这种程度的火力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阁下!” 罗杰斯皱起了眉。他享受杀戮的感觉,哪怕在双方实力悬殊的时候,他也不会对他的敌人手下留情,可这不代表他喜欢被杀戮。 “立刻给司令部发出求援信号,全部散开,不要跟他们硬碰硬!” 他虽然跟随着杰夫塔参与过大大小小的劫掠,毕竟还是缺乏大规模作战经验。他的对手多半是同为星盗的同行,而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他看出了己方的舰队集中在一起,只会成为对方的靶子,却没有看出,在对方兵力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再分散开来,一旦被对方冲散,他们就再也没有一战之力! “阁下,拦截到对方发出的脉冲求援信号,要不要截断?”主舰阿尔伯特号的舰长请示希瑞尔,对于这位阁下的命令,现在他们都很服膺,没有人敢随意违抗,这位殿下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可靠性。 “不要拦截,让求援信号就这么过去。选择了这里作为战场,只钓上一个小虾米实在是太亏了。”希瑞尔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精致的脸上,隐约闪现着喋血之意:“总要把杰夫塔这条大鱼一起钓上来,我们才算回本。” “全舰缓速前行,设置静默磁场。”大礼的内容,如果提前被对方得知,也就失去其中的‘惊喜’了,不是吗? 接下来的战斗,一切如希瑞尔所料。只拥有区区六百艘战舰的罗杰斯,根本不是希瑞尔的对手。如果罗杰斯手下的六百艘战舰都是银河系级别的战舰,也许他们还能够凭着丰富的经验与希瑞尔一方纠缠一阵,可惜,两百艘太阳系级别战舰与四百艘地月系级别战舰,在火力上与地方实在相差甚远。 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不如说这是对方拿他们练手。仗着战舰等级以及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希瑞尔一方可劲儿的欺负着罗杰斯等人。眼看对方的配合从开始时的略显生疏到后来的越来越默契,罗斯塔简直想吐血!如果他现在能够接通希瑞尔的通讯,他一定会大声向希瑞尔提出抗议:不带这么玩儿人的!照这种打法,还不如直接给他们个痛快呢! 杰夫塔得到巡逻舰队遭人袭击,赶来救援的时候,却发现,难以检测到交战双方的具体情况。 “阁下,应该是敌方设置了静默磁场。除非进入磁场之中,否则,我们恐怕难以得到更为精准的信息。”旗舰“安德莉亚”号的舰长对杰夫塔说道。 “罗杰斯在被围困前,可说过,对方到底有多少兵力?” “对方有三千艘战舰。”情报官尽职地向杰夫塔汇报着:“具体级别不明,不过对方的旗舰应该是总星系级别的。” “阁下,我们是否还要前去救援罗杰斯他们?”敌人数量庞大,具体实力不明,前方还有一个静默磁场在等着他们……这整件事,也许就是一个陷阱。他们要是进去了,能不能够平安出来,可就说不准了。可是,罗杰斯毕竟是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兄弟,难道,他们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而且,对方会来到这里,根本就是冲着伽马要塞来的,就算他们现在不去冒这个险,等到罗杰斯所带领的战舰被全部击沉,他们这些人难道就安全了吗?显然不可能!到了那时,对方完好无损,他们却损兵折将,局面只会更危险! 所有人都看向杰夫塔,等待他下达命令。 杰夫塔在经过短暂的沉吟过后,当机立断道:“全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火力全开,全速前进!”他终究还是舍不得那六百艘战舰,以及自己的得力下属,决定拼一把。 当杰夫塔的舰队穿过层层屏障,闯进静默磁场区域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的周围,满是己方军舰的残骸。原来,早在他们进来之前,那六百艘军舰,就已经被敌方击沉了。三千艘银河系级别的战舰,也难怪罗杰斯毫无还手之力。 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逝去,杰夫塔麾下的战士们还来不及哀伤悼念,敌方密集的炮火就已经攻过来了。 “安德莉亚”号的舰身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 杰夫塔扶着座椅的扶手,稳定住自己的身形,再次看向前方时,眼中充满了戾气:“希、瑞、尔!!!!”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一名omega逼到这种程度! 手高高地扬起,挥下,他几乎是恶狠狠地道:“攻击!” 第79章 ABO渣受 激烈的火光在眼前碰撞,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受到这股冲击波影响,安德莉亚号的舰身再一次发生了剧烈的震荡。 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六百艘战舰残骸的附近,由于这股冲击波,本就已经残破至极的战舰被震碎,无数碎石砸向了安德莉亚号和它身旁的战舰。 “右舵30度规避!”安德莉亚号的舰长果断下达了规避的命令,安德莉亚号舰身虽然质量庞大,但移动起来速度可一点儿都不慢,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避过了战舰残骸的撞击。 但安德莉亚号身后的三艘银河系级别的战舰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没能及时避开那些战舰残骸的撞击。高温摩擦下,某些易燃材质被引-爆,最终,那三架银河系级别的护卫舰相继被击沉。 战争才刚刚开始,杰夫塔一方就折损了三艘银河系级别战舰,再加上先时损失的六百艘战舰,星盗一方可谓损失惨重。杰夫塔心中此时充满了对希瑞尔的恨意,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开始正视希瑞尔这名嘉德帝国的omega王子。 没有想到,嘉德帝王没能做到的事,这位omega王子却做到了;嘉德帝王没能战胜的人,这位omega王子却战胜了。 杰夫塔曾与嘉德帝王麾下的士兵交过手,那位帝王除了兵力远胜于眼前的omega王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优势。论战斗直觉,更是与这位omega王子差了老远。就像现在,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陷阱。希瑞尔居然会在这儿摆他一道! 那个omega王子先是将战舰上的易燃材料分解,待他们出现在这些战舰周围后,又利用双方交战的余波将这些被分解过的危险材料逼到他们身旁,继而引发爆-炸……这样一个过程,听起来容易,实则只要计划的中间出现了一个漏子,就会功亏一篑! 然而,他却做到了,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哪怕心中再怎么憎恶希瑞尔这等行径,杰夫塔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战斗上的天才,他拥有无比敏锐的战斗嗅觉,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如果,当初登上王位的是这位王子,也许当今的国际局势会有所不同吧?幸好这位王子只是个omega,没有王位继承权,且还被继位的嘉德帝王处处打压!杰夫塔此刻无比庆幸这一点。 希瑞尔越是表现得有潜力,杰拉夫便越是忌惮——不能让这个omega王子再继续成长下去了。否则,他终有一日会成长到能够威胁帕特帝国地位的地步! 杰夫塔目光严肃地按下了某个按钮。他在呼唤帕特帝国的战士,不久之后,他将从他们那儿得到支援!希瑞尔及其属下猜的没有错,杰夫塔虽然明面上判出了奥哈拉家族以及帕特帝国,暗地里却一直在为帕特帝国做事。就目前来说,他的家族与帕特帝国的利益一致,奥哈拉家族与帕特帝国当权者如今正处于蜜月期,杰夫塔也不用考虑什么取舍的问题。 他来到嘉德帝国,除了为帕特帝国和自己的家族谋得更多好处之外,就是为了替帝国把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依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想要击溃这位omega王子,仅凭手头的这些兵力,显然是不够的。在火力等级远远不及对方,又被对方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如果不做些什么,很难扭转当前的局面。 杰夫塔也顾不得是否会提早暴露自己与帝国的关系了。 “增援部队?真遗憾,你忘了,你是身在静默磁场中吗?从你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你与外界的联系——统统无效!” 果然,杰夫塔的信号还没传出去,终端就出现了一片雪花,气得他将手中的终端一扔:“切!偏偏在这个时候!” 希瑞尔可不会顾及杰夫塔的心情,他的手高高地扬起,像是在传达某个信号:“列阵!” 在希瑞尔的指挥下,三千艘银河系级别的战舰排列成一个个小型尖锥,快速灵活地钻入了杰夫塔的舰队之中。不一会儿,杰夫塔的舰队就因为这一个个“小尖锥”而被打得七零八散。 与此同时,“小尖锥”还在不断的蚕食着周围七零八落的舰船。灼热的气浪传来,在“尖锥”的攻击下,一艘艘战舰引擎能力低下,失去了作战能力,想要退出战场,偏偏希瑞尔早派了战舰拦截他们。杰夫塔陷入了自开战以来最为窘迫的局面!若是不能尽快想个法子出来,他就要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结阵,最大火力,开炮!”杰夫塔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始组织手下的舰队进行反击。 他们在火力上也许不如希瑞尔等人,但论作战默契度,可比希瑞尔所带领的下属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先前被打得那么狼狈,也是因为踏入了希瑞尔布下的陷阱,没有做好相应准备的缘故。如今,杰夫塔回过神来,决定背水一战,整个舰队有一种豁出去的气势。 “主炮准备——发射——” “阳离子炮最大火力——发射——” 安德莉亚号与希瑞尔所在的阿尔伯特号同属总星系级别的战舰,火力丝毫不必阿尔伯特号差。 如今,安德莉亚号追着阿尔伯特号开火,倒是为其他战舰分担了不少压力。 阿尔伯特号舰长的鼻尖渐渐沁出了点点汗水,虽然阿尔伯特号在性能方面并不逊于安德莉亚号,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安德莉亚号更为先进,但他作为舰长,作战经验终究不如对方的舰长丰富,在对方的算计下,吃了不少亏。 “不要慌,贝特,杰夫塔是无法击沉我们的。”希瑞尔沉稳的声音从指挥塔上传来,浇熄了贝特的些许燥意。 “指挥官阁下,我……” “没关系,反正,最终的胜利,属于我们。”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阿尔伯特号舰身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荡。 雷达开始疯狂地预警:“警告!警告!前方出现大量热源,据估测,有至少三万艘战舰正在接近中!对方在释放干扰介质,企图破坏静默磁场。” 三万艘战舰?这可是两个舰队的配置!不止阿尔伯特号的舰长惊骇,就连希瑞尔也皱起了眉。 希瑞尔不是没有在战圈外预留人手,但战圈外只有一千五百艘战舰。这突如其来的三万艘战舰,显然是敌非友! 与希瑞尔截然相反,杰夫塔的面上是一脸放松:“虽然信号没能送出去……好在总算是过来了。”他再次庆幸自己的谨慎,提前联系了帕特帝国的一支舰队,否则,就算今天不交代在这里,也得褪层皮!别看敌方的指挥官是个omega,下起手来却一点不留情面! “不过,我记得我只向皇帝陛下申请了一支舰队。另外的一万五千艘战舰是怎么回事?” 在欣喜过后,他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当捕捉到舰外运动图后,杰夫塔的瞳孔猛然收缩:“是莱纳帝国!” 战局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呢。 “阁下,这是……” 看着眼前的两拨舰队隐隐成对立之势,阿尔伯特号的舰长悄悄松了口气,却仍不敢放下心。 这两方势力,无论哪一方,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都是难以应付的。静观其变,似乎是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可是,两方势力真的会让这种三足鼎立的局面继续维持下去吗?舰长有些不确定。 如果,如果莱纳帝国也是为了伽玛星要塞而来,帕特帝国在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莱纳帝国的情况下,多半会选择与莱纳帝国联手,让自己这方率先出局!不知何时,舰长的鼻尖上渗满了汗水。他不是第一次濒临死亡,却是第一次身处这种逼仄的氛围中,一举一动,都要看别人的行动决定…… 帕特帝国的舰队果然向莱纳帝国提出了联手。莱纳帝国的兵力可是出了名的强,在与他们数量相当的情况下,帕特帝国还真没有多少把握能战胜莱纳帝国。此时向莱纳帝国服软,邀请莱纳帝国与己方共享战斗成果,也是帕特帝国不想与莱纳帝国斗得两败俱伤,让他人占了便宜。 很快,莱纳舰队的旗舰对于帕特帝国的邀请做出了回复:“很抱歉,我们阁下对这个要塞也不感兴趣,我们阁下说了,这场战斗,请你们帕特帝国第三舰队在一边看着就好,不要插-手。只要你们不必介入。” 听了莱纳舰队那边传来的话,帕特帝国的提督惊疑不定,他没有想到,莱纳帝国的舰队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从帕特帝国的口中夺食,而仅仅是想要阻止他们对嘉德帝国的这名omega小王子动手,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说莱纳帝国的舰队这般维护希瑞尔,是因为他是莱纳帝国大皇子的预定皇子妃,帕特帝国第三舰队的提督是不信的。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有的,只是利益之争。 可是,若不是因为这个,莱纳帝国又为什么不准备对嘉德帝国的omega王子动手,并且也不允许他们动手?帕特帝国的提督实在想不明白。 三方势力之间,再一次陷入了僵局。而这个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 第80章 ABO渣受 “殿下,请尽量快些吧。皇上这次,不仅指名让您去,大皇子也被皇上召入了殿中。”皇帝处派去的小太监对太子说话的语气甚是恭敬,师父提点过他,告诉他,太子的地位无人能动摇,那些想要与太子作对的人,怕是不成了。小太监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他才特意多说了这么一句,想卖太子一个好。提醒他,若是大皇子先入了皇帝的宫中,指不定会怎么颠倒黑白,抹黑太子。 按照宫殿之间的距离来看,自然是太子所在的东宫比大皇子的宫殿离皇上近一些。要是太子在大皇子之后才到,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太子显然没有把这些细节放在心上。他那位皇兄若是个滴水不漏的,他倒还需要在这些细节上留些心神。可他那皇兄看着精明,背地里却做了那么多犯父皇忌讳之事,若面对这样一个人都要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生怕被对方取而代之,那么他这个太子也就不用做了。 见太子对自己的话语无动于衷,小太监有些失望。不过,如果太子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讨好的,他反倒要担心太子是不是真能够成为天下之主了。如今,见太子喜怒不形于色,看着颇有气度,他反倒越发相信师父的话。 太子日后定然贵不可言,对他来说,这位主儿,还是好生敬着的好,切莫得罪了。 估量着太子与他招揽的谋士只怕有事相商,小太监知趣地道:“奴才先行告退,殿下留神着点儿,莫要误了时辰。” “行了,孤知道了,你下去吧。”太子一挥手:“小德子,赏。” “是。”小德子笑容满面地走上前,将金元宝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小太监的衣袖:“多谢公公提点。若不是公公,只怕我家殿下今日过去,就要两眼一抹黑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虽看不上这小太监谄媚的嘴脸,却也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殿下还没有成事,皇帝身边的牛鬼神蛇们他们可以不与之走得太近,但也不能轻易得罪了去。 小太监一摸金元宝的分量,心下已满意了三分,又见太子身边第一得意人对自己如此客气,给足了自己面子,心中更是高兴:“好说,好说。宫里头谁不知道太子爷前程远大呢?能帮上太子的忙,自是极好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小德子一边引了太监出去,把空间留给太子和他的谋士们。 待小德子与那名小太监离开后,两名谋士从秘道中走出,一名身着青衫,一名身着玄衫,衣摆及地。这二人是太子最为倚重的谋士,平时出入太子-宫中也多有便利。 身着青衫的那名谋士看着年纪轻些,率先开口:“殿下,此番皇上宣殿下过去,怕是因着皇上遇刺之事。大皇子做的那些事,属下已依照殿下的吩咐,透露给了那些负责调查此事之人。这次,大皇子怕是不中用了。”谋士先是向太子分析着对他有利的一面,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暗卫癸向殿下传递情报一事,只怕大皇子有所察觉,大皇子指不定已经将此事告知皇上。若皇上一旦对殿下起了疑心……三皇子前车之鉴不远矣,殿下不得不防啊。” “你的意思是,要孤带着宫中禁军过去。一旦父皇疑心孤,要对孤不利,孤就先下手为强?” “殿下英明,正是。”青衫谋士拱了拱手,道:“从前殿下孝顺,不曾有半分忤逆皇上,皇上尚且对殿下百般猜忌,扶持了大皇子和三皇子来与殿下抗衡。如今,三皇子已倒,若是大皇子再倒了,只怕又要恢复到当初的局面。皇上疑心甚重,如何能放心殿下?少不得又要扶持几位年幼的皇子来与殿下相争,重现曾经的局面。” 说完这话后,青衫谋士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给听者留出了些许思考的时间,随后,深吸一口气:“与其让殿下日后被皇上步步紧逼,处处掣肘,不如……发动兵谏,请皇上退位让贤!” 太子还未发表看法,玄衣谋士已是一脸怒色:“你这是在陷殿下于不义!殿下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何须去走那等兵谏之路,平白损了名声?纵然皇上想扶持几位小皇子与殿下相争,可那几位小皇子一来年幼,二来身后母族低微,不可与太子相提并论。太子只需稳坐钓鱼台,让谁人都揪不出错,即可笑到最后,又何须多次一举?” 青衫谋士横他一眼:“这么说,被那皇帝逼得与几个皇子斗来斗去,弄得这东宫乌烟瘴气的,你就很乐意?有这时间精力,何不放到民生大事上,倒要日日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而费神?还有,你怎知只要殿下收敛锋芒,凡事不出头,就能够平平安安的登基?从皇上赐鸩酒给三皇子的事上,就可以看出皇上心性如何——殿下日日伴随在这样一位喜怒不定的君王身边,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两人与太子的关系亦臣亦友,且又都知道太子跟皇上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传闻中那样亲厚,说话间也少了很多顾忌。如青衫谋士,就丝毫不掩饰其对皇帝的不喜,而太子听着,也不怎么在意。 青衫谋士话音刚落,玄衫谋士便道:“你要发动兵谏,我且问你,现如今京都兵力几何,在谁人手中?禁军兵力几何,归谁人统帅?纵然太子得了一半禁军的调度指挥权,一旦宫外调了大军过来,照样只有落败一条路可走!你岂能只想着一展己身所长,而不为殿下多做打算?一旦失败,你考虑过会有什么后果吗?你若是孑然一身,冒一把险也就罢了,可你怎能挑唆殿下与你一道冒险?” 玄衫谋士转向太子,道:“殿下明鉴,某料定,皇上此次宣召您去,是福非祸。” 但凡文人,都爱卖卖关子,以求得到他人好奇与关注,玄衫谋士也不例外,刚说了半句,就没了下文。 “哦?”太子很给面子的表现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这话是怎么说的?” “皇上身边能人不少,此刻定然已经知道,大皇子在皇上身边安插了探子,挑唆皇上出宫,为前朝余孽的行刺提供便利之事。依皇上的性子,若是对殿下心存怀疑或不满,是绝不会让殿下在此刻过去的,只会在事后一点一点试探殿下。”顿了顿,玄衣谋士补充道:“当初在审判三皇子的时候,皇上就没有让大皇子在场。后来,对大皇子的宠爱也果然大不如前。” 见微知著,他们虽然不像皇帝身边的近侍一样,日日在皇帝身边伺候着,却也能够通过一些事情,分析出皇帝的性格如何。 在青衫谋士心中,皇帝虽不是昏君,但距离昏君亦不远矣。他性格上有着致命的缺陷,只要被拿住了破绽,就很可能做出些出乎人意料的事情来。太子一直居于这样一个君王之下,迟早要不为其所容。 而玄衫谋士则认为,君王虽不贤明,但也有应对之道,太子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而抛弃自身先天的优势去冒险。太子只要本本分分的,行事上让人挑不出差错来,就算皇帝对他再不满,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青衫谋士担忧的那一点在他看来大可不必顾虑。太子可不是大皇子和三皇子,母族衰微,只能够看皇帝的脸色。若是三皇子那件事放在太子身上,皇帝定不敢这么直接粗暴的给太子赐鸩酒,哪怕再生气,再疑心太子,也得忍着。太子的外家镇北侯府可是掌握着兵权的,皇帝敢无缘无故让人家外甥薨了,镇北侯就敢直接放夷族入关来威胁皇帝的统治。 多做多错,虽说眼下看着憋屈些,但这样选择,对于太子而言无疑是最为稳妥的,日后也不用担心太子在史上的名声不好听。皇帝再有不是,那也是太子的父亲。违逆父亲,总归容易让人诟病。 两人的观点各有各的道理,最终选择哪一个,只能看太子怎么想。 待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后,青衫谋士和玄衫谋士就不做声了,只把一切交给太子来判断。 太子葱白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其实,在见两人之前,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今日两人的观点,不过是给他做些参考而已,不足以改变他最终的决定。 “孤准备……”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小德子失魂落魄地闯了进来,跑的满头是汗,面带仓皇:“主子,奴才方才在与小全子聊天时听说,皇上遇刺时形势虽然凶险,但皇上并没有受伤……” 他的嘴唇哆嗦着,几乎要词不成词,句不成句:“有一名暗卫,为了保护皇上……不幸身亡。听说,那暗卫,是从东宫中调过去的……” 第81章 ABO渣受 太子得知希瑞尔又往大皇子处传递消息,险些没气炸了肺。 太子毫不掩饰自己不喜欢希瑞尔与大皇子过于接近的态度。除了不希望希瑞尔以身涉险之外,也是出于他对大皇子的妒忌——太子始终不明白,希瑞尔为什么会对大皇子如此在意。最初希瑞尔还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便格外关注大皇子。后来与自己互通了心意,他依旧执着于大皇子。这使得太子始终对大皇子有一种敌视感和忌惮感。 无论希瑞尔这么做是为了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太子都得承认,他很讨厌希瑞尔过度关注大皇子,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希瑞尔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的人,最好都不要关注。 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等到日后他登基,哪怕是动用强权,他也要让希瑞尔只关注自己。当然,如果希瑞尔不配合的话,他肯定舍不得动希瑞尔,最终遭殃的只会是那个被希瑞尔关注的人。如果那个人恰好是大皇子这样本来就惹得太子心烦的人,那就更好了,收拾起来也没有任何顾虑!天天跟他作对,还招惹他的人,必要被他整死! 不要怪太子想得太过遥远,现实中他在希瑞尔那里讨不到分毫便宜,也只能发挥一下阿q精神聊以□□了。 不过,太子很快就发现,精神胜利法也逐渐不起作用了。实在是他家里那个太不安分,太不让人放心了!勾搭着一个大皇子还没有撒手,现在目光又开始盯着皇帝转。如果说原先太子不愿意让希瑞尔到皇帝的宫中,是不愿意与希瑞尔分离的话,那么现在,就要加上一条,他不希望希瑞尔与他的父皇有过多的接触!不,最好连见面都不要有!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希瑞尔默默地守在皇帝的身旁,目光一直随着皇帝打转,太子就心情狂躁,忍不住想要做一些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 太子会这么忌惮他的父亲,不是没有原因的。皇帝虽说已经是十个孩子的父亲了,可如今正值壮年,生得也算是英俊潇洒,比起太子和大皇子这种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来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质。阅历这种东西,是难以替代的。甭管太子日后再有出息,如今,他身上的□□与他的父亲比起来,就是要逊色一些。且皇帝还有尊崇的身份为其加分,太子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 当然,太子也有太子的长处。他五官清隽,容色昳丽,单论长相,丝毫不输给皇帝。他比皇帝年轻,身上自也比皇帝多了几分朝气。怎么看,希瑞尔都会更喜欢更鲜嫩可口的太子,而不是占有欲强盛,年岁也比自己大了一轮的皇帝。 可惜,太子并不知道这一点。希瑞尔本就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思维时常与太子不在一条脑回路上,又时常说出些惹得太子担心的话语,实在是怨不得太子如今这般敏感。要知道,原本太子也是压根儿没想过希瑞尔会与皇帝有什么纠葛的。 可自打希瑞尔进了皇帝宫中后,总是开口闭口皇帝怎么怎么样,皇帝如何如何……连与太子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中,话题的中心也多是皇帝,这让兴冲冲赶来,打算与希瑞尔互诉衷情的太子情何以堪?太子偷偷爬皇帝的墙进来是为了跟希瑞尔约会的,不是为了听希瑞尔说他父皇的日常的! 对于太子的暴躁,希瑞尔表示极度不解。自打他明了自己的心意后,几经挣扎,最终还是爱人占了上风。他的一言一行,也不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虽说理智上,希瑞尔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完成任务,以期某一日能与二皇子重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个任务也越来越迷茫。他是喜欢二皇子没错,但也同样喜欢与二皇子性情截然不同的太子。为了日后能够再见到二皇子,而不择手段的伤害太子,真的好吗?毕竟,太子也是他真心喜欢着的人。 明明是喜欢着两个不同的人,可一旦接受之后,希瑞尔心中居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仿佛这一切都是顺利成章的。他喜欢上了二皇子,就必定会喜欢上太子,反之亦然。可惜,希瑞尔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再次错过了一个发现真相的机会。 总之,当任务与太子发生冲突的时候,他选择了让太子开心,而不是按照计划,继续伤他。 所以,在为数不多可以见到太子的时候,他抓紧时间向太子汇报了皇帝最近的动向。从皇帝批过的奏折,到皇帝说过的每一句话,见过的每一个人,做过的每一件事,以及皇帝最近的心情变化,他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为了不错过皇帝身边的每一个微小细节,他甚至破天荒的允许聒噪的智脑全天开着,就是为了让智脑时刻监视皇帝。 希瑞尔想,太子跟大皇子一样,那么想要坐上皇位。他现在跟在皇帝的身边,能够为太子做的事,也就只有那么一件了。 太子从他这里获得皇帝的最新动态,不知能省多少力气,减少多少损失。当然,希瑞尔在把消息报给太子的时候,绝对不会像报给大皇子时那样,有保留的隐瞒些许。他知道,坐上皇位才是太子的最终目标,仅仅只是某个虚假的消息,并不能令太子真正高兴起来。 如果大皇子知道希瑞尔的想法,一定会跳出来喊冤的。难道就只有希瑞尔一个人想要当皇帝,他的最终目标就不是那个皇位,而是听希瑞尔说一些哄他的话不成? 希瑞尔的逻辑看似无厘头,却是将一切的分寸都把握的刚刚好。 面对敌对势力的大皇子,他没有泄露出不能透露的情报;面对太子,他给出的情报全是真实可靠的,不加一点删节和改版的。凡是他觉得太子可能用得上的信息,他都报给太子了。 希瑞尔其实并没有刻意的去区分“让大皇子高兴”和“让太子高兴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在本能的杜绝那些会对太子造成伤害的事。 言归正传,希瑞尔原本以为,自己为了太子做出那么多的努力,太子应该会高兴的。没想到,他却对自己精心搜集的那些情报弃如敝履,连听一听也不愿意。希瑞尔实在不明白,太子到底是怎么了。 要知道,大皇子那里可是三天两头地在向自己要皇帝的最新动态呢,可见这些信息对于大皇子乃至于太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既然如此,太子为什么会对这些如此厌恶? 希瑞尔不知道,他收集到的关于皇帝的信息越详尽,太子就越是心塞,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代表着希瑞尔对皇帝越重视。 对于希瑞尔曾经喜欢过大皇子的事,太子是隐隐有感觉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希瑞尔后来为什么又不喜欢大皇子了。曾经的他对于这件事只有庆幸,可如今的他却是担忧居多,他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大皇子,哪一天毫无征兆的就被希瑞尔判了死刑。 “主子,您为什么要对暗卫癸生气呢?暗卫癸把皇上的信息告诉您,也是为了您好啊。”小德子不解的道。 太子摇了摇头:“你不懂。”要他怎么跟自己的心腹下属说,他担心自己的心上人跟在自己老爹的身边会日久生情,迷恋上自己的老爹? 以小德子的脑回路,确实不会猜到他家主子到底在为什么而担忧。毕竟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往哪个方面去想。小德子只以为是自家主子忍受不了与暗卫癸的长期分离,这才心情郁郁,不由劝道:“主子,再忍耐些时日吧,很快,您就可以和暗卫癸团聚了。” 他的这句话歪打正着,成功的安慰到了快要陷入狂化状态的太子。 “你说得对,可是,孤已经快忍不住了……” 现在,趁着小暗卫对他的父皇感情还不算太深,动手还来得及。只要小暗卫回到他的身边,想必也就会渐渐忘记他父皇的身影。当然,也有可能小暗卫根本对他的父皇就没有一点儿感觉,毕竟他在感情方面一向迟钝。 这么想着,太子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其实,比起希瑞尔移情别恋,他更担忧的,终究还是希瑞尔的安危。希瑞尔在皇帝宫中,却同时向他和大皇子传递情报,无疑是在做极为危险的事。若哪一日不慎被皇帝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还是早早的控制住局面,他才能够彻底放下心来。 别看他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去皇帝宫中报到,与皇帝表演父子情深,可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早在皇帝扶持大皇子和三皇子打压他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大半了。如今,太子对皇帝,实在没有什么期待。在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情况下,要太子对皇帝动手,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反正他要的从来就不是皇帝的命。他只要架空皇帝,把皇帝变成毫无实权的太上皇,就够了。 在他看来,眼前已经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皇帝在大皇子的刺激下变得暴虐,没有好好审问三皇子,就在疑点颇多的情况下处死了三皇子,三皇子党被连根拔除,朝堂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随后,皇帝一心忙着找出胆敢把手伸向自己的人,丝毫不理会地震过后需要安抚的民众。种种做法,早已引起了朝臣的不满。太-子-党就不必说了,必定是毫无条件的站在太子那一边的,就连皇帝自己的人,也有不少因皇帝的做法而寒了心。 在民怨即将爆发的时刻,是太子挺身而出,化解了这一场无形之灾。此刻,正是太子在朝堂以及民间威望最高的时候,太子还真不怕皇帝。 只是,作为皇帝的儿子,他到底也不好强逼着皇帝做什么。纵然皇帝失了部分人心,他也还是皇帝,不少老臣还是对他抱有期望的,不会因为一两件事而背弃他。这个时候公然反对皇帝,到底还是不怎么理智。 不过,若是这个时候大皇子主动做些什么,引出他的父皇更为昏聩的一面,一切可就说不准了……太子眸光闪了闪,到时候,哪怕他再做什么,也站住了大义,上位的阻力将降到最低。 太子没有料到,他刚一瞌睡,不远处,身在宫中的大皇子,就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枕头。 比起稳坐钓鱼台的太子,此时更着急的,无疑是大皇子。 随着太子做的事越来越多,在朝中的声望也越来越大,大皇子急得不行。眼见着太子就要得到百官的认可,反观他自己,最近为了侍奉皇帝,连朝都没怎么上过。再这样下去,朝堂上可要成为太子一人的天下了。到时候,他先前所做的努力,拉拢的那些朝臣,可都白费了。 不能让这种状况继续发展下去,大皇子很快就反应过来。 在皇帝面前调拨皇帝与太子的关系,是必然的。想到此处,大皇子就不由冷笑,难怪太子最近一段时间常来宫中探望皇帝,与皇帝回忆往昔,他还道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来,太子是在打感情牌!(雾) 太子的城府,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原本他以为,以太子这骄傲的性子,是不屑于利用自己的感情作秀的。却没想到,当利益达到了一定程度,拿感情来作为筹码,又有什么不可以? 起码太子的策略是成功的,他日日去看望皇帝的行为,极大的缓和了他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没看皇帝到现在都还没有因为太子的手伸得太长而责备过他吗?顶多也就只是隐晦的暗示了他几句。也不知太子有没有听进去,不过在他想来,这位最让皇帝感到骄傲的儿子,多半是在阳奉阴违。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戳破太子的一切伪装,把他的真实面目原原本本的展露在皇帝的面前,让皇帝好好看看,他的这个最得意的儿子,究竟是如何觊觎他的位置的。 当温情脉脉的伪装被撕毁,他倒要看看,这对父子,还能不能维持住往日的情分! 大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势力越来越悬殊,已经没有办法直接通过某种手段来打击太子了,他只能利用皇帝,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个时候,在大皇子心中,对皇帝掌控朝堂的能力深信不疑。他只管尽心尽力的筹划着一切,尽最大努力取信于皇帝,却不知道,他的一番做法,在日后,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对于大皇子而言,如果这是场战争,那么他就是背水一战。用普通的方法,他已经没有办法超越太子了。 此番过后,要么他取代不安分的太子,成为皇帝的继承人,要么被皇帝厌弃,自此失去问鼎的资格。情况更糟糕一点,他做的那些事全部被皇帝发现,对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个死字而已,大皇子并不惧怕。 他所惧怕的,唯有卑微的活着,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此番,即便只有最后一丝希望,他也要为了曾经的豪言壮志而争取一把。 大皇子低下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闭上了眼。为了他的壮志,如今,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兄弟的鲜血,他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是时候下决心了。 “殿下,幕僚求见。” “让他进来。” 大皇子的幕僚陈先生虽不是绝顶聪明之人,却是个善于观察人心思的有谋之士。 从他踏进房间的第一步起,他就从空气中凝滞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结合大皇子近些日子的反常来看…… 幕僚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大殿下,可是想暗中推动百官向皇上禁言,称赞太子的所作所为?” 大皇子点点头道:“不错。”他不需要刻意在皇帝面前去说三道四,反而引得皇帝怀疑。有个词,叫做捧杀。 任他说得再多,也不如文武百官每人在皇帝面前说一句来得管用——到时候,皇帝就会亲自用他的双眼看到,凝聚在太子周围的这股势力发展到了何等地步。今天,太子振臂一呼,百官响应,赶明儿,没了皇帝,王朝是不是也能够照常运转? 对于任何一个当权者来说,这都是一件忌讳的事,哪怕当权者再开明。更不要说,他们的父皇在涉及到自己权威的问题上,从来就没有开明过。铁血和镇压,这就是皇帝在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做出的选择。 “殿下此计甚善,不过,在某看来,实施起来,却有几个漏洞。” “先生是说,那些朝臣?”得这幕僚辅佐这么些年,大皇子与他这对主仆对彼此的皮脾性也是深为了解。幕僚才开了个头,大皇子就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不错,殿下到底还是迟了太子一步,错过了收服朝臣的最好时机。如今太-子-党势大,又失去了原三皇子党的制衡,更为嚣张。朝臣们多趋利避害,经过这番,原先宣誓效忠于殿下的人,只怕也不可尽信了。偏偏这件事又极为重要,去做这件事的人选,殿下可要好好想想。” “我并不是要那些人说太子的坏话,想来,这件事虽有些阻力,应也不会太大。”大皇子想了想,道:“我要联络的人,不该是我们自己的人,而应该是那些平日里动辄将正统挂在嘴边的老顽固。就凭着那些老顽固对太子的认同,若要让他们在我那父皇面前说太子的好话,他们绝对是愿意的。他们一向不赞同父皇扶持我和三弟,与太子争位。让他们去说,也是应有之义。” 大皇子眨了眨眼:“这几个人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最重要的是固执己见。到时候,父皇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谏言,他们来个血谏……那可就好玩了。” “他们虽说无甚才能,平日也不受父皇重用,身上却贴着太-子-党的标签。等到他们一露面,我就设法给其他的□□传去相同的消息,让他们误以为这几个人的出面是太子吩咐的,到时候,为了讨好太子,少不得要多几个人出面,到时候,父皇就会感受到威胁。” 大皇子竟能够想到利用那几个耿直不懂变通的臣子,幕僚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大皇子论见识才华,可甩出三皇子不止一条街去。如今,却时运不济,备受限制。不过,一旦此计生效,打开局面,想来大皇子的处境不会再这样艰难。 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为大皇子铺平这条路。 “殿下考虑的有道理,不过,太子并非庸人,一旦发现殿下的计谋,只怕会从中作梗。” 大皇子没有后手,就是最大的硬伤。看着巧妙的计划,只要中间有一环失效,整个计划就都毁了。幕僚相信,太子一旦发现了大皇子的计谋,绝对能让这个计划半路夭折。毕竟,太子并不是虚荣心强的人,眼见朝中诸位大臣当着皇帝的面盛赞他,他难保不会联想到什么。 “在某看来,殿下不妨给太子找些事情做,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什么事,能够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那个小暗卫……”幕僚的眼中划过一丝杀机:“殿下不妨找个机会把他和太子互通往来,受太子之命秘密监视皇上的消息,透露给皇上!” “可是,暗卫癸助我良多,我曾下定决心,日后要好好报答他的……”大皇子迟疑道。 “殿下,大业要紧!容不得殿下妇人之仁啊!”幕僚道:“待殿下登基,某愿亲自下去向那暗卫赔罪!” 第82章 ABO渣受 难得的,这一次安德烈少校讲故事的时候希瑞尔没有阻止,反倒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不知为什么,他对他那个便宜哥哥拉切尔的过往很感兴趣。 “等等,我记得你刚才说,拉切尔一直作为alpha被抚养长大?那个时候,他在其他人的眼中,应该还是alpha吧?” “没错,用omega的身份做事会受到很多限制。所以,直到后来抑制剂失效,被人揭露o的形象示人。一开始,拉切尔殿下只是想要为o平等的世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不可能通过和平手段实现后,他就开始谋图皇位,想要借助权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找上了我们安德烈家。出于对拉切尔殿下崇高理想的敬佩,我们安德烈家族同意了殿下的提议。” 对于安德烈少校的话,希瑞尔并不完全相信,要说安德烈家和拉切尔王子是因为王位一事而走到一起的,他相信。但究竟是哪一方主动的,还真不好说。安德烈少校努力想要在希瑞尔面前塑造出‘安德烈家族很可靠,当初,连拉切尔也十分信任和倚重安德烈家族’的形象,却不知道,他在希瑞尔面前表现的越是完美,就越是招人怀疑。 希瑞尔早已不是那个刚刚开始旅行,单纯的一塌糊涂的新生人造人了,很多事情即使他只是一知半解的,也能从里面看出很多道道来。比如现在,他就从安德烈少校神色的细微变化中发现了他的言不由衷。 他想要以情动人,换来希瑞尔死心塌地的支持,却不知道,希瑞尔对于情绪,是最不敏感,却也是最敏感的。当别人对他怀揣恶意,或者是某些不太好的念头时,他就能察觉到。 他想听关于这副身体便宜哥哥的事迹,却不想听由安德烈少校捏造的,发生在安德烈家族与便宜哥哥之间的事。 “直接说重点吧。”希瑞尔道:“你刚才提到拉切尔建立了一支精英队伍……今天你过来,应该是想跟我说这支队伍的事吧?”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筹码。如果说他的便宜哥哥好歹还有智慧和技术作为后盾,引得他人支持的话,希瑞尔在表面上看来,除了身上流着皇室的血统之外,没有一点用处。如果安德烈家族只是想扶持一个omega上位,大可去找皇室中的其他几个omega,不是只有他一个选择。 如果说安德烈家族因为个他便宜哥哥的关系很好,所以在他的便宜哥哥去世之后改为支持他的话,那就太可笑了。在希瑞尔的记忆碎片里,当初他那便宜哥哥死的时候,安德烈家族为了避嫌,可是一个人也没有去参加拉切尔的葬礼。 那时候,大势已定,安德烈家族可能是想着也许他们这样做,以后在新君手下就能少受些责难吧?可惜,上台之后,新君还是没有放过他们,屡屡对安德烈家族出手,不断的排挤和打压,逼得安德烈家族退无可退。 还是那句话,当初鼎盛时期的安德烈家族都没能扳倒还是王子的嘉德帝王,现在的安德烈家族又凭什么推翻现任帝王?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知道,如果与希瑞尔联手,他们将得到一大助力。希瑞尔本身在这些年中是个标准的omega,除了偶有叛逆之处外,其他地方都跟一般的omega没什么两样。他自然也不可能想到去组建什么人手。那做了这一切的,必定就是他的便宜哥哥。 这些,其实并不难猜,幸亏安德烈少校一直看轻了希瑞尔,才会在希瑞尔面前这样毫不避讳的提起。否则,在希瑞尔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知要被他白占多少便宜。 当然,希瑞尔的便宜也不是好占的,想要糊弄他的人,最后总会一不小心折腾到自己身上。从这一点上看来,没有贸贸然去占希瑞尔的便宜,实在是安德烈少校的幸运。 安德烈少校在被希瑞尔噎了好几回之后,心理上已经渐渐适应了。他已经学会自动忽略希瑞尔话语中那些噎人的词汇,无论如何,现在首要的事,就是先跟希瑞尔这个拉切尔的遗产继承者达成共识! 他点了点头:“没错,那支队伍耗费了你哥哥很多的心血,你哥哥原本打算把那支队伍拿来作为底牌使用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用那支队伍,你哥哥就遭遇不测……”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些黯然,显然也在惋惜,不过,他惋惜的不是拉切尔王子的死,而是他们安德烈家族计划的流产:“因为那支队伍没有露过面,躲过了新君的清扫。拉切尔殿下的葬礼过后,那支队伍中的成员想必都已经分散开来,各自隐匿了起来。如果是殿下你的话,一定有办法将他们重新召集起来的?” 希瑞尔满脸问号地看着他:“我?” 他再三确认过后,方才证实这不是安德烈少校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你怎么确定那支队伍的人会听我的?创建那支队伍的是拉……是我哥哥,他们效忠的人也是我哥哥,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们一面,他们不会听我的。” 他开始怀疑,安德烈家族是不是想要军队想疯了,不然,这样的事怎么都能想得出来呢? 如果那个队伍还是完整的,安德烈家族想要得到那支队伍,过来请希瑞尔这个队伍创建者的弟弟出面,帮忙劝服队伍的首领,希瑞尔还能够相信,但安德烈少校开口就是让他召集那支已经解散了的队伍……话语里的意思好像还认为他有那支队伍的指挥权一样,很滑稽,不是吗? “不,他们会听你的。”安德烈少校与希瑞尔四目相对,眼神认真:“那支队伍的首领非常敬重拉切尔殿下,而拉切尔殿下……最重视的,就是你这个弟弟。” 安德烈少校的眸子似波光粼粼的湖面,让人看着,心中便生出些涟漪来。 “拉切尔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个弟弟。” “他不断的为omega奔走呐喊,不仅仅是为他自己,更是为了你。”他的眸光变得深邃了些许:“为了你这个宝贝弟弟,不会像其他omega一样,被人掌控一生,被当做一件昂贵的器物一样摆放在家中——这就是他最初的愿望。” “那支队伍的首领,是不会违背拉切尔殿下的愿望的。” 希瑞尔目光淡漠地回视着安德烈少校,仿佛在评判,他话语中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如果,安德烈少校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哥哥……为希瑞尔所做的似乎也太多了一些。希瑞尔有些困惑,什么样的哥哥,会为弟弟做到这种程度?一直以来,他对兄弟的印象,似乎就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大皇子和太子那样的关系。恰好,这些兄弟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出身皇族。 希瑞尔一直以为,皇族的兄弟们实际上都是仇人,原来,也是有例外的? 当然,这些想法是不能够被安德烈少校知道的。 在安德烈少校期待的目光中,希瑞尔最终道:“原来你跟拉……跟我哥哥,还真的挺熟的?” 安德烈少校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合着他刚才那么煽情的一番话都白说了!安德烈少校再一次体会到了希瑞尔的杀伤力,饶是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快顶不住了。不是我军不努力,是敌军太凶残! 为了避免自己再留下去被希瑞尔气得吐血而亡,安德烈少校果断选择了撤退,他打算回去先跟家里的两只老狐狸商量一下对策,再做下一步打算。 原以为拿下没什么心机手段的希瑞尔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中间的过程却一波三折,最终还没成,安德烈少校的心情实在不怎么美妙。 在临走之前,安德烈少校还不死心地回头说了句:“希瑞尔,殿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是你哥哥法定财产的继承人。除了那支队伍之外,你哥哥还留了些物资给你,那些物资被他藏在很隐秘的地方,连帝王都没有察觉。如果你能够找到那个地方,也许你就能够把你哥哥留下的那支精英队伍收入囊中了。” “那支队伍有多少人?” “不知道,那支队伍非常神秘,里面究竟有多少成员,以及那些成员究竟有多大的战斗力,恐怕只有你哥哥知道。” 希瑞尔点了点头,手臂向前一伸:“嗯,你可以回去了。” 安德烈少校:“……”这种被过河拆桥的感觉是闹哪样?就算要过河拆桥,也该是他们安德烈家在事成之后对希瑞尔过河拆桥吧! 第83章 ABO渣受 太子得知希瑞尔又往大皇子处传递消息,险些没气炸了肺。 太子毫不掩饰自己不喜欢希瑞尔与大皇子过于接近的态度。除了不希望希瑞尔以身涉险之外,也是出于他对大皇子的妒忌——太子始终不明白,希瑞尔为什么会对大皇子如此在意。最初希瑞尔还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便格外关注大皇子。后来与自己互通了心意,他依旧执着于大皇子。这使得太子始终对大皇子有一种敌视感和忌惮感。 无论希瑞尔这么做是为了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太子都得承认,他很讨厌希瑞尔过度关注大皇子,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希瑞尔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的人,最好都不要关注。 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等到日后他登基,哪怕是动用强权,他也要让希瑞尔只关注自己。当然,如果希瑞尔不配合的话,他肯定舍不得动希瑞尔,最终遭殃的只会是那个被希瑞尔关注的人。如果那个人恰好是大皇子这样本来就惹得太子心烦的人,那就更好了,收拾起来也没有任何顾虑!天天跟他作对,还招惹他的人,必要被他整死! 不要怪太子想得太过遥远,现实中他在希瑞尔那里讨不到分毫便宜,也只能发挥一下阿q精神聊以□□了。 不过,太子很快就发现,精神胜利法也逐渐不起作用了。实在是他家里那个太不安分,太不让人放心了!勾搭着一个大皇子还没有撒手,现在目光又开始盯着皇帝转。如果说原先太子不愿意让希瑞尔到皇帝的宫中,是不愿意与希瑞尔分离的话,那么现在,就要加上一条,他不希望希瑞尔与他的父皇有过多的接触!不,最好连见面都不要有!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希瑞尔默默地守在皇帝的身旁,目光一直随着皇帝打转,太子就心情狂躁,忍不住想要做一些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 太子会这么忌惮他的父亲,不是没有原因的。皇帝虽说已经是十个孩子的父亲了,可如今正值壮年,生得也算是英俊潇洒,比起太子和大皇子这种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来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质。阅历这种东西,是难以替代的。甭管太子日后再有出息,如今,他身上的□□与他的父亲比起来,就是要逊色一些。且皇帝还有尊崇的身份为其加分,太子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 当然,太子也有太子的长处。他五官清隽,容色昳丽,单论长相,丝毫不输给皇帝。他比皇帝年轻,身上自也比皇帝多了几分朝气。怎么看,希瑞尔都会更喜欢更鲜嫩可口的太子,而不是占有欲强盛,年岁也比自己大了一轮的皇帝。 可惜,太子并不知道这一点。希瑞尔本就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思维时常与太子不在一条脑回路上,又时常说出些惹得太子担心的话语,实在是怨不得太子如今这般敏感。要知道,原本太子也是压根儿没想过希瑞尔会与皇帝有什么纠葛的。 可自打希瑞尔进了皇帝宫中后,总是开口闭口皇帝怎么怎么样,皇帝如何如何……连与太子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中,话题的中心也多是皇帝,这让兴冲冲赶来,打算与希瑞尔互诉衷情的太子情何以堪?太子偷偷爬皇帝的墙进来是为了跟希瑞尔约会的,不是为了听希瑞尔说他父皇的日常的! 对于太子的暴躁,希瑞尔表示极度不解。自打他明了自己的心意后,几经挣扎,最终还是爱人占了上风。他的一言一行,也不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虽说理智上,希瑞尔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完成任务,以期某一日能与二皇子重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个任务也越来越迷茫。他是喜欢二皇子没错,但也同样喜欢与二皇子性情截然不同的太子。为了日后能够再见到二皇子,而不择手段的伤害太子,真的好吗?毕竟,太子也是他真心喜欢着的人。 明明是喜欢着两个不同的人,可一旦接受之后,希瑞尔心中居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仿佛这一切都是顺利成章的。他喜欢上了二皇子,就必定会喜欢上太子,反之亦然。可惜,希瑞尔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再次错过了一个发现真相的机会。 总之,当任务与太子发生冲突的时候,他选择了让太子开心,而不是按照计划,继续伤他。 所以,在为数不多可以见到太子的时候,他抓紧时间向太子汇报了皇帝最近的动向。从皇帝批过的奏折,到皇帝说过的每一句话,见过的每一个人,做过的每一件事,以及皇帝最近的心情变化,他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为了不错过皇帝身边的每一个微小细节,他甚至破天荒的允许聒噪的智脑全天开着,就是为了让智脑时刻监视皇帝。 希瑞尔想,太子跟大皇子一样,那么想要坐上皇位。他现在跟在皇帝的身边,能够为太子做的事,也就只有那么一件了。 太子从他这里获得皇帝的最新动态,不知能省多少力气,减少多少损失。当然,希瑞尔在把消息报给太子的时候,绝对不会像报给大皇子时那样,有保留的隐瞒些许。他知道,坐上皇位才是太子的最终目标,仅仅只是某个虚假的消息,并不能令太子真正高兴起来。 如果大皇子知道希瑞尔的想法,一定会跳出来喊冤的。难道就只有希瑞尔一个人想要当皇帝,他的最终目标就不是那个皇位,而是听希瑞尔说一些哄他的话不成? 希瑞尔的逻辑看似无厘头,却是将一切的分寸都把握的刚刚好。 面对敌对势力的大皇子,他没有泄露出不能透露的情报;面对太子,他给出的情报全是真实可靠的,不加一点删节和改版的。凡是他觉得太子可能用得上的信息,他都报给太子了。 希瑞尔其实并没有刻意的去区分“让大皇子高兴”和“让太子高兴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在本能的杜绝那些会对太子造成伤害的事。 言归正传,希瑞尔原本以为,自己为了太子做出那么多的努力,太子应该会高兴的。没想到,他却对自己精心搜集的那些情报弃如敝履,连听一听也不愿意。希瑞尔实在不明白,太子到底是怎么了。 要知道,大皇子那里可是三天两头地在向自己要皇帝的最新动态呢,可见这些信息对于大皇子乃至于太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既然如此,太子为什么会对这些如此厌恶? 希瑞尔不知道,他收集到的关于皇帝的信息越详尽,太子就越是心塞,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代表着希瑞尔对皇帝越重视。 对于希瑞尔曾经喜欢过大皇子的事,太子是隐隐有感觉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希瑞尔后来为什么又不喜欢大皇子了。曾经的他对于这件事只有庆幸,可如今的他却是担忧居多,他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大皇子,哪一天毫无征兆的就被希瑞尔判了死刑。 “主子,您为什么要对暗卫癸生气呢?暗卫癸把皇上的信息告诉您,也是为了您好啊。”小德子不解的道。 太子摇了摇头:“你不懂。”要他怎么跟自己的心腹下属说,他担心自己的心上人跟在自己老爹的身边会日久生情,迷恋上自己的老爹? 以小德子的脑回路,确实不会猜到他家主子到底在为什么而担忧。毕竟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往哪个方面去想。小德子只以为是自家主子忍受不了与暗卫癸的长期分离,这才心情郁郁,不由劝道:“主子,再忍耐些时日吧,很快,您就可以和暗卫癸团聚了。” 他的这句话歪打正着,成功的安慰到了快要陷入狂化状态的太子。 “你说得对,可是,孤已经快忍不住了……” 现在,趁着小暗卫对他的父皇感情还不算太深,动手还来得及。只要小暗卫回到他的身边,想必也就会渐渐忘记他父皇的身影。当然,也有可能小暗卫根本对他的父皇就没有一点儿感觉,毕竟他在感情方面一向迟钝。 这么想着,太子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其实,比起希瑞尔移情别恋,他更担忧的,终究还是希瑞尔的安危。希瑞尔在皇帝宫中,却同时向他和大皇子传递情报,无疑是在做极为危险的事。若哪一日不慎被皇帝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还是早早的控制住局面,他才能够彻底放下心来。 别看他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去皇帝宫中报到,与皇帝表演父子情深,可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早在皇帝扶持大皇子和三皇子打压他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大半了。如今,太子对皇帝,实在没有什么期待。在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情况下,要太子对皇帝动手,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反正他要的从来就不是皇帝的命。他只要架空皇帝,把皇帝变成毫无实权的太上皇,就够了。 在他看来,眼前已经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皇帝在大皇子的刺激下变得暴虐,没有好好审问三皇子,就在疑点颇多的情况下处死了三皇子,三皇子党被连根拔除,朝堂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随后,皇帝一心忙着找出胆敢把手伸向自己的人,丝毫不理会地震过后需要安抚的民众。种种做法,早已引起了朝臣的不满。太-子-党就不必说了,必定是毫无条件的站在太子那一边的,就连皇帝自己的人,也有不少因皇帝的做法而寒了心。 在民怨即将爆发的时刻,是太子挺身而出,化解了这一场无形之灾。此刻,正是太子在朝堂以及民间威望最高的时候,太子还真不怕皇帝。 只是,作为皇帝的儿子,他到底也不好强逼着皇帝做什么。纵然皇帝失了部分人心,他也还是皇帝,不少老臣还是对他抱有期望的,不会因为一两件事而背弃他。这个时候公然反对皇帝,到底还是不怎么理智。 不过,若是这个时候大皇子主动做些什么,引出他的父皇更为昏聩的一面,一切可就说不准了……太子眸光闪了闪,到时候,哪怕他再做什么,也站住了大义,上位的阻力将降到最低。 太子没有料到,他刚一瞌睡,不远处,身在宫中的大皇子,就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枕头。 比起稳坐钓鱼台的太子,此时更着急的,无疑是大皇子。 随着太子做的事越来越多,在朝中的声望也越来越大,大皇子急得不行。眼见着太子就要得到百官的认可,反观他自己,最近为了侍奉皇帝,连朝都没怎么上过。再这样下去,朝堂上可要成为太子一人的天下了。到时候,他先前所做的努力,拉拢的那些朝臣,可都白费了。 不能让这种状况继续发展下去,大皇子很快就反应过来。 在皇帝面前调拨皇帝与太子的关系,是必然的。想到此处,大皇子就不由冷笑,难怪太子最近一段时间常来宫中探望皇帝,与皇帝回忆往昔,他还道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来,太子是在打感情牌!(雾) 太子的城府,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原本他以为,以太子这骄傲的性子,是不屑于利用自己的感情作秀的。却没想到,当利益达到了一定程度,拿感情来作为筹码,又有什么不可以? 起码太子的策略是成功的,他日日去看望皇帝的行为,极大的缓和了他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没看皇帝到现在都还没有因为太子的手伸得太长而责备过他吗?顶多也就只是隐晦的暗示了他几句。也不知太子有没有听进去,不过在他想来,这位最让皇帝感到骄傲的儿子,多半是在阳奉阴违。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戳破太子的一切伪装,把他的真实面目原原本本的展露在皇帝的面前,让皇帝好好看看,他的这个最得意的儿子,究竟是如何觊觎他的位置的。 当温情脉脉的伪装被撕毁,他倒要看看,这对父子,还能不能维持住往日的情分! 大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势力越来越悬殊,已经没有办法直接通过某种手段来打击太子了,他只能利用皇帝,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个时候,在大皇子心中,对皇帝掌控朝堂的能力深信不疑。他只管尽心尽力的筹划着一切,尽最大努力取信于皇帝,却不知道,他的一番做法,在日后,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对于大皇子而言,如果这是场战争,那么他就是背水一战。用普通的方法,他已经没有办法超越太子了。 此番过后,要么他取代不安分的太子,成为皇帝的继承人,要么被皇帝厌弃,自此失去问鼎的资格。情况更糟糕一点,他做的那些事全部被皇帝发现,对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个死字而已,大皇子并不惧怕。 他所惧怕的,唯有卑微的活着,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此番,即便只有最后一丝希望,他也要为了曾经的豪言壮志而争取一把。 大皇子低下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闭上了眼。为了他的壮志,如今,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兄弟的鲜血,他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是时候下决心了。 “殿下,幕僚求见。” “让他进来。” 大皇子的幕僚陈先生虽不是绝顶聪明之人,却是个善于观察人心思的有谋之士。 从他踏进房间的第一步起,他就从空气中凝滞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结合大皇子近些日子的反常来看…… 幕僚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大殿下,可是想暗中推动百官向皇上禁言,称赞太子的所作所为?” 大皇子点点头道:“不错。”他不需要刻意在皇帝面前去说三道四,反而引得皇帝怀疑。有个词,叫做捧杀。 任他说得再多,也不如文武百官每人在皇帝面前说一句来得管用——到时候,皇帝就会亲自用他的双眼看到,凝聚在太子周围的这股势力发展到了何等地步。今天,太子振臂一呼,百官响应,赶明儿,没了皇帝,王朝是不是也能够照常运转? 对于任何一个当权者来说,这都是一件忌讳的事,哪怕当权者再开明。更不要说,他们的父皇在涉及到自己权威的问题上,从来就没有开明过。铁血和镇压,这就是皇帝在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做出的选择。 “殿下此计甚善,不过,在某看来,实施起来,却有几个漏洞。” “先生是说,那些朝臣?”得这幕僚辅佐这么些年,大皇子与他这对主仆对彼此的皮脾性也是深为了解。幕僚才开了个头,大皇子就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不错,殿下到底还是迟了太子一步,错过了收服朝臣的最好时机。如今太-子-党势大,又失去了原三皇子党的制衡,更为嚣张。朝臣们多趋利避害,经过这番,原先宣誓效忠于殿下的人,只怕也不可尽信了。偏偏这件事又极为重要,去做这件事的人选,殿下可要好好想想。” “我并不是要那些人说太子的坏话,想来,这件事虽有些阻力,应也不会太大。”大皇子想了想,道:“我要联络的人,不该是我们自己的人,而应该是那些平日里动辄将正统挂在嘴边的老顽固。就凭着那些老顽固对太子的认同,若要让他们在我那父皇面前说太子的好话,他们绝对是愿意的。他们一向不赞同父皇扶持我和三弟,与太子争位。让他们去说,也是应有之义。” 大皇子眨了眨眼:“这几个人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最重要的是固执己见。到时候,父皇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谏言,他们来个血谏……那可就好玩了。” “他们虽说无甚才能,平日也不受父皇重用,身上却贴着太-子-党的标签。等到他们一露面,我就设法给其他的□□传去相同的消息,让他们误以为这几个人的出面是太子吩咐的,到时候,为了讨好太子,少不得要多几个人出面,到时候,父皇就会感受到威胁。” 大皇子竟能够想到利用那几个耿直不懂变通的臣子,幕僚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大皇子论见识才华,可甩出三皇子不止一条街去。如今,却时运不济,备受限制。不过,一旦此计生效,打开局面,想来大皇子的处境不会再这样艰难。 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为大皇子铺平这条路。 “殿下考虑的有道理,不过,太子并非庸人,一旦发现殿下的计谋,只怕会从中作梗。” 大皇子没有后手,就是最大的硬伤。看着巧妙的计划,只要中间有一环失效,整个计划就都毁了。幕僚相信,太子一旦发现了大皇子的计谋,绝对能让这个计划半路夭折。毕竟,太子并不是虚荣心强的人,眼见朝中诸位大臣当着皇帝的面盛赞他,他难保不会联想到什么。 “在某看来,殿下不妨给太子找些事情做,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什么事,能够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那个小暗卫……”幕僚的眼中划过一丝杀机:“殿下不妨找个机会把他和太子互通往来,受太子之命秘密监视皇上的消息,透露给皇上!” “可是,暗卫癸助我良多,我曾下定决心,日后要好好报答他的……”大皇子迟疑道。 “殿下,大业要紧!容不得殿下妇人之仁啊!”幕僚道:“待殿下登基,某愿亲自下去向那暗卫赔罪!” 第84章 ABO渣受 在太子忙着赈灾的时候,皇帝只做了一件事——把所有的暗卫都召回了他的身边,包括早些年派到太子身边的四名暗卫以及大皇子身边的一名暗卫。 对此,大皇子只以为是皇帝惜命,被刺杀吓破了胆,也不在意。这么多年下来,他都没能收服跟在他身边的那名暗卫,甚至大部分时候连让对方露个脸都不成,早已放弃了。皇帝如今要收回去,他也无所谓,正好还少了一个监视他的人。 但太子就不一样了,皇帝将四名暗卫派到他身边的时间比大皇子还要早上几年,经过太子这些年的努力,负责保护兼监视他的暗卫早就成了“自己人”,岂能再轻易送回去?更何况,这些暗卫中还有一个是他的心上人!太子现在连一天看不到希瑞尔都觉得难受,更不要提长时间与希瑞尔分离了——他相信,一旦希瑞尔去了皇帝那里,他就很难再见到他了。 暗卫都是站在暗处当值的,依照皇帝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让希瑞尔出现在人前的,就算太子赶上希瑞尔当值的时间去皇帝宫中也没有用。这怎么行? 太子殿下撸起袖子准备跟他的父皇好好地讨论一下“借”与“送”的区别,当初那些暗卫可都说好了,是赐给他们了,怎么还能要回去! 周围的人很快制止了太子的冲动行为,具体表现为小德子紧紧地抱着太子的腰,小顺子手口并用,死死地用牙齿叼着太子的裤腿,同时用手扯着太子的裤腿不让人走,太子殿下要是强行挣脱,将面临着裤-子被-扒下示众的危险。 而作为劝谏主力的希瑞尔则淡定地双手抱肩,站在一边看戏。 小伙伴们都这么卖力,居然还有人在偷懒?小顺子顿时不满了:“暗卫癸,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说一句,比我们说十句都顶用!你快劝劝殿下,不可意气用事啊。皇上下的命令,岂是可以轻易违-逆的!” 看着小伙伴们这么拼,自己却这么悠闲,好像确实有些不厚道?希瑞尔终于也有了点自觉,于是他决定出手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子:“不要闹了,乖,留下来好好看家。” 太子:“……” 下一秒,吼声几乎要穿透众人的耳膜:“你当孤是你的看门狗吗!!!” 小德子和小顺子偏过头,肩膀剧烈地抽动着,露出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太子殿下与暗卫癸这种奇葩的交流方式了,但他们咋还是觉得那么可乐呢? 希瑞尔仔细地打量了太子一阵,居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比狗旺家。” 忠犬么,比犬多了一个字,肯定是要比犬厉害的啦。 听见希瑞尔竟真的拿自己跟狗比,太子的眉头剧烈抽动了一阵,眼看着就要发作,却听希瑞尔低声道:“我会为你带回关于皇帝的信息。” 太子怔忪了片刻,不可思议地看着希瑞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你!” 敢主动提要为了皇子到皇帝身边当间谍的人,恐怕希瑞尔还是第一个。 如果是别的下属提出这个提议,在现实允许的情况下,太子还真的会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能够时时掌握皇帝的动态,对于他来说会很有利。可是事涉希瑞尔,这些有的没的立刻被抛到了一边。他还没弱到必须让恋人涉险的地步! 主动提出去皇帝那儿做间-谍……希瑞尔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事情总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只要希瑞尔向外传递了情报,就一定会被人发现。希瑞尔,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一旦被发现了,他会是什么的后果吗? 不,也许他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根本就不在意! 不久前,太子还以为恋人奉献为荣,希瑞尔紧张他,对他摆了好多天的冷脸,他都没有在意。 直到今天,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了,太子才意识到,有着这么一个死脑筋的恋人是一件多么令人头疼的事情。可偏偏,在这时,他已经没办法阻止希瑞尔前往皇帝宫中了。 哪怕希瑞尔不听他的话,擅自行动,他也丝毫没有办法。 太子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一定要去父皇身边做间谍,你就当,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孤!以后,孤也不会再理你了!”他偏过头,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希瑞尔的心随着太子的声音沉到了谷底。胀痛的感觉一点一点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让他很是难受。 “好。” 最终,他只留下这么一个字。 皇帝宫中,他是一定要去的,间谍,他也是一定要做的。不仅仅是为了替太子打探情报,原剧中,情节也是这么安排的。 只是在原剧中,希瑞尔去皇帝身边做间-谍并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大皇子。那时,在希瑞尔的帮助下,大皇子春风得意,太子却早已被废,幽禁于宫中。 想到这里,希瑞尔的心情有些沉甸甸的。他没有看到完整的故事,只看到了零星的剧情走向,自然也不知道太子最终的结局究竟如何。说起来,从这个世界开始,未来的走向似乎就不是一定的了,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都是五五之数。希瑞尔如今只希望,太子的命运在他看不见的那些片段中会有转机…… …… 皇帝暂居的宫殿中,所有伺候的人都轻手轻脚的,格外小心,生怕犯了错被责罚,毕竟最近皇帝的脾气可不大好。哪怕底下的人只是犯了些小错,也没有人有勇气帮其求情。 有人说,经过这次皇子谋-逆之事,皇帝怕是心性大变,草木皆兵,很难再相信他人。这话说得对,却也不对。 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大皇子最清楚不过,皇帝的确是心性大变,但是,心性大变的缘由却不是三皇子谋逆之事,而是其他的,连大皇子也不知道的原因。大皇子不得不承认,皇帝近些日子以来,不再像地震过后头几日那么信任他、宠爱他了。 到底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其心思之深,即便他日日伴驾,也看不透。 大皇子带着一脸忧思一步步靠近皇帝临时居住的宫殿,这些日子一切都逐渐踏上正轨,他再也享受不到先前那般不经通报而入殿内的殊荣了。虽说是规矩使然,大皇子也知道,这是皇帝逐渐恢复警惕的缘故。 对此,大皇子也不感到遗憾。到底是皇帝,哪里会那么轻易的就将信任毫无保留的交付?他先前得到了皇帝几天毫无保留的信任,已经足够了。经过这件事,他日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自会不一样。虽然眼下还看不出来,但这些不同,日后会一点一点化作他的筹码。 远远的,大皇子看到皇帝的贴身内侍迎了过来,连忙上前温言问道:“公公,不知父皇今日可好些了?药吃过了没有?可还感到头晕恶心?”说着,将一小块晶莹剔透的玉雕递了过去:“公公侍奉父皇辛苦,我心中感激不尽。父皇如今情绪不可激动,还望公公时时提点于我,以免犯了父皇的忌讳,耽搁父皇养病。” “伺候皇上原是咱家的本职工作,不敢说辛苦。”大太监接过大皇子递来的玉佩,掂量了一阵,塞进袖中:“皇上今日疲乏,早早便歇下了,不见人。大殿下若要向皇上请安,过些日子再来就是。” 他的话语表面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语气中的傲慢却是难掩的。 这大太监跟红顶白的本事是宫中一流的,他的态度一向是宫中的风向标。若是他对某个人客气有加,就代表此人入了皇帝的青眼,若是他对某个人不再客气,无疑也代表此人即将失宠了。 先前,在大皇子刚救了皇帝,深受帝宠的时候,这大太监到了他跟前乖得跟条狗似的,如今却神色淡淡,往日的那些个热络劲儿都不见了踪影,不难看出,皇帝对大皇子的态度有了变化。 处于观望状态中的宫人一时有些迷惑了,这大总管对大皇子的态度说恭敬,也不恭敬;说不恭敬,又好歹给大皇子留了几分面子,大皇子是真的遭了皇上的厌弃,还是皇上心里在打别的什么主意? 大皇子感受着周围人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以及大太监略显轻慢的态度,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他心知,无论他那位父皇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能当着宫人的面表现出丝毫的不妥,否则,他先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只怕要功亏一篑。 那件事他虽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理智回笼的父皇只怕早已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父皇到底不是傻子,太子能够轻而易举看出来的事,他没道理察觉不到分毫。问题只在于,皇帝查到了多少,又相信了多少。 “既然父皇歇下了,我明日再来吧。” 他温声说着,在转身离去的一瞬间,眸中仿佛浮上了一层薄冰。 第85章 ABO渣受 听着希瑞尔的话,安德烈少校的心止不住的下沉。他们就是不愿意手中的兵力被嘉德帝王征用,才会陷入今天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的。 如果,希瑞尔要夺走他们手中的兵权才肯帮助他们,与那位帝王,又有什么两样? 他们,真的有向这位殿下求援的必要吗?要知道,凭着手中的力量,无论是在嘉德帝王的阵营,还是在埃文小王子的阵营,他们都能够过得很好。一旦没有了兵权,他们引以为荣的一切,就都没有了! 安德烈少校终是不甘心,他已经那么卑微的恳求希瑞尔了,他们安德烈家族也自认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为什么这位殿下就是不知足呢?非得把他们赖以安身立命的东西全部夺走,他才甘心吗? 安德烈少校紧咬牙关,他怕他一张嘴,脱口而出的就是抱怨和不满。就算他再怎么没脑子,也知道,现在的希瑞尔,已经不是他可以轻易得罪的了。 “你是不是想着,你现在哪怕去投奔嘉德帝王,或是埃文小王子,也比跟着我要好?”希瑞尔一眼就看穿了安德烈少校心中的想法:“你以为,你还能够再回到首都星继续为嘉德帝王效命吗,在你背叛了那位帝王之后?” “我的那位王兄看在你的兵力上,的确会接纳你,但绝不会再信任你们安德烈家族。同样的,对于背叛过他的第八舰队,他也不会再有那个耐心一点一点的蚕食渗透,把它变成自己的队伍。他只会把你们派到前线最危险的地方,让你们充当炮灰,直至榨干你们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安德烈少校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希瑞尔,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屏幕中窜出来,在希瑞尔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他知道,希瑞尔说的是对的。家里的长辈又岂能不知道这一点?如果,他们真的能够说回头就回头,只怕家族里的人早就降了嘉德帝王。 虽然曾经与拉切尔王子共事过,现在又奉希瑞尔为明面上的君主,但安德烈家族的人始终只终于自己的利益。安德烈家族因此而兴盛,他们没有料到,终有一日,家族也将因此而衰亡。 “至于埃文的阵营……别忘了,那些贵族,可都是曾经排挤过你们安德烈家族的存在呢。就算你们肯冰释前嫌,他们也不会相信你们以后那么大的胸襟。只要你们加入埃文阵营,他们一定会不断的打压你们,排挤你们,你们的处境,绝对不会比在嘉德帝王那儿好。” 希瑞尔总结:“如果安德烈家族打算向嘉德帝王投诚,或是加入埃文的阵营,我都不会拦着。不过,你们确定你们真的要这么做么?” 安德烈少校看着这个眉目间尚显稚嫩的少年用轻柔的话语将他的后路一条条堵死,心中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希瑞尔说的没错,嘉德帝王和埃文小王子,对于他们安德烈家族来说,都不是什么好选择。时至今日,安德烈家族看似前路广阔,实则……已经无路可选。除了希瑞尔之外,他们还能够选择谁呢? 而经过艾丽娅皇妃的事,希瑞尔真的还会相信他们吗? 得不到主君信任的安德烈家族,未来又该何去何从?安德烈少校不免有些迷茫。若是当初,他们没有背叛嘉德帝王,如今,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希瑞尔看了安德烈少校一眼,摇摇头:“你们安德烈家族的人,实在是太贪心了。没有足够的实力,就不要想着占尽所有的好处。” “我说过,我只会帮助我的战友,其他的人,我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在他们身上!你不要觉得我是在逼你做出选择。现在的我,并不那么需要你的军队。” 一旁的埃里森适时地开口:“安德烈阁下,虽说你们家族拥有一万多艘战舰,但是据我所知,受到财政状况的制约,你们的火力并不是帝国内最先进的。原第八舰队少校——帝国双雄提丢斯阁下和波切特阁下已经不在了,像卡迪文上校这般优秀如今的指挥官也已经不在了。依照第八舰队现在的战斗力,怕是只能也打打星盗了吧?这样的队伍,你就算给我们殿下,我们殿下还得考虑要不要收呢。” 如果说刚才安德烈少校仅仅是觉得有些难堪的话,现在,他已经满心屈-辱。 他们一心一意当做宝贝,连奉上一些都要犹豫再三的东西,在别人的眼里,原来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上齿紧紧咬住下唇,很快,安德烈少校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 “好好考虑一下吧,臣服于我,至少你们没有性命之忧。如果你们去了嘉德帝王和埃文的手下,能不能全身而退,就不知道了。” 安德烈少校的嘴唇剧烈的抖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显然,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太过沉重。 最终,一位老者代替他站在屏幕前,告诉了希瑞尔安德烈家族的抉择。 “安德烈家族将誓死效忠殿下,自此之后,第八舰队将交由殿下来指挥。”这句话一出口,他的脸上便满是颓色。这些日子以来,这位曾经野心勃勃的安德烈家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似的,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他们,终究为他们的轻狂付出了代价。 好在,现在回头,还不算晚,就像希瑞尔说的一样,至少他们性命无忧。 一万余艘战舰就这么归到了希瑞尔的麾下,作为代价,他将直面嘉德帝王。 不过,嘉德帝王与埃文的战争就要开始了,那位帝王其实并不能把势力与他旗鼓相当的希瑞尔怎么样。嘉德帝王在得知自己费尽心力笼络的莱纳帝国使者最终还是站在了希瑞尔那边之后,狠狠的恶心了一把。 在他想来,莱纳帝国的使者对于他给出的好处不心动,无非是有更大的图谋,这个图谋,很有可能就是嘉德帝国。毕竟,希瑞尔是莱纳帝国承认的大皇子妃,莱纳帝国如果想以此为据点,插手嘉德帝国的事,也不是没可能…… 不仅alpha兄弟们背叛了他,就连他没放在眼里的omega,都联合莱纳帝国来反抗他,嘉德帝王简直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恶心。不过他现在也没有精力来对付希瑞尔了,埃文的队伍已经快达到家门口了! 得到帝*撤去的消息,安德烈家族的人终于重重的舒了口气。 在这场无声的对抗中,损失最惨重的其实是他们,嘉德帝王还什么都没做,他们就失去了手中所有的兵力,也彻底失去了日后东山再起的可能。 “日后,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吧。”安德烈家族族长说道。 自打兵权交出后,安德烈少校就一直有些蔫哒哒的,再也比不得从前。安德烈族长看到了,却也没有说什么。就连他都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是,人活在世,就得认清现实。他们既然已经将全部的兵力都交给了希瑞尔,就不要指着再收回来了。拥有第八舰队的他们实力尚且远不及希瑞尔,何况现在? 若想要安生度日,日后最好连这件事都忘掉。 “看来,安德烈家族这次总算是安生了。”被安德烈家族坑过几次后,没有人敢再轻忽这个家族的杀伤力。从安德烈家族交出兵权的那一刻起,安德烈家族的人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一旦有任何异常情况,负责监视的人就会毫不留情的抹杀掉他们。好在安德烈家族的人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他们保住了最后的仁慈。 “准备好了吗?”希瑞尔问手下的下属们。 菲兹向希瑞尔比了个ok的手势,现在他们正在嘉德帝王和埃文最有可能交战的宇域设置特殊磁场。哪怕要阻止生-化-武-器的对抗,直接冲上去,也是最为愚蠢的一种方式。 幸而拉维上将上一次攻击只是实验性的,而且留出了充足的时间让他们解析这种武器的成分。否则,一时半会儿间,他们还真难拿出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法。 设置完特殊磁场后,希瑞尔的舰队都借助地理优势隐藏了起来。这片宇域附近有许多小行星和卫星,可以帮助干扰嘉德帝王和埃文方面信号的接收,不让他们发现希瑞尔等人的所在。 “这次需要我出击吗?”大皇子站在希瑞尔的前方。 从几天前,他获得自由出入阿尔伯特号任意位置的权限后,他就时常过来找希瑞尔——在战场上,他也不想这么黏糊,但是没办法,他不去找希瑞尔,希瑞尔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找他的,哪怕是为了商讨战事。 从前的希瑞尔无条件信赖着‘拉切尔’,如今的希瑞尔却习惯了独自一个人做出判断。大皇子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止不住的心疼。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怪希瑞尔凡事不想着他吗?显然不能! 痛定思痛之下,大皇子决定多在希瑞尔面前刷刷存在感,好让希瑞尔尽早重新熟悉自己的存在,顺便看看,希瑞尔有什么地方需要他帮忙。心上人太独立了,也是会让人苦恼的。 如果希瑞尔知道大皇子的这一系列心理活动,一定会说他想多了。 真遇到需要找他讨论战术的时候,希瑞尔是不会客气的。其他时候,他才不会去找他。他这次的人设可是王位争夺者,怎么能一遇到危险就找忠犬寻求帮助呢?说实话,他还蛮喜欢他现在这个人设的,至少不像前几个世界,明明有足够的能力,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只能选择隐忍。 “不用,这次,还是嘉德帝王和埃文的主场,我们只需要潜伏在一边维持秩序,确保生-化-武-器不会爆炸就好。”至于嘉德帝王和埃文谁胜谁负,他才没有心情去理会。反正,赢了的那个,得跟他再打一场。 当然,如果嘉德帝王和埃文为了取胜,想要做一些违反规则的事,他就得给他们上上课了。 听说自己没有任务,大皇子乐得清闲,索性每天都来阿尔伯特好,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希瑞尔进餐就寝。难以想象,作为莱纳帝国的大皇子,他居然有一手极好的厨艺,把希瑞尔的胃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要知道,自从进入星历以来,为了图省事,人们多是服用营养剂补充身体需要的营养成分,已经很少有人会用堪称这种原始的进食方式了。 偏偏大皇子就是采用了这种原始的投喂方式,而希瑞尔恰好就吃这一套。一时之间,两人倒是其乐融融,不过,仅限于投喂一事。在其他方面,希瑞尔还是挺嫌弃大皇子的,尤其是在大皇子天天没事人一样围着自己转悠的时候。 “我记得,‘拉切尔’并不像你这么粘人?”听说过‘拉切尔’宠弟弟,没听说过‘拉切尔’恋弟啊?好吧,虽然大皇子不是真正的拉切尔,但本尊留下的记忆都是有关这位假拉切尔的,真正的拉切尔反而印象极浅。 “因为以前是你主动粘着我啊,所以我当然不用粘你了。” 希瑞尔:“……”这是什么鬼理由! “你为什么会做这种饭?”这一点,一直让希瑞尔觉得相当神奇。 如果是在古地球时代,大皇子会做饭没什么稀奇的,顶多算是个顾家型的好男人。可放到现在,一个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来花的帝国皇子,居然会在百忙之中抽空去学古地球菜谱,怎么看怎么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做过的那几种菜,恰好是他曾经给金主做的那几种,不多不少。 如果是巧合,也太神奇了吧? 希瑞尔看向大皇子的目光中立刻充满了审视。一直以来,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只是,一直没有抓住相关的证据。 大皇子怔了怔,眼神中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只是心里有一个声音,让我一定要这么做。不然,我会有遗憾。” 希瑞尔:“那你喜欢吃你做的菜吗?” “喜欢,但我喜欢的不是我自己做的菜。”大皇子抿了抿唇,充满暗示的看着希瑞尔:“我觉得,我会更喜欢我所重视的人做给我吃的菜。” 希瑞尔忽然从指挥塔上走了下来,捏着大皇子的下巴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与那时的金主如出一辙。他蓦地拥住了眼前的人,身子有些颤抖。直到现在,他还在怀疑,这是不是只是智脑与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小猴子:本智脑才不会开这种玩笑呢!╰(`□′)╯ 第86章 ABO渣受 希瑞尔想起,金主也是这样。明明他故意想让他不高兴,每次都做了不喜欢的菜放在他面前,他却吃的很开心。每当他进过厨房后,金主不喜欢的菜,就会变成他最喜欢的菜。 事到如今,希瑞尔不会不知道金主的转变是因为什么。正如他对自己的心意和追求的东西越来越明了。 “以后,我做菜给你吃。”希瑞尔迫切的想要验证一下,大皇子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大皇子听见这话,眼神亮了亮:“可以吗?如果没有时间,也不用太勉强……”他不希望现在给自己太多希望,到时候白白高兴一场。 希瑞尔点了点头。现在,对他来说,天大地大,比不过那个人大。 他必须要好好确认一下,他身边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曾经,他就在他的身边,他却错过了他,现在,他只想将那个人拥入怀中,好好疼宠。 …… 大皇子的下属们发现,他们英明睿智的殿下最近时常挂着傻缺的笑容。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开始乐呵起来,每次去嘉德帝国那位omega小王子那儿之前,得换好几身衣服,还特意选在饭点过去。 他们就算想看不出他陷入爱河了,都难。 “我总感觉咱们殿下很快就要嫁过去了。”旗舰的舰长跟副舰长窃窃私语。 “不会吧,殿下毕竟是alpha呢,那位可是个omega,不管怎么着,也该是那位嫁来咱们莱纳帝国啊。” “要是那位愿意嫁来莱纳帝国,早嫁过来了,哪里还会在嘉德帝国这么穷折腾。你等着看吧,殿下那位喜欢那位,最后多半要从了他!”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躲在门后偷听上士、中士、下士们激动之下,一个不慎,从门背上跌下去,滚做了一团。 舰长横眉怒目:“谁让你们偷听了?” “我们,我们只是在关心殿下而已……”几个人心中暗自叫苦,怎么就恰好被舰长发现了呢?心中又怨,舰长和副舰长自己说个不停,他们连听一听都不可以?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殿下轮得到你们来关心?我看是你们太闲了吧!听着,你们几个,这周的值勤时间翻倍!” 舰长的话音刚落,立刻收获了一堆苦瓜脸:“是。” 战舰里的人是怎么想的,大皇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梦寐以求的事终于成真了,他很快活。 原本他以为,他隐瞒了希瑞尔这么多事情,希瑞尔一旦知道真相了,必定要生他的气很久。 而且,希瑞尔一直把他当做拉切尔,当成他的亲生哥哥,想要让希瑞尔丢掉这些顾忌,他怕是也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谁知道,在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吃了一次他做过的饭之后,希瑞尔对他的态度就完全转变了。 希瑞尔不再对他爱理不理,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不再怪他。希瑞尔每天都会在他去之前给他准备好饭菜,看着他全部吃掉。 大皇子没有注意到,希瑞尔每天给他做的菜肴都是一样的,而且手艺也毫无长进。他只知道,每次他吃完那些菜,希瑞尔的表情都会变得很柔和,看着他的目光中也多了些他所期许的东西。 当初决定好好研究古地球菜肴果然是对的!大皇子幸福的想。 渐渐的,希瑞尔不再满足于仅仅让大皇子吃掉自己做的菜。他开始为大皇子准备各式各样的服装——大部分是二皇子曾经穿过的款式,也有些与金主的衣服相仿的服饰被他找了出来。 在现在,曾经的二皇子穿衣风格对于大皇子来说还比较正常,与金主衣服相仿的服饰都已经可以进博物馆了。每当大皇子穿上那些古地球制式的西装时,他麾下的船员们都在怀疑,自家顶头上司是不是要转行去做演员,拍古装戏。 大皇子自己倒是无所谓,希瑞尔让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反正,只要希瑞尔开心就好。 从另一个角度看,希瑞尔现在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恰恰也符合他的期许。 终于有一天,希瑞尔没有再把大皇子当做芭比娃娃一般打扮。他开始想,他在大皇子的身上寻找曾经的恋人的影子,是否是一件正确的事。虽说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大皇子就是他的恋人,但大皇子自己并不知道。 大皇子与其他的那些人有不同的意识,不同的风格。 如果他过分追求“熟悉感”,是不是会错过大皇子本身的特点,压抑大皇子的本性? “你把你经常穿的几套衣服带过来给我看看。”希瑞尔对大皇子说。 大皇子怔了怔:“怎么,你要给我做衣服?”旋即,他朗声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就你先前给我做的那些衣服,挺好的。” “可是我想看看,在我看不到的这些年,你喜欢的都是些什么样的衣服。” 希瑞尔的这句话说得大皇子有些伤感,才刚被压下去的那些个愧疚自责又开始蓬蓬勃勃的冒出头来:“希瑞尔,我……” 经过一件件事后,希瑞尔当然知道自家忠犬的脑补能力有多强,当下道:“你别多想,我就是想关心一下你。” 一句话,成功的打消了大皇子道歉的念头。 繁复精致的皇子服服帖的穿在大皇子的身上,将大皇子衬得身形颀长,优雅华贵。除了军装之外,大皇子最常穿的,就是皇子服。当年在嘉德帝国时,穿嘉德帝国的皇子服,回到莱纳帝国后,又穿莱纳帝国的皇子服。 他其实并没有十分喜欢的衣服。当然,希瑞尔的衣服除外,无论希瑞尔穿什么,他都觉得很好看。如果是希瑞尔喜欢的衣服款式,他自然也会跟着喜欢。 希瑞尔看了大皇子“最常穿”的服饰,犹犹豫豫地道:“你应该不缺皇子服吧?” “不缺。我在莱纳帝国那边还有好几身,够穿了。如果你想要给我做衣服的话,不妨按照你的衣服款式,给我做同款的衣服吧。”一想到自己可以跟希瑞尔穿“情侣装”,大皇子心中就偷偷的高兴,虽然希瑞尔可能并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希瑞尔想了想,果断摇头:“不要,那些衣服的款式……我自己都不穿,怎么可以让你穿?” 总体来说,希瑞尔本尊的穿衣风格还是太omega化了,与希瑞尔的审美风格严重不符。希瑞尔是坚决不肯坑了自家忠犬的。 “要不,等这场战争打完,我们好好定制几套衣服吧。”希瑞尔提议。 “好。”大皇子看着他,目光柔和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这就是他所爱的人。 眼前的情形对于他来说,简直像是在做梦一般。 希瑞尔蓦地转过头,撞进了他的眸光中。眼前的这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一如既往的宠他,毫无原则和条件。被这样一个人爱上,是他的幸运才是。 希瑞尔上前,将大皇子揽入了怀中,抱得紧紧的,仿佛要将怀中之人身上的温度,全部汲取到自己身上。他把头搁在大皇子的肩上,双手揽着大皇子精瘦的腰身,轻轻地嗅着大皇子身上清爽的气息,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心。 “对不起。”对不起,曾经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亲手推开了你。 “谢谢。”谢谢你还愿意出现在我身边。有你在的地方,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家。 这一次,他不准备再遵照什么必须要让忠犬伤心的条例了。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没有他的恋人回到了他的身边来得重要。 曾经的他以为,即便知道恋人就在身边,他也可以心无旁骛的完成任务,只为了换得与恋人的永远。可如今,他却觉得,连“现在”都无法把握,还谈什么永远?如果他的每一世,都在遗憾和错过中度过,到了最后,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会身心疲惫,对爱燃不起一点激情吧? 所以,就这样吧,珍惜身边人。 大皇子看向希瑞尔的眸光中带着疑惑,那无辜的表情,让希瑞尔忍不住一下一下地啄吻着他的眼睛:“你不用知道这些。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 “好。”他的双臂反拥住希瑞尔。只要希瑞尔不说,他就不问。等到希瑞尔什么时候想告诉他了,再说吧。现在,他已经从上天那里得到了足够多的恩赐。只要希瑞尔在他的身边,他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两人温存了片刻,希瑞尔问:“你喜欢我,对不对?所以才会派人来嘉德帝国向我提亲。” 在希瑞尔的面前,大皇子无法说谎。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自作多情,不知道待他如此温柔的希瑞尔是否与他有同样的意思,他却只能选择坦诚:“是,我爱你。”犹豫了一下,又说:“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不把你当成我的弟弟了。” 希瑞尔,会觉得这样的他卑劣吗? 大皇子不确定。 在希瑞尔的面前,一向自傲的他总是没有足够的信心。他不知道,他是太在乎这个人了,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我记得,我的哥哥拉切尔,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希瑞尔直视着大皇子的眼睛:“对我来说,你只是你。” 大皇子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只要希瑞尔不在意就好。 “对了,我似乎还不知你的名字。” 大皇子怔了怔:“在得到‘拉切尔’这个名字前,我没有名字。” 希瑞尔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那现在呢?” “现在……”大皇子脸上露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理智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名字,可实际上,他却总是想不到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如实告诉希瑞尔:“我不知道。”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一边安慰着大皇子,希瑞尔心中一边却在想。到底为什么,他的恋人们会没有名字。作为一个世界中的重要剧情人物来说,没有名字,岂不是代表着人设还不完整?世界竟然默认了这个bug,一次也没有出面干预过?希瑞尔困惑了。 希瑞尔和大皇子还有心情在边上谈恋爱,嘉德帝王和埃文小王子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在开战之初,嘉德帝王就已经在战场的周围设下了一圈陷阱。原本他的计划是不错的,可是好巧不巧,那圈由生-化-武-器围成的陷阱,恰好被希瑞尔预先布置好的干扰磁场包裹在其中。从一开始,嘉德帝王辛苦制定的作战计划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嘉德帝王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希瑞尔坑惨了。 埃文小王子的队伍后到,倒是没有时间去布置什么陷阱。他们带了打量的生化武器来到作战现场,正准备向嘉德帝王的队伍发动攻击的时候,却发现生化武器齐齐哑火了! 嘉德帝王麾下的士兵将埃文小王子的人好一顿嘲笑,正准备给他们一个毕生难忘的经历,结果发现,自己这边布置的陷阱竟也不起作用了。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 作战的双方各自发动了一次无效攻击之后,才开始进入作战状态。该攻击的攻击,该开炮的开炮,只是,攻击失败的事,到底在他们的心头埋下了阴影,导致在接下来的作战过程中,双方的攻击都不是那么的积极。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破解自己的战术的。 虽然一开始,双方的作战状态不佳,但打着打着,这场战斗还是变成了持久战。 没有了生-化-武-器的加持,嘉德帝王和埃文小王子麾下的人战得旗鼓相当,如无意外,这样的局面将持续很久。 是的,如无意外。 当埃文小王子以及希瑞尔等人接到嘉德帝王遇刺身亡的消息时,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杀死嘉德帝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最信任的部下之一。 拉维上将见久攻不下,对嘉德帝王一方使个了反间计。他将嘉德帝王好猜忌的性格琢磨的透透的,嘉德帝王果然上当了。 在嘉德帝王最为倚重的下属在前线为他卖命的时候,这位帝王居然把下属的家人全部下了狱,还派人搜查下属的府邸,寻找下属通敌叛国的证据。 他来了这么一手,就算下属再怎么忠心,此刻心也寒透了。在看出嘉德帝王不靠谱之后,这位下属果断反了嘉德帝王,先是将对嘉德帝王有怨的侍者安排在了他身边,嘉德帝王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这几日心情烦闷之下,自然没少拿侍者撒气。新仇旧怨之下,侍者终于忍不住,趁着嘉德帝王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杀了他。 与此同时,那位下属也趁着埃文小王子一方失神之际,带着自己麾下的舰队脱离了战场。 第87章 ABO渣受 希瑞尔一直在他们眼前,自然是不可能突然变成另一个人的,所以,变成另一个人的,就只可能是拉切尔嘉德的弟弟,希瑞尔嘉德。 作为拉切尔王子身边最早的也是最受信任的下属,菲兹曾不止一次的出入过皇宫,与希瑞尔嘉德见面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菲兹一直都知道,‘尖刀’队伍是因为什么而成立的——一个完全由omega和beta组建起来的队伍,说它的创始人初衷不是为了另一个omega,有人信吗? 的确,omega的信息素只要运用得当,会成为不小的助力。但信息素的影响是相互的,o也同样可以影响omega。培养o战士多付出成数倍的努力。而训练的结果恰恰证实了这一点——当初,被甄选出来参与‘尖刀’计划培训的优秀omega有近百人,最后,通过重重考验真正成为alpha杀手的,只有他们七人。 意志力不够坚定,临时反应不够快,或是信息素瞬间爆发力不足以迷惑一个alpha士兵神智的omega,都被淘汰了。 a那边也是一样,由于自身不具备迷惑alpha心智的信息素,beta面临的考验甚至比omega更为严苛。除了身体方面的硬性条件之外,他们还得保证能够与研究出来的药剂完美契合,不露出一丝破绽。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一旦暴露了他们不是omega的事实,omega信息素模拟剂就会暴露于人前。 在当时的情况下,拉切尔面临的局势非常严峻,身边根本没有多少人可以真正信任。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只有omega才会全心全意的效忠omega’,这是他当时的想法,也是‘尖刀’队伍被创立的初衷。当然,即便他信得过手下某些alpha的忠诚,也绝对不能容忍他的宝贝弟弟身边有alpha存在。 到了后来,这个想法才渐渐转变,因为他看到了这把尚未成型的‘尖刀’有多么锋利,他需要这样一支队伍来为自己奠定胜局。有了权势,他才能够更好的保护他的弟弟,将他完全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为他遮风挡雨。 可惜,在他所制定的一系列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的时候,拉切尔就被揭穿了omega的真实身份,拉切尔一系的内部势力因此而大乱,再加上莱纳帝国也在这场夺位之战中掺了一脚,局面越发扑朔迷离,让人摸不清头脑。 最终,拉切尔死于刺客的暗杀,拉切尔一系也因为他本人的身死而退出了战局。不少人都怀疑杀死拉切尔的,是如今的嘉德帝王。这种猜测并不是没有根据的,首先,拉切尔身死之前,诸王子中,与他关系最僵的就是嘉德帝王。如果拉切尔赢了,他大可以处死嘉德帝王,或是尽情的折辱他,相反,要是嘉德帝王赢了,却不能够对拉切尔怎么样。 尽管拉切尔□□的行为让很多alpha们都十分排斥和反感,但他毕竟是一位omega,处死一位omega,在omega数量不断锐减的现在,无疑是不被允许的。 犯了最为严重的罪行的omega,都被关在监狱里,不停地生孩子,直到他们再也不能生为止。作为数量最为稀少的性别,omega的生命受到帝国法律保护,物质上也绝对不会被亏待,至于精神方面,就无法保障了,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悲哀。 身为o们当然不会容许,他们势必会一起使力,把拉切尔给拉下来。但在这之后……为了确保王室血脉不会被玷污,即便要惩罚拉切尔,也不能够把他当做生育工具,顶多把他找个地方关起来,让他一辈子看不见天日。 不少人怀疑,嘉德帝王深恨拉切尔,不甘心留着他的命,这才找来凶手,一了百了。部分家族在家族中颇有地位的omega也因此对嘉德帝王产生了些许不满,就像alpha发现自己的权力被染指了会感到愤怒一样,当omega发现自己的豁免权益被侵-犯了,也会相当愤怒。他们聪明的没有表现出来,仅仅是将这些不满和质疑压在了心底。 嘉德帝王地位稳固的时候,他们不会质疑他的做法,而一旦他头上的王冠摇摇欲坠,这就将成为他们声讨他的理由。 言归正传,在‘尖刀’的首领菲兹和成员埃里森得知他们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拉切尔王子最初也是最后要求他们效忠的主君希瑞尔王子时,他们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毋庸置疑,他们对于拉切尔王子十分忠诚,拉切尔王子下达的命令,他们也愿意无条件服从。但他们并不认为被娇养在温室里的希瑞尔王子能够很好的指挥‘尖刀’这支队伍。 他们曾数次见过希瑞尔王子。当拉切尔王子在战场上喋血的时候,希瑞尔王子正坐在房间里弹钢琴;当拉切尔王子出门遇各方势力打交道时,希瑞尔王子在学习插花;当拉切尔王子遭人算计,处境危险时,希瑞尔王子还窝在艾丽娅皇妃的怀中,与她讨论第二天郊游要带什么……无论哪一次见面,拉切尔王子都不能令他们满意。 菲兹和埃德森不是看不起娇弱的omega,但这样一个不知世事的omega,又怎么能够继承拉切尔殿下的遗志,真正的发挥‘尖刀’的价值? 尖刀,如果被握在一个不会使刀的人手中,最终只能伤人伤己。 当然,希瑞尔王子是拉切尔王子的弟弟,虽然不愿意听命于这样一位主君,他们还是会履行下属的职责。如果嘉德帝王想要对希瑞尔王子下手,或是其他什么人想要对希瑞尔王子不利,他们必定不会置之不理。但,也仅此而已。 从拉切尔殿下死去的那一刻,犀利的‘尖刀’,就失去了其最锋利的一部分。 这么多年,希瑞尔殿下都没有来找回他们,为什么这时候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想起最近的联姻风波,菲兹和埃里森自以为得到了答案。 不能怪他们固执,在赌-场中见识过希瑞尔的身手,加上刚才希瑞尔说出那么一番话语之后,他们也知道,这个小王子与以前有所不同了,但之前的多年中,那个年幼不知人间愁苦的希瑞尔,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想要抹去这种印象,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到的。 能够消磨时间留下的烙印的,唯有时间。 他们与失去拉切尔庇护后的希瑞尔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他们无法深刻的体会到希瑞尔身上发生的变化,一时之间,也难以适应这样的变化。 “恐怕是您的母亲艾丽娅皇妃把我们的所在告知了您吧,殿下。您不想去和亲?”菲兹的语气是恭敬的,眼中却没有一名战士对主君的效忠和服从。 “我的确不想去和亲。”说完这句话,希瑞尔在菲兹的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您想怎么做?” 作为他效忠的主君的弟弟,只要希瑞尔开口了,他就会帮他。拉切尔的愿望是弟弟希瑞尔能够一生平安喜乐,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拘束,他自然要竭力完成主君的遗愿。 “我要嘉德帝国的王位。”希瑞尔的眼中满是坚定,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指望阻止嘉德帝王一次,不如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如果他成为了帝王,如果他可以主宰自己和他人的命运,就没有人能够再强迫他! 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菲兹骨子里沉寂已久的躁动和嗜血因子全部活跃了起来,他想要挥舞手中锋利的匕首,去收割敌人的性命,想要一枪-打-爆敌人的头! 他不明白温和无害的希瑞尔王子为什么会使他燃气那样的战意,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能够体会到希瑞尔王子的决心。 希瑞尔王子,是真的想要把那个害了拉切尔王子的凶手赶下王位! 在这一刻,菲兹和埃里森才真正认同,现在的希瑞尔王子与以前那个连鲜血都没有见过的娇弱omega,的确不一样了。拉切尔殿下身亡,艾丽娅皇妃被囚禁,忠心服侍他们的人一个个离开,终究是让这位小王子迅速的成长了起来。 但他们不会因为这一点,就认同他。仅仅拥有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 菲兹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希瑞尔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而后冷笑:“你,凭什么?” 拉切尔殿下穷尽一生都没能做到的事,眼前的这个刚刚觉醒的omega,凭什么大言不惭的说他能做到?菲兹注意到,刚才希瑞尔说的那句话,不是一种许愿,而是一句陈述句,他似乎仅仅是在向他们宣告一个事实。 但菲兹却觉得他大言不惭。 当初拉切尔的身边尚且有一干忠心于他的力量,以及对他不那么忠心,但是依附于他、能够为他所用的势力。希瑞尔又拥有什么呢? 一无所有! 第88章 ABO渣受 事情真的会像安德烈少校说的那样吗? 如果是这样,那个名为拉切尔的便宜哥哥,究竟对‘希瑞尔’爱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够这样为他布局,不止是生前,连他自己死后的事,都为‘希瑞尔’考虑到了?他又该不该将关于拉切尔的一切接手过来呢? 希瑞尔的手搭上窗户,看着窗外莹莹飘落的雪花。那是人造雪花,在夜幕中飘飘然一洒,别提有多美丽。透明的落地窗倒映出那张精致的脸颊,呈现在希瑞尔面前的那张脸与希瑞尔本人的一样,眼神空茫。 当希瑞尔开始考虑问题的时候,经常露出这样的神色,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在发呆,却不知道,在此期间,希瑞尔的脑海中已经流转过许多个念头了。 跟在希瑞尔身边服侍希瑞尔的人见状,悄悄地退下了。 看样子,希瑞尔殿下认识到自己的宿命,已经彻底死心了,他可以去告诉帝王,不用担心这位殿下不配合。作为一个罪臣的弟弟,并且有着一个不名誉的外家,希瑞尔殿下根本不可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哪怕他拥有上天赋予的容貌以及极为纯净的血统,可娶了他这个新帝的眼中钉,对于政治生涯是很有妨碍的,又有哪个贵族愿意牺牲自己的政途,就为了一个美人?哪怕这个美人生出的孩子会很优秀,但血统纯净的omega,到底不是只有他一个,他们并不是必须选择他。 希瑞尔殿下能够嫁到莱纳帝国去,已经是陛下的仁慈了,但愿这位殿下能够早日想通这一点,不要钻牛角尖。 这位內侍是嘉德帝王登基之后不放心,特意派来‘照看’自己的王弟的,从前伺候希瑞尔的那些人,早早就被打发了,现在,希瑞尔身边只能看到他一个。 当然,这并不是说整个行宫中只有希瑞尔和內侍两个人——如果希瑞尔在没有获得帝王允许的情况下想要走出自己的行宫,就能见到围在自己宫殿外的侍卫。而这些人是不会和希瑞尔说话的,更不会听他的命令做任何事。他们的任务,仅仅只是看着希瑞尔,不让他随意出门,没有机会给帝王添乱。 可惜,他们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希瑞尔来说,想要出个门,比吃饭喝水还简单。他的机甲是联邦最先进的机甲,有隐形功能,除非拿着热源探头专门对着机甲所在的位置,否则根本检测不出来。而那些被派来看守一个‘柔弱omega’的侍卫们会随身带着热源探头这种东西么?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真的把热源探头拿来了,才要遭人耻笑‘连个omega都看不住’呢。 宫殿的门被拉开,又关上,孤寂的声音在死一般静寂的宫殿中竟是唯一的鲜活。希瑞尔回过头,目光穿过了摆在桌案上的营养剂,划过了被洗的脱色的地毯,最终落到了那扇正在被关起的门上。在灯光的映照下,那扇门的倒影竟是如此的长。 希瑞尔叹了口气,随即眉峰紧蹙。连他这么按捺得住寂寞的人都觉得这周围的气氛太怪异了,难怪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原主脾气会变的越来越暴躁。再在这个囚笼里继续呆下去,恐怕原主非被逼疯了不可。恐怕艾丽娅皇妃的处境也跟原主一样吧?不,或许会更糟糕也说不一定,毕竟在诸位王子们争夺王位的时候原主还年幼,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而艾丽娅皇妃作为主角之一的拉切尔的母亲,当初可没少帮着拉切尔跟现在高坐在王位上的这位帝王作对。 如果艾丽娅皇妃生活在比这里更糟糕的环境中,可能真会被折磨得发疯也说不一定。 原本希瑞尔是不怎么在乎这个便宜母妃的,毕竟没有接触过,即使脑子里有关于她的记忆,也仅仅只是“影像”而已,很难把自己的感情代入其间。当然,如果嘉德帝王要杀艾丽娅皇妃,希瑞尔是肯定会阻止的,在艾丽娅皇妃性命无忧的情况下要让希瑞尔主动为她做得更多……希瑞尔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这种事。 当然,他现在开始考虑了。毕竟自己的便宜兄长对自己那么照顾——不管他想要关照的人是不是他,起码他得到了实在的好处,如果自己看着他的母亲受苦而不闻不问,好像说不过去啊。 希瑞尔决定待会儿就去看看艾丽娅皇妃,如果她日子过得还行,那最好;如果她真的快要过不下去了,他会竭力把她救出来。希瑞尔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了,偏偏按照拉切尔的做法,这天大的人情,不欠他也得欠了。 不过,不得不说,拉切尔为他所做的一切,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两世夺嫡下来,希瑞尔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了。他自然明白,如果他想要篡了嘉德的帝王之位,他就不能只做光杆司令。哪怕他的机甲作战能力远胜同时代的人,他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地冲进皇宫,把所有反对他登上王位的人都杀了,然后再自己一个人跟那堆多得处理不完的公文斗智斗勇…… 简而言之一句话,人才很重要,人脉很重要,物资也很重要。 恰恰,拉切尔就给他留下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希瑞尔自己才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接到自己要被嘉德帝王送去和亲的消息,根本没有时间建立自己的人脉。如此一来,拉切尔所作的一番安排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否则,他要么只能什么都不做,被送去莱纳帝国和亲,要么只能凭着自己的武力硬生生不去莱纳帝国,或者是中途偷跑回来,但是,这两种选择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前者要求他忍气吞声,一直在莱纳帝国呆下去,忍受不知道脾气的皇族的呼来喝去,最关键的是可能一辈子也回不了嘉德帝国;后一条则十分简单粗暴,实施起来比第一条要爽得多,当然,事成之后麻烦也会相当的多,至少希瑞尔会被嘉德帝国和莱纳帝国这两方大势力通缉,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两国行走,更别提去争取嘉德帝国的王位了。 一旦他不能呆在嘉德帝国,不知道任务要猴年马月才能够完成。 坚信渣攻和忠犬都在嘉德帝国的希瑞尔只要稍微想想,就对离开嘉德帝国一事感到十分排斥。 看来,他得抓紧时间了,赶紧去把拉切尔留下的那些人给找出来,然后大家一起把嘉德帝王给干掉。一定要赶在他去和亲之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不然以后就难办了。 希瑞尔其实并不怀疑这条消息的真实性。如果自己不是确实有这方面的利用价值,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安德烈家族怎么会主动找上自己?当然,从最坏的情况考虑,就算拉切尔留下的那些人真的只服拉切尔,不服他,他也能把他们打服! 听话就不揍,不听话?揍到你听话为止! 好久没有干过架的希瑞尔只要一想到这画面,就两眼放光,觉得不要太美好! 希瑞尔打开空间纽,释放出自己的机甲,然后启动隐身功能,悄悄地向着门口的方向去了。 至于宫殿里,他利用智脑制造出一个小小的幻觉。反正这宫殿里只有内侍一个人会来看他,而且每次他也是把吃的放下,远远的看一眼就走,希瑞尔并不担心会被他拆穿。 驾驭着机甲飞翔在空中,希瑞尔才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畅快。比起诡异莫测的宫廷,果然还是战场更适合他。 在皇宫上方兜了一圈之后,希瑞尔开始寻找原主的母亲艾丽娅皇妃的下落。 这时,他忽然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呃,艾丽娅皇妃住的宫殿,到底是哪一所啊?’ 智脑:‘……不知道,网络上总不会连这种事都有记载,毕竟,这可以算是皇宫内部的机密了。’ 机密不机密的,希瑞尔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辛苦了。难道这些宫殿,他还得一个一个的查过去?可他又没见过艾丽娅皇妃,哪里知道艾丽娅皇妃长什么样啊? ‘听说艾丽娅皇妃被关在冷宫,所以,这些宫妃的宫殿,我们就不用看了,直接去找冷宫就好。’ 一个王子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生母的所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希瑞尔也觉得很尴尬。不过,任他怎么翻找属于原主的回忆,都找不到关于这一块的信息。 看起来,这段记忆对于原主来说很是痛苦,出于自我保护,原主不愿意再回想起这一段记忆,所以他才不能提取到相关信息吧? 希瑞尔面无表情地道:‘哪个宫具体住了什么人不知道,那个艾丽娅皇妃长什么样,网上总能够搜得出来吧?’ ‘这倒是可以。’智脑点点头。 第89章 ABO渣受 “孤怎么不知,你何时变得这么……这么……”太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希瑞尔。 “太子,你不是累了,要休息么?怎么还这么精神?”希瑞尔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诳我的?” 太子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道:“谁还专程来诳你?真是个呆子!” 希瑞尔目不斜视:“是你太狡猾了。” “你竟还学会跟孤拌嘴了?”太子挑了挑眉,讶异道。 在他眼中,这名暗卫虽然最令自己安心,却十分沉默。他一直以为,这人就是这么个闷葫芦的性子,却没料到,有朝一日,竟能看到他的另一面。想来还是平日里与他接触过少的缘故吧。不过,不可否认,他这鲜活的模样,比起往日一言不发的他,更为有趣,若是能将他带在身边,说不定能发现更多从前被忽视的东西。 太子心中原本只是有个念想,如今越发坚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不满足于这个人只是停留在某处他看不到的角落中,默默地守候着他。他渴望看到这人,渴望日日与他相对,亲眼看到他对自己的维护;渴望了解这人的脾性,这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都想知道。 太子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日不见自家暗卫,便心情烦躁,害得暗卫这几日不得不日日值班,想找个人替换都没法子。 瞅见自家暗卫眼底的青黑,太子心中终于涌起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你就在孤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想了想,太子又迅速地补充了一句:“你可别多想,孤只是不想你这副样子被人看了去,让人议论孤苛待下属。” 希瑞尔眨了眨眼:“除主子外,暗卫不能轻易见人,不会有人看见的。”为了快速的让自己进入暗卫这个角色,刚才他可是仔细阅读过关于暗卫的资料的。 太子当然知道暗卫的身份轻易不能见外人。他方才不过是随口找了个借口,好让自己更下得来台罢了,谁知道,这一根筋的家伙转眼间就把他给拆穿了,他心中岂能不恼?这家伙莫不是想逼着他承认自己在乎他? 绝无可能! 他还没表现出重视这家伙的样子,这家伙都要登鼻子上脸了,他一旦透露出这家伙对自己的重要性,这家伙还不得把他吃得死死的? ……太子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早就在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现如今东宫之中,哪一个不知道太子对暗卫癸的重视?不过是装着不知道,哄太子开心罢了。 太子心中堵着一口气,正要发作,又听希瑞尔道:“我是暗卫,除了你身边,哪儿也不会去。” 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立刻便消散了。尽管竭力克制着自己,太子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你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看在你如此忠心的份儿上,方才你对孤的些许不敬,孤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该怎么回答怎么回答?希瑞尔不停地翻阅着脑海中的古语,最后,试探性地道:“谢主隆恩?” 太子用一副诡异的眼神盯着希瑞尔。 不对吗?希瑞尔以极快的速度浏览着脑海中的古语。有了! “太子英明,文成武德?”听着希瑞尔这背书似的语气,太子眼角抽了抽,不由想起早朝上那些大臣们夸奖他时千篇一律的模样。 “好好说话!在孤面前,莫怪腔怪调的。”难得有了点好心情,又被这笨暗卫给破坏掉了! 还不对?希瑞尔也快没辙了,咬牙道:“太子肚里能撑船。” “你的肚子里才能撑船呢!以为孤是弥勒佛呢?孤告诉你,孤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什么都受,就是不受气!别以为你给孤戴顶高帽子,孤就不会罚你了。现在,孤先给你第一个惩罚——上榻休息!不准扰了孤,否则,仔细你那身皮-肉!” 他本已占去半个塌,如今,身边儿的位置特意空出来,留给希瑞尔。 希瑞尔不是一个多有尊卑观念的人造人,他认真的目测了一下太子身边的空地,而后爽快地点头:“好。” 地方够大,不会挤到人,也不会被挤到,他很满意。如果可以平躺着,谁愿意整日趴在梁上呢?累得慌! 希瑞尔睡姿很规矩,太子自幼受宫规教导,也很规矩,两人各管各的,中间留出一条楚河汉界来。如此分明,倒让太子有些不舒服了,这家伙,是在嫌弃他吗? “你躺过来点,孤难道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刚才这个人不是还一脸嫌弃地让他离他远点,别吵到他吗?看来,这个人就是口是心非。算了,他还是不要揭穿他了,免得这位太子爷又要恼。希瑞尔的情商难得在线一回,真是可喜可贺。 “过来会挤,就保持这个姿势比较好。而且,你的身体素质和潜能远不及我,根据动物界弱肉强食的法则,要吃,也是我吃了你。” “吃孤?你敢忤逆犯上不成?”被希瑞尔无意识间一撩,太子眼见着又要炸毛。 才刚说完话,他就感觉身上一沉,那该死的暗卫,居然真的压到了他身-上! “快睡觉。不然,吃了你。”希瑞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阴森吓人些,可惜没什么效果。 希瑞尔将太子的双手反扣在他头顶两侧,双腿也牢牢地压制着太子的双脚,他力气极大,太子虽自幼习武,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太子现在,也顾不上挣扎了——希瑞尔的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侧。一股酥麻的战栗感从鼠-蹊-部蹿上,太子感觉自己的身体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着,体表的温度迅速上升,就连一向精明的头脑,也因为这灼人的温度,而无法继续思考。 那双如墨的黑眸中氤氲出一点儿水光,难得的显现出一丝脆弱。红唇微启,白玉般的面容上染上一层浅浅的绯红,散发着别样的魅惑。 希瑞尔看着太子这副情态,心中一动,沉睡已久的某种情愫蠢蠢欲动,似要破土而出,却硬是被他压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太子再好,终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况且他与他相识,才不过一日。 这么快就对他动了欲-念,当真荒谬。 想到上一个位面中发生的事,希瑞尔心情愈发糟糕。他的爱人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却生生与他错过了……一开始是不确定,等到确定了,他又要离开了,说了不如不说。只是,心中的遗憾,到底不曾减少。 他不知道,他的恋人会不会在这个世界。如果在,他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这么一想,方才被他强行压制的些许欲-念,彻底消散了。 “喂,你要去哪儿?” 希瑞尔撑着双臂站起,准备离开这个影响自己判断力的地方。身后传来太子急切的声音,他却不予理会,无知无觉似的,向着宫殿外走去。 太子急急忙忙地从榻上爬了起来,却哪里还看得到人影?只得泄愤似的一拳捶在了榻上。 凤目微阖,将那些烦躁的、冲动的、唯有在希瑞尔面前才会显露的情绪皆隐在了如墨的黑瞳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沉静的气度。 他需要重新思考一下他与那名暗卫的关系了。那名暗卫在他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刚才被压制住的一瞬,他竟萌生出“就这样也不错”的想法,他对那名暗卫的情愫……昭然若揭。 太子打开窗:“刚才是谁在当值?” 正努力把耳朵贴在窗上,密切关注殿中情形的小-厮一个趔趄,狼狈地道:“殿下,是奴。” 以为偷听被发现了,正苦着脸准备受罚,却见太子径直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一名黑色衣衫的暗卫静静地落在了太子的身前:“他往大皇子所在的方向去了。” 太子眸光一黯:“大皇子么?” 今年他已十六,大皇子长他一岁,按说已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父皇却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一直不曾提起。 现如今,大皇子在朝上,针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明显,父皇只在他实在闹得不像话的时候小惩大诫一番,事后,对大皇子该怎么宠,还是怎么宠。大皇子没吃到苦头,行事依旧如故,只是明面上的动作稍微小了些,两派之间的摩擦不减反增,两兄弟之间虽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见了彼此的面,却也相当膈应。 听说自己的暗卫向着大皇子-宫殿的方向去了,哪怕可能只是巧合,太子心中到底不怎么愉快。 太子没有想到的是,希瑞尔选择了大皇子-宫殿,纯粹是因为他不认识路,瞎走的。 他更没有想到,希瑞尔不仅迷路迷到大皇子处,还恰好碰上了回宫的大皇子。 第90章 ABO渣受 “情况……怎么样了?”好半响,大皇子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 他仿佛渴望知道什么,却又在畏惧着。虽然他语焉不详,但他的得利下属们自然知道这位殿下想要听到的消息是关于哪方面的。 “殿下,暂时还没有听说那艘战舰上有人生还。”眼见自家主君的脸色随着这一句话而阴云罩顶,下属赶忙补充道:“阿尔伯特号是一艘总星系级别的战舰,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完全摧毁的,您知道,每艘总星系级别的战舰都会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不排除战舰上的人有全部生还的可能性……” “你说的是真的?”大皇子仿佛揪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双眼亮了起来,声音也骤然拔高。 “是,是的……”那名下属原意只是想暂时安抚住大皇子,让他恢复理智。毕竟莱纳帝国现在正处在皇位交接的关键时期,下属害怕大皇子一个冲动起来,不管不顾的跑回嘉德帝国去,却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安慰话,竟会被大皇子当真,且还抱有这么强烈的希望。 他深深感到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万一希瑞尔王子遭遇了什么不测,他岂不是要被大皇子给折腾死/(tot)/~~。 值得庆幸的是,大皇子听了他的这话,真的安静了下来,一心一意的与他的兄弟们做明争暗斗。他在离开莱纳帝国前,本就在国内建立起了很大的优势,有他在,莱纳帝国的其他alpha皇子和公主们基本没有继位的可能。 这天,莱纳帝国的民众们共同见证了新皇的诞生。他事先录制好的影像在全帝国的屏幕上到处都能够看到,而他本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 “前方进入嘉德帝国宇域,坐标239,265,304……”星舰上,智能系统机械地向大皇子,不,应该说新任莱纳帝王,汇报着各项数据。 “陛下,这是嘉德帝国首都星的布防图。”星舰观测员尽职地调出了一份数据。 他当然知道,这次自家主君来嘉德帝国,是为了什么。 如果自家主君的心上人还在,那么一切都好说;如果希瑞尔王子真的不在了……他不敢肯定自家主君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他大概,会用完败嘉德帝国的胜利,来作为自己登上皇位的贺礼;并用伤害了他心上人的罪魁祸首的鲜血,来祭奠他的恋人吧…… 年轻的莱纳帝王带来了整整两个舰队,各有两万艘战舰的战力。然而,在化整为零后,他们也不是那么显眼了。一路行来,基本没怎么惊扰到各地驻军。哪怕有些将领觉得奇怪,也只会以为是各地星盗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现在的他们可不怕那些星盗,就在他们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星盗”全部走了…… 莱纳帝王带着他的舰队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嘉德帝国的帝都星。 渐渐的,他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对之处。嘉德帝国才刚刚经历过几场大战,按理来说,防卫应该是最严实的时候。就算他们当初离边防军远,没被他们发现真实身份,那么帝都星的守将们呢?几时也松懈到了这等地步? 更何况,到达帝都星之后的舰队渐渐汇聚了起来,早已不再像起初经过边境时那般可以任意的隐匿性行踪。按理来说,嘉德帝国的舰队不可能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如果嘉德帝国连帝都星的防卫都差到了这种程度,早八百年就该被灭国了。 既然这样,那只有一种可能:嘉德帝国的士兵们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却认为他们构不成威胁,所以放任了他们的存在! ……希瑞尔!!!!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莱纳帝王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心跳加速,恨不得直接冲进嘉德帝王的王宫,弄明白所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可他最终还是按捺下了这股冲动劲儿。 这么些难以入眠的日子,他都独自一人苦苦熬了过来,还怕再多等一时半会儿么? 在远离帝都星的时候,他的舰队行驶的速度是那么的快,他是那么的迫不及待,一旦接近了帝都星,旗舰的行驶速度反倒慢了下来。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更好的面对真相。可无论给自己找多少条看似完美的理由,都掩盖不住一个真相。 他在害怕。 怕自己踏上嘉德帝国的土地后,得知的真相与自己心中期盼的不符,怕那个所谓的真相,他接受不了。 自从得知阿尔伯特号爆炸的事情以来,一直支撑着他、让他没有倒下的信念,就是希瑞尔还安然无恙。他不知道,一旦这个信念坍塌,自己的人生,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总之,在旗舰即将抵达嘉德帝国帝都星的那一刻,新任莱纳帝王的内心中升起一种深深的恐惧。伴随着这阵恐惧而来的,还有隐隐的抽痛与茫然。 他仿佛看到希瑞尔从自己的生命中离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场景;仿佛看到因为失去了希瑞尔这跟支柱,属于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一次一次的擦肩而过,一次一次的隔岸相望,一次一次的措施彼此……无论有再多的爱意,最后都只能化作重重叹息。 刚刚从旗舰上下来的莱纳帝王就像一个身体孱弱的病人一样,捂着自己的胸口,半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颓然之态。他就像一个快要窒息的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呼吸到最后一口空气。 身体深处骤然涌出的这种悸动,让他感觉,他真的好像曾经失去过希瑞尔很多次一样。 绝望、痛苦、狂躁……种种负面的情绪都在此刻齐齐盈上了他的心间。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为什么,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无法将希瑞尔拥入怀中? 也许曾经他以为,没有了希瑞尔,他也可以顽强的活下去,为希瑞尔报仇,做好莱纳帝国的帝王,开创一个希瑞尔所希望的世界。但是现在,他不那么想了。 没有希瑞尔的世界,是如此的难熬,他无法承受疼痛入骨的思念。脑海中的一次次别离,并不能让他变得更加坚强,只会让他变得脆弱。 这一次,他可不可以稍微自私一些,软弱一些?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希瑞尔的踪迹,他可不可以追随他而去? 莱纳帝王盯着地上的沙土看了半响,周身狂躁的气息渐渐安静下来,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平时神经最大条的人,都能够看出他此刻的不对劲。 “你说,老大不会是想去给那个希瑞尔王子殉情吧?”莱纳帝王的得力下属a在跟下属b咬耳朵。 “应该不会吧,就算再怎么爱那个人,也不会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吧?老大不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啊!不过话说回来,老大喜欢的那个omega,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啊?” “现在啊,一切都不好说。老大那个了无生趣的样子,我见了实在心慌。只能祈祷,那个希瑞尔王子福大命大了,不然,我真怕老大会毁在他手里……” “有大量热源正在接近,请小心。”正在这时,雷达机械的声音突然响起,莱纳帝王的下属们愣了愣,伸手就想去搀起他们的主君,没想到,却被他侧身避开了。 他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走吧。” 至于他,就这么沉眠于希瑞尔的故乡,也没什么不好。这里对他来说,虽然有许多痛苦的回忆,但更多的,却是快乐。他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并与他有过那么一段快乐的时光…… 就这样吧,就这样,也不错。 莱纳帝王的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那笑容中,带着些如释重负的意味。 这一次,他不想再成为被留下的那一个,所以,让他任性一次吧。 对于莱纳帝王情绪上的变化,他的下属们自然不可能一无所觉,他们正想上前劝说。 却听一个声音传来:“你露出那副一心求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来到我的王国,就是专门来送死的么?”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莱纳帝王乍一听到,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希……希……” 对面的人皱起了眉:“我可不叫希希。你不过是回了一趟莱纳帝国,连我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吗?” 莱纳帝王摇了摇头,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滴落下来。刚才,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跟眼前这人阴阳两隔了,实在是那些片段太过真实,太让人揪心…… 绝望了太久,如今,骤然得知那人还是活生生的,反倒有种不真实感。 眼前这人,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奢侈的梦,他只怕自己用的力气稍微大一些,那人,就碎了。 “行了,别露出这副表情了。我说过,我是要做嘉德帝王的,当然得留着这条命才行。” 第91章 ABO渣受 希瑞尔看起来与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到底是做了一国帝王的人,身上的气势强了不少。 这次,他留下,固然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又何尝不是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与心中的那人重逢? 其实,早在他登上王位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只是,他不想就这样离开,他如果就这么走了,连告别都不告别一声,那个人一定会哭鼻子吧。而且,他心中,也会有许许多多的遗憾。 在一次次的轮回中,他一次次的与那个人擦肩而过,纵然知道下一个世界,他们也许会再度重逢,希瑞尔仍然没有办法这么潇潇洒洒的离去。等待和期盼这两样东西,永远是最难熬,也是最沉重的。在经历了一次次的诀别后,他又怎敢轻易言弃? “未来”总是充满了变数,他早已不指望了,他想做的,只是把握“现在”。 如果,在“现在”,他和他心爱的人,都没有办法获得幸福,又有谁能断定,他们的“未来”一定幸福美满?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心爱的人拥入怀中,而不想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上。 不过……希瑞尔看着眼前傻乎乎的美青年,开始认真的思索,眼前的这人,真的是他的心上人吗?他记得,他喜欢的那个人英明果敢,怎么会变成这副蠢样?好吧,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嫌弃他。而且他这样子,看久了,倒也蛮可爱的。 希瑞尔欣赏心上人难得一见的失态模样欣赏的开心,他的下属们可一点儿都不开心。 装逼装到一半,突然不装了,是要闹哪样? 希瑞尔的下属官员不断地给他打着各种明示、暗示,可惜,两耳不闻下属事,一心只顾心上人的希瑞尔没有及时收到下属传来的讯息,下属不得已,只得出声道:“陛下,陛下?” 希瑞尔一扭头,发现下属们诡异的姿势,以及在身后不远处缀着的数百架飞行器,这才想起,还有正事儿没办。 他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将莱纳帝王扶起:“正想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来自投罗网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希瑞尔的下属,还是莱纳帝国的将士,额上都爬满了黑线。陛下/希瑞尔王子的帝国语到底是谁教的,居然教成这样,简直就是教师中的败类,帝国的罪人! 他们中少数知情人突然想起,希瑞尔陛下的帝国语,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是拉切尔,也就是眼前这人教的,所以,他这算是自作自受?好吧,那这位也只能够自己认了,他们爱莫能助。 莱纳帝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大部分人同情的对象。希瑞尔将他扶起时,他的意识还有些恍惚。 看到希瑞尔这张熟悉的容颜,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他紧紧地拥在了怀里,好像要通过这种行为,来确认他的存在。 真好,这个人的身子还是热的,自己还能够拥抱他,与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 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哪怕是多呆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希瑞尔盯着莱纳帝王看了片刻,视线渐渐转移到他两片如花瓣般的唇瓣上。他凑上前,温柔地覆住了那片柔软。 “你是我的了。”莱纳帝王听到希瑞尔如是说。 “当然,我的身心都属于你。”莱纳帝王很快反应过来,随即,他低着头,轻声道:“只要你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希瑞尔加重语气强调了他所说的最后几个字。 “嗯,随便你。”莱纳帝王点点头。 哪怕希瑞尔是想跟他恶作剧也好,他不会反对。至少,这样的希瑞尔,是鲜活的。 原本莱纳帝王就已经快要将希瑞尔宠上了天,自从差点失去希瑞尔之后,他现在在希瑞尔的面前,更是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只要希瑞尔开心就好。 希瑞尔没有听出莱纳帝王的言外之意,否则,绝对会趁机好好“欺负”心上人一把的。他眨了眨眼,说:“那你做我的皇后吧,嫁到嘉德帝国来,不要再回去了。反正,你也不想跟我分离,不是吗?” 话语刚落,几百架飞行器就瞬间升到了众人的头顶,在半空中盘旋,不断的向下撒着花瓣,其中,希瑞尔和莱纳帝王所在的地方,更是被“重点照顾”的目标。不一会儿,希瑞尔和莱纳帝王身边已经被粉红色的花海所淹没,莱纳帝王漂亮的蓝发上落了几片花瓣,肩头也沾了几片,这画面看着相当的美。 希瑞尔颇为满意地看着莱纳帝王的造型:“嗯,看来以后要多来几次。” 莱纳帝王听闻这话,哭笑不得:“我以为,你不是个拥有浪漫细胞的人,希瑞尔。” “花瓣和你很配。”希瑞尔的目光中满是赞赏,他没有注意到,他这话一说,显得莱纳帝王很女气似的,好在莱纳帝王也没有介意。 虽然他个人对这种“造型”无感,但只要希瑞尔开心就好。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希瑞尔忽然道。 莱纳帝王一怔:“什么?” 希瑞尔看着他,眼神似乎有些不满:“你忘了吗?我在向你求婚啊。” 莱纳帝王揉了揉希瑞尔的头,宠溺地说:“好。” 唉?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呢,毕竟,alpha在这方面有着极强的自尊心。 希瑞尔不知道,在他的面前,无论是权势、金钱、地位,还是所谓的alpha的自尊心,都不值一提。他曾历经生死,十分明白珍惜当下有多可贵。 希瑞尔以omgea之身坐上嘉德帝国的王位本就已经很是不易,若是他强行要求希瑞尔嫁给自己,只怕日后希瑞尔将面临数不尽的麻烦和诘问。倒不如,由他来承担这份舆论的压力。他在莱纳帝国的势力已经发展的足够强大,倒也不必害怕这些。 他经历了无数磨难,才拥有的健壮臂膀,正是为了替希瑞尔遮风挡雨。 只要希瑞尔能够自此平安顺遂,一生无忧,外头怎么传他,又有什么关系? …… 星历2087年,嘉德帝国与莱纳帝国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联姻。这是史上第一次,其中的一方以帝王之尊,嫁给了另一方,也是alpha嫁给omega的首例。 婚后,嘉德帝国与莱纳帝国逐渐合二为一,成为了同时代中最强大的帝国,其军事实力与综合国力,将其余的国家远远甩在了身后。 同年,嘉德帝国埃文小王子的舅舅拉维上将,以谋害国君的罪名被处死,埃文小王子虽然性命无忧,却也被带到一处荒凉的星球,接受终生幽禁。 莱纳帝王在得知当初就是拉维上将害的他差点失去希瑞尔时,险些没把拉维上将碎-尸-万段,好在希瑞尔及时阻止了他,这才让拉维上将最后好歹有了种体面的死法。 不过,希斯家族的人因此而倒了大霉。莱纳帝王没法对已经死去的拉维上将做什么,拉维上将所在的家族就成了他的出气筒。希斯家族的人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远远见了莱纳帝王的飞行器,就自动绕道,实在是被欺负怕了。 嘉德帝王得知这情况,也没说什么。对于他来说,希斯家族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爱人想拿他们撒气,是他们的荣幸。这些人,实在不值得他为之花费太多的心思。 他才刚刚坐上王位,还有的好忙。 omgea保护权益的修改,帝国某些陈腐制度的变革,都需要他操心。帝国中某些旧时代留下的产物,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那些先叛前任嘉德帝王,又叛埃文的大臣们,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被他以各种由头削去了职位,那些人自然心中不满,想要报复希瑞尔。希瑞尔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在他们动手之前,狠狠地斩断了他们的爪牙。他们这才惊骇地发现,原来,他们在帝国的影响力,早已不如他们想象中那么大。一直以来,希瑞尔对他们的忍让,都不过是为了麻痹他们。只可惜,他们明白的太晚了。 在朝堂上,有忙不完的政务,回到宫中,还要应付-欲-求-不-满的爱人。 一次*过后,莱纳帝王懒洋洋地躺在柔软的床上,俊美的脸上满是红晕,赤-果-的身上满是暧-昧的痕-迹。 “再来一次吧,这一次,让我在上面,好不好?”他说。 正在穿衣服的希瑞尔白了他一眼,“不行。” 他把手放在希瑞尔的小腹上,嘟哝道:“虽然我不介意你在上面,但如果一直这样,我们可不会有小baby。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生孩子啊。” 希瑞尔沉默了片刻:“如果我说,我们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你介意吗?” 莱纳帝王怔了怔:“你说真的?” 希瑞尔沉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正好我也嫌小崽子闹得慌,有他们在,还会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我可舍不得把你让给他们。”莱纳帝王从身后拥住希瑞尔,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就这样也不错,是不是? 莱纳帝王知道,希瑞尔的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却无意去刨根问底。希瑞尔不是他掌中之物,他没必要把他攥得那么紧。只要希瑞尔一直在他身边,就够了。 他知道,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第92章 待定 事情真的会像安德烈少校说的那样吗? 如果是这样,那个名为拉切尔的便宜哥哥,究竟对‘希瑞尔’爱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够这样为他布局,不止是生前,连他自己死后的事,都为‘希瑞尔’考虑到了?他又该不该将关于拉切尔的一切接手过来呢? 希瑞尔的手搭上窗户,看着窗外莹莹飘落的雪花。那是人造雪花,在夜幕中飘飘然一洒,别提有多美丽。透明的落地窗倒映出那张精致的脸颊,呈现在希瑞尔面前的那张脸与希瑞尔本人的一样,眼神空茫。 当希瑞尔开始考虑问题的时候,经常露出这样的神色,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在发呆,却不知道,在此期间,希瑞尔的脑海中已经流转过许多个念头了。 跟在希瑞尔身边服侍希瑞尔的人见状,悄悄地退下了。 看样子,希瑞尔殿下认识到自己的宿命,已经彻底死心了,他可以去告诉帝王,不用担心这位殿下不配合。作为一个罪臣的弟弟,并且有着一个不名誉的外家,希瑞尔殿下根本不可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哪怕他拥有上天赋予的容貌以及极为纯净的血统,可娶了他这个新帝的眼中钉,对于政治生涯是很有妨碍的,又有哪个贵族愿意牺牲自己的政途,就为了一个美人?哪怕这个美人生出的孩子会很优秀,但血统纯净的omega,到底不是只有他一个,他们并不是必须选择他。 希瑞尔殿下能够嫁到莱纳帝国去,已经是陛下的仁慈了,但愿这位殿下能够早日想通这一点,不要钻牛角尖。 这位內侍是嘉德帝王登基之后不放心,特意派来‘照看’自己的王弟的,从前伺候希瑞尔的那些人,早早就被打发了,现在,希瑞尔身边只能看到他一个。 当然,这并不是说整个行宫中只有希瑞尔和內侍两个人——如果希瑞尔在没有获得帝王允许的情况下想要走出自己的行宫,就能见到围在自己宫殿外的侍卫。而这些人是不会和希瑞尔说话的,更不会听他的命令做任何事。他们的任务,仅仅只是看着希瑞尔,不让他随意出门,没有机会给帝王添乱。 可惜,他们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希瑞尔来说,想要出个门,比吃饭喝水还简单。他的机甲是联邦最先进的机甲,有隐形功能,除非拿着热源探头专门对着机甲所在的位置,否则根本检测不出来。而那些被派来看守一个‘柔弱omega’的侍卫们会随身带着热源探头这种东西么?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真的把热源探头拿来了,才要遭人耻笑‘连个omega都看不住’呢。 宫殿的门被拉开,又关上,孤寂的声音在死一般静寂的宫殿中竟是唯一的鲜活。希瑞尔回过头,目光穿过了摆在桌案上的营养剂,划过了被洗的脱色的地毯,最终落到了那扇正在被关起的门上。在灯光的映照下,那扇门的倒影竟是如此的长。 希瑞尔叹了口气,随即眉峰紧蹙。连他这么按捺得住寂寞的人都觉得这周围的气氛太怪异了,难怪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原主脾气会变的越来越暴躁。再在这个囚笼里继续呆下去,恐怕原主非被逼疯了不可。恐怕艾丽娅皇妃的处境也跟原主一样吧?不,或许会更糟糕也说不一定,毕竟在诸位王子们争夺王位的时候原主还年幼,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而艾丽娅皇妃作为主角之一的拉切尔的母亲,当初可没少帮着拉切尔跟现在高坐在王位上的这位帝王作对。 如果艾丽娅皇妃生活在比这里更糟糕的环境中,可能真会被折磨得发疯也说不一定。 原本希瑞尔是不怎么在乎这个便宜母妃的,毕竟没有接触过,即使脑子里有关于她的记忆,也仅仅只是“影像”而已,很难把自己的感情代入其间。当然,如果嘉德帝王要杀艾丽娅皇妃,希瑞尔是肯定会阻止的,在艾丽娅皇妃性命无忧的情况下要让希瑞尔主动为她做得更多……希瑞尔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这种事。 当然,他现在开始考虑了。毕竟自己的便宜兄长对自己那么照顾——不管他想要关照的人是不是他,起码他得到了实在的好处,如果自己看着他的母亲受苦而不闻不问,好像说不过去啊。 希瑞尔决定待会儿就去看看艾丽娅皇妃,如果她日子过得还行,那最好;如果她真的快要过不下去了,他会竭力把她救出来。希瑞尔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了,偏偏按照拉切尔的做法,这天大的人情,不欠他也得欠了。 不过,不得不说,拉切尔为他所做的一切,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两世夺嫡下来,希瑞尔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了。他自然明白,如果他想要篡了嘉德的帝王之位,他就不能只做光杆司令。哪怕他的机甲作战能力远胜同时代的人,他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地冲进皇宫,把所有反对他登上王位的人都杀了,然后再自己一个人跟那堆多得处理不完的公文斗智斗勇…… 简而言之一句话,人才很重要,人脉很重要,物资也很重要。 恰恰,拉切尔就给他留下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希瑞尔自己才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接到自己要被嘉德帝王送去和亲的消息,根本没有时间建立自己的人脉。如此一来,拉切尔所作的一番安排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否则,他要么只能什么都不做,被送去莱纳帝国和亲,要么只能凭着自己的武力硬生生不去莱纳帝国,或者是中途偷跑回来,但是,这两种选择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前者要求他忍气吞声,一直在莱纳帝国呆下去,忍受不知道脾气的皇族的呼来喝去,最关键的是可能一辈子也回不了嘉德帝国;后一条则十分简单粗暴,实施起来比第一条要爽得多,当然,事成之后麻烦也会相当的多,至少希瑞尔会被嘉德帝国和莱纳帝国这两方大势力通缉,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两国行走,更别提去争取嘉德帝国的王位了。 一旦他不能呆在嘉德帝国,不知道任务要猴年马月才能够完成。 坚信渣攻和忠犬都在嘉德帝国的希瑞尔只要稍微想想,就对离开嘉德帝国一事感到十分排斥。 看来,他得抓紧时间了,赶紧去把拉切尔留下的那些人给找出来,然后大家一起把嘉德帝王给干掉。一定要赶在他去和亲之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不然以后就难办了。 希瑞尔其实并不怀疑这条消息的真实性。如果自己不是确实有这方面的利用价值,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安德烈家族怎么会主动找上自己?当然,从最坏的情况考虑,就算拉切尔留下的那些人真的只服拉切尔,不服他,他也能把他们打服! 听话就不揍,不听话?揍到你听话为止! 好久没有干过架的希瑞尔只要一想到这画面,就两眼放光,觉得不要太美好! 希瑞尔打开空间纽,释放出自己的机甲,然后启动隐身功能,悄悄地向着门口的方向去了。 至于宫殿里,他利用智脑制造出一个小小的幻觉。反正这宫殿里只有内侍一个人会来看他,而且每次他也是把吃的放下,远远的看一眼就走,希瑞尔并不担心会被他拆穿。 驾驭着机甲飞翔在空中,希瑞尔才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畅快。比起诡异莫测的宫廷,果然还是战场更适合他。 在皇宫上方兜了一圈之后,希瑞尔开始寻找原主的母亲艾丽娅皇妃的下落。 这时,他忽然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呃,艾丽娅皇妃住的宫殿,到底是哪一所啊?’ 智脑:‘……不知道,网络上总不会连这种事都有记载,毕竟,这可以算是皇宫内部的机密了。’ 机密不机密的,希瑞尔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辛苦了。难道这些宫殿,他还得一个一个的查过去?可他又没见过艾丽娅皇妃,哪里知道艾丽娅皇妃长什么样啊? ‘听说艾丽娅皇妃被关在冷宫,所以,这些宫妃的宫殿,我们就不用看了,直接去找冷宫就好。’ 一个王子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生母的所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希瑞尔也觉得很尴尬。不过,任他怎么翻找属于原主的回忆,都找不到关于这一块的信息。 看起来,这段记忆对于原主来说很是痛苦,出于自我保护,原主不愿意再回想起这一段记忆,所以他才不能提取到相关信息吧? 希瑞尔面无表情地道:‘哪个宫具体住了什么人不知道,那个艾丽娅皇妃长什么样,网上总能够搜得出来吧?’ ‘这倒是可以。’智脑点点头。 第93章 末世渣受 “殿下,请尽量快些吧。皇上这次,不仅指名让您去,大皇子也被皇上召入了殿中。”皇帝处派去的小太监对太子说话的语气甚是恭敬,师父提点过他,告诉他,太子的地位无人能动摇,那些想要与太子作对的人,怕是不成了。小太监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他才特意多说了这么一句,想卖太子一个好。提醒他,若是大皇子先入了皇帝的宫中,指不定会怎么颠倒黑白,抹黑太子。 按照宫殿之间的距离来看,自然是太子所在的东宫比大皇子的宫殿离皇上近一些。要是太子在大皇子之后才到,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太子显然没有把这些细节放在心上。他那位皇兄若是个滴水不漏的,他倒还需要在这些细节上留些心神。可他那皇兄看着精明,背地里却做了那么多犯父皇忌讳之事,若面对这样一个人都要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生怕被对方取而代之,那么他这个太子也就不用做了。 见太子对自己的话语无动于衷,小太监有些失望。不过,如果太子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讨好的,他反倒要担心太子是不是真能够成为天下之主了。如今,见太子喜怒不形于色,看着颇有气度,他反倒越发相信师父的话。 太子日后定然贵不可言,对他来说,这位主儿,还是好生敬着的好,切莫得罪了。 估量着太子与他招揽的谋士只怕有事相商,小太监知趣地道:“奴才先行告退,殿下留神着点儿,莫要误了时辰。” “行了,孤知道了,你下去吧。”太子一挥手:“小德子,赏。” “是。”小德子笑容满面地走上前,将金元宝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小太监的衣袖:“多谢公公提点。若不是公公,只怕我家殿下今日过去,就要两眼一抹黑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虽看不上这小太监谄媚的嘴脸,却也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殿下还没有成事,皇帝身边的牛鬼神蛇们他们可以不与之走得太近,但也不能轻易得罪了去。 小太监一摸金元宝的分量,心下已满意了三分,又见太子身边第一得意人对自己如此客气,给足了自己面子,心中更是高兴:“好说,好说。宫里头谁不知道太子爷前程远大呢?能帮上太子的忙,自是极好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小德子一边引了太监出去,把空间留给太子和他的谋士们。 待小德子与那名小太监离开后,两名谋士从秘道中走出,一名身着青衫,一名身着玄衫,衣摆及地。这二人是太子最为倚重的谋士,平时出入太子-宫中也多有便利。 身着青衫的那名谋士看着年纪轻些,率先开口:“殿下,此番皇上宣殿下过去,怕是因着皇上遇刺之事。大皇子做的那些事,属下已依照殿下的吩咐,透露给了那些负责调查此事之人。这次,大皇子怕是不中用了。”谋士先是向太子分析着对他有利的一面,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暗卫癸向殿下传递情报一事,只怕大皇子有所察觉,大皇子指不定已经将此事告知皇上。若皇上一旦对殿下起了疑心……三皇子前车之鉴不远矣,殿下不得不防啊。” “你的意思是,要孤带着宫中禁军过去。一旦父皇疑心孤,要对孤不利,孤就先下手为强?” “殿下英明,正是。”青衫谋士拱了拱手,道:“从前殿下孝顺,不曾有半分忤逆皇上,皇上尚且对殿下百般猜忌,扶持了大皇子和三皇子来与殿下抗衡。如今,三皇子已倒,若是大皇子再倒了,只怕又要恢复到当初的局面。皇上疑心甚重,如何能放心殿下?少不得又要扶持几位年幼的皇子来与殿下相争,重现曾经的局面。” 说完这话后,青衫谋士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给听者留出了些许思考的时间,随后,深吸一口气:“与其让殿下日后被皇上步步紧逼,处处掣肘,不如……发动兵谏,请皇上退位让贤!” 太子还未发表看法,玄衣谋士已是一脸怒色:“你这是在陷殿下于不义!殿下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何须去走那等兵谏之路,平白损了名声?纵然皇上想扶持几位小皇子与殿下相争,可那几位小皇子一来年幼,二来身后母族低微,不可与太子相提并论。太子只需稳坐钓鱼台,让谁人都揪不出错,即可笑到最后,又何须多次一举?” 青衫谋士横他一眼:“这么说,被那皇帝逼得与几个皇子斗来斗去,弄得这东宫乌烟瘴气的,你就很乐意?有这时间精力,何不放到民生大事上,倒要日日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而费神?还有,你怎知只要殿下收敛锋芒,凡事不出头,就能够平平安安的登基?从皇上赐鸩酒给三皇子的事上,就可以看出皇上心性如何——殿下日日伴随在这样一位喜怒不定的君王身边,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两人与太子的关系亦臣亦友,且又都知道太子跟皇上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传闻中那样亲厚,说话间也少了很多顾忌。如青衫谋士,就丝毫不掩饰其对皇帝的不喜,而太子听着,也不怎么在意。 青衫谋士话音刚落,玄衫谋士便道:“你要发动兵谏,我且问你,现如今京都兵力几何,在谁人手中?禁军兵力几何,归谁人统帅?纵然太子得了一半禁军的调度指挥权,一旦宫外调了大军过来,照样只有落败一条路可走!你岂能只想着一展己身所长,而不为殿下多做打算?一旦失败,你考虑过会有什么后果吗?你若是孑然一身,冒一把险也就罢了,可你怎能挑唆殿下与你一道冒险?” 玄衫谋士转向太子,道:“殿下明鉴,某料定,皇上此次宣召您去,是福非祸。” 但凡文人,都爱卖卖关子,以求得到他人好奇与关注,玄衫谋士也不例外,刚说了半句,就没了下文。 “哦?”太子很给面子的表现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这话是怎么说的?” “皇上身边能人不少,此刻定然已经知道,大皇子在皇上身边安插了探子,挑唆皇上出宫,为前朝余孽的行刺提供便利之事。依皇上的性子,若是对殿下心存怀疑或不满,是绝不会让殿下在此刻过去的,只会在事后一点一点试探殿下。”顿了顿,玄衣谋士补充道:“当初在审判三皇子的时候,皇上就没有让大皇子在场。后来,对大皇子的宠爱也果然大不如前。” 见微知著,他们虽然不像皇帝身边的近侍一样,日日在皇帝身边伺候着,却也能够通过一些事情,分析出皇帝的性格如何。 在青衫谋士心中,皇帝虽不是昏君,但距离昏君亦不远矣。他性格上有着致命的缺陷,只要被拿住了破绽,就很可能做出些出乎人意料的事情来。太子一直居于这样一个君王之下,迟早要不为其所容。 而玄衫谋士则认为,君王虽不贤明,但也有应对之道,太子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而抛弃自身先天的优势去冒险。太子只要本本分分的,行事上让人挑不出差错来,就算皇帝对他再不满,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青衫谋士担忧的那一点在他看来大可不必顾虑。太子可不是大皇子和三皇子,母族衰微,只能够看皇帝的脸色。若是三皇子那件事放在太子身上,皇帝定不敢这么直接粗暴的给太子赐鸩酒,哪怕再生气,再疑心太子,也得忍着。太子的外家镇北侯府可是掌握着兵权的,皇帝敢无缘无故让人家外甥薨了,镇北侯就敢直接放夷族入关来威胁皇帝的统治。 多做多错,虽说眼下看着憋屈些,但这样选择,对于太子而言无疑是最为稳妥的,日后也不用担心太子在史上的名声不好听。皇帝再有不是,那也是太子的父亲。违逆父亲,总归容易让人诟病。 两人的观点各有各的道理,最终选择哪一个,只能看太子怎么想。 待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后,青衫谋士和玄衫谋士就不做声了,只把一切交给太子来判断。 太子葱白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其实,在见两人之前,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今日两人的观点,不过是给他做些参考而已,不足以改变他最终的决定。 “孤准备……”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小德子失魂落魄地闯了进来,跑的满头是汗,面带仓皇:“主子,奴才方才在与小全子聊天时听说,皇上遇刺时形势虽然凶险,但皇上并没有受伤……” 他的嘴唇哆嗦着,几乎要词不成词,句不成句:“有一名暗卫,为了保护皇上……不幸身亡。听说,那暗卫,是从东宫中调过去的……” 第94章 末世渣受 由于三皇子通敌叛国罪名不足,法院撤销了先前的判决,三皇子被释放了出来,但由于嫌疑未被洗清,仍要继续囚禁在其府邸中。 在牢狱中被磋磨过后的三皇子看上去眼窝深陷,憔悴无比,丁点儿看不出天之骄子的模样。约莫是吃尽了苦头,三皇子如今见了人,有些畏畏缩缩的,原先的意气风发,仿佛只是一场镜湖水月。 三皇子好歹还有个皇族的名头,在牢狱中都混成这个样子,不是皇族、其身后的家族又早已显出颓势的奥德加,自然更为狼狈。没有人为其打点,奥德加在牢狱中吃尽了苦头。如今,虽说托二公主的福,从犯人变成了犯罪嫌疑人,但还不够资格被提出监狱单独关押,只能继续吃牢饭,还要被同监狱的人奚落。 奥德加本不是个善于忍耐的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刚进去时,还与同监狱的人干过架。只是,能与他被关在一处的,又有几个是善茬?在被人撂倒在地压着打过一阵后,奥德加也只能认命。 他开始学会缩在一个角落里,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他逼着自己忽视周围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告诉自己那些人说的话都不重要;在取饭时,由于总是被其他的犯人抢走餐食,他学会观察同居者们的习性,偷偷地为自己藏下一些粮食。 奥德加过得这样委曲求全,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某天,奥德加与雷米在监狱中重逢了。奥德加虽恨雷米贸然行动,牵连到他和三皇子,但到底还是记挂着他的。他在军中混了这么些年,自认身手不错,在监狱中尚且过得这么艰难,他无法想象,没有人庇佑的雷米要怎么活下去…… 雷米见到奥德加,并没有多高兴,他侧着脸,冲着奥德加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就目不斜视地从奥德加的身边走过,冷淡的如同陌生人一般。 当天晚上,奥德加发现,同一个监狱的人对他的折腾变本加厉了。如果说从前,他们只是想要皆他出出气,或是不想让他好过的话,这一次,他们就是在往死里殴打他。事后,满身伤痕的奥德加无力地躺在地上,头一次觉得,活着,竟然这么累。 他闭着双眼,躺在冰冷的地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浑身的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只能想一些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牢狱中的这几天,无疑是奥德加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他不愿去回想自己究竟遭人羞-辱的细节,只能回想入狱之前的事,可越是回想,对比如今过的日子,心中便越是难过。如此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天明…… 后来,奥德加才知道,他会遭到这样的待遇,是雷米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如果没有这一遭,恐怕奥德加还不知道,雷米竟然这么恨他,恨到不惜用这种下作的方式勾搭上他们监狱的老大,来达到报复他的目的。 他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他也许对不起很多人,但绝对没有对不起雷米。为了雷亚的事,他沾染了一身腥,即便后来还是没保住雷亚,他也尽力了。后来,即使舆论对他极为不利,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雷米,可他的真心相待,换来的却是雷米这样的对待…… 不知不觉间,昔日恋人甜美纯净的面孔模糊了,那些美好的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也只剩下面目可憎,倒是希瑞尔的身影愈发清晰。细细想来,虽然希瑞尔不如雷米那么会撒娇、惹人怜爱,但至少,希瑞尔曾经为他付出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从无虚假和隐瞒。 如果当初,他没有为了雷亚而伤了希瑞尔的心就好了,这样,希瑞尔也不会舍弃他,投向二皇子了……奥德加至今认为,希瑞尔还不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真实意图,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全是因雷米而起。 …… “父皇还没有发话吗?”五皇子的手不停地敲打着椅背,显然有些不安。 如今,他处于劣势,这滩水,实在是不适合他亲自去淌,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请父皇出手,重新把局面搅乱,他才能从中找到一些制胜的机会。 自从二公主高调露面后,皇室就像一潭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一般,整个都躁动起来。 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二公主私底下都小动作不断,前者是为了洗刷自己的罪名,好尽快脱困,后三者却是各有各的算计。 浩浩荡荡的三皇弟党一夕之间溃散,五皇子这阵子忙着接收原三皇子党的势力。本以为没了三皇子,他该理所当然的取代三皇子,成为仅次于二皇子的存在,没想到刚刚露面的二公主看着天真娇弱,实则却不是个善茬。不知何时,这位公主已经将她夫家的势力牢牢攥在了手掌心中,以自身为核心,凝聚出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五皇子直接与二公主对上,竟没能讨到好,令五皇子既愤怒又心惊。 他精心布置了这一个局,顶着被父皇怀疑的风险,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甚至还动用了自己在最高法院埋藏的人。没想到,这一番辛劳,最后尽是为二公主做嫁衣了。 若只有这件事,倒也罢了。五皇子不是个不懂得忍耐的人,否则他也不能在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强势之下韬光养晦这么久,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皇姐居然这般无耻,专挑自己看上的人挖墙脚! 这些日子以来,五皇子一直再派人与原三皇子党的一位声望颇高的将领接触,原本在他胞弟六皇子的劝说下,这位将领已经态度松动、有意向五皇子投诚。没想到,在经过二公主的游说后,那人的态度又开始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五皇子只要一想到这点,心中便恨极。 先前二公主拿他做垫脚石上位,他碍于大局,暂时隐忍了下来,没有当即对其进行反击,二公主莫非还以为他是软柿子,可以任她随意拿捏不成?若二公主坏的是别的事也就罢了,偏偏阻碍他拉拢将领——要知道,五皇子手中现在最缺兵权,又岂能默不作声的吃了这个亏?他当下也顾不得除去三皇子及把二皇子拉下马了,矛头指向二公主:谁让他不好过,他就让谁不好过!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二公主的势力遭到了五皇子党疯狂的报复和打击。 最终,二公主不得不来向五皇子求和:“五皇弟,你这是做什么?我虽说搅了你的局,你也不必让你的人死咬着我的人不放吧?须知,如今二皇兄势最大,我们若不联起手来,谁都争不过他。若你真想要皇位,就该跟我合作才是。等扳倒了二皇兄,究竟谁上位,咱们各凭本事,如何?” 五皇子冷笑:“搅局?你还真有脸说!若不是你最近频频寻我的麻烦,你当谁耐烦理你!”不过是个平民生的公主罢了,还真敢在他面前摆皇姐的架子?她也配? “频频寻你麻烦?”二公主目中露出疑惑之色:“除了上次那件事之外,我几时做过这等事了?” 六皇子面上一派从容,眼角却有些许冷意:“二皇姐有没有做过给我皇兄添乱的事,自个儿心里清楚。如今在我们面前,也不必装了。若二皇姐果真有意与皇兄合作,还是坦诚点为好。二皇姐,你说呢?” 二公主暗自思忖,虽说最近没给五皇子及六皇子一脉找□□烦,膈应他们的事,她还是做了不少的,说不准就是为了那些事在责难她呢。虽说看着这些人不痛快,她心中就痛快了,但膈应五皇子,到底不是现在最紧要的事。二公主想了一阵,便松口了:“也罢,在搬倒二皇兄之前,我暂时不对你出手就是了。”想了想,加了句:“你也需如此。” “自然。” 二公主、五皇子、六皇子联盟正式宣告成立。 对此,二皇子的智囊团急得嘴上长了泡,二皇子本人却只高深莫测地一笑:“爱抱团,便让他们抱团去吧。总有一日,他们会知道,想要登上皇位,就不能仅仅靠些阴谋诡计。” 然而,就在二公主等人准备向二皇子发起进攻时,边境忽然告急。邻国大肆入侵,皇帝陛下将三支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二皇子,命二皇子将原本的舰队一起带着,前去平乱。如此,二皇子的手中就掌握着四支舰队,这种信任,是其他皇子皇女们从未有过的。 二公主、五皇子和六皇子起先还在为皇帝的偏心感到愤懑,想着想着,心头却陡然一亮:二皇子新接手的三支舰队直属于皇帝,如今,皇帝将自己的舰队全给了二皇子,身边正是最空虚的时候…… 第95章 末世渣受 “孤怎么不知,你何时变得这么……这么……”太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希瑞尔。 “太子,你不是累了,要休息么?怎么还这么精神?”希瑞尔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诳我的?” 太子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道:“谁还专程来诳你?真是个呆子!” 希瑞尔目不斜视:“是你太狡猾了。” “你竟还学会跟孤拌嘴了?”太子挑了挑眉,讶异道。 在他眼中,这名暗卫虽然最令自己安心,却十分沉默。他一直以为,这人就是这么个闷葫芦的性子,却没料到,有朝一日,竟能看到他的另一面。想来还是平日里与他接触过少的缘故吧。不过,不可否认,他这鲜活的模样,比起往日一言不发的他,更为有趣,若是能将他带在身边,说不定能发现更多从前被忽视的东西。 太子心中原本只是有个念想,如今越发坚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不满足于这个人只是停留在某处他看不到的角落中,默默地守候着他。他渴望看到这人,渴望日日与他相对,亲眼看到他对自己的维护;渴望了解这人的脾性,这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都想知道。 太子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日不见自家暗卫,便心情烦躁,害得暗卫这几日不得不日日值班,想找个人替换都没法子。 瞅见自家暗卫眼底的青黑,太子心中终于涌起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你就在孤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想了想,太子又迅速地补充了一句:“你可别多想,孤只是不想你这副样子被人看了去,让人议论孤苛待下属。” 希瑞尔眨了眨眼:“除主子外,暗卫不能轻易见人,不会有人看见的。”为了快速的让自己进入暗卫这个角色,刚才他可是仔细阅读过关于暗卫的资料的。 太子当然知道暗卫的身份轻易不能见外人。他方才不过是随口找了个借口,好让自己更下得来台罢了,谁知道,这一根筋的家伙转眼间就把他给拆穿了,他心中岂能不恼?这家伙莫不是想逼着他承认自己在乎他? 绝无可能! 他还没表现出重视这家伙的样子,这家伙都要登鼻子上脸了,他一旦透露出这家伙对自己的重要性,这家伙还不得把他吃得死死的? ……太子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早就在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现如今东宫之中,哪一个不知道太子对暗卫癸的重视?不过是装着不知道,哄太子开心罢了。 太子心中堵着一口气,正要发作,又听希瑞尔道:“我是暗卫,除了你身边,哪儿也不会去。” 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立刻便消散了。尽管竭力克制着自己,太子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你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看在你如此忠心的份儿上,方才你对孤的些许不敬,孤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该怎么回答怎么回答?希瑞尔不停地翻阅着脑海中的古语,最后,试探性地道:“谢主隆恩?” 太子用一副诡异的眼神盯着希瑞尔。 不对吗?希瑞尔以极快的速度浏览着脑海中的古语。有了! “太子英明,文成武德?”听着希瑞尔这背书似的语气,太子眼角抽了抽,不由想起早朝上那些大臣们夸奖他时千篇一律的模样。 “好好说话!在孤面前,莫怪腔怪调的。”难得有了点好心情,又被这笨暗卫给破坏掉了! 还不对?希瑞尔也快没辙了,咬牙道:“太子肚里能撑船。” “你的肚子里才能撑船呢!以为孤是弥勒佛呢?孤告诉你,孤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什么都受,就是不受气!别以为你给孤戴顶高帽子,孤就不会罚你了。现在,孤先给你第一个惩罚——上榻休息!不准扰了孤,否则,仔细你那身皮-肉!” 他本已占去半个塌,如今,身边儿的位置特意空出来,留给希瑞尔。 希瑞尔不是一个多有尊卑观念的人造人,他认真的目测了一下太子身边的空地,而后爽快地点头:“好。” 地方够大,不会挤到人,也不会被挤到,他很满意。如果可以平躺着,谁愿意整日趴在梁上呢?累得慌! 希瑞尔睡姿很规矩,太子自幼受宫规教导,也很规矩,两人各管各的,中间留出一条楚河汉界来。如此分明,倒让太子有些不舒服了,这家伙,是在嫌弃他吗? “你躺过来点,孤难道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刚才这个人不是还一脸嫌弃地让他离他远点,别吵到他吗?看来,这个人就是口是心非。算了,他还是不要揭穿他了,免得这位太子爷又要恼。希瑞尔的情商难得在线一回,真是可喜可贺。 “过来会挤,就保持这个姿势比较好。而且,你的身体素质和潜能远不及我,根据动物界弱肉强食的法则,要吃,也是我吃了你。” “吃孤?你敢忤逆犯上不成?”被希瑞尔无意识间一撩,太子眼见着又要炸毛。 才刚说完话,他就感觉身上一沉,那该死的暗卫,居然真的压到了他身-上! “快睡觉。不然,吃了你。”希瑞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阴森吓人些,可惜没什么效果。 希瑞尔将太子的双手反扣在他头顶两侧,双腿也牢牢地压制着太子的双脚,他力气极大,太子虽自幼习武,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太子现在,也顾不上挣扎了——希瑞尔的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侧。一股酥麻的战栗感从鼠-蹊-部蹿上,太子感觉自己的身体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着,体表的温度迅速上升,就连一向精明的头脑,也因为这灼人的温度,而无法继续思考。 那双如墨的黑眸中氤氲出一点儿水光,难得的显现出一丝脆弱。红唇微启,白玉般的面容上染上一层浅浅的绯红,散发着别样的魅惑。 希瑞尔看着太子这副情态,心中一动,沉睡已久的某种情愫蠢蠢欲动,似要破土而出,却硬是被他压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太子再好,终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况且他与他相识,才不过一日。 这么快就对他动了欲-念,当真荒谬。 想到上一个位面中发生的事,希瑞尔心情愈发糟糕。他的爱人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却生生与他错过了……一开始是不确定,等到确定了,他又要离开了,说了不如不说。只是,心中的遗憾,到底不曾减少。 他不知道,他的恋人会不会在这个世界。如果在,他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这么一想,方才被他强行压制的些许欲-念,彻底消散了。 “喂,你要去哪儿?” 希瑞尔撑着双臂站起,准备离开这个影响自己判断力的地方。身后传来太子急切的声音,他却不予理会,无知无觉似的,向着宫殿外走去。 太子急急忙忙地从榻上爬了起来,却哪里还看得到人影?只得泄愤似的一拳捶在了榻上。 凤目微阖,将那些烦躁的、冲动的、唯有在希瑞尔面前才会显露的情绪皆隐在了如墨的黑瞳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沉静的气度。 他需要重新思考一下他与那名暗卫的关系了。那名暗卫在他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刚才被压制住的一瞬,他竟萌生出“就这样也不错”的想法,他对那名暗卫的情愫……昭然若揭。 太子打开窗:“刚才是谁在当值?” 正努力把耳朵贴在窗上,密切关注殿中情形的小-厮一个趔趄,狼狈地道:“殿下,是奴。” 以为偷听被发现了,正苦着脸准备受罚,却见太子径直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一名黑色衣衫的暗卫静静地落在了太子的身前:“他往大皇子所在的方向去了。” 太子眸光一黯:“大皇子么?” 今年他已十六,大皇子长他一岁,按说已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父皇却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一直不曾提起。 现如今,大皇子在朝上,针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明显,父皇只在他实在闹得不像话的时候小惩大诫一番,事后,对大皇子该怎么宠,还是怎么宠。大皇子没吃到苦头,行事依旧如故,只是明面上的动作稍微小了些,两派之间的摩擦不减反增,两兄弟之间虽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见了彼此的面,却也相当膈应。 听说自己的暗卫向着大皇子-宫殿的方向去了,哪怕可能只是巧合,太子心中到底不怎么愉快。 太子没有想到的是,希瑞尔选择了大皇子-宫殿,纯粹是因为他不认识路,瞎走的。 他更没有想到,希瑞尔不仅迷路迷到大皇子处,还恰好碰上了回宫的大皇子。 第96章 末世渣受 事情真的会像安德烈少校说的那样吗? 如果是这样,那个名为拉切尔的便宜哥哥,究竟对‘希瑞尔’爱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够这样为他布局,不止是生前,连他自己死后的事,都为‘希瑞尔’考虑到了?他又该不该将关于拉切尔的一切接手过来呢? 希瑞尔的手搭上窗户,看着窗外莹莹飘落的雪花。那是人造雪花,在夜幕中飘飘然一洒,别提有多美丽。透明的落地窗倒映出那张精致的脸颊,呈现在希瑞尔面前的那张脸与希瑞尔本人的一样,眼神空茫。 当希瑞尔开始考虑问题的时候,经常露出这样的神色,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在发呆,却不知道,在此期间,希瑞尔的脑海中已经流转过许多个念头了。 跟在希瑞尔身边服侍希瑞尔的人见状,悄悄地退下了。 看样子,希瑞尔殿下认识到自己的宿命,已经彻底死心了,他可以去告诉帝王,不用担心这位殿下不配合。作为一个罪臣的弟弟,并且有着一个不名誉的外家,希瑞尔殿下根本不可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哪怕他拥有上天赋予的容貌以及极为纯净的血统,可娶了他这个新帝的眼中钉,对于政治生涯是很有妨碍的,又有哪个贵族愿意牺牲自己的政途,就为了一个美人?哪怕这个美人生出的孩子会很优秀,但血统纯净的omega,到底不是只有他一个,他们并不是必须选择他。 希瑞尔殿下能够嫁到莱纳帝国去,已经是陛下的仁慈了,但愿这位殿下能够早日想通这一点,不要钻牛角尖。 这位內侍是嘉德帝王登基之后不放心,特意派来‘照看’自己的王弟的,从前伺候希瑞尔的那些人,早早就被打发了,现在,希瑞尔身边只能看到他一个。 当然,这并不是说整个行宫中只有希瑞尔和內侍两个人——如果希瑞尔在没有获得帝王允许的情况下想要走出自己的行宫,就能见到围在自己宫殿外的侍卫。而这些人是不会和希瑞尔说话的,更不会听他的命令做任何事。他们的任务,仅仅只是看着希瑞尔,不让他随意出门,没有机会给帝王添乱。 可惜,他们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希瑞尔来说,想要出个门,比吃饭喝水还简单。他的机甲是联邦最先进的机甲,有隐形功能,除非拿着热源探头专门对着机甲所在的位置,否则根本检测不出来。而那些被派来看守一个‘柔弱omega’的侍卫们会随身带着热源探头这种东西么?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真的把热源探头拿来了,才要遭人耻笑‘连个omega都看不住’呢。 宫殿的门被拉开,又关上,孤寂的声音在死一般静寂的宫殿中竟是唯一的鲜活。希瑞尔回过头,目光穿过了摆在桌案上的营养剂,划过了被洗的脱色的地毯,最终落到了那扇正在被关起的门上。在灯光的映照下,那扇门的倒影竟是如此的长。 希瑞尔叹了口气,随即眉峰紧蹙。连他这么按捺得住寂寞的人都觉得这周围的气氛太怪异了,难怪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原主脾气会变的越来越暴躁。再在这个囚笼里继续呆下去,恐怕原主非被逼疯了不可。恐怕艾丽娅皇妃的处境也跟原主一样吧?不,或许会更糟糕也说不一定,毕竟在诸位王子们争夺王位的时候原主还年幼,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而艾丽娅皇妃作为主角之一的拉切尔的母亲,当初可没少帮着拉切尔跟现在高坐在王位上的这位帝王作对。 如果艾丽娅皇妃生活在比这里更糟糕的环境中,可能真会被折磨得发疯也说不一定。 原本希瑞尔是不怎么在乎这个便宜母妃的,毕竟没有接触过,即使脑子里有关于她的记忆,也仅仅只是“影像”而已,很难把自己的感情代入其间。当然,如果嘉德帝王要杀艾丽娅皇妃,希瑞尔是肯定会阻止的,在艾丽娅皇妃性命无忧的情况下要让希瑞尔主动为她做得更多……希瑞尔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这种事。 当然,他现在开始考虑了。毕竟自己的便宜兄长对自己那么照顾——不管他想要关照的人是不是他,起码他得到了实在的好处,如果自己看着他的母亲受苦而不闻不问,好像说不过去啊。 希瑞尔决定待会儿就去看看艾丽娅皇妃,如果她日子过得还行,那最好;如果她真的快要过不下去了,他会竭力把她救出来。希瑞尔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了,偏偏按照拉切尔的做法,这天大的人情,不欠他也得欠了。 不过,不得不说,拉切尔为他所做的一切,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两世夺嫡下来,希瑞尔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了。他自然明白,如果他想要篡了嘉德的帝王之位,他就不能只做光杆司令。哪怕他的机甲作战能力远胜同时代的人,他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地冲进皇宫,把所有反对他登上王位的人都杀了,然后再自己一个人跟那堆多得处理不完的公文斗智斗勇…… 简而言之一句话,人才很重要,人脉很重要,物资也很重要。 恰恰,拉切尔就给他留下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希瑞尔自己才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接到自己要被嘉德帝王送去和亲的消息,根本没有时间建立自己的人脉。如此一来,拉切尔所作的一番安排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否则,他要么只能什么都不做,被送去莱纳帝国和亲,要么只能凭着自己的武力硬生生不去莱纳帝国,或者是中途偷跑回来,但是,这两种选择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前者要求他忍气吞声,一直在莱纳帝国呆下去,忍受不知道脾气的皇族的呼来喝去,最关键的是可能一辈子也回不了嘉德帝国;后一条则十分简单粗暴,实施起来比第一条要爽得多,当然,事成之后麻烦也会相当的多,至少希瑞尔会被嘉德帝国和莱纳帝国这两方大势力通缉,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两国行走,更别提去争取嘉德帝国的王位了。 一旦他不能呆在嘉德帝国,不知道任务要猴年马月才能够完成。 坚信渣攻和忠犬都在嘉德帝国的希瑞尔只要稍微想想,就对离开嘉德帝国一事感到十分排斥。 看来,他得抓紧时间了,赶紧去把拉切尔留下的那些人给找出来,然后大家一起把嘉德帝王给干掉。一定要赶在他去和亲之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不然以后就难办了。 希瑞尔其实并不怀疑这条消息的真实性。如果自己不是确实有这方面的利用价值,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安德烈家族怎么会主动找上自己?当然,从最坏的情况考虑,就算拉切尔留下的那些人真的只服拉切尔,不服他,他也能把他们打服! 听话就不揍,不听话?揍到你听话为止! 好久没有干过架的希瑞尔只要一想到这画面,就两眼放光,觉得不要太美好! 希瑞尔打开空间纽,释放出自己的机甲,然后启动隐身功能,悄悄地向着门口的方向去了。 至于宫殿里,他利用智脑制造出一个小小的幻觉。反正这宫殿里只有内侍一个人会来看他,而且每次他也是把吃的放下,远远的看一眼就走,希瑞尔并不担心会被他拆穿。 驾驭着机甲飞翔在空中,希瑞尔才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畅快。比起诡异莫测的宫廷,果然还是战场更适合他。 在皇宫上方兜了一圈之后,希瑞尔开始寻找原主的母亲艾丽娅皇妃的下落。 这时,他忽然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呃,艾丽娅皇妃住的宫殿,到底是哪一所啊?’ 智脑:‘……不知道,网络上总不会连这种事都有记载,毕竟,这可以算是皇宫内部的机密了。’ 机密不机密的,希瑞尔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辛苦了。难道这些宫殿,他还得一个一个的查过去?可他又没见过艾丽娅皇妃,哪里知道艾丽娅皇妃长什么样啊? ‘听说艾丽娅皇妃被关在冷宫,所以,这些宫妃的宫殿,我们就不用看了,直接去找冷宫就好。’ 一个王子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生母的所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希瑞尔也觉得很尴尬。不过,任他怎么翻找属于原主的回忆,都找不到关于这一块的信息。 看起来,这段记忆对于原主来说很是痛苦,出于自我保护,原主不愿意再回想起这一段记忆,所以他才不能提取到相关信息吧? 希瑞尔面无表情地道:‘哪个宫具体住了什么人不知道,那个艾丽娅皇妃长什么样,网上总能够搜得出来吧?’ ‘这倒是可以。’智脑点点头。 第97章 末世渣受 希瑞尔只是‘看’了那枚令人垂涎的三级晶核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挪开了头:“不用,你把它吸收了吧。我拿着它也没用。” 他的‘不感兴趣’,看在任少眼中变成了恋恋不舍,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听在任少的耳中,也成了心疼他的证明。这样重要的晶核,说不要就不要了。严格说来,这枚三级晶核,还是靠着希瑞尔才获得的呢。任少想,除了小希,谁还会对他这样赤诚? 任少心中有暖流淌过,面上却颇为无奈:“小希,你不用这样……以后咱们一定还能获得三级丧尸的晶核的。不过,你得先变强才行。” 只有变强了,希瑞尔才会更加安全,任少很怕,某一天希瑞尔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伤。希瑞尔不能视物,没有格斗能力,所能倚靠的,就只有异能。因此,他比任何人,包括希瑞尔自己,都希望希瑞尔能够变强。 希瑞尔摇了摇头,知道忠犬的脑补症又犯了,此刻指不定联想到了什么。对于这一点,他也无能为力,他只能尽量在忠犬面前阐述自己的想法:“需要变强的是你才对。还有,我说过了,丧尸的晶核对我来说没用。” 按照道理,他的这具身体是不能够产生异能的,但在希瑞尔到来之后,这具身体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异,产生了神秘而稀有的能力,这种能力的进阶方法,自然也与一般的异能者不同,至少目前还没有听说这世间有与他能力一样的丧尸。 希瑞尔对任少说的那些话,还真不是客气。这枚三级晶核,到哪儿都是块宝,唯有在希瑞尔的手中,除了其观赏价值之外,几乎没有一点儿用处,偏偏现在的他又是个不能观赏的瞎子,还不如让任少吸收了呢。 任少被希瑞尔那句理所当然的“需要变强的是你”给打击到了。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辛苦修炼了那么久,实力却可能真的比不过一直被自己悉心保护着的少年。 先前,在与三级丧尸对战的时候,如果少年没有出手,他恐怕就真的撑不过去了,少年的确有充分的理由嫌弃他实力低微。任少的一颗心,此刻都被力量占据,没有力量,他就没法护住心爱的少年,这一点,让他十分惶恐。 “这枚晶核是金系丧尸的晶核,你吸收起来,恰好能够没有一点浪费。除了你之外,给任何人都是白搭。” 基地中不是没有金系异能者,不过那些异能者的等级都太低,根本就没有办法吸收这枚三级丧尸的晶核。其他系的二级高阶异能者理论上来说,也是能够吸收三级金系晶核的,但由于能量之间的转化,会造成一定的浪费,所以,怎么看,由任少来吸收这枚晶核,都是最划算的。 希瑞尔从任少的手中接过晶核,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感受到其冰凉的触感,就像未经雕琢的玉石一样。 里面的能量确实很充沛嘛,他想。 “喏,给你。”他摊开白嫩的手掌心,呈舒缓状摆在任少面前。 任少看着少年朝自己伸过来的手,终是没有办法拒绝。在很早之前,他就对希瑞尔说过,只要希瑞尔向他伸出手,他就一定会握住他的手,不会让他独自一人等待太久。 “说的也是,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我才能够继续保护你。”任少说着,闭上眼,开始感应起三级晶核中的能量…… “我擦,不过是去附近溜达一圈的功夫,少爷居然就突破了!”保镖1惊得手中捧着的梨子都滚了下去,他赶忙接住。这些在往日稀疏平常的水果,如今也是很难得的。 “不,你关注的重点难道不该是,少爷为什么即使在突破的时候也紧紧地拉着小希少爷的手吗?”乍一眼看上去,这根本就像是在约会,一点儿都不想是在突破好不好? 他们尚且有心情开玩笑,去搜集物资回来的申哥等人已经被三级初阶异能者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了。 申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匍匐于地。他震惊地仰望着任少,心道,这就是三级异能者的实力么?怎么会与二级异能者差了那么多! 任少还是二级高阶异能者的时候,虽然也能够仅凭气息完全压制住申哥,却不会让他有这种连反抗念头都兴不起的感觉。听说每从一个级别突破到下一个级别,实力上都会迎来质的飞跃,果然不假。 申哥现在甚至觉得,任少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够碾死自己。 这时,他由衷的庆幸之前选择了讨好希瑞尔和任少,否则,依照他先前与任少的那些龌龊,指不定会是个什么下场。 不过……申哥看着任少身旁若无其事的希瑞尔,皱了皱眉。 他们在场的人,应付起周围的威压来,无一不觉得吃力。这个看上去身体孱弱的少年,居然能够若无其事么?他的异能,到底达到了怎样的水准? “看够了吗?” 少年淡淡的声音传来,申哥吓了一跳,险些直接犯心脏病。他的反应大约是很有趣的,希瑞尔‘看’着‘看’着,居然笑出了声。 “看够了,我们就启程吧。” 这一次,他们歼灭了z区附近的大部分一、二级丧尸,又从便利店和超市中找到了不少食物和日用品,也算是战果颇丰。接下来,他们需要重视的,也就是三级丧尸出没的这件事了。 有了第一只三级丧尸,第二只、第三只,还会远吗?他们得尽快将情报告知基地的负责人,并与基地高层一起相处对策来才行。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绝对不能够被丧尸给破坏了。 任少没有想到的是,他离开基地的这段时间,着实发生了不少事。 他的弟弟任二少也到了基地,带着他的男朋友,以及他背景颇为了得的‘岳父’。 任二少的回归,着实引发了一场风暴。任母素来最为心疼此子,见了他,自是拉着他的手好一阵嘘寒问暖,慈母的架势摆得足足的。比起与她不亲近的大儿子,任母自然是更喜欢乖巧伶俐又贴心的小儿子。 然而,她的这份高兴,在见到任二少的小男朋友时完全消失了。 任二少的小男朋友今年二十,名叫俞少钰,天生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如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气质清纯,见了任父任母,还礼貌的叫了叔叔阿姨,可任母却对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没有人会喜欢夺走自己儿子的人,在任母心中,她的儿子这么优秀,这么有出息,合该好好找个同样优秀的女性异能者,与之结婚生子的!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眼前这只雄-性-生物! 任父一开始对于俞少钰也不怎么满意,在得知他是罕见的治愈系异能者后,态度发生了动摇。当得知俞少钰的父亲手握兵权时,对俞少钰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非但不反对幺子与他在一起,反而竭力促成他们之间的事。 俞少钰长相乖巧,嘴又甜,很快就得到了任父的喜欢。任母虽然一开始不喜欢他,但经过丈夫的劝说,又有任二少在一旁苦苦哀求,竭力为俞少钰说好话,任母也渐渐接受了俞少钰的存在。 见过了任父任母,接下来,也就只剩下那位真正掌握任家大权的任大少了。 俞少钰低着头,露出一丝与他的清纯气质截然不符的笑容来,那笑容中,含着某些古怪的算计。 其实,如果能够把任大少争取到他这一边,他们俞家手中掌握的力量能够增加不少呢,毕竟,任大少的能力,可不是任二少能够比的。 俞少钰的食指轻轻地点在了唇瓣上,在思考时,他习惯做出这样的小动作。 听说任家大少对任家的养子,一个身有残疾的普通人情有独钟…… 嘛,他相信,事在人为。什么情比金坚,在这末世,又能够坚持多久?更何况,一方的脚步明显跟不上另一方的脚步,双方的世界,恐怕已经出现脱节了吧? 只要有破绽,他就能抓住机会。 于是,任少带着希瑞尔返回基地后,在别墅的门口,遇到了任二少以及俞少钰。 两人被负责看护宅子的保镖拦在了门外,俞少钰倒罢了,任二少的脸色却是极不好看。在他看来,任少的家,就是他和爸妈的家,在自己家门口被拦住,算怎么一回事儿! 先前,他可是向俞少钰夸下了海口,要让俞少钰住进基地内最舒服的房子的。 放眼整个基地,就属基地首领袁卿和他哥住的最好,任二少当然想给心上人提供最好的环境。 结果,他兴冲冲地带着心上人过来了,却被堵在门口,这让他在心上人面前大失颜面,他的脸色能好起来就怪了! 第98章 末世渣受 不满归不满,任二少还是有点脑子的,没有直接冲着任少开火。 他们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自小不在一起长大,一个由任老爷子带打,脾气性格都像足了任老爷子,却不得父母喜欢,另一个则被母亲捧在手心里宠爱着长大,感情并不算好。 受任母的影响,任二少还一度十分厌恶自己的哥哥,觉得哥哥得到了任家所有的资源,在母族遇到困难的时候,却不肯帮扶一把,是个冷血无情,靠不住的。 为了‘报复’任少,任二少搞了许多小动作,最后都无一例外的被戳破,并且自己在事后都不幸倒了霉。任二少直觉是任少做的,却找不到一样证据来证明。在这位兄长手上吃的亏太多,导致他一见任少板着脸,就开始犯怵。 在面对这位兄长的时候,任二少到底不敢太过放肆。 “哥,我今天才刚到基地,就带着少钰来见你了,谁知道,居然被你的保镖拦在了外面!”任二少看向保镖们的眼神颇为不忿:“我告诉他们,我是你弟弟,他们还不信!还好你来了,总算可以帮我正名了。” 他半开玩笑的道,语气中,也不乏抱怨的意思。如果父母也住在这里,他何至于连自己的地盘都不能进?他早就知道,他哥与父母关系不怎么好,却没有料到,他居然已经到连与父母住在一起都不愿意的地步了,而且,还是为了个男人…… 任二少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不能再往下想,否则,他多半又要与任少吵起来了。 任少停下脚步,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如果只是想来看我一眼,那么你已经看过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一点都没有要给自己弟弟面子的意思。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没给他省过心。表面上看着乖巧,背地里指不定在打什么小算盘,还打量着别人都不知道似的。虽是亲兄弟,他们的关系,也不过尔尔。 “别呀,哥,我今天可是特点带着我的男朋友来见你的,好歹给点面子呀。”任二少可曲可伸,见任少不耐,他放低了身段,拉过身旁的俞少钰向任少介绍道:“这是我的恋人少钰,哥,你看,他是不是很乖?” 俞少钰在任二少向任少介绍自己的时候,就乖巧地冲着任少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大哥好!一直以来,我都有听说大哥的事迹,把大哥当做我的偶像。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真人,真是太好了!” 他圆溜溜的猫瞳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让人见了便心生喜爱。 在向任少见礼的时候,他不着痕迹的将任少打量了一遍,惊讶的发现,他已经看不透这个男子的修为了。 要知道,他虽然明面上只有二级初阶的实力,实则异能等级已经达到了二级高阶。连他都看不透这人的实力,只能说明这个男人要么没有异能,要么异能等级超过了三级。任少是这个基地中赫赫有名的强者,自然不会没有异能,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可是,他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突破到三级吗? 俞少钰的眼瞳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三级,与二级是一个分水岭。十名二级高阶的异能者,也不见得敌得过一名三级初阶的异能者。他记得,曾经的他在见到任少的时候,任少还只是个二级高阶的异能者,并且,到死都没能突破三级。这既定的一切,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不过,任家大少变强了也好。等他把他拉拢过来,他们这边,就又能多一名顶级强者了。 这一次,父亲虽然听了他的话,收拢了手中的兵-权,没有上交,但他们能够掌握在手中的力量,还是太少了。在他回来之后,他的父亲手中已经只剩下三成的兵-力,且其中进化为异能者的,不超过四分之一。 他父亲的军衔虽说看着高,但现在,也就只是看着厉害了。想要独自占据一个基地,是不能够的。因此,在思来想去之后,俞少钰选择了南边的这个基地来投奔。一来他前世在这里生活过,对这里颇为熟悉,二来这个基地马上就要迎来一场浩劫。在浩劫过后,基地原本的领导者们都死得七七八八,他们正好入主这个基地。 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过来,而不是在浩劫结束之后,俞少钰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这个领导者在基地中的势力与其他基地领导者相比不算强大,他能够坐稳基地一把手的位置,还能够跟北边和东边的超大基地平起平坐,是因为这个基地涌现了一批强者,而这个领导者又拢住了他们,让他们对基地归心。 俞少钰想要得到这个基地,自然不是仅仅想得到一个空壳子,他希望把基地中的强者都给拢到他们一边,日后,在面对其他基地的时候,他也不至于矮人一头。为了打到这个目的,拉拢高阶异能者之事势在必行。还有什么,比并肩作战,更能促进双方之间的情谊的?更何况,他知道很多东西,凭借这些,他完全可以让那些异能者们少走弯路,甚至救下他们的命。到时候,有共同出生入死的情谊在,又有救命之恩,还怕基地中的那些异能者不向着他吗? 至于原本的基地首领,他是没打算救的。为了日后的发展,他们必须有一个基地作为后盾,才能让人安心。 对此,俞少钰并无愧疚,反正,这个基地的首领原本就是要死的,他可没打算主动害他,至多是不救他罢了,又有什么过错呢?末世之中,人人都朝不保夕,又有什么义务去管旁人的死活? 眼前这个任少,听说与基地首领是至交好友,原本,俞少钰只是存着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就作罢的心思,但他如今既然已经突破了三级,俞少钰势在必得! 他相信,总能找到打动任少的方法的,他不急着。 现在,他通过任少的弟弟跟任少相识了,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这么想着,俞少钰又隐晦地将被任少珍而重之护在怀中的少年打量了一遍,目光在希瑞尔的脸蛋上停留的时间稍久。 真是个漂亮的少年,少年的那种美,超越了性别,且他又是一脸的病弱,极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明明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仅凭这张脸,就能得到他人全心全意的宠爱与呵护,这人当真命好!曾经的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对于这个废物来说却唾手可得! 俞少钰自重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鲜少有情绪如此起伏不定的时候,偏偏这人是个例外。他与曾经的他是那么的相似,命运却截然不同,一个天,一个地,让他如何能够心平气和?好在最后,这人也自食恶果了…… 俞少眼眸一眨,收回了目光。他觉得,他实在没有必要跟有一个废物计较。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形已经与前世大不相同了,不是吗?他成了二级高阶异能者,他的父亲手中有兵,不管到了哪儿,都没有人会怠慢他们父子,这就已经足够了。 而他前世无比嫉妒的人,今生仍只是一个病秧子,只能够可怜巴巴地缩在别人的怀抱里,寻求别人的保护。 任少可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俞少钰心里已经闪过这么多念头了。 如果他知道了俞少钰的想法,只怕会嗤之以鼻。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喜欢想当然,以为这个世界会按照他们的意志来转。他们看不起别人,把别人当成棋子一样来操控,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别人的眼中也不过是傻子呢? “别叫我大哥,我不认识你。”任少对俞少钰的自来熟显然很是不喜:“你现在只是我弟弟的男朋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就是你跟我弟弟结婚了,也与我无关。你在我心里,始终是一个外人,懂么?” 他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毫不犹豫地扎向了俞少钰。俞少钰有些受伤,猫瞳中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低着头,看起来很难过:“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 任二少也反应过来,一把将俞少钰护在身后:“大哥,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要迁怒到少钰身上,少钰是无辜的。” 任少觉得真有意思,这俩人堵在他家门口,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他不过是想跟他们划清界限,结果他们表现的好像他对他们做了什么一样。看来,是他这阵子脾气太好了,他这二弟以为在他面前作妖不会被怎么样了! “你拿看猪肉一样的眼神看我,就不要怨我拿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你。”任少鄙夷地瞥了俞少钰一眼,这小子,看他的眼神那么露骨,真当他是瞎子么? 还有他这弟弟,往日看起来是个精明的,如今被人一哄,就不知东西南北了。 看来,他的那点小聪明,都用在跟他耍心机上了。 第99章 末世渣受 “希瑞尔!希瑞尔!希瑞尔!希瑞尔!希瑞尔!噢——” “希瑞尔,我们爱你!爱你!爱你!最爱你!” 几乎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向他们的偶像传达着他们狂热的崇拜之意,就连潜入会场打探消息的记者们,此刻也不由受这种氛围感染,放下了手中的记录仪。面对这种盛况,他们颇为感慨。 自从人类历史进入大星际时代以来,由于生存压力的原因,人们变得越来越冷静,缺乏激情。虽说还是有人会追星,但那多是一种带着理智的欣赏,绝不会过分狂热。已经很久没有人为了追星,而做出忘乎所以的事情了,更不要说,陷入狂热的这群人中有将近一半是以冷静自持闻名的军官。 希瑞尔的这场音乐会,可以说是开了星际娱乐圈的先河。能够直扣人心、治愈精神创伤,同时还能够帮助人参悟战斗场面的音乐,该是多么了不起的杰作?以前的希瑞尔影响力虽然也极大,但还没有大到像现在这样,一首歌下来就令整个会场陷入狂热的地步。 记者们敏锐的意识到,属于希瑞尔的时代,就要到来了。如果说以前希瑞尔只是称霸歌坛,并且在军中有一定的影响力,那么,从今天开始,任何一名政治家,包括皇室成员,都不会忽略他的价值。 没想到,希瑞尔放弃了原本的唱法,竟会给他们带来这样的惊喜!当然,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惊大于喜!以后,如果要报道有关希瑞尔的负-面-新-闻,他们得好好掂量一下了,为了博人眼球,去得罪一个注定要升起的社交界新星,究竟值不值得。 就在所有人都情绪高涨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响就如同一盆冷水一样,当头浇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 求救声、尖叫声在耳畔萦绕不绝,好在今天到场的粉丝中,有将近一半是军官粉,他们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世面,很快就控制住了会场里的情况。慌则生乱,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出乱子。 有敌人潜入,说明会场的保安怕是不中用了。军官们分出两拨,一拨负责管理平民,当然,更主要的是排查混在平民中的危险人物,另一拨则向着舞台靠拢。他们的偶像可不能出事,还有二皇子,虽说这位殿下出行肯定带着自己的亲兵,但他们也得确保这位的安全。虽说这些军官往日里分属于不同的阵营,但此刻倒是难得的齐心协力。 等到他们走到舞台边缘,才发现,舞台的幕布上已经映上了好几枚弹药的痕迹,而希瑞尔早已被不知何时跳上舞台的二皇子护在了身侧。原来,那些人的目标真的是希瑞尔!这个认知,令台下的军官们神经紧绷。 “呆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二皇子一手持枪,一手牢牢地将希瑞尔护在自己的身后,对于希瑞尔而言,这是个最为安全的姿势,一旦有人开枪,最先被打伤的,必定不会是希瑞尔,而是挡在他身前的二皇子! 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希瑞尔歪着头,星眸中浮现出一缕困惑。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二皇子无条件的包容和毫无底线的宠溺,让希瑞尔对他产生了些许眷恋,本能的想要靠近这个让自己感到温暖的人。但说到底,他对于这一切,还是不理解的。 在他的认知中,生命高于一切。就连父亲大人对他下达的最高指令中,也明明白白的说了,一旦他真在进行的任务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就立刻放弃。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二皇子宁愿自己往枪口上撞,也不愿意他的生命受到威胁。要知道,他可是人造人,很多人并不把人造人的命当命看,更别说舍命维护他们了。 对了,现在,二皇子并不知道他是人造人,所以,二皇子是因为希瑞尔本尊,才会对他这么好的吧? 希瑞尔的睫毛不断地翕动着,如同停留在眼睑上振翅欲飞的蝴蝶。 原本的他视二皇子为任务对象,无论二皇子怎么对自己,他都不在乎,也不会去深究,可现在,他发现,仅仅是得知二皇子的这份温柔与呵护不是给他的,他的心就有一阵说不出的空茫,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思考间,希瑞尔感到自己被二皇子猛力一拽,就地滚了一圈,这才躲过被子弹击中,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的尖锐物体,紧接着,又是一波密集的子弹擦着耳际飞过。希瑞尔心知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迅速的收敛心思,投入到眼前的场面中来。 忽然,希瑞尔感到握住自己的二皇子满手都是冷汗,有某种温热的液体正沿着他的胳膊流下。希瑞尔意识到,二皇子受伤了,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他死死咬牙忍着,一声没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本尊…… 在这一瞬间,希瑞尔明白了什么叫做羡慕,可与此同时,他又有些难过。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既然他能附身在本尊的身上,一定是本尊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算了,等这次结束,他就推动剧情的发展,然后尽早离开吧,希瑞尔闷闷的想。他并不明白自己心中腾升的酸涩感究竟是什么,但从来都是勇往直前的他,此刻竟产生了一种避开的冲动。 台下的刺客们见行刺未果,下手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无所顾忌。二皇子身边虽有几名亲兵,也难免左支右绌。他深知,自己一行人只要站在舞台上,就是天然的靶子,他不敢拿希瑞尔的安危冒险,于是附在希瑞尔的耳边,语速极快地对他说:“希瑞尔,快去后台找个地方躲起来!”随后,就将他往自己身后的某处一推。 二皇子身边的亲兵们领会到二皇子的意思,迅速地围了过来,为希瑞尔打掩护。按理说他们的最高使命应该是保护二皇子,可他们也明白,以二皇子对希瑞尔的感情,有希瑞尔在场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优先保全希瑞尔。希瑞尔一离开漩涡中心,二皇子没了后顾之忧,他们才好施展手脚。 台下的刺客明白了二皇子的打算,他们却显然不想让希瑞尔全身而退,于是他们的进攻越发疯狂! 在刺客们不要命的攻击下,二皇子身边的几名亲兵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偏偏刺客们有预谋,早早便派人将台下的将领们拖住,令他们无法增援二皇子和希瑞尔。 “有完没完,一个个的,都以为我好欺负吗?” 忽然,二皇子的身后,传来一道冷清的少年声音。 二皇子大惊:“希瑞尔,你怎么还没走?” 他一分神,立时便留下一个破绽。刺客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意,正欲扣动扳机,手腕却突然间被一把横飞过来的匕首扎了个正着,枪掉在了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希瑞尔迅速地越过二皇子和他的亲兵,与刺客们缠斗了起来。他身法敏捷灵活而富有力量,一名刺客被他踢到台下,砸伤了脊梁骨,另一名刺客被拎到半空中,砸向了他的数名同伴。刺客们虽有枪支,却因为双方距离过近,而使不出来,眨眼的功夫,就被希瑞尔解决了一小半。 四名刺客欲合围希瑞尔,希瑞尔正心情不好,又怎么会轻饶了他们?当下风一样地略到最先到来的一人面前,腿风一扫,那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希瑞尔狠狠地踩在了脚下,连头也陷进地里。随后袭来的那人被希瑞尔直直插-入肋骨中,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他的打法这样蛮-横-粗-暴,偏偏速度又是如此的快,让人找不到破绽,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一般,锋芒所过之处,将一切与他作对的都拦腰斩断。这等凶气,便是刺客们也不曾有,因此,面对一身杀伐之气的希瑞尔,刺客们心中产生了一种名为畏惧的情绪。他们第一次怀疑,此番接受雇佣来刺杀希瑞尔,究竟是对是错。 眼见刺客竟被希瑞尔擒住,希瑞尔的粉丝们在震惊之余,对他的崇敬又上了一个台阶。 而二皇子则由他的亲兵扶着,满眼复杂地看着希瑞尔。 希瑞尔在二皇子的注视下,身子有些僵硬,但他终究没有回头。 这一次出手,除了被逼到绝境,不得不自保的因素之外,希瑞尔也存了将一切告知二皇子的心思。只要二皇子知道他不再是原本的希瑞尔,收回对他的温柔和无线包容,想必他也就不必再纠结了。 可当一切如愿进行的时候,希瑞尔发现,自己并不好受。二皇子,终究对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小心——” 耳畔传来二皇子的惊呼,希瑞尔感到自己被他重重地扑倒在地上,而与此同时,双手握枪,犹自颤抖着的雷米被军官们制服住。 第100章 末世渣受 “希瑞尔,你……” 等到希瑞尔关掉个人终端,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在:“你还没走吗?” 虽然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二皇子殿下还是有着森森的被过河拆桥的感觉,他叹了口气:“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他说的是不放心希瑞尔跟奥德加独处,怕希瑞尔被奥德加三言两语的蒙蔽了,不再追究遇险的事,希瑞尔却理解为二皇子担心放着他一个人,再遇到什么不会用的东西,他找不到人求助。 希瑞尔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今天谢谢你帮我接入通话了。” “你永远不需要对我说谢谢这两个字。”二皇子展颜一笑,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希瑞尔,你为什么拒绝奥德加?你…很喜欢他…不是吗?” 喜欢?按照人设,他的确是应该喜欢奥德加的,不过,现在的他,并不明白喜欢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他对奥德加,没有任何感觉。如果硬要说的话,他对二皇子的好感还更多一些,毕竟,二皇子是他除了父亲大人之外,第一个真正接触的人,也是除了父亲大人之外,第一个对他施放善意的人。 可他不能告诉二皇子,他不喜欢奥德加,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希瑞尔想了想,说道:“我只是想让奥德加开心,毕竟,他不希望见到我。” 他不希望见到你,所以你宁愿委屈自己吗? 二皇子垂下眼睫,遮挡住眸中的情绪,他怕一抬眸,自己眼中的滔天怒火就会忍不住喷薄而出,然而这怒火对着希瑞尔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到了最后,全都演变成了心疼。 “希瑞尔,你很好。奥德加…不值得你这么委屈自己。”奥德加不懂得珍惜你,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为什么你不能放开他,好好地看看身边的人? 希瑞尔奇怪地看着二皇子:“我不委屈。”反正我也不想见到他。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听在二皇子耳中,越发让他心疼的厉害。希瑞尔虽然不知道二皇子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但让二皇子伤心也是他的目标之一,目前的发展与剧情相符,他也就懒得管了。 “对了,殿下,如果我能够搜集到那个人谋害我的证据,他会被绳之以法吧?” 在他原来的世界,人造人是重要的财产,蓄意谋害人造人,至少会被判处有期徒刑300年,情节严重的甚至有可能被判死刑。 “你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二皇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希瑞尔,就连他,也是出发前不久才得到的消息,希瑞尔是如何得知的? “知道,那个人看着我的眼神…有杀气。从他见到我的第一眼,他就想杀死我了。” 二皇子自责地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居然放任这样的危险人物存在于你的身边,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遇到这样的事。” “好奇怪,你为什么总是跟我道歉?这明明不是你的责任吧?如果我真的被他害了,也只能怪自己太弱了,不是吗?” 听到希瑞尔撇清关系的话语,二皇子的心情更为低落,果然,到了现在,希瑞尔还是不愿意接受他,连他的保护,对于希瑞尔而言,也是一种负担吗? “呐,你还没回答我呢,如果我搜集到那个人谋害我的证据,他会被绳之以法吗?”见话题又开始向着奇怪的方向偏移,希瑞尔不得不把它重新拉了回来。 “你希望那个人被绳之以法吗?”二皇子认真地看着希瑞尔。 “当然,谁会愿意让谋害自己的人安然无恙地呆在自己身边!” “即使这件事会牵涉到奥德加,可能使奥德加陷入麻烦?” “不,只要把那个人抓进监狱就好了。我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涉到奥德加,包括他的情人。”如果这两个重要人物在这里就折了进去,剧情还怎么继续下去。 二皇子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肉里。 果然,到了这个地步,希瑞尔还在维护奥德加,就连奥德加的地下情人,他也一并包容了。希瑞尔对奥德加的爱如此之深,他大概是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吧。 “好的,我明白了,一切如你所愿。”二皇子压下心中纷杂的思绪,忧郁地看着希瑞尔。他能够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不用你来,这是属于我的复仇。我刚刚查了帝国的法律,那个人谋害我的事,牵涉到敌对国家的势力,通敌叛国,在国内制造恐怖袭击,他会被判处死刑,对不对?还有他们家的爵位,也会被收回吧?” “你想做什么,希瑞尔?”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少年,二皇子心中升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测:“你不会是想……” “我准备把那个人制造恐怖袭击的资料,传送到国防部。举报恐怖分子,是帝国公民应尽的责任。”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那些资料的,但你会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希瑞尔。”二皇子深感头疼:“听话,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做,我比你更有经验和立场。” “是你要好好听我的话才对,我说过,这是属于我的战场。”希瑞尔淡漠的面容上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允许你插手,但你不可能代替我来主导这场复仇之战。” 少年略显纤弱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质,二皇子知道,他并不是在与自己商量,只是在通知自己罢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心爱的少年,居然拥有了这么强大的气场,就连他,也无法再左右他的意思? 二皇子叹了口气:“告诉我你的整个计划,我一定全力配合。”至少,要保证他心爱的少年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不会因为不慎而伤了自己。 …… 送走了二皇子,希瑞尔开始进行恢复训练。 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各方面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他无法容忍这种状态继续持续下去。他是作为战斗人造人而诞生的,如果不能驾驶机甲,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曾经称赞他是“最完美的作品”的父亲大人也一定会感到很失望的。 “97、98、99、100……” 希瑞尔一下一下地做着俯卧撑,终于,精疲力竭的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片刻后,他费力地翻过身,一双星眸锁定住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如墨的黑发凌乱的铺散在地上,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精致的脸颊流淌而下,白皙的脸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 ‘喂,宿主,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不是恢复体能,而是好好的练练你的嗓子吧?’智脑又开启了吐槽模式:‘希瑞尔的人设可是一个拥有天籁之音的偶像歌手,你到时候可别露馅啊。’ 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作为战斗人造人,希瑞尔在战斗方面拥有野兽般的直觉,可在音乐方面,用一句五音不全来形容也不为过。他一开口,还真有可能吓跑台下的听众。 ‘不用担心,唱歌是这具身体与身俱来的本能,不会出状况的。’希瑞尔心不在焉地回答。 ‘正因为是你,我才没法不担心好吗?你说说你,到目前为止出的状况还少么?’ ‘智商总是不在线的智脑没资格说我。’在智脑即将发飙的时候,希瑞尔淡定地道:‘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万恶的宿主是故意卡在这个点的吧?是故意的吧!想让它成为第一台被憋死的智脑吗? 智脑简直想开□□粗话,然而,在宿主已经做出决定的时候,它也没法反对。嘤嘤嘤,为什么别人家的宿主都是又软萌又好欺负,它家的宿主就这么法-西-斯qaq! ‘既然宿主你这么有信心,我就等着看你的演唱会了!对了宿主,你开演唱会的时候,真的打算帮渣攻和三皇子刷人气吗?’智脑的内心颇为纠结,虽然有剧情要走,但它是真心不喜欢渣攻和渣攻的主子,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们占希瑞尔的便宜。 希瑞尔朝它翻了个白眼:‘我记得,最后是二皇子登上了皇位,对吧?’ 智脑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所以?’ ‘所以我们必须保证这个结局能够实现。表面上我必须与三皇子和奥德加站在一个阵营,背地里我想做什么,他们管不着。’ 如果智脑有实体,它现在一定会抱住希瑞尔狠狠地亲上两口:‘你说得太对了宿主,为了确保二皇子最终能够登上皇位,我们确实该做些什么!’这样就不用担心会便宜了渣攻了,真是两全其美!想到宿主能够狠狠地坑渣攻一把,智脑觉得很痛快。 ‘不是我们该做些什么,是你该做些什么。’希瑞尔纠正。 ‘嘎?’智脑幸灾乐祸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就全部卡住了,它有种要被它家宿主卖了的预感…… 第101章 末世渣受 显然,众人都知道安格斯这个角色设定出彩,因此,争取安格斯一角的人不少。除此之外,男二、男三也相当的炙手可热,前来试镜小米洛的童星,也排成了一条长龙。 相比之下,争取男女主角的人倒是少得可怜,也就是几个影帝影后在那里争来争去,其他人即便参加试镜也只能走个过场。更多人知道自己争不过这群大咖,索性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其他更有希望拿到的角色。 至于新人们,只希望能在安导的电影里露个脸就好,对于他们而言,如果能在出道不久就参与这样的大制作,是个极高的起点。 在等号的过程中,希瑞尔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发呆。忽然,他听到一个女声在喊他的名字,仔细一听,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一名身材女子拨开人群,朝希瑞尔走了过来,她烫着大波浪卷发,一件收腰的短裙彰显出她作为一个女人的魅丽。只要她轻轻一笑,就能引得在场的男士身子都酥麻半边。 见了这么个性-感尤物,希瑞尔却仍然眼神空茫,双目无神。 他在想,这女的是谁。怎么会认识他,或者说本尊? ‘凯森,小天后。’智脑在希瑞尔的耳边轻声提醒道。 希瑞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名女子就是当初跟凯森勾-搭上的那名歌坛小天后。俗话说,唱而优则演,看来这位小天后在歌坛混得不错,所以如今开始尝试着向影视界发展了。 如果是从前的希瑞尔在这里,还得知这位小天后与凯森有一腿,必定会十分纠结,但对于此刻的希瑞尔而言,无论是小天后,还是凯森本人,都引不起他别样的情绪。刨除任务的因素之外,他对凯森,以及与凯森有关的人,没有任何兴趣。 这样也造成了小天后满面微笑地看着希瑞尔,希瑞尔却面无表情地回视她的场面。希瑞尔显然不明白什么叫做绅士风度,才不会在意向他搭讪的美女是否会感到尴尬呢。 最终,还是小天后打破了僵局,操-着她甜美的嗓音道:“我有一阵子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还在担心,你是不是混不下去了呢。想不到,一转眼,你也跑来这里和我们一起参加安导的试镜,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她语气热络,说出的话中却隐含讽刺之意。 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她付出了许多。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争取到这么一个机会,结果这么个隐形人似的小歌手竟然也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多少让她有些不快。 “噢。”希瑞尔简单的应了一声,见小天后面色不好,又加了句:“凯森的前情人,你好。” 小天后听到这句话,脸都变绿了。她和凯森的关系,还真不怎么见得了光。凯森想要从她手中得到资源,而她看中了凯森的皮相,想要借凯森纾解-欲-望,仅此而已。对于凯森,她没有更多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在凯森落难后,第一时间与他撇清关系。 虽然凯森现在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如果被人翻出来,对她终归不好。 这小子是怎么知道她和凯森之间的那段过去的?他现在刻意点出,难道是想借此要挟她? 希瑞尔清泠泠的眸光直视着小天后,似乎要将她的一切想法洞穿:“你想要看我倒霉。”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怎么会……”小天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希瑞尔移开了目光,不想再看她那张充斥着虚假的面孔:“可我不想让你倒霉,麻烦。我不会过问你跟凯森的事,你也别再来找我。” 跟这个女人打交道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他不喜欢。她又不是他的任务目标,他没必要委屈自己。 “如果这就是你的要求,如你所愿。”她不是个蠢人,虽然看不惯希瑞尔,却也不会为了呈一时之快而把自己带进麻烦的漩涡,她从来都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更有利。 …… “12号,希瑞尔。” 手中拿到的是个不上不下的数字,希瑞尔却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这个角色对于自己而言很重要,可他似乎生来就缺乏紧张这种情绪。进了室内,依旧步履轻盈。 评委们见了他沉稳如山、从容自若的模样,均不由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比起先前的几位新人,这位的心里素质就好了很多。但是,当他们看到希瑞尔的履历时,纷纷皱起了眉头:“你之前是一位歌手,没有任何演戏经历?” 身为歌手,混迹歌坛三年依旧默默无闻,连势头稍好的新人都比不过,看样子,多半是个花瓶型的人物。虽说他的脸很好看,来演精灵王绰绰有余了,但精灵王这个角色可不是有张漂亮的脸就能够顺利过关的。这个角色代表看世间的至诚至美,正因为如此,连这样的人都容不下的光明神,才必须走向毁灭。 精灵王这个角色虽然看似简单,戏份也不多,但对于整部影片高-潮部分的发展影响至深,如果精灵王这个角色演不到位,片子可就毁了一半。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拿一个花瓶来充数。 “对。” 在得到希瑞尔肯定的答案后,评委们一开始建立起的那丁点好印象立马消散无踪。 “精灵王丢了‘失落之心’,被光明神杀死的那一段,你来演一下吧,我来跟你对戏。”其中一名评委道。 …… “父神,您怎么来了?”在见到光明神的那一刻,安格斯比蓝宝石还璀璨的眸子中迸发出喜悦的光芒,他的喜悦是那样的狂热,又是那样的虔诚,没有人会怀疑他对光明神的忠诚。 旋即,他想到了自己犯下的过错,蓝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我要向您忏悔,父神,您命我看管的‘失落之心’,被人抢走了。我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请您惩罚我吧。” “嗯,我知道,我原谅你,宽恕你。”光明神淡淡地道。 安格斯听到这句话,满怀感激和愧疚地抬起头来:“父神?” “过来,我的孩子,到我的身边来。”光明神朝着安格斯招了招手,安格斯立马小跑到光明神跟前,单膝跪地,抱住了光明神的膝盖:“伟大的父神,光明之主,感谢您对我的宽容。” 他把头枕在了光明神的膝盖上,像往常一样,让光明神梳理着他比绢丝还柔软的长发,那头长发是漂亮而神秘的银白色,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华。 “父神,您曾经说过,‘失落之心’是封印邪物的重要钥匙。现在,‘失落之心’落到了那群人的手中,他们会不会利用它,把邪物放出来?”安格斯悦耳的嗓音中满含担忧。 “不用担心,我的孩子,我是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听到自己最崇敬的父神的保证,精灵王安心地闭上了双眼,唇畔绽放出一抹纯净的笑容,有父神在,就没有问题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住了,“父…神?” 他动作迟钝地低下头,看到光明神的手穿透了自己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精灵王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儿。 金红的血液汩汩流出,随之逝去的,是精灵王的生命力。 “你看,真正的‘失落之心’现在正被我握在手中,你可以安心了。” 光明神的手毫不犹豫地从安格斯的后背抽出,大量的血液从精灵王的后背喷涌而出,光明神再也不去看他,他就像一个破败的人偶娃娃一样,倒在地上。尽管他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可怜,可那双失去了神采的蓝眸,仍然在仰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曜日,没有怨言。 …… 心脏蓦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那只手不顾他的痛苦,不断地在他的脏-器中抓挠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希瑞尔疼得几乎快窒息。 头顶还是那片蓝天,上空还是那轮耀眼的太阳,唯一不同的,是父亲大人不再慈祥的表情。 ——好疼啊,父亲大人,不要再继续了! 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大人毁了他的芯片。 父亲大人,想要,杀了他吗?既然如此,他当初又何必创造他? 绝望涌上心头,他索性躺在地上,任父亲大人为所-欲-为,一双空茫的眼睛中满是死寂。 怨恨吗?可是,这毕竟是亲手创-造了他,给予他生命的那个人啊…… 希瑞尔闭上眼,眼角有一串晶莹的水珠滑落。 一些遗忘已久的记忆碎片不断的浮上希瑞尔的脑海,他开始分不清自己看到的场景究竟是真,是幻…… 第102章 末世渣受 听了任父的话,任少啼笑皆非,他向来知道自己的父亲对有权有势的人带着点谄媚的心理,却不知道,这种心理何时竟被放大到这种程度了。 在末世前,任父再怎么也是任家当权者的父亲,总有些傲气。可到了末世中,傲气算什么?在末世前巴结权贵,得到的也许只是一些财物,在末世之后巴结权贵,得到的极有可能是保命的机会。何况末世后,讨好实力派已经变成了社会的一种风气,在这种大环境下,任父也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和思想有什么出格的了。 对于父母,任少早已不抱期望,自然谈不上什么失望。 这么些年,对于他们说的话,他也就只是听着。他们提出的要求,凡是他能满足的,看在他们对他有生恩的份上,他都满足了;不能满足的,不管他们怎么哀求,亦或是谩骂,他都装作没听见。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们两个不请自来,还在我的门口摆主人的威风,我那么对他们,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任少打断了任父滔滔不绝的念叨:“我既然当时敢那么做,我就不怕他老子事后找我算账!” 作为一名强者,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若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不敢反击,他才要被人笑话死呢! 至于俞上校,若是个明理的,就该自己默不作声的把这一页揭过了,若是个一心偏袒儿子,不分青红皂白的,他也不介意用拳头告诉一下那位俞上校,什么是理!反正末世之中,拳头最大! 见儿子对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置若罔闻,任父气得手抖:“你,你为了个男人,竟然连自己的前途都不顾了吗?你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别以为他不知道任二少和俞少钰与任少起冲突的根源,就在任惟希身上!任父如今是真后悔,早知道自己的长子会受任惟希的影响如此之深,他当初就不该领养他!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父子,见任父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向希瑞尔,任少又岂会不知他这父亲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任少当下便面色一沉,冷哼一声:“爷爷至少没有教我忘恩负义,做一个没有良心的人!这些年,你们可以把小希当做一个任你们摆布的工具,我可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希在家里为任光宇挡了多少麻烦!” “我们任家收养他这么多年,供他吃,供他住,要求他回报我们,又怎么了?”任夫人不爱听这话,说得好像她儿子不知感恩似的。她的儿子,用得着对一个废物感恩戴德么? 任少静静地看着她,面上看不出喜怒:“所以,你们才这么一次次理所当然的要求小希为你们牺牲?小希并不欠你们的。” “儿子,光宇才是你的手足兄弟,你应该分清远近亲疏。”任父道:“你妈的话虽不好听,但有些道理,你还是该好好想想。就算你说,你要向小希报恩,这一路上你一直护着他,已经做得够多了。小希毕竟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你弟弟现在已经是二级中阶高手。往后出门在外,无论是做任务也好,打丧尸也好,都得你们兄弟俩相互照应着……你明白吧?” “至于小希你,虽然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应该在我这儿子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时帮忙劝着些,才算是为他分忧解难,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任父语重心长地道:“他一心为你着想,你平时也该多替他想想啊。” 跟只会发泄脾气的任夫人相比,任父显然高明了很多,到底是曾被任老爷子重点培养过的。只可惜,这聪明劲儿,也十分有限。跟任夫人相比,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否则,任老爷子也不能够在最后心灰意冷,放弃自己的独子,转而让自己的长孙接手家业。如今看来,任老爷子也算是有先见之明。 “说的也是,我该跟强者好好培养培养感情,那些累赘,就该扔掉了。”任少顺着任父的话道:“自从进入末世以来,我一直带着些累赘,供他们吃,供他们住,也确实有些烦了。” 任父闻言大喜:“儿子,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只有跟强者为伍,咱们家才能够更好!” 他看都不再看希瑞尔一眼,在他想来,日后他也许就见不到希瑞尔了。没看这次,连他的长子都打算放弃这小子了吗?没有人庇护的残废,在这个末世中,想必活不了多久。 原本对这个养子,任父还是有一点感情的。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好歹养了这么些年,就是条猫儿狗儿,在跟前养的时间长了,也会有那么些情感。可是,那丁点儿感情,在任少与他离心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养子离间他与亲子之间的关系,他如何能忍?哪怕他自身对于这个亲子不怎么喜欢,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在中间挑拨。 任母一直臭着的一张脸,也终于好转了一些。小儿子为什么老是跟大儿子发生矛盾?不就是为了养子这点事么?要是大儿子不再重视养子,日后小儿子和大儿子可不就能够和谐相处,小儿子也能够得到大儿子的庇护了么? 见了两人瞬间转变的嘴脸,任少更觉讽刺。他的这对父母,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的。他们怎么会觉得,他会放弃小希?这么多年的教训,还没能让他们明白,小希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吗?他们究竟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明白? 无论如何,那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小希是异能者,等级比任光宇高。”任少朝着任父和任母抛出了第一枚重磅炸弹。 看样子他那个弟弟没告诉任父和任母这件事,既然如此,那就由他来说好了。 任少冷笑一声:“你们觉得,谁才是废物?” 任母睁大了眼睛,一时间被这个信息给炸蒙了,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任少在说什么。任父则死死地瞪住了希瑞尔,一双眼睛好像恨不得在希瑞尔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希瑞尔似有所感,一双无神的眸子淡淡地扫向了任父,那随意的一瞥,竟给任父造成了莫大的压力。冷汗从额上涔涔而下,任父终于相信,希瑞尔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异能者了。 “等等,儿子,你说谁是废物?”事关切身利益,任母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你说,你说你弟弟是废物?不能够啊,你弟弟他……”好歹是二级中阶异能者啊,在基地中也是排的上号的啊。 后半句话,任母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任少冷冷地打断:“就算他是异能者,上了战场,也只会拖我和小希的后腿。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连异能者都不是,却在一旁指手画脚,妄自尊大!” 这一次,哪怕再蠢,任母也听出来,儿子是在说他们了,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一直以来,她知道儿子不喜欢他们,但对他们夫妻,他还是客客气气的,能满足的要求,都会满足。她以为,长子对她这个母亲,还是有几分敬重的,怎么眼下,还不到生死关头,她的长子竟就开始嫌弃她了? 不应该啊!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他的父母啊! 任母越想越悲,不由泣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养出这么个不孝的儿子来,连亲生父母的死活也不想管了——” “够了!少说两句!”任父严厉地喝止了她:“儿子说的都是气话,你也要跟着犯糊涂不成?若是真的伤了跟儿子之间的情分,看到时候最伤心的是谁!” 现在,长子对他们的不满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如果再不管不顾的大吵大闹,必将会把长子推得更远。罢了,既然养子已经成为了异能者,让他继续跟在儿子的身边,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日后,他得让次子稍微敬着这养子一些了。到底是一家人,日后还要相互依靠的,哪能真的因为一点小事记仇一辈子! 任父的话,虽是对任母的当头棒喝,又何尝不是在逼任少表态? 若是往常,任少或许就顺着任父搭着梯子下了,可是如今,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他越是忍让,这对夫妻就越会得寸进尺,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和小希!哪怕他们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天天看着些不着调的人在眼前晃悠,也是心塞! 而且,一旦他选择了退让,日后少不得要帮着任光宇擦屁股,他可没那个闲工夫。再者,任光宇那个男朋友,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他那个上校爹,也是野心勃勃。基地的主人叶暻可是他的铁哥们儿,他可不能与觊觎哥们儿位置的人藕断丝连! “你们以为,一直以来,我对你们那么容忍,真的是因为你们是我父母么?”任少冷笑:“如果不是因为爷爷在临终前拉着我的手,恳求我执掌任家后照应你们,我管你们去死!怎么,现在还质疑爷爷对我的教养么?” 第103章 末世渣受 难得的,这一次安德烈少校讲故事的时候希瑞尔没有阻止,反倒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不知为什么,他对他那个便宜哥哥拉切尔的过往很感兴趣。 “等等,我记得你刚才说,拉切尔一直作为alpha被抚养长大?那个时候,他在其他人的眼中,应该还是alpha吧?” “没错,用omega的身份做事会受到很多限制。所以,直到后来抑制剂失效,被人揭露o的形象示人。一开始,拉切尔殿下只是想要为o平等的世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不可能通过和平手段实现后,他就开始谋图皇位,想要借助权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找上了我们安德烈家。出于对拉切尔殿下崇高理想的敬佩,我们安德烈家族同意了殿下的提议。” 对于安德烈少校的话,希瑞尔并不完全相信,要说安德烈家和拉切尔王子是因为王位一事而走到一起的,他相信。但究竟是哪一方主动的,还真不好说。安德烈少校努力想要在希瑞尔面前塑造出‘安德烈家族很可靠,当初,连拉切尔也十分信任和倚重安德烈家族’的形象,却不知道,他在希瑞尔面前表现的越是完美,就越是招人怀疑。 希瑞尔早已不是那个刚刚开始旅行,单纯的一塌糊涂的新生人造人了,很多事情即使他只是一知半解的,也能从里面看出很多道道来。比如现在,他就从安德烈少校神色的细微变化中发现了他的言不由衷。 他想要以情动人,换来希瑞尔死心塌地的支持,却不知道,希瑞尔对于情绪,是最不敏感,却也是最敏感的。当别人对他怀揣恶意,或者是某些不太好的念头时,他就能察觉到。 他想听关于这副身体便宜哥哥的事迹,却不想听由安德烈少校捏造的,发生在安德烈家族与便宜哥哥之间的事。 “直接说重点吧。”希瑞尔道:“你刚才提到拉切尔建立了一支精英队伍……今天你过来,应该是想跟我说这支队伍的事吧?”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筹码。如果说他的便宜哥哥好歹还有智慧和技术作为后盾,引得他人支持的话,希瑞尔在表面上看来,除了身上流着皇室的血统之外,没有一点用处。如果安德烈家族只是想扶持一个omega上位,大可去找皇室中的其他几个omega,不是只有他一个选择。 如果说安德烈家族因为个他便宜哥哥的关系很好,所以在他的便宜哥哥去世之后改为支持他的话,那就太可笑了。在希瑞尔的记忆碎片里,当初他那便宜哥哥死的时候,安德烈家族为了避嫌,可是一个人也没有去参加拉切尔的葬礼。 那时候,大势已定,安德烈家族可能是想着也许他们这样做,以后在新君手下就能少受些责难吧?可惜,上台之后,新君还是没有放过他们,屡屡对安德烈家族出手,不断的排挤和打压,逼得安德烈家族退无可退。 还是那句话,当初鼎盛时期的安德烈家族都没能扳倒还是王子的嘉德帝王,现在的安德烈家族又凭什么推翻现任帝王?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知道,如果与希瑞尔联手,他们将得到一大助力。希瑞尔本身在这些年中是个标准的omega,除了偶有叛逆之处外,其他地方都跟一般的omega没什么两样。他自然也不可能想到去组建什么人手。那做了这一切的,必定就是他的便宜哥哥。 这些,其实并不难猜,幸亏安德烈少校一直看轻了希瑞尔,才会在希瑞尔面前这样毫不避讳的提起。否则,在希瑞尔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知要被他白占多少便宜。 当然,希瑞尔的便宜也不是好占的,想要糊弄他的人,最后总会一不小心折腾到自己身上。从这一点上看来,没有贸贸然去占希瑞尔的便宜,实在是安德烈少校的幸运。 安德烈少校在被希瑞尔噎了好几回之后,心理上已经渐渐适应了。他已经学会自动忽略希瑞尔话语中那些噎人的词汇,无论如何,现在首要的事,就是先跟希瑞尔这个拉切尔的遗产继承者达成共识! 他点了点头:“没错,那支队伍耗费了你哥哥很多的心血,你哥哥原本打算把那支队伍拿来作为底牌使用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用那支队伍,你哥哥就遭遇不测……”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些黯然,显然也在惋惜,不过,他惋惜的不是拉切尔王子的死,而是他们安德烈家族计划的流产:“因为那支队伍没有露过面,躲过了新君的清扫。拉切尔殿下的葬礼过后,那支队伍中的成员想必都已经分散开来,各自隐匿了起来。如果是殿下你的话,一定有办法将他们重新召集起来的?” 希瑞尔满脸问号地看着他:“我?” 他再三确认过后,方才证实这不是安德烈少校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你怎么确定那支队伍的人会听我的?创建那支队伍的是拉……是我哥哥,他们效忠的人也是我哥哥,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们一面,他们不会听我的。” 他开始怀疑,安德烈家族是不是想要军队想疯了,不然,这样的事怎么都能想得出来呢? 如果那个队伍还是完整的,安德烈家族想要得到那支队伍,过来请希瑞尔这个队伍创建者的弟弟出面,帮忙劝服队伍的首领,希瑞尔还能够相信,但安德烈少校开口就是让他召集那支已经解散了的队伍……话语里的意思好像还认为他有那支队伍的指挥权一样,很滑稽,不是吗? “不,他们会听你的。”安德烈少校与希瑞尔四目相对,眼神认真:“那支队伍的首领非常敬重拉切尔殿下,而拉切尔殿下……最重视的,就是你这个弟弟。” 安德烈少校的眸子似波光粼粼的湖面,让人看着,心中便生出些涟漪来。 “拉切尔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个弟弟。” “他不断的为omega奔走呐喊,不仅仅是为他自己,更是为了你。”他的眸光变得深邃了些许:“为了你这个宝贝弟弟,不会像其他omega一样,被人掌控一生,被当做一件昂贵的器物一样摆放在家中——这就是他最初的愿望。” “那支队伍的首领,是不会违背拉切尔殿下的愿望的。” 希瑞尔目光淡漠地回视着安德烈少校,仿佛在评判,他话语中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如果,安德烈少校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哥哥……为希瑞尔所做的似乎也太多了一些。希瑞尔有些困惑,什么样的哥哥,会为弟弟做到这种程度?一直以来,他对兄弟的印象,似乎就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大皇子和太子那样的关系。恰好,这些兄弟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出身皇族。 希瑞尔一直以为,皇族的兄弟们实际上都是仇人,原来,也是有例外的? 当然,这些想法是不能够被安德烈少校知道的。 在安德烈少校期待的目光中,希瑞尔最终道:“原来你跟拉……跟我哥哥,还真的挺熟的?” 安德烈少校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合着他刚才那么煽情的一番话都白说了!安德烈少校再一次体会到了希瑞尔的杀伤力,饶是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快顶不住了。不是我军不努力,是敌军太凶残! 为了避免自己再留下去被希瑞尔气得吐血而亡,安德烈少校果断选择了撤退,他打算回去先跟家里的两只老狐狸商量一下对策,再做下一步打算。 原以为拿下没什么心机手段的希瑞尔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中间的过程却一波三折,最终还没成,安德烈少校的心情实在不怎么美妙。 在临走之前,安德烈少校还不死心地回头说了句:“希瑞尔,殿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是你哥哥法定财产的继承人。除了那支队伍之外,你哥哥还留了些物资给你,那些物资被他藏在很隐秘的地方,连帝王都没有察觉。如果你能够找到那个地方,也许你就能够把你哥哥留下的那支精英队伍收入囊中了。” “那支队伍有多少人?” “不知道,那支队伍非常神秘,里面究竟有多少成员,以及那些成员究竟有多大的战斗力,恐怕只有你哥哥知道。” 希瑞尔点了点头,手臂向前一伸:“嗯,你可以回去了。” 安德烈少校:“……”这种被过河拆桥的感觉是闹哪样?就算要过河拆桥,也该是他们安德烈家在事成之后对希瑞尔过河拆桥吧! 第104章 末世渣受 对于这些超出控制的人或事物,俞少钰心中虽恼怒,但到底没有办法装作对此事毫无所知。 虽然失去了独占好处的机会,但基地中发布的狩猎高级丧尸的任务,他还是要跟着去的,以免让叶暻的人占尽好处。 俞少钰的父亲俞上校已经跟叶暻接触过了。叶暻的确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达到风系异能二级高阶的水准,且他看着,叶暻停留在二级高阶,已经由一段时间了,实力相当稳固,与他这种刚刚进阶的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别看都是二级高阶,若真的打起来,俞少钰能在叶暻手下走过几个回合还不一定呢。 可惜,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基地首领,对于他们一行人却并不友好。大约是察觉到了俞家的意图,叶暻虽然表面上接受了俞家作为基地的一员,私下里却对俞家满是防备,连带着基地中的那些异能者都没太把俞家的心腹当自己人。反倒是俞上校手底下有些个意志不坚定的兵,渐渐被叶暻手下的人拉拢了去,这让俞少钰和俞上校颇为恼火。 他们清醒的认识到,想要顺利的从叶暻一系的人手中夺过权力,只怕不那么容易。与此同时,他们对叶暻一系的人警觉程度,也达到了最高。 在俞少钰看来,站在叶暻一方的人中,又数任少最为难缠。任家家大业大,任少为人又讲义气,末世爆发后,选择跟随他的异能者还不少。正是他带着他手下的人加入了这个基地,才使得这个基地的实力瞬间壮大了近一倍。 明明有着足以威胁叶暻统治地位的实力,他竟然甘愿居于叶暻之下,他们这一边明里暗里几次拉拢,都没能成功。更让人奇怪的是,叶暻也一点儿都不怀疑他。为了离间叶暻和任少,俞少钰可没少费工夫,可谁知到,最后努力都打了水漂。 既然不能拉拢,自然要好好盯着了,尤其在俞少钰怀疑任少异能等级已经突破三级的情况下。 所以,在得知这次的围剿活动任少与希瑞尔都会参加后,俞少钰也和任光宇一起报名了。不知是不是巧合,他们竟然被分在了同一组,这一点,让俞少钰暗暗高兴。 得知“好兄弟”搞暗箱操作,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己后,任少笑得一脸狰狞,磨拳擦脚地准备跟叶暻好好谈谈人生。 叶暻立马苦着脸道:“不带这样的啊。当初,我说要把基地首领的位置让给你,你死活不同意;后来,我说要你解决掉你弟弟带来的衍生麻烦,你说没时间,什么麻烦兄弟都替你扛了。现在,那小白脸非要入队,是时候让你为兄弟我分担点麻烦了!这个基地的异能者中,也就你能够压得住他了,总不能够让他去坑别人吧?” 叶暻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为了其他兄弟的生命安全着想,你就做出点牺牲吧。反正,他至多是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你,打扰你和小希的独处时间,恶心恶心你罢了。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任少呵呵一笑:“既然你觉得他恶心恶心我算不了什么,那我就先恶心恶心你好了!” 叶暻:“哎,别,放下你手中的板砖咱们有话好好说,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多影响市容!” 任少挑了挑眉:“这里就我们两个,就算我把你揍成猪头,也没有人会看到。” “谁说只有我们两个,万一小希突然过来看到你我在拉拉扯扯这多不好!” 任少叹了口气:“这倒也是。他看到了误会我出轨也就算了,万一他以为我眼光突然变得如此糟糕,荤素不忌,可就惨了。” 叶暻:“喂,能别这么损我么,是不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兄弟情呢?” 任少斜他一眼:“被狗吃了!”任少表示,任何会打扰到他和希瑞尔相处的人或事物,都是阶-级-敌人,哪怕是兄弟也不例外!叶暻明知道他讨厌见那两个人,还把他们凑成堆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更是罪加一等! 为此,叶暻挨了无数记眼刀。 叶暻松了口气,就在他以为任少就就此揭过这一页的时候,任少的精神力突然锁定住叶暻:“既然不能在肉-体-上对你进行惩罚教育,从精神上讨回来也是一样的。” 叶暻:“……”大哥我错了,你还是从肉体上讨回来吧,我宁愿被走的鼻青脸肿也不想连着几天晚上做噩梦啊!!! 离开的时候,希瑞尔趴在任少背上,手中紧紧握着一柄枪:“唔,我就这样把小暻的最心爱的武器给拿走了,真的好么?” 叶暻自小与任少一块儿长大,对于时常跟在任少身后的小尾巴任惟希自然也是颇为熟稔的,因此,希瑞尔在称呼叶暻时,自然的用了小暻这个称谓。 “当然没问题,你完全可以再多拿点,不用给他省钱,他穷的只剩下钱了。” “哦,可是现在钱不是变成废纸了?他用不上,我也用不上啊。” “我只是打个比方……总之,他的宝贝你可以多拿点,真的……” 任少想着他离开前,叶暻一脸肉痛的模样,就心情大好,连带着即将见到俞少钰和任光宇这两张讨厌面孔的时,也让人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休整了一天后,任少作为带队队长,和十四名组员一起出发。 由于他们要狩猎的是二级高阶甚至三级初阶的丧尸,队伍中的人,水准至少也达到了二级中阶。而二级中阶的异能者,在基地中就很排得上号了,可以说,来的人都是基地中的精英。 队伍中,除了希瑞尔这个关系户,以及俞少钰和任光宇两个讨厌鬼之外,还有三名任少的属下,这三名属下中,有一名刚刚突破二级中阶,任少准备带着他出来历练历练,还有两名,已经突破二级中阶有一阵子了,离二级高阶只差临门一脚。 而战场,从来都是让人突破自我极限的最好地方。 虽然是去狩猎高阶丧尸的,一路上众人倒也没有紧绷着神经。他们深知,在抵达战区后,能够休息的时间将变得非常少,因此,现在都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养着精神。 很快就到吃饭的点了,众人掏出各自的干粮吃了起来,多半是些压缩饼干之类的东西,和平时代简陋的食物,现在变得珍惜无比。能有这些东西吃,还得多亏了他们异能者的身份。 有些没备粮食的,甚至下了车就地取材,抓蚂蚱烤了吃。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任少自然也不好大鱼大肉的吃着,作为队长,他吃好的喝好的,底下的队员们却吃着这样干巴巴的东西,难免他们不会有什么想法。就连希瑞尔,也只是跟着任少吃了些简单的吃食。 任少倒是想给希瑞尔开小灶,他自己可以吃的简陋,却不愿意希瑞尔吃半点儿苦头,奈何希瑞尔不同意。希瑞尔早就跟任少说过了,任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如此一来,任少也没了辙。只能一边心疼的给希瑞尔喂着压缩饼干,一边寻思着回去之后要给他好好补补,这次任务过后,怀里的这个人还不知道要瘦成什么样呢。 胡思乱想间,任少就感到自己的食指被舔了一口。 他看了希瑞尔一眼,希瑞尔暗淡无神的双眼与他对视了一瞬,淡定地张开嘴,继续等着投喂。 应该是无意间碰到的吧? 任少这么想着,又掏出了已经切割好的一小块压缩饼干,递到希瑞尔面前。希瑞尔‘盯’着任少手的方向‘看’了几眼,忽然伸出粉嫩的舌,将任少的手中连同压缩饼干一起卷入了口中。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间扩散开来,传遍了任少的全身。任少咬紧了牙,才没有让喉头的惊呼逸出。他现在可以肯定,恋人是故意的了。可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故意挑逗他? 任少一反常态,恶狠狠地瞪了希瑞尔一眼,希瑞尔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脸无辜。 “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他问。 “没有。” “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刚才,如果不是我提醒你,你还会继续走神呢。” 任少这么好玩,搞得他都想多逗逗他了。在两人之间正式建立恋爱关系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内心的那点邪恶因子作祟,希瑞尔总喜欢逗逗任少,若是能引得他变脸,就更好了。 他的这个行为,弄得任少颇为苦恼,偏偏又狠不下心去惩罚怀中这小混蛋,只能继续受他的“欺压”了。 希瑞尔凑到任少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如果现在不是在车里,我会像刚才那样,细细地舔遍你的全身……” “够了。”仅仅是听着希瑞尔的描述,任少就觉得脊椎骨后的某处开始变得酥麻,他不由回想起自己与希瑞尔在浴室的那一夜,顿时面上充血:“希瑞尔,你变坏了。” “有吗?”希瑞尔笑了笑,依旧用无辜的表情看着任少:“我这可都是从书上学来的。” 任少:到底是哪本书,回去他就烧了它!!! 第105章 末世渣受 “殿下,请尽量快些吧。皇上这次,不仅指名让您去,大皇子也被皇上召入了殿中。”皇帝处派去的小太监对太子说话的语气甚是恭敬,师父提点过他,告诉他,太子的地位无人能动摇,那些想要与太子作对的人,怕是不成了。小太监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他才特意多说了这么一句,想卖太子一个好。提醒他,若是大皇子先入了皇帝的宫中,指不定会怎么颠倒黑白,抹黑太子。 按照宫殿之间的距离来看,自然是太子所在的东宫比大皇子的宫殿离皇上近一些。要是太子在大皇子之后才到,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太子显然没有把这些细节放在心上。他那位皇兄若是个滴水不漏的,他倒还需要在这些细节上留些心神。可他那皇兄看着精明,背地里却做了那么多犯父皇忌讳之事,若面对这样一个人都要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生怕被对方取而代之,那么他这个太子也就不用做了。 见太子对自己的话语无动于衷,小太监有些失望。不过,如果太子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讨好的,他反倒要担心太子是不是真能够成为天下之主了。如今,见太子喜怒不形于色,看着颇有气度,他反倒越发相信师父的话。 太子日后定然贵不可言,对他来说,这位主儿,还是好生敬着的好,切莫得罪了。 估量着太子与他招揽的谋士只怕有事相商,小太监知趣地道:“奴才先行告退,殿下留神着点儿,莫要误了时辰。” “行了,孤知道了,你下去吧。”太子一挥手:“小德子,赏。” “是。”小德子笑容满面地走上前,将金元宝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小太监的衣袖:“多谢公公提点。若不是公公,只怕我家殿下今日过去,就要两眼一抹黑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虽看不上这小太监谄媚的嘴脸,却也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殿下还没有成事,皇帝身边的牛鬼神蛇们他们可以不与之走得太近,但也不能轻易得罪了去。 小太监一摸金元宝的分量,心下已满意了三分,又见太子身边第一得意人对自己如此客气,给足了自己面子,心中更是高兴:“好说,好说。宫里头谁不知道太子爷前程远大呢?能帮上太子的忙,自是极好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小德子一边引了太监出去,把空间留给太子和他的谋士们。 待小德子与那名小太监离开后,两名谋士从秘道中走出,一名身着青衫,一名身着玄衫,衣摆及地。这二人是太子最为倚重的谋士,平时出入太子-宫中也多有便利。 身着青衫的那名谋士看着年纪轻些,率先开口:“殿下,此番皇上宣殿下过去,怕是因着皇上遇刺之事。大皇子做的那些事,属下已依照殿下的吩咐,透露给了那些负责调查此事之人。这次,大皇子怕是不中用了。”谋士先是向太子分析着对他有利的一面,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暗卫癸向殿下传递情报一事,只怕大皇子有所察觉,大皇子指不定已经将此事告知皇上。若皇上一旦对殿下起了疑心……三皇子前车之鉴不远矣,殿下不得不防啊。” “你的意思是,要孤带着宫中禁军过去。一旦父皇疑心孤,要对孤不利,孤就先下手为强?” “殿下英明,正是。”青衫谋士拱了拱手,道:“从前殿下孝顺,不曾有半分忤逆皇上,皇上尚且对殿下百般猜忌,扶持了大皇子和三皇子来与殿下抗衡。如今,三皇子已倒,若是大皇子再倒了,只怕又要恢复到当初的局面。皇上疑心甚重,如何能放心殿下?少不得又要扶持几位年幼的皇子来与殿下相争,重现曾经的局面。” 说完这话后,青衫谋士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给听者留出了些许思考的时间,随后,深吸一口气:“与其让殿下日后被皇上步步紧逼,处处掣肘,不如……发动兵谏,请皇上退位让贤!” 太子还未发表看法,玄衣谋士已是一脸怒色:“你这是在陷殿下于不义!殿下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何须去走那等兵谏之路,平白损了名声?纵然皇上想扶持几位小皇子与殿下相争,可那几位小皇子一来年幼,二来身后母族低微,不可与太子相提并论。太子只需稳坐钓鱼台,让谁人都揪不出错,即可笑到最后,又何须多次一举?” 青衫谋士横他一眼:“这么说,被那皇帝逼得与几个皇子斗来斗去,弄得这东宫乌烟瘴气的,你就很乐意?有这时间精力,何不放到民生大事上,倒要日日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而费神?还有,你怎知只要殿下收敛锋芒,凡事不出头,就能够平平安安的登基?从皇上赐鸩酒给三皇子的事上,就可以看出皇上心性如何——殿下日日伴随在这样一位喜怒不定的君王身边,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两人与太子的关系亦臣亦友,且又都知道太子跟皇上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传闻中那样亲厚,说话间也少了很多顾忌。如青衫谋士,就丝毫不掩饰其对皇帝的不喜,而太子听着,也不怎么在意。 青衫谋士话音刚落,玄衫谋士便道:“你要发动兵谏,我且问你,现如今京都兵力几何,在谁人手中?禁军兵力几何,归谁人统帅?纵然太子得了一半禁军的调度指挥权,一旦宫外调了大军过来,照样只有落败一条路可走!你岂能只想着一展己身所长,而不为殿下多做打算?一旦失败,你考虑过会有什么后果吗?你若是孑然一身,冒一把险也就罢了,可你怎能挑唆殿下与你一道冒险?” 玄衫谋士转向太子,道:“殿下明鉴,某料定,皇上此次宣召您去,是福非祸。” 但凡文人,都爱卖卖关子,以求得到他人好奇与关注,玄衫谋士也不例外,刚说了半句,就没了下文。 “哦?”太子很给面子的表现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这话是怎么说的?” “皇上身边能人不少,此刻定然已经知道,大皇子在皇上身边安插了探子,挑唆皇上出宫,为前朝余孽的行刺提供便利之事。依皇上的性子,若是对殿下心存怀疑或不满,是绝不会让殿下在此刻过去的,只会在事后一点一点试探殿下。”顿了顿,玄衣谋士补充道:“当初在审判三皇子的时候,皇上就没有让大皇子在场。后来,对大皇子的宠爱也果然大不如前。” 见微知著,他们虽然不像皇帝身边的近侍一样,日日在皇帝身边伺候着,却也能够通过一些事情,分析出皇帝的性格如何。 在青衫谋士心中,皇帝虽不是昏君,但距离昏君亦不远矣。他性格上有着致命的缺陷,只要被拿住了破绽,就很可能做出些出乎人意料的事情来。太子一直居于这样一个君王之下,迟早要不为其所容。 而玄衫谋士则认为,君王虽不贤明,但也有应对之道,太子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而抛弃自身先天的优势去冒险。太子只要本本分分的,行事上让人挑不出差错来,就算皇帝对他再不满,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青衫谋士担忧的那一点在他看来大可不必顾虑。太子可不是大皇子和三皇子,母族衰微,只能够看皇帝的脸色。若是三皇子那件事放在太子身上,皇帝定不敢这么直接粗暴的给太子赐鸩酒,哪怕再生气,再疑心太子,也得忍着。太子的外家镇北侯府可是掌握着兵权的,皇帝敢无缘无故让人家外甥薨了,镇北侯就敢直接放夷族入关来威胁皇帝的统治。 多做多错,虽说眼下看着憋屈些,但这样选择,对于太子而言无疑是最为稳妥的,日后也不用担心太子在史上的名声不好听。皇帝再有不是,那也是太子的父亲。违逆父亲,总归容易让人诟病。 两人的观点各有各的道理,最终选择哪一个,只能看太子怎么想。 待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后,青衫谋士和玄衫谋士就不做声了,只把一切交给太子来判断。 太子葱白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其实,在见两人之前,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今日两人的观点,不过是给他做些参考而已,不足以改变他最终的决定。 “孤准备……”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小德子失魂落魄地闯了进来,跑的满头是汗,面带仓皇:“主子,奴才方才在与小全子聊天时听说,皇上遇刺时形势虽然凶险,但皇上并没有受伤……” 他的嘴唇哆嗦着,几乎要词不成词,句不成句:“有一名暗卫,为了保护皇上……不幸身亡。听说,那暗卫,是从东宫中调过去的……” 第106章 末世渣受 由于三皇子通敌叛国罪名不足,法院撤销了先前的判决,三皇子被释放了出来,但由于嫌疑未被洗清,仍要继续囚禁在其府邸中。 在牢狱中被磋磨过后的三皇子看上去眼窝深陷,憔悴无比,丁点儿看不出天之骄子的模样。约莫是吃尽了苦头,三皇子如今见了人,有些畏畏缩缩的,原先的意气风发,仿佛只是一场镜湖水月。 三皇子好歹还有个皇族的名头,在牢狱中都混成这个样子,不是皇族、其身后的家族又早已显出颓势的奥德加,自然更为狼狈。没有人为其打点,奥德加在牢狱中吃尽了苦头。如今,虽说托二公主的福,从犯人变成了犯罪嫌疑人,但还不够资格被提出监狱单独关押,只能继续吃牢饭,还要被同监狱的人奚落。 奥德加本不是个善于忍耐的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刚进去时,还与同监狱的人干过架。只是,能与他被关在一处的,又有几个是善茬?在被人撂倒在地压着打过一阵后,奥德加也只能认命。 他开始学会缩在一个角落里,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他逼着自己忽视周围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告诉自己那些人说的话都不重要;在取饭时,由于总是被其他的犯人抢走餐食,他学会观察同居者们的习性,偷偷地为自己藏下一些粮食。 奥德加过得这样委曲求全,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某天,奥德加与雷米在监狱中重逢了。奥德加虽恨雷米贸然行动,牵连到他和三皇子,但到底还是记挂着他的。他在军中混了这么些年,自认身手不错,在监狱中尚且过得这么艰难,他无法想象,没有人庇佑的雷米要怎么活下去…… 雷米见到奥德加,并没有多高兴,他侧着脸,冲着奥德加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就目不斜视地从奥德加的身边走过,冷淡的如同陌生人一般。 当天晚上,奥德加发现,同一个监狱的人对他的折腾变本加厉了。如果说从前,他们只是想要皆他出出气,或是不想让他好过的话,这一次,他们就是在往死里殴打他。事后,满身伤痕的奥德加无力地躺在地上,头一次觉得,活着,竟然这么累。 他闭着双眼,躺在冰冷的地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浑身的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只能想一些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牢狱中的这几天,无疑是奥德加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他不愿去回想自己究竟遭人羞-辱的细节,只能回想入狱之前的事,可越是回想,对比如今过的日子,心中便越是难过。如此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天明…… 后来,奥德加才知道,他会遭到这样的待遇,是雷米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如果没有这一遭,恐怕奥德加还不知道,雷米竟然这么恨他,恨到不惜用这种下作的方式勾搭上他们监狱的老大,来达到报复他的目的。 他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他也许对不起很多人,但绝对没有对不起雷米。为了雷亚的事,他沾染了一身腥,即便后来还是没保住雷亚,他也尽力了。后来,即使舆论对他极为不利,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雷米,可他的真心相待,换来的却是雷米这样的对待…… 不知不觉间,昔日恋人甜美纯净的面孔模糊了,那些美好的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也只剩下面目可憎,倒是希瑞尔的身影愈发清晰。细细想来,虽然希瑞尔不如雷米那么会撒娇、惹人怜爱,但至少,希瑞尔曾经为他付出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从无虚假和隐瞒。 如果当初,他没有为了雷亚而伤了希瑞尔的心就好了,这样,希瑞尔也不会舍弃他,投向二皇子了……奥德加至今认为,希瑞尔还不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真实意图,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全是因雷米而起。 …… “父皇还没有发话吗?”五皇子的手不停地敲打着椅背,显然有些不安。 如今,他处于劣势,这滩水,实在是不适合他亲自去淌,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请父皇出手,重新把局面搅乱,他才能从中找到一些制胜的机会。 自从二公主高调露面后,皇室就像一潭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一般,整个都躁动起来。 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二公主私底下都小动作不断,前者是为了洗刷自己的罪名,好尽快脱困,后三者却是各有各的算计。 浩浩荡荡的三皇弟党一夕之间溃散,五皇子这阵子忙着接收原三皇子党的势力。本以为没了三皇子,他该理所当然的取代三皇子,成为仅次于二皇子的存在,没想到刚刚露面的二公主看着天真娇弱,实则却不是个善茬。不知何时,这位公主已经将她夫家的势力牢牢攥在了手掌心中,以自身为核心,凝聚出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五皇子直接与二公主对上,竟没能讨到好,令五皇子既愤怒又心惊。 他精心布置了这一个局,顶着被父皇怀疑的风险,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甚至还动用了自己在最高法院埋藏的人。没想到,这一番辛劳,最后尽是为二公主做嫁衣了。 若只有这件事,倒也罢了。五皇子不是个不懂得忍耐的人,否则他也不能在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强势之下韬光养晦这么久,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皇姐居然这般无耻,专挑自己看上的人挖墙脚! 这些日子以来,五皇子一直再派人与原三皇子党的一位声望颇高的将领接触,原本在他胞弟六皇子的劝说下,这位将领已经态度松动、有意向五皇子投诚。没想到,在经过二公主的游说后,那人的态度又开始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五皇子只要一想到这点,心中便恨极。 先前二公主拿他做垫脚石上位,他碍于大局,暂时隐忍了下来,没有当即对其进行反击,二公主莫非还以为他是软柿子,可以任她随意拿捏不成?若二公主坏的是别的事也就罢了,偏偏阻碍他拉拢将领——要知道,五皇子手中现在最缺兵权,又岂能默不作声的吃了这个亏?他当下也顾不得除去三皇子及把二皇子拉下马了,矛头指向二公主:谁让他不好过,他就让谁不好过!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二公主的势力遭到了五皇子党疯狂的报复和打击。 最终,二公主不得不来向五皇子求和:“五皇弟,你这是做什么?我虽说搅了你的局,你也不必让你的人死咬着我的人不放吧?须知,如今二皇兄势最大,我们若不联起手来,谁都争不过他。若你真想要皇位,就该跟我合作才是。等扳倒了二皇兄,究竟谁上位,咱们各凭本事,如何?” 五皇子冷笑:“搅局?你还真有脸说!若不是你最近频频寻我的麻烦,你当谁耐烦理你!”不过是个平民生的公主罢了,还真敢在他面前摆皇姐的架子?她也配? “频频寻你麻烦?”二公主目中露出疑惑之色:“除了上次那件事之外,我几时做过这等事了?” 六皇子面上一派从容,眼角却有些许冷意:“二皇姐有没有做过给我皇兄添乱的事,自个儿心里清楚。如今在我们面前,也不必装了。若二皇姐果真有意与皇兄合作,还是坦诚点为好。二皇姐,你说呢?” 二公主暗自思忖,虽说最近没给五皇子及六皇子一脉找□□烦,膈应他们的事,她还是做了不少的,说不准就是为了那些事在责难她呢。虽说看着这些人不痛快,她心中就痛快了,但膈应五皇子,到底不是现在最紧要的事。二公主想了一阵,便松口了:“也罢,在搬倒二皇兄之前,我暂时不对你出手就是了。”想了想,加了句:“你也需如此。” “自然。” 二公主、五皇子、六皇子联盟正式宣告成立。 对此,二皇子的智囊团急得嘴上长了泡,二皇子本人却只高深莫测地一笑:“爱抱团,便让他们抱团去吧。总有一日,他们会知道,想要登上皇位,就不能仅仅靠些阴谋诡计。” 然而,就在二公主等人准备向二皇子发起进攻时,边境忽然告急。邻国大肆入侵,皇帝陛下将三支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二皇子,命二皇子将原本的舰队一起带着,前去平乱。如此,二皇子的手中就掌握着四支舰队,这种信任,是其他皇子皇女们从未有过的。 二公主、五皇子和六皇子起先还在为皇帝的偏心感到愤懑,想着想着,心头却陡然一亮:二皇子新接手的三支舰队直属于皇帝,如今,皇帝将自己的舰队全给了二皇子,身边正是最空虚的时候…… 第107章 末世渣受 “守夜没问题,不过,你们要多少粮食?”加油站也不是这两家人开的,任少倒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跟自己要住宿费。 对方打量了他们一阵,不怀好意地道:“你们这么多人,一人总得出一斤粮食,作为过夜费吧?” 一听这话,还不等任少表态,俞少钰的眉毛当即挑了起来:“一人一斤粮食,你们这是在强抢么?” 那人无可无不可地道:“想住就住,不想住就滚蛋,我可没逼你们!” “你……”俞少钰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若是对方实力比他强也就罢了,偏偏对方只是个二级低阶异能者!他堂堂二级高阶异能者居然被一个异能等级只有一级的人给羞辱了,真是岂有此理!就算隐藏了实力,在明面上他也是二级中阶,比那人要高! “怎么,你们还想动强不成?你们这些基地出来的人,难不成都这么蛮不讲理?”那人见了俞少钰面上的怒色,眉眼一挑:“哟,刚才还没发现,原来你这少年郎竟长得如此俏。这样吧,只要你答应陪我一晚,你的那斤粮食我就不要了,怎么样?” 俞少钰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果不是他在明面上只是个治愈系异能者,他真想一拳头朝着那张可恶的脸狠狠地砸过去! 头一回,俞少钰感到如此憋屈。 他看了任少一眼,既然说不通理,他们干脆直接把这群人赶走,霸占了这里好了!都末世了,这些人还想着占地为王,像水蛭一样从过路者身上汲取养分吗?做梦! 任光宇见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调戏了自己的恋人,自然不爽。俞少钰不可以肆无忌惮地攻击眼前之人,他却可以,当下冷冷一笑,召出一团火烧到了那人的身上。 对方惊慌失措地想要浇熄身上的火焰,奈何己方的水系异能者等级不如对方,折腾了半天,那火反而越烧越旺。幸好那人反应迅速,将身上着了火的衣服脱下,要不然,只怕他被烧掉的就不是一层表皮了。 “找死!”那人瞪着一双圆目,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任光宇。 任少虽然素不喜欢任光宇和俞少钰的为人,对这些人的做法,却也感到颇为恶心。同时,他也有些疑惑,这些人为什么在听闻自己这边的人是基地的人后,还是这样的不客气。自己这方的人不是那等流浪的异能者,本身实力又不俗,他们到底有什么倚仗,对自己这方人如此不客气? 是因为太愚蠢吗? 不,能活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绝不会是愚蠢之人。 任少细细地打量了这些人一阵。 他们虽然身上满是尘土,却一个个油光满面,不像有些普通人,饿得瘦骨嶙峋,这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任少目光一利。从刚见到这些人起,他就觉得有些违和,眼下看来,这些人的确有问题! 眼见着双方矛盾就要升级,一直被任少揽在怀中的希瑞尔忽然动了动,伸出手,在任少的手心中写了几个字。任少一脸惊讶地看着希瑞尔:“你确定?” 希瑞尔点了点头。 任少的目光变得有些凝重。 两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纵然是正处于青年或盛年阶段的异能者,也不是任少带来的人的对手。他们这边的人,可都是基地的精英。而加油站的这两家人,虽然也有着不低的异能等级,作战经验却明显远不如同阶层的人丰富,渐渐落于下风。 那些人愤懑地看着任少一行人:“既然你们如此无礼,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们拿起一个遥控器似的东西,朝着上面的按钮狠狠地按了下去。 在看到那遥控器的时候,俞少钰的瞳孔狠狠地缩了缩:“不好!快阻止他们!” 真是失策了,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那个组织的人,俞少钰愤愤地想。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那么他们将面临的,会是……想着想着,俞少钰的面色渐渐有些发白,握着任光宇衣袖的手不由攥紧。 任光宇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少钰,我会保护你的。” 俞少钰摇了摇头,任光宇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如果那群人背后的后台真的如他所想的一般,别说一个任光宇了,十个任光宇都拦不住他们! 早在俞少钰开口的一瞬间,就有人同样意识到了遥控器的不妥,想要阻止,只是,已然迟了。恶魔的开关已经被按下,奇怪的嚎叫声自身后紧紧闭合的大门中传出。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不好,是丧尸!” 下一秒,一个皮肉朽烂的丧尸就出现在那人面前,尖锐的指甲深深地贯穿了那人的左臂,伤口深可见骨。 那人痛得惨叫一声,鲜血溢散在空中,引来了更多的丧尸。它们纷纷从铁门内奔出,像一群被释放出来的野兽一般,对着自己的食物虎视眈眈,兴奋地冲上前来,团团将任少等人围住。 那名伤者的同伴已经替他将那只丧尸杀死,但他们显然面临着比同伴即将变成丧尸更绝望的现实。他们被五六十只二级丧尸包围了,是的,五六十只,二级丧尸!其中,二级高阶丧尸,占了近三分之一! 就现阶段而言,会大规模成群出现的,只有没有等级的丧尸和一级丧尸,二级丧尸虽然不算罕见,但也不像低级丧尸那么泛滥,一次性遇到二三十只就已经够倒霉了,谁知道,他们今天运气竟然会背到这种地步?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丧尸群中,还有一只三级低阶丧尸! 而且,这群丧尸明显是被驯养的,只要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俞少钰如同被狠狠砸了一拳一样,踉跄着身子向后退去,不可置信地吐出了两个字:“‘苍狼!’” 在丧尸们围上来,准备享用一顿丰富的晚餐的时候,那两家人就早已退到了一边。他们身上涂抹了特殊的药水,可以让这群丧尸对他们视而不见。 丧尸们并没有直接扑上来,尽管它们无论从数量上还是力量上都占据绝对的优势,它们还是静静地在任少等人面前站定,就像是在等待猎物自己露出破绽一般。 丧尸们不动,任少等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谁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是这群丧尸的对手,贸贸然动手,只会成为这群丧尸的盘中餐,现在他们在思考的,更多是怎样全身而退。然而,无论怎么思考,他们似乎都没有活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少人的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每个人都承受着不同程度的心理压力,俞少钰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晕厥。 眼前被丧尸群包围的场景,唤起了他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 他想起,前世在经历了一场人为策划的丧尸围城后,南方基地就被以驾驭丧尸闻名的苍狼组织所统领。那时候,他所在的东方基地的首领之子为了跟南方基地结盟,把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床伴推了出去。 ——阁下不妨好好考虑考虑,对于合作这件事,鄙人可是很有诚意的。 明明培养丧尸是一件令人恶心的事,东方基地的首领之子却把这一切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为了自己的利益,这群人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哪怕是利用丧尸! ——那么,如果我要你的小情人呢?他看起来皮肉鲜嫩,我的丧尸们看起来,似乎很喜欢他的肉。 苍狼的首领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俞少钰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却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他拼命的哀求自己的金主,最终,却没能换来他的任何怜悯。平日里恩爱缱绻的金主,此时却眼也不眨地舍弃了自己。 ——可以。 然后,他就这么被推进了丧尸群……记忆的最后,是丧尸们狰狞的面庞和腥臭的气息,他觉得,自己也在跟着那群丧尸一起腐烂…… “啊——” 俞少钰再也忍受不住,想要强行冲出丧尸群。不料,他的举动就像一个□□,在听到这阵声音之后,丧尸们迅速地行动了起来。 二级丧尸风一般地窜到一名异能者跟前,一双满是白骨的爪子狠狠地抓向了一名异能者。这显然是个风系丧尸,它的敏捷程度让异能者大为头疼! 其他的丧尸也动了起来,火球不断地砸向异能者们,异能者与丧尸打着打着,冷不丁地下冒出一双爪子,逮着不知谁的脚就想往地下拖。如果就这么被它拖去,哪里还有命在!异能者拼命地挣扎,最终沦陷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不过片刻的功夫,任少所带领的异能者小队就被丧尸所淹没,远远看去,让人触目惊心。 那群始作俑者却站在一旁看好戏:“不听话的人,就该得到这个下场。一早交出粮食,不就没事了?可惜,路过这里的人总是这么不识时务……” 第108章 末世渣受 面对这成群的丧尸,希瑞尔和任少却没有丝毫慌乱。他们就那样大大咧咧地站在人群中,居然也没有丧尸敢主动近他们的身。 这是当然的,丧尸群中唯一的三级丧尸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而是指挥着手下的丧尸们攻击它眼中的猎物。其余丧尸们的等级都低于任少和希瑞尔,它们本能的直觉告诉它们这两个人不好惹,遂在攻击的时候有意无意间绕过了这两人,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被丧尸们围攻的人中,首当其冲的,就是看上去十分畏惧它们的俞少钰。丧尸们对于惧怕这种情绪也是很敏感的,谁惧怕它们,谁最弱,谁露出的破绽最多,它们可以从本能中获知。 俞少钰虽然是二级高阶异能者,但他的异能是没有攻击性的治愈系异能,于是,就成了丧尸们重点照顾的对象。再加上他因为内心深处对于苍狼的惧怕,没法使出全力,情况便更为糟糕。任光宇一边要打退丧尸,一边要护着俞少钰,实在苦不堪言,偏偏他是真对俞少钰上了心,做不出抛弃恋人之事,只得掩护着俞少钰,边打边退,企图借由别的异能者,来为他们分担部分压力。 在慌忙躲闪中,任光宇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站在众人身旁没事人一样的任少与希瑞尔,心中越发愤恨。明明所有人都在浴血奋战,为什么这两个人可以悠然无事地站在一边偷懒,眼见着他们有麻烦了都不施以援手?果然是冷心冷情的怪物,怪不得连亲生父母也能够说舍弃就舍弃! 任光宇护着俞少钰且战且退,“不经意”间来到了任少和希瑞尔周围。 二级木系丧尸没收住攻势,吸血藤朝着希瑞尔的脸甩了过去。若是这一招打实了,希瑞尔就算不死,也得被毁容! 一直浑浑噩噩的俞少钰终于清醒了过来,假意对着希瑞尔道:“小希小心!” 如果少年那张漂亮的脸真的被丧尸毁了,他倒要看看,任少对他还会不会那么痴情。俞少钰冷笑。这一刻,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在被丧尸追逐。 这吸血藤虽威力算不得大,但极是难缠,唯有火系异能才是它的克星。 任少虽然反应足够快,凌空结出钢筋将其斩断,不料断枝又冒出新的种子,继续朝着希瑞尔的方向驰来,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待要再出手,已然来不及,任少下意识地将希瑞尔掩在了怀中,企图替他挡去吸血藤的攻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围的时间陡然方面,希瑞尔竖起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模仿着摆钟的姿势摇摆了一下,回过头来,俞少钰就见吸血藤像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被抽干了养分一般,枯萎了。 怎、怎么可能?俞少钰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希瑞尔,原以为这个废物能够拥有异能,就已经是上天恩赐了,谁能想到,他的异能,居然如此诡异?俞少钰的身子有些发冷……如果,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希瑞尔真的拥有那项异能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发呆的俞少钰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朝他不断靠近。一名二级强力系异能者趁他不备,一爪子狠狠抓到了他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好在任光宇反应的快,及时将那名丧尸击杀,否则,下一次,丧尸要抓的可就不是俞少钰的脸,而是他的脖颈了。 鲜血迸溅出来的一刻,俞少钰感到了一阵恐惧。不用去照镜子,他也能够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形容可怖。 “没事的,少钰,这点小伤,待会儿等战斗结束,很快就可以治疗好了。”任光宇对俞少钰那张漂亮的脸上爬满的一道道狰狞的血印子显然也很不适应,他强迫自己忽视俞少钰脸上的伤,不断的安慰着自己的恋人。 “伤成这样,怎么会没事!”俞少钰的心在滴血。虽然他有治愈系异能,但经过他治疗的伤口,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够好全的。脸上被来了那么一下,这代表着在相当一段时间中他都要顶着这张脸出门了,这让他如何见人! 任光宇也很疲惫,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竭尽全力的保护俞少钰,哪怕俞少钰不在状态,总是拖他后腿,他也毫无怨言。可眼见着生死攸关的时候,俞少钰最关注的还是他那张脸,没有哪怕一句关心他的话,他是真累。 俞少钰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已经习惯了任光宇对他的照顾和迁就,自然不会过多的关注任光宇的想法。 他的目光逡巡了一阵,最终落到了任少和希瑞尔的身上。这两个人看他的笑话,一定看得非常开心吧?明明实力那么强大,见他遭难,却吝于出手,还说什么战友,什么同伴?狗屁!既然这两个人不把他当做同伴,队伍中的那些人也和这两个人联合起来排挤他,到时候,休想让他出手给受伤的人治疗被丧尸抓伤或咬伤的伤口! 却不知道,他越是这么想,任少和希瑞尔越是不会出手相助。 任光宇将丧尸引向他们这一边,勉强还能说是打不过丧尸,想要求援,纵然令人不喜,也是人在危急关头的本能做法。俞少钰就其心可诛了,明明身处险境之中,还不忘陷害希瑞尔。作为被俞少钰惦记的对象,任少和希瑞尔不倒打一耙已经是他们念着同伴之谊了,还去救他?他们的心胸可没宽广到这种地步。 作为被怨恨的对象,任少和希瑞尔丝毫没有去关注俞少钰,从开战以来,他们关注的,一直另有其事。 “小希,有没有感觉到?”任少的手划过希瑞尔的掌心。 希瑞尔朝着他一点头:“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就只有眼前这些人。” 任少松了口气。眼前的丧尸群要处理起来,虽然麻烦了些,但费些功夫,还是能够解决的。怕就怕这些人还有后援,到时候,他们耗尽了异能,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既然没有后手,那么,我们也不需要有任何顾忌了!”任少的眼神一利,罡风从他身边刮过,周围杀气涌动。 一直控制着二级丧尸与异能者们作战,自己却岿然不动的三级丧尸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双幽火般的眸子朝着任少和希瑞尔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说那是眸子其实并不恰当,丧尸眼窝深陷,眼眶中,早已没有了眼珠,空洞洞的一片,两只眼球原本的位置,有两团幽蓝的火焰闪烁,看着跟鬼火似的,颇为吓人。 几乎是在一瞬间,它就将目标锁定在了希瑞尔身上,空中凭空浮现出十二簇幽蓝的火焰,从四面八方朝着希瑞尔压来。 见势不好,任少赶忙在周围竖起钢盾,谁知,那火焰乍一砸下,便在盾牌上砸出个大窟窿。 那么厚重结识的钢盾,接触到火焰的部位,竟然瞬间被汽化了! 纵然任少在盾牌与火焰相撞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不对,果断带着希瑞尔后退,终究还是被火焰的余威波及,手臂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若是他没有带着希瑞尔撤离,只怕仅凭着刚才的那一击,他的手臂就不复存在了!这是何等力量!眼前的丧尸,真的只是三级低阶丧尸吗?它跟上次他们遇到的那只三级金系丧尸,力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只怕,这只丧尸不仅隐瞒了其真正的力量等级,还是一只变异丧尸! “鬼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俞少钰见之恐惧,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自己的力量,拽着任光宇就把他拉进了他的空间中。俞少钰在末世之前,通过“先知”之能,抢夺了他人的机缘,得了一处世外桃源般的空间,那空间面积虽不大,水土却很好,种什么活什么,在里面修炼,可事半功倍,更有灵泉可洗精伐髓,增强人的资质。 与任光宇相恋这么久,俞少钰始终不曾在任光宇面前暴露过自己的底牌。如果不是任光宇一直死命地握着他的手,唯恐一个不慎他就被丧尸夺去,恐怕俞少钰也不会选择将任光宇带进他的空间。 进了空间,俞少钰二人自然不会再受到丧尸的攻击。只是,这空间与其他许多空间有着同样的限制——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进去的,就得从什么地方出来。 俞少钰也不知道任少和希瑞尔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解决眼前的丧尸群——亦或是被丧尸解决,只能暂且先躲在空间里了。这个时候的他,由衷的希望任少和希瑞尔能够给力一些。 比起任少,显然是苍狼这个组织给他带来的恐惧更大。毕竟前世,他死的是那样惨烈而毫无尊严。 俞少钰再一次的感觉到了实力的重要性。若是他的“空间异能”能够尽快突破三级就好了。空间异能在前期十分鸡肋,达到三级之后,就能够使用空间斩,达到四级之后,在百米之内,可使用瞬间移动,自由穿梭。 可惜,他努力修炼了这么久,他的空间异能,还是只有二级中阶,比他的治愈异能还低。 所有的野望,在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前,都只是不可企及的梦。 第109章 末世渣受 三级丧尸没有理会突然消失的俞少钰与任光宇这两个‘小爬虫’,它的目标一直牢牢地锁定在希瑞尔的身上。本能告诉它,这个人类对于它和它的部下们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 这种野兽般的直觉,比它们曾经遇到的三级低阶丧尸强了不知多少倍! “这是三级中阶丧尸。”希瑞尔的话语声像一阵清浅的云烟,溢散在空气中。 他的话音刚落,那名丧尸就又开始动了起来,这一次,在它奔跑的过程中,直接召集了上百颗幽火——这应该也是它一次性能够召集的极限。看来,在先前短短的交锋中,它已经摸清了猎物的实力,不准备再留手了。 任少本就刚刚晋级三级低阶不久,境界尚不稳固,况又要护着怀中的希瑞尔,面对高了他一阶的丧尸,明显不敌。眼下还能够与之周旋,不过是仗着经验丰富、手段过人的缘故。 可是,这种情况是长不了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计谋都将变得苍白无力。 上百颗幽火在空中悬浮着,像一柄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在躲过了丧尸的又一次进攻之后,任少发现,他居然已经避无可避,只能勉强竖起他千疮百孔的钢盾,再一次地挡在了希瑞尔和自己的身前,即使明知道钢盾并不能够抵挡住幽火的力量。 几次交锋过后,任少早已是伤痕累累,手臂、脖颈、头发处,都有不同程度的焦黑,唯独怀中的希瑞尔,一直被他护得好好的,没有受一点儿伤。 那种无论怎样努力,都不能够撼动敌人分毫的感觉,让任少心中的不甘和斗志越发旺盛。 如果,如果他的异能等级能够得到进一步的提升,他的钢盾能够对丧尸造成有力的威胁,或者至少能够抵御对方火焰的袭击,他今天是不是就不必依靠爱人来保护自己? 在这种强烈的感情的促使之下,他的力量竟然又隐隐增加了些许。 然而,还是不及丧尸。火本是钢的克星,对方等级又在他之上,他没有胜算,亦不能任性的拿自己和爱人的性命作为赌注。 “小希。”任少闷闷地开口。没有更多的话语,希瑞尔却自然而然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少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如和煦的春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吧。”顿了顿,他补充道:“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啊。” 他侧过头,表情匮乏的脸上露出一丝柔软的笑容,那双眼睛明明空洞而没有神采,却比最上等的黑曜石还漂亮。 一时之间,任少释怀了。只要他和爱人都没有事,谁保护谁,又有什么要紧?这次没能保护住怀中的少年,是他实力不够,那他回去就加倍的练习,争取早日提升自己的异能等级,成为足以与少年并肩而立的存在。 “好。” 在任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希瑞尔就开始动手了。他漆黑的瞳孔中,映照出两个幽深的时光漩涡,深紫色的光芒笼罩在三级丧尸的身上,制止了它的脚步。 没有了三级丧尸的控制,它召唤出来的那些幽火,也像是烟花一般,散落在了空中。 希瑞尔竖起了一根手指,他的手指,以与贵族世家中摆放着的古老钟摆相同的频率缓缓摇晃着,空间中,渐渐浮现出一层层涟漪,那是时间带来的隔层。 纵然现在看来,眼前的空间,还是同一个,可经过时间的分割,每一层空间隔层中,已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时光回溯。 渐渐的,丧尸的等级从三级中阶退化成了三级低阶,然后,又一路退化到了一级低阶。它痛苦地挣扎着,抗拒着自己身上即将发生的变化,却无济于事。光影在它的身上不断变化着,最终,狰狞的丧尸面容退去,他竟恢复了人类的面容! 看着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人类,任少大为震惊:“这……这是?” “他还没有死。”希瑞尔淡淡的开口解释:“看起来,他是活生生的被当做了实验体,进行了丧尸化改造,所以,我的能力对他有用。”换言之,如果换成自然转化而成的丧尸,是没有用的。希瑞尔能够让眼前的丧尸恢复到人类时期的模样,先决条件是,他还活着。 如果眼前的人早已死了,就算他对他使用了这种能力,最终也只能得到一堆腐朽的尸骨。 “原来,竟然是*丧尸么……”任少也没有想到,被丧尸化后,居然还有人能够活着。不过,这也充分解释了为什么这个组织的人能够控制住眼前的丧尸。有意识的存在,总比无意识的存在懂得分辨敌我,不是么?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些鱼我们交战的‘丧尸’,只怕都还活着。”希瑞尔的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为了自己的利益,人类还真是不择手段。” 尽管身为人造人,要以人类的命令作为行动的宗旨,但希瑞尔对于人类的这一点,却始终不明白。宁愿人类总体失去更多的资源,也要让自己掠夺到能够握在手中的全部资源么? 少年的声音很轻,很倦。任少转过头,才看到怀中的人面上浮现出一丝苍白。看样子,刚才的出手,消耗了他体内很大一部分能量。 不过,想来也是,完全消磨掉一名三级中阶丧尸的力量,所花费的异能,又怎么会少? 任少爱怜地为怀中的少年捋了捋飘到眼前的发丝:“小希,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所不同的是,有些人守着心中的光明,引导自己和他人向善,有些人则放纵自己堕入欲-望的深渊。” 他忽然有些后悔,从前将少年保护得太好了。他很怕,不知人心险恶的少年,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吃亏、受伤。 如果早知道少年有朝一日会踏上这么一条道路,他一定不会以培养温室里的娇花那样的方式去培养他,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也只能竭尽所能的用自己的方式尽快让少年成长起来。 他所钟爱的少年有着强大的意志,如果他的内心还是一张白纸,对于他来说是祸非福。 任少细细地打量着被磨灭了全部丧尸力量的男子,发现他竟是一名三级火系异能者。因为能量的损耗,他的境界从三级中阶被打回了三级低阶,不过,毕竟是在三级中阶这个等级呆过的,只要经过少许时间的力量积攒,就能够回复到原来的水准。 男子刚刚醒来时还有些茫然,似乎并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间到了这里。但是慢慢的,作为丧尸时期的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中,他对‘苍狼’这个组织咬牙切齿。 “原本我们都以为那是个收容异能者的基地,所以才会去投奔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把我们当成试验品,肆意折磨……” “最初进去的异能者和普通人加在一起,足有数万人,最后,能够活着出来的,不到一千人……” 一提及过去,这名青年强者的眼中就是滔天的恨意。他已经想起来了,就是在‘苍狼’,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也失去了一起长大、出生入死、亲如手足的兄弟。 他走到希瑞尔跟前,单膝跪下:“是您把我从地狱之中挽救回来的,我愿意效忠于您,我只希望,您能替我们报仇!组织中,像我这样的人总共有七八百名,其中大部分是一级和二级异能者。如果您能拯救他们,相信他们定会像我一样,为您奉上生命!” 七八百名异能者,听上去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一个几十万上百万人口的基地中,拥有的异能者数量也不过两三千人,要是能将这些异能者全部恢复,并拉入己方阵营,他们这边的力量一下子就会壮大很多。 不过,希瑞尔也清楚,想要让他们全部恢复原本的面目,绝非易事。依照他现在的状况,一天拉回一名三级异能者,一名二级异能者,已是极限。所以,尽管前景听上去很美好,希瑞尔的脸上却过多的激动之色。 “您可以先放着那些低阶丧尸不管。”青年经历了种种坎坷,自然不是那种不懂得看人眼色的存在。他看出了希瑞尔的想法,当下道:“我们能够指挥等级比我们低的同类,包括那些真正的丧尸!” 所以,他只要让几个高阶丧尸先恢复理智,就不会闹出大乱子来么? 希瑞尔想了想,觉得事情如果像眼前这名青年所说的一样,他身上的担子确实会减轻不少。 而且,如果这些曾经变为丧尸的异能者们真的能够与丧尸沟通,并压制低级丧尸,他们无疑是捡到宝了。 为了向未来的主君展示自己的能力,青年一挥手,正在与异能者小队打斗的那些丧尸们齐齐收手,退回了青年的身边。 “你的话,我姑且信了。不过,想要打倒这样一个拥有丧尸军-队的组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希瑞尔并没有被青年描述中未来的美好光景冲昏头脑。 如果没有命在,再好的前景也是白搭! 苍狼既然能够制造出这么多怪物,又岂是好相与的? 青年苦笑一声:“不瞒您说,苍狼的首领,已经开始筹划着要攻打您所在的基地了。哪怕你们不主动去招惹他,他也不会放过你们。” 第111章 末世渣受 俞少钰的话音刚落,他就被一阵拳风狠狠地打倒在地上。他那张漂亮的脸庞因此而变得青紫,牙齿也有两颗松了。 “你们在做什么?”任光宇见爱人被打,愤怒地冲上来,拦在俞少钰的身前。 少钰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纵然他说话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他这哥哥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么?为什么非得对他动粗手?难道,就只有他的希瑞尔一个人是宝贝,其他人都是稻草? 任光宇不知道,在任少心中,还真是这样。 没有人能够当着任少的面说希瑞尔不好。哪怕是在希瑞尔不占理的情况下,任少都要偏袒三分,更别说如今纯属别人单方面找希瑞尔的茬了。 任光宇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把俞少钰当成个宝,其他人的死活,对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大概在任光宇的心中,俞少钰是第一位,他自己是第一位,任父任母和俞少钰的父亲是第三位,其他人早就不知道排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他才能够在危难时刻毫无愧疚地扔下还在浴血奋战的同伴们,自己与希瑞尔躲进安全的地方;在他们扫除了危险之后,又跑出来,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还要求别人体谅他们。 任光宇实在是愚蠢的感人,也自私的感人。 任少一句话也不想跟任光宇说。他突然觉得,过去,他还是对任家人太客气了,导致他这个弟弟过于自以为是,把他的妥协和退让当成理所当然! “就凭俞少钰说的侮辱希瑞尔的话,我没一招毙了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任少冷哼一声,任光宇刚想说些什么,就感到有金属切割空气的声音传来,不过眨眼功夫,一枚钢针就穿过了自己的脸颊,扎入了他身后的墙体中。若不是那钢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恐怕任光宇都不会知道它的存在! 任光宇瞪大了眼睛,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产生了本能的畏惧。他这是被任少威胁了? 不得不承认,任少的手段十分直接粗暴,却也非常有效。 至少现在,任光宇不敢再随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原本他以为,虽然他这个哥哥跟他面子上不对付,可看在父母和逝去的爷爷的面子上,怎么着都要对他照拂一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和俞少钰,在这个队伍中,没有任何特权。 俞少钰本想要借着任少的光与队伍中的这些异能者打好关系的,如今看来,也是没戏了。毕竟,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说不上好。没有哪个异能者,会与在关键时刻抛弃他们的人交好。 这时候,俞少钰倒是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他不再说话,只是拉住了与他同样狼狈的任光宇,退到一边。 现在,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只会让人更加厌烦。倒不如先安静下来,日后再找机会描补,也就是了。他是治愈系异能者,在这末世之中,无论如何,都有他的一席之地。从这一点上来说,异能者小分队全部都活了下来,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丧尸可不会跟他们讲道理。他们现在应该做的,是静待时机。 不过,任少显然不打算就这样让他们蒙混过关,死里逃生的异能者们也在等着他们给出一个解释。如果他们今天坐实了抛弃同伴独自避难的名头,哪怕日后异能者们对俞少钰的治愈系异能有需求,他们也不会再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本就对俞少钰与任少映象不佳的艾瑞首先发难。听到艾瑞指责的话语,俞少钰低下头:“对不起,我只是一名治愈系异能者,面对丧尸,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那个时候,我一心想着,要是能够有个安全的空间避开这些丧尸就好了……” 艾瑞嗤笑一声:“然后你就觉醒了空间异能?” 俞少钰的眼圈儿红了:“不管你们相不相信,这就是事实。当时,我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这股力量,心慌意乱之下,就把我身边的光宇一起拽进了我的空间……你们不要责怪光宇,都是我的错。” 他也是仗着当时在场的人都紧绷着神经对付丧尸,没有功夫来关注他,才敢扯这个幌子。否则,就他那个异能等级,到底是刚觉醒的,还是早就觉醒了,别人难道还能一无所觉吗?当然,双系异能者的情况与单系异能者也许会有不同,但只要他做了假,总归会留下破绽,直觉能够告诉异能者们很多的讯息。 不得不说,俞少钰确实是好运。虽是在撒谎,但他的话倒有一定的可信度。周围一些对他的人品不甚了解的人半信半疑。唯有艾瑞,唇畔划过一丝冷笑,不着痕迹地站得与俞少钰远了些。 瞧俞少钰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故意在欺负他呢,毕竟异能者分队中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他。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信不信就看这些人自己吧,她是没兴趣去扮演这个恶人的。只希望那些选择相信他的人,在知道他的真面目的时候,不会被坑得太惨。 不得不说,俞少钰乖巧的外表确实为他赢回了一些印象分,再加上,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就开始任劳任怨的给周围的异能者治疗伤口,甚至还为几名被丧尸所伤的异能者清除了丧尸病毒,挽救了他们变成丧尸的命运,那些人对俞少钰的印象,自然就更好了。 这时,他们开始觉得,也许他们不该对俞少钰太过苛责。毕竟他一个治愈系异能者,没有战斗之力,在战场上有限选择保全自己,也算不上是一种过分的做法,不是吗? 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希瑞尔身边的艾瑞见状,悄悄的与希瑞尔咬起了耳朵:“长得好真是占优,就算到了末世,也是个看脸的社会啊。” 她如是感慨。 敢在希瑞尔面前说这话,也是因为艾瑞看出,任少和希瑞尔对于俞少钰二人组并不喜欢。 其他人都被俞少钰迷惑了,也唯有任少这个俞少钰被坑过的,以及希瑞尔这个看不到脸的,能够保持几分清醒和客观了。 艾瑞正想再跟希瑞尔说上几句,却被一脸铁青的任少给撕开了:“你、说、够、了、吗,小姐?”他咬牙切实地道:“说够了,就回到你自己该在的位置去吧,小希要休息了!” 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对希瑞尔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真当他是瞎的么? 艾瑞摊了摊手,无奈的道:“都说女人吃起醋来不讲理,看来,男人吃起醋来也不遑多让啊。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可怕~”说到最后,她已经开始怪腔怪调的了,调侃意味十足。 希瑞尔在任少怀中后知后觉地扭过头:“你吃醋了吗?” “没有!”任少一脸铁青,心中已经盘算着,接下来要好好地挖掘一下艾瑞的价值,免得她日子过得太悠闲,成天来希瑞尔面前说胡话。 突然,气势汹汹的任少浑身僵住了,面部表情也开始变得极其不自然:“小……小希,放手……” 希瑞尔狡黠地眨了眨眼:“这是惩罚。说谎的孩子,不能纵容。” 任少欲哭无泪:“咱能换一个惩罚方式么?” 这是在野外啊,希瑞尔这么挑战他的自制力,难道就不怕他化身为狼,在这里把人就地□□了吗? 希瑞尔用实际行动告诉任少,他实在是想多了。 就是因为知道不管意志力遭到了怎样的考验,他得忍着,才算是惩罚嘛。要不然,这惩罚还有什么威慑力? 离希瑞尔和任少不远处,庄榆带着他的一票丧尸小弟们齐刷刷地转过了头,假装没有看到自家主子在秀恩爱,装作很认真的在巡视周围。实际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了。 另一边,俞少钰虽然凭着他的治愈异能挽救了他在异能者们心中岌岌可危的形象,但他发现,收获的效果跟他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他本以为,凭着这一手,就算不能够让他们立刻对他崇拜有加,奉若神明,他们也会对他的能力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狂热。毕竟,那可是能够治愈丧尸病毒的异能啊!谁也不知道,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就会被丧尸抓伤。有他在身边,就等于多了几条命。 他们虽然对他表示了感谢,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没有更多的表示,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更多的冲着希瑞尔而去。 在他治好他们后,他们对他的态度虽不再像前一刻满是敌意,却还是带着一种客气的疏离,显然没有完全把他当自己人,这让俞少钰既愤懑又不解,深感自己做了无用功。 没有看到希瑞尔用时光异能将丧尸化的庄榆变回原样的俞少钰自然不知道,他这一躲,究竟错过了多少情报。 他更不知道,有些隔阂,并不是他治好了异能者们的伤势,就能够完全抹去的。 他在战场上弃他们而去的行为,终究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痕迹。哪怕他们在他的诱导下相信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愿意给予他一名治愈系异能这应有的尊敬,但面对一个曾经背弃过他们的人,他们潜意识中,到底是不会再相信他了。 第110章 末世渣受 希瑞尔只是‘看’了那枚令人垂涎的三级晶核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挪开了头:“不用,你把它吸收了吧。我拿着它也没用。” 他的‘不感兴趣’,看在任少眼中变成了恋恋不舍,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听在任少的耳中,也成了心疼他的证明。这样重要的晶核,说不要就不要了。严格说来,这枚三级晶核,还是靠着希瑞尔才获得的呢。任少想,除了小希,谁还会对他这样赤诚? 任少心中有暖流淌过,面上却颇为无奈:“小希,你不用这样……以后咱们一定还能获得三级丧尸的晶核的。不过,你得先变强才行。” 只有变强了,希瑞尔才会更加安全,任少很怕,某一天希瑞尔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伤。希瑞尔不能视物,没有格斗能力,所能倚靠的,就只有异能。因此,他比任何人,包括希瑞尔自己,都希望希瑞尔能够变强。 希瑞尔摇了摇头,知道忠犬的脑补症又犯了,此刻指不定联想到了什么。对于这一点,他也无能为力,他只能尽量在忠犬面前阐述自己的想法:“需要变强的是你才对。还有,我说过了,丧尸的晶核对我来说没用。” 按照道理,他的这具身体是不能够产生异能的,但在希瑞尔到来之后,这具身体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异,产生了神秘而稀有的能力,这种能力的进阶方法,自然也与一般的异能者不同,至少目前还没有听说这世间有与他能力一样的丧尸。 希瑞尔对任少说的那些话,还真不是客气。这枚三级晶核,到哪儿都是块宝,唯有在希瑞尔的手中,除了其观赏价值之外,几乎没有一点儿用处,偏偏现在的他又是个不能观赏的瞎子,还不如让任少吸收了呢。 任少被希瑞尔那句理所当然的“需要变强的是你”给打击到了。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辛苦修炼了那么久,实力却可能真的比不过一直被自己悉心保护着的少年。 先前,在与三级丧尸对战的时候,如果少年没有出手,他恐怕就真的撑不过去了,少年的确有充分的理由嫌弃他实力低微。任少的一颗心,此刻都被力量占据,没有力量,他就没法护住心爱的少年,这一点,让他十分惶恐。 “这枚晶核是金系丧尸的晶核,你吸收起来,恰好能够没有一点浪费。除了你之外,给任何人都是白搭。” 基地中不是没有金系异能者,不过那些异能者的等级都太低,根本就没有办法吸收这枚三级丧尸的晶核。其他系的二级高阶异能者理论上来说,也是能够吸收三级金系晶核的,但由于能量之间的转化,会造成一定的浪费,所以,怎么看,由任少来吸收这枚晶核,都是最划算的。 希瑞尔从任少的手中接过晶核,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感受到其冰凉的触感,就像未经雕琢的玉石一样。 里面的能量确实很充沛嘛,他想。 “喏,给你。”他摊开白嫩的手掌心,呈舒缓状摆在任少面前。 任少看着少年朝自己伸过来的手,终是没有办法拒绝。在很早之前,他就对希瑞尔说过,只要希瑞尔向他伸出手,他就一定会握住他的手,不会让他独自一人等待太久。 “说的也是,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我才能够继续保护你。”任少说着,闭上眼,开始感应起三级晶核中的能量…… “我擦,不过是去附近溜达一圈的功夫,少爷居然就突破了!”保镖1惊得手中捧着的梨子都滚了下去,他赶忙接住。这些在往日稀疏平常的水果,如今也是很难得的。 “不,你关注的重点难道不该是,少爷为什么即使在突破的时候也紧紧地拉着小希少爷的手吗?”乍一眼看上去,这根本就像是在约会,一点儿都不想是在突破好不好? 他们尚且有心情开玩笑,去搜集物资回来的申哥等人已经被三级初阶异能者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了。 申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匍匐于地。他震惊地仰望着任少,心道,这就是三级异能者的实力么?怎么会与二级异能者差了那么多! 任少还是二级高阶异能者的时候,虽然也能够仅凭气息完全压制住申哥,却不会让他有这种连反抗念头都兴不起的感觉。听说每从一个级别突破到下一个级别,实力上都会迎来质的飞跃,果然不假。 申哥现在甚至觉得,任少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够碾死自己。 这时,他由衷的庆幸之前选择了讨好希瑞尔和任少,否则,依照他先前与任少的那些龌龊,指不定会是个什么下场。 不过……申哥看着任少身旁若无其事的希瑞尔,皱了皱眉。 他们在场的人,应付起周围的威压来,无一不觉得吃力。这个看上去身体孱弱的少年,居然能够若无其事么?他的异能,到底达到了怎样的水准? “看够了吗?” 少年淡淡的声音传来,申哥吓了一跳,险些直接犯心脏病。他的反应大约是很有趣的,希瑞尔‘看’着‘看’着,居然笑出了声。 “看够了,我们就启程吧。” 这一次,他们歼灭了z区附近的大部分一、二级丧尸,又从便利店和超市中找到了不少食物和日用品,也算是战果颇丰。接下来,他们需要重视的,也就是三级丧尸出没的这件事了。 有了第一只三级丧尸,第二只、第三只,还会远吗?他们得尽快将情报告知基地的负责人,并与基地高层一起相处对策来才行。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绝对不能够被丧尸给破坏了。 任少没有想到的是,他离开基地的这段时间,着实发生了不少事。 他的弟弟任二少也到了基地,带着他的男朋友,以及他背景颇为了得的‘岳父’。 任二少的回归,着实引发了一场风暴。任母素来最为心疼此子,见了他,自是拉着他的手好一阵嘘寒问暖,慈母的架势摆得足足的。比起与她不亲近的大儿子,任母自然是更喜欢乖巧伶俐又贴心的小儿子。 然而,她的这份高兴,在见到任二少的小男朋友时完全消失了。 任二少的小男朋友今年二十,名叫俞少钰,天生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如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气质清纯,见了任父任母,还礼貌的叫了叔叔阿姨,可任母却对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没有人会喜欢夺走自己儿子的人,在任母心中,她的儿子这么优秀,这么有出息,合该好好找个同样优秀的女性异能者,与之结婚生子的!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眼前这只雄-性-生物! 任父一开始对于俞少钰也不怎么满意,在得知他是罕见的治愈系异能者后,态度发生了动摇。当得知俞少钰的父亲手握兵权时,对俞少钰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非但不反对幺子与他在一起,反而竭力促成他们之间的事。 俞少钰长相乖巧,嘴又甜,很快就得到了任父的喜欢。任母虽然一开始不喜欢他,但经过丈夫的劝说,又有任二少在一旁苦苦哀求,竭力为俞少钰说好话,任母也渐渐接受了俞少钰的存在。 见过了任父任母,接下来,也就只剩下那位真正掌握任家大权的任大少了。 俞少钰低着头,露出一丝与他的清纯气质截然不符的笑容来,那笑容中,含着某些古怪的算计。 其实,如果能够把任大少争取到他这一边,他们俞家手中掌握的力量能够增加不少呢,毕竟,任大少的能力,可不是任二少能够比的。 俞少钰的食指轻轻地点在了唇瓣上,在思考时,他习惯做出这样的小动作。 听说任家大少对任家的养子,一个身有残疾的普通人情有独钟…… 嘛,他相信,事在人为。什么情比金坚,在这末世,又能够坚持多久?更何况,一方的脚步明显跟不上另一方的脚步,双方的世界,恐怕已经出现脱节了吧? 只要有破绽,他就能抓住机会。 于是,任少带着希瑞尔返回基地后,在别墅的门口,遇到了任二少以及俞少钰。 两人被负责看护宅子的保镖拦在了门外,俞少钰倒罢了,任二少的脸色却是极不好看。在他看来,任少的家,就是他和爸妈的家,在自己家门口被拦住,算怎么一回事儿! 先前,他可是向俞少钰夸下了海口,要让俞少钰住进基地内最舒服的房子的。 放眼整个基地,就属基地首领袁卿和他哥住的最好,任二少当然想给心上人提供最好的环境。 结果,他兴冲冲地带着心上人过来了,却被堵在门口,这让他在心上人面前大失颜面,他的脸色能好起来就怪了! 第112章 末世渣受 希瑞尔只是‘看’了那枚令人垂涎的三级晶核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挪开了头:“不用,你把它吸收了吧。我拿着它也没用。” 他的‘不感兴趣’,看在任少眼中变成了恋恋不舍,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听在任少的耳中,也成了心疼他的证明。这样重要的晶核,说不要就不要了。严格说来,这枚三级晶核,还是靠着希瑞尔才获得的呢。任少想,除了小希,谁还会对他这样赤诚? 任少心中有暖流淌过,面上却颇为无奈:“小希,你不用这样……以后咱们一定还能获得三级丧尸的晶核的。不过,你得先变强才行。” 只有变强了,希瑞尔才会更加安全,任少很怕,某一天希瑞尔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伤。希瑞尔不能视物,没有格斗能力,所能倚靠的,就只有异能。因此,他比任何人,包括希瑞尔自己,都希望希瑞尔能够变强。 希瑞尔摇了摇头,知道忠犬的脑补症又犯了,此刻指不定联想到了什么。对于这一点,他也无能为力,他只能尽量在忠犬面前阐述自己的想法:“需要变强的是你才对。还有,我说过了,丧尸的晶核对我来说没用。” 按照道理,他的这具身体是不能够产生异能的,但在希瑞尔到来之后,这具身体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异,产生了神秘而稀有的能力,这种能力的进阶方法,自然也与一般的异能者不同,至少目前还没有听说这世间有与他能力一样的丧尸。 希瑞尔对任少说的那些话,还真不是客气。这枚三级晶核,到哪儿都是块宝,唯有在希瑞尔的手中,除了其观赏价值之外,几乎没有一点儿用处,偏偏现在的他又是个不能观赏的瞎子,还不如让任少吸收了呢。 任少被希瑞尔那句理所当然的“需要变强的是你”给打击到了。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辛苦修炼了那么久,实力却可能真的比不过一直被自己悉心保护着的少年。 先前,在与三级丧尸对战的时候,如果少年没有出手,他恐怕就真的撑不过去了,少年的确有充分的理由嫌弃他实力低微。任少的一颗心,此刻都被力量占据,没有力量,他就没法护住心爱的少年,这一点,让他十分惶恐。 “这枚晶核是金系丧尸的晶核,你吸收起来,恰好能够没有一点浪费。除了你之外,给任何人都是白搭。” 基地中不是没有金系异能者,不过那些异能者的等级都太低,根本就没有办法吸收这枚三级丧尸的晶核。其他系的二级高阶异能者理论上来说,也是能够吸收三级金系晶核的,但由于能量之间的转化,会造成一定的浪费,所以,怎么看,由任少来吸收这枚晶核,都是最划算的。 希瑞尔从任少的手中接过晶核,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感受到其冰凉的触感,就像未经雕琢的玉石一样。 里面的能量确实很充沛嘛,他想。 “喏,给你。”他摊开白嫩的手掌心,呈舒缓状摆在任少面前。 任少看着少年朝自己伸过来的手,终是没有办法拒绝。在很早之前,他就对希瑞尔说过,只要希瑞尔向他伸出手,他就一定会握住他的手,不会让他独自一人等待太久。 “说的也是,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我才能够继续保护你。”任少说着,闭上眼,开始感应起三级晶核中的能量…… “我擦,不过是去附近溜达一圈的功夫,少爷居然就突破了!”保镖1惊得手中捧着的梨子都滚了下去,他赶忙接住。这些在往日稀疏平常的水果,如今也是很难得的。 “不,你关注的重点难道不该是,少爷为什么即使在突破的时候也紧紧地拉着小希少爷的手吗?”乍一眼看上去,这根本就像是在约会,一点儿都不想是在突破好不好? 他们尚且有心情开玩笑,去搜集物资回来的申哥等人已经被三级初阶异能者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了。 申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匍匐于地。他震惊地仰望着任少,心道,这就是三级异能者的实力么?怎么会与二级异能者差了那么多! 任少还是二级高阶异能者的时候,虽然也能够仅凭气息完全压制住申哥,却不会让他有这种连反抗念头都兴不起的感觉。听说每从一个级别突破到下一个级别,实力上都会迎来质的飞跃,果然不假。 申哥现在甚至觉得,任少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够碾死自己。 这时,他由衷的庆幸之前选择了讨好希瑞尔和任少,否则,依照他先前与任少的那些龌龊,指不定会是个什么下场。 不过……申哥看着任少身旁若无其事的希瑞尔,皱了皱眉。 他们在场的人,应付起周围的威压来,无一不觉得吃力。这个看上去身体孱弱的少年,居然能够若无其事么?他的异能,到底达到了怎样的水准? “看够了吗?” 少年淡淡的声音传来,申哥吓了一跳,险些直接犯心脏病。他的反应大约是很有趣的,希瑞尔‘看’着‘看’着,居然笑出了声。 “看够了,我们就启程吧。” 这一次,他们歼灭了z区附近的大部分一、二级丧尸,又从便利店和超市中找到了不少食物和日用品,也算是战果颇丰。接下来,他们需要重视的,也就是三级丧尸出没的这件事了。 有了第一只三级丧尸,第二只、第三只,还会远吗?他们得尽快将情报告知基地的负责人,并与基地高层一起相处对策来才行。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绝对不能够被丧尸给破坏了。 任少没有想到的是,他离开基地的这段时间,着实发生了不少事。 他的弟弟任二少也到了基地,带着他的男朋友,以及他背景颇为了得的‘岳父’。 任二少的回归,着实引发了一场风暴。任母素来最为心疼此子,见了他,自是拉着他的手好一阵嘘寒问暖,慈母的架势摆得足足的。比起与她不亲近的大儿子,任母自然是更喜欢乖巧伶俐又贴心的小儿子。 然而,她的这份高兴,在见到任二少的小男朋友时完全消失了。 任二少的小男朋友今年二十,名叫俞少钰,天生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如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气质清纯,见了任父任母,还礼貌的叫了叔叔阿姨,可任母却对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没有人会喜欢夺走自己儿子的人,在任母心中,她的儿子这么优秀,这么有出息,合该好好找个同样优秀的女性异能者,与之结婚生子的!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眼前这只雄-性-生物! 任父一开始对于俞少钰也不怎么满意,在得知他是罕见的治愈系异能者后,态度发生了动摇。当得知俞少钰的父亲手握兵权时,对俞少钰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非但不反对幺子与他在一起,反而竭力促成他们之间的事。 俞少钰长相乖巧,嘴又甜,很快就得到了任父的喜欢。任母虽然一开始不喜欢他,但经过丈夫的劝说,又有任二少在一旁苦苦哀求,竭力为俞少钰说好话,任母也渐渐接受了俞少钰的存在。 见过了任父任母,接下来,也就只剩下那位真正掌握任家大权的任大少了。 俞少钰低着头,露出一丝与他的清纯气质截然不符的笑容来,那笑容中,含着某些古怪的算计。 其实,如果能够把任大少争取到他这一边,他们俞家手中掌握的力量能够增加不少呢,毕竟,任大少的能力,可不是任二少能够比的。 俞少钰的食指轻轻地点在了唇瓣上,在思考时,他习惯做出这样的小动作。 听说任家大少对任家的养子,一个身有残疾的普通人情有独钟…… 嘛,他相信,事在人为。什么情比金坚,在这末世,又能够坚持多久?更何况,一方的脚步明显跟不上另一方的脚步,双方的世界,恐怕已经出现脱节了吧? 只要有破绽,他就能抓住机会。 于是,任少带着希瑞尔返回基地后,在别墅的门口,遇到了任二少以及俞少钰。 两人被负责看护宅子的保镖拦在了门外,俞少钰倒罢了,任二少的脸色却是极不好看。在他看来,任少的家,就是他和爸妈的家,在自己家门口被拦住,算怎么一回事儿! 先前,他可是向俞少钰夸下了海口,要让俞少钰住进基地内最舒服的房子的。 放眼整个基地,就属基地首领袁卿和他哥住的最好,任二少当然想给心上人提供最好的环境。 结果,他兴冲冲地带着心上人过来了,却被堵在门口,这让他在心上人面前大失颜面,他的脸色能好起来就怪了! 第113章 末世渣受 任光宇看着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也无法理解,明明丧尸和人类是绝对对立的仇人,为什么这些人能够与丧尸相处的那么愉快。丧尸想吃面条却吃不到、被人逗来逗去的模样,看在那些人眼中,大概颇为可爱,可他却只觉得恶心。 如果不是现在从这里走出去太过突兀,他甚至不想再这间房间中多呆。 他难以忍受自己居然跟丧尸共处一室。 想到这里,任光宇不由抬头去看俞少钰。连他都忍受不了的一幕,少钰究竟是怎么忍到现在的?在这方面,少钰可比他挑剔多了。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任光宇当即大惊失色,只见俞少钰不知何时,缩在墙角,将自己蜷成了一个球,他紧咬下齿,一张秀丽的脸皱成一团,看上去十分痛苦。 “少钰,少钰,你怎么了?” 任光宇朝着俞少钰伸出了手,却怎么也不敢触碰他,生怕加剧他的痛苦。 任光宇自然不知道,短短一段时间中,俞少钰已经经过了来自希瑞尔和任少的轮番拷问。 俞少钰对于“苍狼”组织的事明显知道不少,俞家野心勃勃,一心想着取叶暻而代之,就算回了基地,俞少钰也绝不会将他所知道的对基地的人和盘托出。 若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秘密,就这么放纵了他,也未尝不可。偏偏,俞少钰想要隐藏的这个秘密关乎整个基地的存亡。哪怕要用些不那么光明的手段才能够撬开他的嘴,任少也顾不得了。 更何况,俞少钰笃定希瑞尔日后命运凄惨一事,也让任少无法不在意。虽然理智上,任少希望这是俞少钰在胡说八道,可不知为什么,任少对于俞少钰的话,隐隐是有几分信的。 异能者们通常会有属于自己的直觉,任少自然也是如此。虽然这仅仅是毫无根据的直觉,但他并不没有轻忽。异能者们的直觉,有时比通过重重分析和调查得来的结果还精准。 俞少钰自然是扛不住任少施加给他的精神力压迫的。若是在任少进阶三级异能者之前,俞少钰还有几分可能仗着自己两世为人的精神力,以及那个神秘的空间,跟任少相抗衡,但是现在,俞少钰碰上任少,就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一想到精神力被压得死死的,就像身体被几吨重的大卡车碾过一般,俞少钰就止不住的哆嗦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不,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魔鬼! 俞少钰缓缓地将头埋到自己的掌心中,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获得点安全感。 “少钰,少钰,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任光宇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他们这边动静一大,旁边的人自然也主意到了。 艾瑞素来不喜欢俞少钰,又兼俞少钰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伤痕,是以她一心认定俞少钰是在装腔作势,少不得冷嘲一声:“戏做得真好。” 知道内情的任少和希瑞尔倒是十分淡定。 在喂希瑞尔吃完最后一口面后,任少拿起一张纸,温柔地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残汁。希瑞尔则眯着眼,放松身体,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 对于俞少钰的痛苦,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态度,哪怕他们才是幕后的始作俑者,也没有要为此愧疚的意思。 他们旁若无人的幸福模样,深深地刺痛了俞少钰的眼。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幸福?明明任惟希一点儿都不爱任少,没有付出过一点儿真心,一直都只是任少在一头热! 前世,“莫忘尘”因为他与任惟希起了争执,而让他死得那么惨,现在,任少同样是为了任惟希,反复折磨他,直至榨干他脑海中有关任惟希的最后一丝记忆。 他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任惟希和任惟希的爱慕者而起,凭什么任惟希还能够和他那么幸福的在一起?是了,一定是因为任少不知道那件事,所以才会如此纵容任惟希,一旦任少知道了那件事,就算不立刻跟任惟希分手,也会对任惟希心生隔阂! “你知不知道,任惟希没有爱过你。从一开始,他就希望你去死哦。”俞少钰忽然抬起头,冲着任少露出了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他爱的,是你的弟弟,任光宇。” 他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艾瑞皱起了眉:“俞少钰,你在发什么疯?” 其他人也觉得俞少钰身边阴气极重,原先对他的印象好不容易上来了一点儿,如今,又再次跌回了原点。不,甚至比那更不如。没有人喜欢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相处,而俞少钰现在看起来,精神状况就很不对劲,像是突发癔症。 任光宇扯了扯俞少钰的衣袖:“少钰,别胡说。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没有想到,爱人的话语中竟然还捎带上了自己。虽然他知道自家爱人想要刺激一下他那个油盐不进的哥哥,但这也未免太过了吧?为什么偏偏要把他跟那个病秧子扯上关系?而且,少钰这么说,他那个哥哥也不会相信啊。就算少钰想要刺激他那个哥哥,也得找个靠谱点的说法吧? 俞少钰一把挥开了任光宇的手,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才胡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任惟希喜欢你,他喜欢你啊!明明你对他那么差,老喜欢欺负他,出了事还让他背黑锅,可他就是喜欢你!相反,你大哥处处迁就他,待他好的没话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偏偏,他就是为了你,背叛了你大哥!” 他如此笃定的语气,让周围的人觉得越发诡异。 原来,俞少钰患的,不是一个妄症那么简单,还有“后续剧情”啊,看来,果真是病的不轻。 众人听着他诉说的那个‘未来’,全当找乐子了。毕竟,俞少钰说的话太过诡异,也太过荒谬,就算他们想要当真也很困难。毕竟这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希瑞尔跟任少的感情很好,跟任光宇却是形同陌路。说希瑞尔暗恋任光宇?简直就是个笑话!他的眼里,可从来没有什么任光宇的存在。 就连任光宇,也因为俞少钰的说辞而低下头,攥紧了拳。 他理解恋人想要打击任少和任惟希的心情,但能不能别再拿他当幌子了?俞少钰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他,让他感觉,他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他。他对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为了打击到任少和任惟希,他难道就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吗?这是头一次,任光宇对俞少钰和他之间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够了,少钰!”任光宇觉得,他的忍耐已经快要达到极限。 俞少钰凶狠地回瞪他:“你才够了!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下去?”刚才,在他备受煎熬的时候,这个男人又在做什么?现在,倒来吼他了!果然,靠不住的男人,不管怎么调-节,也始终靠不住。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心中的这口气给出了,否则,再忍下去,他一定会被憋死! “知道你最后是怎么死的吗,任少?作为基地中鼎鼎有名的高手,你最后是被你所爱的人骗出城,被丧尸活活咬死的噢。那个时候,丧尸围城,城里人人自危。你为了保住任惟希,想尽了一切办法。没有想到,任惟希却因为任光宇,想要你去死。” “你活得,还真是失败呢。你为了方便时时刻刻照顾任惟希,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权柄,却没想到你倾尽一切也要得到的人,最后居然那样的厌恶你……” “够了,你的疯言疯语,也该到此为止了!”别的话倒也罢了,横竖任少知道不是真的,只是这个男人卑微的嫉妒心在作祟而已,唯独这句话,他不能忍。哪怕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也不愿听见。 希瑞尔对他的厌恶,将是最令他痛苦的事。 而且,完成了对俞少钰的记忆搜搜,任少比其他人都清楚,俞少钰的话,并非完全空穴来风。那极有可能是真切发生在某个时间段的事。 若有朝一日,小希会与自己冰刃相向……任少根本不敢深想。 他觉得,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还不如直接让小希给他一个痛快。 他宁愿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希瑞尔所杀,也不愿意活下来,亲眼看着希瑞尔是如何背叛他。 俞少钰设的这个陷阱并不高明,但恰恰击中了任少的要害之处,因此,取得了非同一般的成果。 “够了!”希瑞尔忽然开口,喝止了俞少钰:“既然你对我们的‘未来’那么清楚,那你可曾看清你自己的未来?” 俞少钰原本得意的面庞开始变得扭曲,额头上浮现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不——” 俞少钰一言切中了任少心中最担忧的事,希瑞尔又何尝不是一语说中了俞少钰心中最恐惧的事? 其实,俞少钰虽然对他本人的命运忌讳如深,但他的结局并不难猜。 今生有金手指都混成这样,可见前世毫无准备的他究竟有多落魄。 只是,这个世界的渣攻,真的是任光宇吗?希瑞尔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任光宇身上的渣攻潜质。 第114章 末世渣受 如果说,任少原本对任光宇和俞少钰只是置之不理的话,现在的他,对这两个人,可以称得上十足的戒备。 哪怕所有人都把俞少钰的话当做毫无根由的风言风语,任少却无法对其置之不闻。 不知为何,在听到俞少钰“预言”的那个未来后,他心中就一直很不安稳,一路上牢牢地抓着希瑞尔,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就连上厕所的时间,也不例外。 在移动厕所中,希瑞尔无奈地偏过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一直看着我?” 在这样炙热的视线下,让他怎么上厕所嘛? 况且,移动厕所的空间是这样的狭小,任少与希瑞尔离得又是这么的近,他的身上,多少带了些侵-略的气息。 任少听了希瑞尔的话,装作没听到。虽然他平时是个二十四孝好情人,但他完全分辨得清在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应该无条件服从恋人的吩咐。他们任家的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作为这一代的任家家主,任少更是把这种精神贯彻到了骨子里。 “是不是几天没满足你,所以,你开始暴躁了?”希瑞尔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个答案:“不应该啊,难道地球人也有发-情-期?”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极低,几乎是喃喃自语。但他和任少的距离如此之近,身为异能者,任少听力的敏锐性又远胜常人, 听了希瑞尔的话,任少脸红了红,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但很快,他的头又挪了回去!羞涩什么的,完全比不上希瑞尔重要!这么让人不放心的恋人,还是时刻看着的好。 刚准备趁机解决身理需求的希瑞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无奈地说道:“乖,我们现在是在外面,不方便做那种事。”他指了指周围这片狭小的空间:“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好,你确定你想在这里让我吻你,然后进入你吗?你的叫声也许会很大,外面那些人都会听见。” 希瑞尔自认还是一个有节操的人造人,所以掉节操的事,是坚决不能做的! 任少听了他的话,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难道他看上去就那么像个色-中-饿-鬼吗? 好吧,他承认他这些天粘希瑞尔是粘得有些紧,但其中的缘由,这个小混蛋不是知道的吗? 仿佛听懂了他的心声,希瑞尔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一双漂亮而无神的黑眸中氤氲着几分迷离的雾气:“我不知道哦,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是个醋坛子,也不知道你会有这么粘人的时候,也不知道你会这么撒娇耍赖。” 撒、撒娇?任少的脑海被这两个大字占据,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划过。这么女气的词,怎么都不像是会发生在他身上的。偏偏,他现在的行为还真就像是没有达成目的的狗狗在蹭着主人的手,跟主人撒娇卖好一般…… “你嫌弃我了吗?”任少有些落寞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少年已经变得如此强大,变得越来越耀眼,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呢? 这样的他,真的还需要他在他身边吗? 不得不说,俞少钰的话再怎么不中听,也切中了一个要害。他与希瑞尔的事看似顺理成章,实则不过是因为希瑞尔离不开他,或者说,是他以为希瑞尔离不开他。 可是现在,希瑞尔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想要找另一个人,替代自己守护在他的身边,也并非不可能的吧?就凭他过人的容貌和强悍的异能,相信有许多人会乐意为他效劳。 希瑞尔叹了口气,就算现在跟忠犬交了心,他也永远不能弄明白忠犬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同样,无论他怎么解释,只怕对忠犬的作用都十分有限,还不如身体力行。有些事情,用实际行动来解释,比言语要来得更直观易懂,不是吗? 希瑞尔揪着忠犬的肩膀,直接吻了上去,像在品尝一块美味的糕点一般,细细地舔过了忠犬的唇瓣。他的睫毛十分纤长,犹如扑动的蝶翼,近看更觉其美。希瑞尔的吻技算不上多好,但对于此刻的任少来说,能够得到他一个吻,比什么都让他高兴,很快,他就放任自己,沉浸在了这个吻中…… 一吻毕,任少半响才回过神来,却见希瑞尔十分淡定,看上去已经方便过了,连-裤-子都穿好了,而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好吧,他也不是真的饥渴到连恋人上厕所都要偷窥,但恋人这防狼似的做法,还是深深的刺伤了他的心。现在看来,刚才那个吻,与其说是恋人再向他表明心意,不如说是他在对他使用美男计。 明明他们有了亲密的接触,为什么他感到更心塞了? 接下来的行程中,任少一行人以全速往回赶。途中,任少总会想方设法的把希瑞尔和任光宇隔开。 明明希瑞尔跟任光宇走的一直就不近,可只要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中,哪怕中间相隔百米,任少也一定会站在希瑞尔的身侧,用身体阻挡着任光宇看向这里的视线,同时,也阻断了希瑞尔看任光宇的可能性。 任少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件事,对此,希瑞尔只有呵呵了,随他折腾去吧!虽然在他看来没有意义,但既然这么做能够令任少高兴,他也无所谓了。只是可怜了任光宇,不仅被防备的紧,还时不时就要遭到任少的眼刀和杀气攻击…… 三日后,在经过一处大桥的时候,任少一行人遭遇了大批丧尸和变异生物。 苍狼组织终究发现了加油站那个小基地发生的事,虽然现在还没打算直接全员出动,剿灭这支狠狠扫了他们面子的小分队,但还是打算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没有大费周章的安排他们精心培养好的丧尸军团过来,他们就地聚集了打量的丧尸,同时,还在任少等人必定要经过的那条河中洒下了药剂,促使丧尸鱼进化。 当车上的一名同伴被猝不及防攻过来的丧尸鱼咬断一条手臂的时候,任少就明白,这一次,他们想要脱身,只怕不会像上一次那么容易了。 这些丧尸和丧尸鱼,全都是死物,希瑞尔想要用上一次的方法轻轻松松的制伏它们,根本不可能做到。 密密麻麻的丧尸鱼从水中一条接一条的跳出,砸到车上,不多久便将车窗啃出个洞来。它们的咬合力如此之强,是众异能者们始料未及的。其中一名异能者闪躲不及时,被那群丧尸鱼一拥而上包围住,顷刻间,便只剩下一句骸骨。 那可是一位二级异能者啊,居然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杀到了,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众异能者丝毫不敢轻忽这群丧尸鱼,全都不遗余力的释放出自己的异能,不让丧尸鱼近自己的身。 同伴的身死让他们意识到,在这群凶恶的变异动物面前,只要有一个不慎,他们就会死得很惨。在接下来的打斗中,他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谁也不想在这里丧命成为丧尸鱼和丧尸们腹中的大餐。纵然知道这一战必将打得艰难不已,他们也只能迎难而上。 几乎在异能者们与丧尸和丧尸鱼打斗的第一时间,俞少钰就想拉着任光宇躲进空间。 对于这个恋人,他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喜欢的,哪怕曾经的任光宇对任惟希十足的渣,可任光宇对他,却是没话说的。有时候,俞少钰甚至在想,或许就是因为连曾经的任惟希都没能获得这个男人的爱,而他获得了,所以他才会这么珍惜这段感情吧?否则,依照他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早就把任光宇给甩了,去找更强的人做自己的男朋友了。 比任光宇更强、又愿意与他相恋的男人虽然不好找,但也未必找不到。毕竟,他的治愈异能、空间异能以及“预言”能力可是三*宝,总有强者会为此动心。可他至今为止从没想过抛弃任光宇,哪怕很多时候,他对任光宇并不十分满意。 任光宇意识到俞少钰的意图,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异能者,唯有在一次次艰苦的战斗中才能够获得突破,虽然也有死的危险,但在末世中生存,本就是在与上天争命,所以他并不打算一遇到危险就躲起来。如果不趁着现在,这些丧尸他还能应付的时候把自己的力量提升上去,在不久的将来,他终将被弱肉强食的现实所淘汰! 见任光宇避开了自己的手,俞少钰的眸色一暗,他正准备自己进空间,一旁打斗过程中一直用眼角余光主意着俞少钰的艾瑞说道:“我们绝不原谅叛徒,既然你在这里,就该为我们贡献一份力量。”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极不淑女的动作彪悍的把一只丧尸踹飞,那只丧尸横着滚到另三只丧尸身上,四只丧尸又带倒了一小片…… “如果你赶往空间里躲,我会一直带着丧尸守在你进去的位置的,你有本事就躲一辈子!” 俞少钰的瞳孔一缩,空间的局限性,居然被她看出来了! 第115章 末世渣受 尽管知道,想要挽回希瑞尔的心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但凯森还是在做最后的努力。 “希瑞尔,你还记得么,我曾经跟你说过,想要跟你一起站在高处,共享胜利的荣光。直到现在,这依然是我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为了实现梦想,我做了许多不得已的事,但我从没有一刻忘记我做这些的初衷……希瑞尔,原谅我,好不好?回到我的身边来。” 听着电话那头的深情告白,希瑞尔无动于衷。听到隔壁动静,怕希瑞尔睡不安稳的金主站在门口,全身都笼罩在一层阴郁的氛围中。 如果没有希瑞尔,凯森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渺小得不值一提的人物。偏偏这样一个汲汲营营、内心肮脏的人物,竟敢觊觎他的珍宝,简直不可饶恕! 想起凯森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希瑞尔,金主内心深处便涌起无尽的杀意。哪怕最终得了便宜的是他自己,他的杀意也丝毫不少。他对希瑞尔的感情堂堂正正,绝不屑掺杂这些肮脏的手段和无聊的算计,他宁愿一步一步的来,攻克希瑞尔的心。 再者,如果凯森的算计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别人,那么,希瑞尔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他不敢想象。 ——不能再放任凯森继续嚣张下去了。凯森心思歹毒,偏又生就一副巧嘴,继续让他在希瑞尔身边,难保他不会蛊惑希瑞尔,再次利用和伤害希瑞尔。退一万步说,就算凯森接下来都不再使坏,也要为已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金主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已作出作出决定,拼着被希瑞尔讨厌,也要料理了凯森。当然,若是行事隐蔽些,不让希瑞尔发现,也是可以做到的,不过,他并不想对希瑞尔隐瞒什么。 房间内,希瑞尔和凯森的对话还在继续:“原来,那就是你的最高愿望啊。好吧,我会如你所愿,努力站到娱乐圈的最高处的。所以,你也好好努力?”想要完成这个愿望,两个人的奋斗都必不可少。虽然希瑞尔对娱乐圈无感,不过,为了让渣攻开心,他不介意好好的搏一把,毕竟,这也是他的工作嘛。 “我知道,你一向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你放心,在你成功之前,我不会为你做什么,绝对不会让别人说你都是借助其他人才获得荣耀。一切会让你染上污名的事,都要杜绝!” 在希瑞尔面前,凯森一向表现得十分大义凛然——他既要利用希瑞尔,又要向希瑞尔表现他的“无欲无求”,好让心疼他的希瑞尔主动为他奉献,便免不了如此。 可惜,这一招以退为进在现在这个呆愣愣的希瑞尔面前没有用了!也不知希瑞尔是装傻,还是真傻,总之,他的话成功地戳到了凯森的肺管子上,让凯森更难受不已。 凯森为什么这么苦心拉拢希瑞尔,不就是指望希瑞尔在被俞少看重之后拉他一把吗?在底层混的小艺人那么多,真靠他自己,要混到猴年马月才能出头!而且,别的不说,就说眼前——希瑞尔好歹先跟俞少支会一声,让俞少把他在圈内的封杀给他解了呀!不然,他费心筹谋了这么些日子,想尽办法与那些纨绔子弟搭上关系,岂不是全白费了? 希瑞尔不帮他,还跟他说什么要一起努力,站到最高点的话……他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像挑-衅呢?如果不是知道依希瑞尔的性子做不出挑-衅这种事,只怕他当场就要发作了。 不行,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现在他还有求于希瑞尔!不能翻脸,要像以前那样,耐心哄哄希瑞尔才行。 凯森调节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准备再温言劝劝希瑞尔,好让希瑞尔改变主意——至少先松口答应回来,朝夕相处间,他自会让希瑞尔感受到他对他的用心。到时候,他软语一求,再表现得可怜一点,落魄一点,不愁希瑞尔不帮他。 “希瑞尔,不管怎么样,你先回来,好不好?没有你,这个公寓让我感觉太空旷了。”凯森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以往希瑞尔最听不得他这委屈的声音。然而,如今的希瑞尔早已变得不解风情。 “胡说,明明是太挤了。那么狭小的空间,每次你带人回来,都很不自在吧?”希瑞尔“善解人意”地道:“我已经把位置空出来了,你以后不用再委屈自己了,你们总是口是心非。” 幸好他观察细致,否则,岂不是就要被瞒过去了?他这么为渣攻着想,凯森想让他做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的,他都替他做了,渣攻这下总该高兴了吧? “好了,早点睡吧,不然,会影响工作。”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凯森气愤地砸了电话。希瑞尔,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任他再舌灿如花,只怕他也不会相信他。 亏他还指望着能把希瑞尔变成自己的助力,依照目前的这个情形来看,希瑞尔不给自己使绊子就不错了!凯森来到阳台上,默默地点了一根烟。 如今,依靠希瑞尔翻盘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他得另外想想法子了…… …… “你是不是很喜欢躲在门外偷听别人讲话?” 金主刚刚松了口气,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之际,希瑞尔的声音响起。金主一回眸,就见大开的门后,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青年望着金主的眼神有些迷离:“你的背影,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不过,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金主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早已提高了警惕:“我像谁?”他与希瑞尔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又岂能体会不到希瑞尔在提起那人时流露出的异样情绪? “你们不像,是我看错了。”希瑞尔斩钉截铁地说。 刚才,他怎么会觉得金主像二皇子?他们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呐。 希瑞尔的否认,并没有让金主的心情变好,反而变得更糟了。 金主抿着唇,依然是那张生人勿近的面孔,浑身上下却写满了“我不开心”这四个字。不知怎么的,希瑞尔竟从他那张冰山脸上读出了一丝委屈。他这模样,莫名的让希瑞尔联想到了某种被主人嫌弃的大型动物。希瑞尔想了想,开口安慰道:“你很好。”就这样,很好。你不是二皇子,我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了。 ‘你很好,但是你终究不是我喜欢的人。’金主自觉领会了希瑞尔的言外之意,眸光显得更落寞,继而是不甘和愤怒,种种情感让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 ——凯森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他出卖了你,为什么你的眼睛里,看到的却始终只有他? 抑制住心中不断扩散的负面情绪,金主深吸一口气,道:“希瑞尔,你说过,你想要在娱乐圈内走到更高的位置,对吧?” 希瑞尔想起自己跟渣攻的约定,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走影视的道路呢?要知道,影视圈的影响力比歌唱圈要大多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希瑞尔和凯森混同一个圈子,那么他们以后碰面的几率将大大增加,这是金主所无法容忍的。 就算现在没有办法立刻把凯森从希瑞尔的心中抹去,也要把他们隔开!天长日久的,希瑞尔对凯森的情感自然也就淡了下来。依照凯森的性格,是不可能安分的,为了往上爬,免不了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到时候,他再陆陆续续把凯森的丑态透露给希瑞尔,希瑞尔也就会对凯森彻底死心了。金主心中盘算了一阵,渐渐有了主意。 他击败了无数商业上的对手,如今,自然也不会惧怕区区一个凯森。不过,因为涉及到希瑞尔,他行事也绝不会轻率。 如果希瑞尔知道金主的内心活动,绝对会说他想太多。如果他真的爱凯森爱得死去活来,金主的谋划无疑是正确的,但他对凯森其实根本就无感……金主就算规划的再好,也只能是做无用功了。 不过现在,希瑞尔的重点放在金主的话上,听金主说混影视圈能够更快的达到目标,他略略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希瑞尔查过资料,金主提携被自己包养的艺人是很正常的事,既然他家金主已经给他做好规划了,他好好听着就是。 而且,说实话,他也不想在上台表演军歌了o(╯□╰)o。星际的军歌,估摸着也难以让地球人产生共鸣。 听希瑞尔答应了自己的提议,金主的脸上才终于多了点笑意。 两人都在为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而感到高兴,不得不说,这是个美妙的误会。 第116章 末世渣受 紫色的光圈在周围迅速的扩散,光圈之内,所有敌人的时间都被静止了。丧尸和丧尸鱼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动弹不得。 虽然早就见过少年的这种力量,但是,再一次看到这种力量显现于人前,众人还是忍不住心下一阵激荡。 偏偏这种强大的仿佛无所不能的力量,是由一个目不能视、足不能行,连活下去都很困难的纤弱少年使出的,这种反差,更令人震撼。 也许,正是因为那个少年被上天夺走的东西太多,才会拥有这种得天独厚的力量吧?众人想。 有了希瑞尔的能力相助,众人也不迟疑,当下便竭尽全力的收割着丧尸和丧尸鱼的性命。一粒粒晶核被他们从那肮脏的脑袋中挑出,他们没有时间休憩,没有时间为了战果而高兴,又匆忙地赶往下一处,继续收割晶核…… 等到晶核快收割完毕的时候,众人身上的异能以及耗去了九成,独留下一成,做防身之用。 恰在此时,希瑞尔的身子颤了颤,紫色的光芒渐渐开始变得不稳定。众人心知他的异能怕是要耗光了,也顾不得身上的疲乏、以及脑海中因为异能使用过度而叫嚣的疼痛,加快了收割晶核的速度。饶是如此,在希瑞尔的异能彻底失效之前,他们还是没能够将所有的丧尸和丧尸鱼全部处理干净。 好在剩下的丧尸和丧尸鱼数量也不算多了,异能者们这边又有庄榆和他的一票丧尸小弟在,异能者们拼尽全力,有惊无险地将所有的敌人铲除殆尽。 这一次,虽然每个人都是九死一生,但这场战斗给他们带来的收获也是不小的。 在分晶核的时候,众人都默认了希瑞尔应该拿最大的份额,毕竟若不是他的异能,他们根本不可能制服这么多丧尸,搞不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再者,他的丧尸小弟们在此次战斗中出力甚至不下于他们异能者,且希瑞尔本身又是队伍中异能等级最高的人,拿最大的份额,众人都没有意义。 虽说名义上任少才是异能者分队的首领……但是看他这傻呵呵围着希瑞尔转的样子就知道了,给他媳妇的,再多也不嫌多,他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就算他们不给任少份额,直接把两人的分全部交到希瑞尔手里,只怕任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任惟希,刚才多亏有你了,否则,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俞少钰看着希瑞尔,泠泠目光中满是真挚:“不过,我有一个疑惑。既然你有这种强大的能力,为什么不早一些使出来呢?这样,那三名牺牲的同伴,也许就不用牺牲了。” 俞少钰轻描淡写的,就将三名同伴的身死归咎到希瑞尔的见死不救上。如果应对的不得当,这件事,必会在众位异能者的心中留下一道阴影。哪怕他们碍于希瑞尔和任少的实力,当着他们的面不敢多说什么,只怕日后对于他们的信任也会大为下降。 任少又如何不知俞少钰的险恶用心?当下心中便是一怒,他自己算计死了艾瑞二人,他们不追究他,他就该自求多福了,还敢主动挑衅?他简直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厚颜无耻之人! “在你看来,见死不救是不对的咯?”任少还没来得及说话,庄榆就先一步开口,笑嘻嘻地问道。 俞少钰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那是自然。我们都是同伴,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了同伴挺身而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是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在你的同伴第一个遇难的时候,不及时出手相救呢?只要你用你的能力把丧尸鱼震开,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吧?”庄榆的目光中满是冰冷。 不过区区二级异能者,也敢瞧不起他,不知死活! “这种事怎么能算到我头上?事出突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哦,那既然这样,你怎么就知道希少是不想救,而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呢?你这个正常人都没注意到丧尸鱼的动向,又怎么能苛求目不能视的希少做得更好?” 的确,希瑞尔的事根本不能拿出来单独辩驳,否则便有越描越黑的危险。既然这样,那他用俞少钰的事情来做对比,不就好了?反正,希瑞尔的不作为,绝对不会比俞少钰更明显!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俞少钰愤愤道。他深感庄榆的话中有些不对,一时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庄榆没有让他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那我再问你,你既然觉醒了空间异能,为什么一路上不用它来帮助大家?如果我没看错,一开始你是想抛下大家,自己躲进空间里的吧?后来,如果不是为了自保,你根本不会使出真正的力量。你这样做,是不是根本没把其他人的死活放在眼里?” “当然不是!我的空间异能才刚觉醒,一点儿都不稳定。我也是后来被逼到没法子,这才使出来的!”俞少钰话锋一转:“可任惟希不一样!他分明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在加油站时,我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那时候既然就已经能够制服你们,这一次又为什么拖到最后才出手?” 说来说去,他还是要把艾瑞二人之死扣在希瑞尔的身上。 “异能不稳定啊,我看你的异能稳定的很。否则,出了事的怎么恰恰就是的罪过你的艾瑞,以及先前就看你不顺眼的一个异能者?还有艾瑞的男友肖恩,以及你想来看不顺眼的任少和希少,也那么巧合的在你的异能圈收缩之后,被排挤在外。对此,你难道不想解释解释吗?艾瑞他们的死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真要追究责任的话——”庄榆逼近俞少钰:“是你害死了他们啊!” “你强词夺理!异能耗尽了,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怪他们站的位置不好了!” “哦,是吗?”庄榆没有再逼问,只是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疑问,却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思考。那些被排挤出圈子的人所站的地方从远近、方位等角度来说并不相同,恰好同时被排挤出去,的确让人不得不深思。 只是,现在人已经死了。不管俞少钰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们都已无从查证,哪怕心中有什么想法,也只能自个儿想想罢了。 “你这异能才刚觉醒,都这么难以控制。希少的能力何等强大,你又怎知想要动用那种能力不是限制颇多?既然你能给自己找出一千条一万条理由来,又为什么不能稍微体谅一下旁人?” 反正都找不出实证,不就是靠一张嘴皮子吗,谁怕谁? 在俞少钰想开口的时候,庄榆打断了他:“无论如何,一路以来,各人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在这里争这些,实在没有意思。死了三名同伴,不是哪一个人的错,我们应该做的不是相互责怪,而是引以为戒。” 众人对于庄榆的看法,自然是认同的。无论如何,对于他们而言,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像俞少钰一样,一味的揪着过去不放,硬要揪出个人来承担责任,这种做法着实有些小家子气了。更不用说,他自己在这件事中都脱不开干系,还想着给别人定罪。 俞少钰最终挑拨不成,反倒弄得队伍中的异能者对他的好感一降再降,别提有多郁闷。接下来,有庄榆和希瑞尔等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也不敢在作妖。 众人就这样一路平安的回到了基地。在此过程中,希瑞尔抓紧时间,让三级以上的丧尸们全部恢复了人类的身份,庄榆终于不用再一个人赶着一群丧尸,也有帮手可以为他分担些重担了。 己方实力得以加强,异能者们自然是高兴的,与此同时,他们对于希瑞尔的这种能力,是愈发敬畏了。唯独一人对这件事很不满。 看着希瑞尔手下的势力越来越壮大,俞少钰险些咬碎一口牙! 在进入基地的时候,众人发现,基地的氛围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 基地的负责人告诉他们,基地中有客人。这群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基地首领之子。 一听说那个男人在这里,俞少钰当即面色苍白,倒退了一步。幸好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访客的来意上,注意到这一幕的,只有任光宇、肖恩、希瑞尔以及任少。 不会发生什么的,俞少钰对自己说。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空有美貌,没有任何实力和靠山的普通人了,就算现在他站在那个男人面前,又怎么样?他已经不能像曾经一样,随意的左右自己的性命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里建设起了作用,再次见到季琛的时候,他果真不再害怕。 第117章 末世渣受 十分钟以前,影帝顾翊涵在剧组接到通知,他被分手了。 他迟迟回不过神来,在开演后被群演扔来的西红柿和臭鸡蛋砸了正着,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一代男神形象尽毁。 “顾哥,您没事吧,脑子没被砸坏吧?”群众演员看着顾翊涵头上鼓起老大一个包,心有戚戚。顾哥现在身价这么高,哪怕蹭破了点儿皮,也不够他赔的呀!这要是脑子被砸坏了,粉丝们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你才脑子被砸坏了!”顾翊涵一抹前额,不小心把鸡蛋黄糊了满脸,还真有几分像他扮演的乞丐皇帝。 “没坏就好,没坏就好!” 不过事实证明,他放心的太早了。 接下来的拍戏过程中,顾翊涵一路ng,导演的脸黑得跟黑脸包公有得一拼。又一次喊完“卡”之后,他直接对顾翊涵说:“小顾啊,脑子被砸坏了就先好好回去休息吧。”不要再继续烧胶片了,这部剧已经追加过两次投资了,再来一次投资人得找他拼命啊。 男二号梁尚也过来凑热闹:“谷歌,今天你状态这么差,是不是刚从美国回来,水土不服啊?”他的视线在顾翊涵额上停留了一会儿,轻轻笑道:“你这也算是工伤了吧?需不需要我跟你的粉丝们汇报一下你有多敬业,好让他们心疼心疼你?” 梁尚与顾翊涵差不多同一时间出道,经常是被人放在一起比较。偏偏梁尚比起顾翊涵来总是差了一口气,媒体在提到他俩的时候,总会说“新晋人气偶像梁尚在xx剧组中表现不俗”,轻飘飘一句话揭过,接下来的版面都是属于顾翊涵的。 多年来,梁尚一直在兢兢业业的用自己取得的小成就,衬托着顾翊涵的大成就。 梁尚好不容易获封百花奖影帝,准备扬眉吐气一把的时候,顾翊涵用金鸡奖影帝的头衔把他衬成了渣渣。等到梁尚得了金鸡奖,顾翊涵已经成了威尼斯影帝。 梁尚对顾翊涵颇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触,两人关系能好就怪了。 “不必了,你这个梁上君子还是少操点心吧,我可一点儿都不想被你惦记。”顾翊涵横了梁尚一眼。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被女友单方面分手了,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梁尚:“你什么意思?” 顾翊涵语重心长:“语文不好就回去好好补补,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万一带坏了迷你的那些小女生,信不信她们的家长找你拼命?” 梁尚:“……你回来,到底是谁语文不好?”岂可修,一个在美国长大的香蕉人也敢嘲笑他语文不好?不好好跟顾翊涵论一论国学,他八百年前跟梁启超就不是一个祖宗! . 二十分钟后,顾翊涵顶着数张罚单,一路飙车到叶瑾萱楼下。 “小瑾,别闹了,我知道我不该跟蓝初音走得那么近,可大庭广众之下,那个女人自己贴上来,我也不好强硬地把她赶走……” 门开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大妈站在门口,气势汹汹地道:“你神经病啊?” 顾翊涵木愣愣地看着眼前叉腰做茶壶状的女人:“你是谁?叶瑾萱呢,她在哪儿?让她出来见我!”一边说着,他一边朝女人的身后张望。。 “我不认识什么叶瑾萱。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滚,这是我的房子,私闯民宅可是违法的!再不走我送你去吃牢饭!” 原来,她连他们的爱巢都卖了。 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准备和他分手了。 顾翊涵失魂落魄地想。 门在他的面前重重的关上,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主人赶出家门流浪狗一般。 他不知道,在关上门后,大妈就拨通了叶瑾萱的电话:“小姑娘,我已经帮你把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给赶走了。亏他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内里是那个德性。哎,这年头,中看的男人都不中用啊……”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顾翊涵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叶瑾萱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 回到别墅中,顾翊涵把自己往沙发中一埋,就什么事都不想管了。 交往的时候没觉得叶瑾萱有多重要,现在,叶瑾萱突然提出分手,他感觉心都空了一块儿,说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自己有多混蛋,仗着有一副好皮囊,与圈内不少女星暧昧不清。他风流惯了,哪怕有了颜值同样秒杀菲林的叶瑾萱做女友,也没能收住心。 当初,在叶瑾萱倒追他的时候,他就跟她说过,他游戏人间惯了,不想给自己加上条条框框。她答应不会成为他的束缚,于是他们一直相处的很愉快,他也渐渐习惯了有她陪伴的生活。他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选择抽身离开。 生活中固有的某个程序被打乱,他几乎茫然无措。为什么?他们就像原来一样,不是很好吗? 手机铃声响起,低沉的男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顾翊涵迫不及待地抓过手机:“瑾萱……” “翊涵,上微博。”话筒中传来经纪人的声音,他的风格一如往昔,简明扼要。 顾翊涵知道经纪人不会无的放矢,赶忙打开了微博界面,发现自己收到了“祝福”无数。 最爱叶瑾萱:渣男活该被甩,叫你偷吃!你奏凯,以后女神是我的了! 顾叶王道:谷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谷歌,我看错你了!我家叶子辣么好,你还在外面乱搞,祝你一生幸福,半生不举,在外面多搞搞,a字打头的病不会找上你哦【手动再见】 宅男的女神:女神不哭,心疼女神,难得谈场恋爱,却碰上这么个渣。要是世间的男子都像我这么体贴,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悲伤的故事了。 梁坚强:恭喜谷歌恢复自由身,请继续保持,不要再去祸害其他美女了。【微笑】【微笑】 薇薇一笑有点田:顾哥,你跟瑾萱是怎么回事??? 最后两条是圈内人发来的,“梁坚强”这个id,一看就是梁尚这个贱人。顾翊涵和梁尚虽然没有互关,但梁尚一直暗搓搓地盯着顾翊涵,好事看不到他,坏事蹦跶得最欢的那个绝对就是他。 “薇薇一笑有点田”则是叶瑾萱的闺蜜楚倩薇,她的反应足以表明,分手的事,叶瑾萱事先连她都没告诉。 顾翊涵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鸡窝,突然觉得心更累了。 “我不管你是这么把瑾萱惹到这个地步的,你最好找瑾萱谈谈,尽快摆平这件事。”经纪人的声音有种公事公办的冷漠。 在顾翊涵身边带了这么多年,他太清楚顾翊涵的秉性了。这次叶瑾萱突然微博宣布跟顾翊涵分手,多半是顾翊涵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如果顾翊涵不是他手下的艺人,他还会叫一声好,可现在他摊上这事儿,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顾翊涵简直欲哭无泪,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做了什么?他要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倒好了!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半个月前跟小花旦蓝初音传的绯闻,让叶瑾萱不高兴了。他原本以为,叶瑾萱不会介意这种事的。 . 第二天,顾翊涵的保时捷卡宴才刚驶出别墅片区,就被娱乐记者们团团围住,闪光灯几乎要亮瞎人眼。 “顾影帝,请问叶影后为什么会突然跟你分手?这跟你长期以来的花心生活有什么关系,可以详细地谈一谈吗?” “从叶影后在微博上发表分手声明后到现在,你一直没有正面表态。你对与叶影后要跟你分手这件事,此到底是什么态度?” “一周前,叶影后曾经去过第一人民医院,那时候,你并不在她身边。请问叶影后要跟你分手,有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一脸不耐,正准备赶人的顾翊涵听到这句话,一张俊脸突然僵住了:“她去医院了?她怎么了?” 顾翊涵这才发现,自己对叶瑾萱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与她有关的很多事,他居然要从别人的口中才能了解到。 顾翊涵的这句话,似乎成了他不关心女友的铁证,记者们听着,越发兴奋起来。他们已经在各自的脑海中草拟了一个标题,就叫“叶瑾萱生病入院无人探问,顾翊涵欢场寻花乐不思蜀”。 民众喜欢看有爆点的八卦新闻,这种新闻,应该很符合他们的口味。 . 托媒体的福,这些天,哪怕是不怎么关心娱乐圈的人,也知道了顾影帝和叶影后的那些破事儿。 对于渣男,女性同胞们自然是深恶痛绝的。网上一片倒,全都是谩骂顾翊涵的声音。由于顾翊涵没有发话,他的铁杆粉丝们哪怕想要为他辩驳,都底气不足。 这种骂战,在叶瑾萱被爆有孕之后,达到了最高-潮。 “我擦,原本以为是叶瑾萱受不了顾翊涵的冷漠无情花心没节操才分手的,结果是顾翊涵把人家吃干抹净闹出人命了,就不想负责了?” “排楼上!什么叶瑾萱主动要跟顾翊涵分手?八成是顾翊涵想分,把叶瑾萱拉出来做幌子!我萱怎可怜,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男人?” “也许谷歌是有苦衷的……”顾翊涵粉丝微弱的辩驳直接被忽视了。 第118章 末世渣受 “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封建包办婚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让这段错误的婚姻继续维持下去!我绝不会因为任何事儿妥协的,你也别指望用孩子来要挟我了!” 一个身着中山服的年轻男子梗着脖子对眼前的女子说着话,他长着一张斯文的脸,还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是个知识分子。他的情绪很是激动,大有面前的女子不点头就誓不罢休的态势。 他身边坐着一位穿着洋装的时髦女子,她烫了一头卷发,长得很漂亮,有许多大家闺秀没有活泼与洋气,的确有令人着迷的资本。她挽着男人的手,用一种轻柔优雅的口吻说道:“封建包办婚姻是旧时代加在我们每一个有着进步思想的人身上的枷锁,不仅志宏是这种制度下的受害者,顾,你也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得来的婚姻,你不会幸福,志宏也不会幸福。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放手,让你得到解脱,也让志宏得到解脱?” 她含情脉脉地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现在,志宏爱的人是我,我也爱志宏,虽然家里人不太赞同我和志宏在一起,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但我并不觉得耻辱,反而为此感到光荣。我们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恋爱和婚姻的权力,作为青年人,我们应该摒弃老一辈的腐旧思想,追求属于我们的明天。不要再拘泥于过去了,顾,那些过时的东西注定要被淘汰。” 坐在两人对面的女子身着一袭黑色的工作服,一头乌亮的头发干净利落地挽起,几缕碎发从耳际垂下。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虽然只简单地化了淡妆,却恰到好处,令她显得精神而干练。可惜她不笑的时候周身的气质太过冰冷,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对于眼前女子慷慨激昂的陈词,她不置可否。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腕表,然后神色淡漠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和他的女友于曼:“还剩五分零八秒时间,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顾舒晗,你是铁了心不与我离婚是吗?”秦志宏愤怒地站起身:“我告诉你,这个婚,你想离也得离,不想离也得离!” “只要财产分割上能够达成一致,我马上就可以和你签订离婚协议。考虑清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的律师。” “你!顾舒晗,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贪得无厌的女人!只是离个婚而已,你居然就要分走那么多的财产!你怎么有脸开口!” “那是我的嫁妆,我拿得问心无愧。我是个满身铜臭味儿的俗人,比不上秦先生你清高,在钱财这方面,我肯定是寸步不让的。”顾舒晗略抬了抬下巴,直视着秦志宏,明明是平视的姿态,却硬生生被她弄出了俯视的感觉,这种姿态,这种眼神,让秦志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冷静得惊人,维持着同一个表情,同一种坐姿,不要说失态了,她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吝于展现在他的面前。可她越是从容不迫,就越衬得控制不住怒火的他狼狈不堪。 “我不阻碍你追求你的‘先进思想’,以后我的女儿跟你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来缠着你不放。但该是我的,我一分也不会少要,我不会眼睁睁地看你拿着属于我的财产,养别的女人。”她瞥了一眼依偎在秦志宏身旁的于曼,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却令于曼坐立难安。 于曼有些难受地动了动身子,她一开始虽然听说顾舒晗出身富贵人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在她想来,顾舒晗一个接受着三从四德教养长大的女人,必定思想僵化,像木头人似的,对她而言毫无威胁力。 于曼怎么也没有想到,顾舒晗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顾舒晗一点儿也不丑,相反,十分漂亮。即使是跟她一向自负容貌,也没有信心一定能胜过顾舒晗。后者虽然生过孩子,但是身材一点也没有走形,反而多了一丝成熟女人的韵味。 若论气质,她留过洋,有知识有见识,比寻常大家闺秀多了分底气,可与顾舒晗比就小巫见大巫了。顾舒晗虽然经历平平,看似与寻常的旧派女子没什么不同,但凡是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会把她与旧派女子划上等号。而且,她还是一个实业家,本身就足够硬气,根本无须他人的赞赏为她增辉添彩。 只看这最后一条,顾舒晗就比她强上不少。 种种因素叠加,让于曼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 “你不该这样诋毁我和志宏的关系,顾。爱情是美好的,你不该用金钱来玷污它!”她竭力维护着自己摇摇欲坠的优势。 “我说了,我是俗人,不懂什么爱情。你和秦志宏究竟是因为是什么而在一起,我也不关心,我只要最终的结果。”顾舒晗清凉的眸子望向秦志宏,似乎要把他看穿:“对于秦先生来说爱情比什么都重要,区区钱财,想必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既然这样,何必要为了这些黄白之物,跟我这个‘封建糟粕’纠缠不休?至于你,于小姐,既然你觉得你的爱情不该被金钱玷污,那你就更该劝秦先生早点跟我把帐算清。这样,就再也没有人会阻止你们相爱了。” “你……”秦志宏气结:“那些财产早就已经被划入公库,充作祖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去向妈开这个口!” “还是那句话,那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当初‘我’答应把嫁妆充入公库的时候,可没有想到曾经信赖的丈夫有一天会翻脸不认人。现在我认清了你的真面目,自然要取回本属于我的东西。还是说,只要把责任都推给你的母亲,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挥霍我的财产?秦先生,我不要求你支付我女儿的抚养费,因为她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但是,还请你不要这么无耻,好歹给我们母女一条活路。” “你当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秦志宏火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归还嫁妆的事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想到家中老母严肃而刻板的脸,他到底忍住了这口气。 他明白,无论如何,秦母绝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他虽急着与顾舒晗一刀两断,但却不愿过分违逆自己的母亲。 “想要钱,你就自己去跟妈商量,但是不准把妈气着了。”最终,他把这个难题推回了顾舒晗面前。如果不是顾舒晗死活不肯松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陷于两难之地中。 “看来,你还没弄明白现在,现在,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秦先生。”顾舒晗用一种冰冷的,像是看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的眼神望向秦志宏:“归还嫁妆,然后离婚。或者——”她瞥了一眼于曼尚未隆起的小腹:“让你的孩子背着私生子的名分出生。” “你!顾舒晗,我没有想到,你这么不可理喻!要钱的是你,不肯去的也是你!你是不是就是想用这个做借口,好拖延离婚?” “秦先生想多了。”顾舒晗眼角上挑,嘲讽地道:“该是属于你的责任,迟早得由你自己承担。你要明白,没有人会一直为你做下的事善后。既然下定决心要跟我离婚,这过程中的麻烦理应由你自行解决。秦先生不会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吧?” 秦志宏面色铁青:“顾舒晗,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以前迁就你,因为你是‘我’的丈夫,以后,呵……你算什么?”顾舒晗不耐烦再跟秦志宏扯皮,她看了看表,比了个送客的姿势:“十分零三秒。好了,你们的时间到了,请出去吧。下次要见我请提前预约。如果你们以后再像这一次一样直接闯进来,我会让警备员把你们叉出去。” “你敢!”秦志宏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在地,他瞪大了眼睛,那喷火的眼神,好似恨不得一口把顾舒晗吞下去。 “我为什么不敢?秦先生,请记住,这里是我的地盘。”顾舒晗沉了脸:“要逞威风,请回你自己家里逞去!” 外面的警备员们听到里屋的动静,呼呼啦啦地涌了进来:“顾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把这位先生‘请’出去,好好教一下他做客的基本礼仪。” “是,顾小姐。” 耳边传来秦志宏的大吼声以及诅咒声,顾舒晗闭上了眼。 外面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显而易见,秦志宏没那么好打发。不过,他一个人,又是个文弱书生,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很快,周围重新恢复了平静。 第119章 末世渣受 那个少年,明明坐在轮椅上,却仿佛在俯视着在场的众人一般,给这屋里的所有人,带来了沉重的压力。季琛一行人,更是被他重点关照,若不是他们的综合能力比俞少钰强上不少,他们恐怕也会落得跟俞少钰一个下场。 饶是如此,他们也必须紧咬着牙根,才勉强能够抗住这阵压力,好让自己不当众失态。 季琛心中明白,这是希瑞尔在向他们宣示他的力量,也是在警告他们,如果他们被俞少钰的话打动,起了什么不该起的歪心思,他绝不会留手! 在最初听到俞少钰的话时,季琛自然不可能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但他没有亲眼见到过这种力量,对于俞少钰的话,自然还持着保留态度。如果不是希瑞尔此番出手,按照他一贯的做法,恐怕会将此事记在心中,悄悄的试探希瑞尔一番。如今,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他却是不敢再这么做了。 作为身经百战的战士,季琛不是不自量力之人,自然看出,他们与希瑞尔之间何止差了一两个等级!就算他们想要将好东西都据为己有,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这个实力! 季琛心中打定主意后,隐隐向着希瑞尔的方向露出恭顺之意。 俞少钰见状,心中又气又急,当下也顾不得希瑞尔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迫了,高声道:“小希你心肠慈善,既然有把丧尸变回人类的办法,何不拿出来?有了你的能力,人类将越来越多,丧尸会越来越少,这才是人类未来真正的希望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基地的高层们,以及季琛带来的强者。 他就不信,面对这个未来,这些人,能够不心动! 哪怕希瑞尔和任少都是强者有怎么样,难道他们还能够枉顾全人类的意愿,让自己背上不义之名吗? 俞少钰自己谈判的时候不懂得借助基地的力量,在打压他人方面,却颇懂借力打力之道。 一旦被基地中的人知道希瑞尔拥有这项能力,他却拒绝为他们使用,哪怕他再强,在基地中难道还能够混得下去吗? 如果希瑞尔接受了他的提议,愿意为基地中的人恢复他们已经变成了丧尸的亲人和朋友,那就更好了。先不说那一大票普通人,就说两三千名异能者好了,哪个异能者的身边没有一大票亲戚朋友?希瑞尔若是真要这么干,等待着他的只有耗尽异能而亡的结局。 “你总是劝我牺牲自己,奉献他人,还暗示如果我不这么做,就是我的不对。那么请问,拥有治愈异能的你,到现在为止,都做了些什么呢?除了俞家的人外,基地中有多少人得到过你的治疗?你拥有这么纯熟的病毒净化剂制作方法,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呢?你难道不知道,你早一点拿出来,就可以救更多的人?”希瑞尔摇了摇头:“不,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你为了利益最大化,从没有考虑过这么做。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慷他人之慨?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幅假仁假义的嘴脸!既然是真小人,何必非要伪装成君子?你这样,实在让人恶心!” 说着,凌空又来一巴掌,重重地抽在俞少钰的脸上,这一次,希瑞尔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俞少钰被打得当即偏过了头去,嘴中的血腥味儿越发浓重了,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声带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伤了,疼痛难忍,竟再难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一巴掌,是为那些被你坑死的人打的。你暗地里究竟害过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有数!” 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俞少钰的衣襟,将他临空吊起。俞少钰惊恐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不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那只无形的大手的桎梏! “呜呜!”他面带求救的看着任光宇,现在,就只有他能够救他了!只有任少才能够阻止希瑞尔! 任光宇虽然知道自家爱人的做法有些过分,却不能看着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折辱,当下就想扑到任少跟前,让他制止希瑞尔的做法。实在不行,他就亲自上,哪怕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从希瑞尔手下救出俞少钰。 “你是不是还自我感觉不错?以为可以凭你那些小伎俩,把所有人都把握于股掌之中?那么,你又知不知道,你在他人的眼中只是跳梁小丑?” 俞少钰“啊啊”地叫了两声,根本无暇去回复希瑞尔的话,随着半空中那只无形的手越提越高,他的呼吸也越发困难。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该窒息了! 他没有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希瑞尔竟敢如此对他,更没有想到,那些在他的预想中会向希瑞尔发难的人,居然全部按兵不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俞少钰百思不得其解。 “可以了,把他丢下来吧。” 随着希瑞尔的一句话,俞少钰像垃圾一样被丢到了地上。他剧烈地咳嗽着,正觉得肺里十分疼痛,便见一个人在他的面前凌空显出了轮廊。 原来,刚才揪住俞少钰衣领,把他吊在半空中的,并不是希瑞尔,而是一名隐匿了自己行踪的异能者! 就连季琛一行人,见了此人,也是大吃一惊。他们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个房间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这个人若是个潜伏起来的暗杀者,只怕他现在已经得手了! 想到这里,季琛心中对南方基地越发忌惮。南方基地,果然卧虎藏龙,不可小觑。幸好先前父亲的交代是让他们尽可能与这个基地交好,而不是与这个基地为敌。 “这就是俞少钰刚才说的,被我变回了人类的丧尸,如今,他是我手下的一名异能者。” 希瑞尔对季琛等人如此介绍。 “不过,有一点,俞少钰没有搞清楚。我的这个属下,是被人活活丧尸化的人类,即使变成了丧尸,他也依旧有属于人类的生命特征,所以我才能把他救回来。否则,你们以为,随随便便来一个丧尸,我就能把它变成人类么?” 听到这个解释,季琛等人倒也觉得颇有道理。如果希瑞尔说自己能够把任意的丧尸恢复到人类的形态,他们也是不信的。 “其实,本不想和你们解释这么多,只是怕某些不明真相的人,被俞少钰误导了,对外散布一些不实的谣言。” 南方基地首领叶暻当即站出来道:“没错,小希的能力,绝对不像俞少钰说的那样。没有完全被丧尸化的人类,小希还能够救得回来,完全被丧尸化、失去了生命特征的人,谁都救不回来了。作为东方基地的决策者之一,季少也该明智些才是。” 其他的基地高层也纷纷声援着叶暻。 虽然叶暻的一番话,没有实质意义,但他站出来为希瑞尔说话这种行为本身,就表明了他,以及南方基地对此事的态度。 希瑞尔是南方基地中重要的异能者,如果东方基地的人想要打希瑞尔的主意,那就对不起了,他们是不会客气的。 与自私自利的俞少钰不一样,希瑞尔在基地中出现被感染的异能者的时候,可是尽自己的力量挽救异能者的生命。虽然他精神有限,不可能无限制的挽救异能者,但他的态度被基地高层所看重和认可。 南方基地需要的,正是像希瑞尔这样,能够与基地共患难的成员,而不是像俞少钰这样,一心只为自己打算的独行者。 俞少钰在一旁听着众人的话语,手指深深地扣进了地里。 为什么,基地不肯庇护他们俞家,轮到任惟希了,却是不遗余力的力挺他? 这些人,从来都是这样的不公!任惟希从来都是这样的命好! 此刻,俞少钰瘫坐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丝毫不敢让人看到他眼中的恨意。 可惜,他身上散发着的阴郁气息是如此的明显,又能够瞒得过谁? 却在此时,一声惊怒的呼喝声在耳边暴起:“少钰,是谁伤了你?” 俞少钰委屈地抬起头:“爸爸……”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俞上校。俞上校周身的气息变得浑厚而又犀利,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突破了三级低阶,成为了基地中的顶级异能者之一。 俞少钰自然发现了自家父亲身上的变化,不由又惊又喜:“爸爸你……” “没错,我已经进阶了,任是谁,都不能再轻易欺负我的宝贝儿子!”俞上校大步走上前来,将狼狈摔在地上的俞少钰抱在了怀中,像是呵护一个小婴儿一般,心疼道:“少钰,是谁伤了你?” 俞少钰的手紧紧地攥着父亲的衣襟,闻言,身子瑟缩了一下:“爸爸,算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俞上校一个眼刀横扫过去:“不行,我儿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不能就这么算了!” 希瑞尔冷眼在一旁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演绎着父子情深,等到俞上校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势时,终于开口了:“你儿子想要陷害我,我给了他一个教训,你想把我怎么样?” “是你?”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希瑞尔,俞上校先是不屑,而后又是一阵惊怒:“好啊,一个废物也敢对我儿子不利,看样子,南方基地是真的不欢迎我们父子了!原本我想着,好歹也是一个基地的人,这净化剂怎么也得先紧着自己人,如今看来,倒是大可不必了!我们把你们当自己人,你们可没把我们当自己人!” 季琛等人听得眼中一亮。不管怎么说,俞家人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若是俞家人自愿跟着他们回基地,他们岂不是不必付出任何好处,就能够得到那病毒净化剂了? 俞家不在东方基地,他们倒还不好太过逼迫俞家。一旦俞家入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到时候,要怎么样,还不是他季家说了算! 现在,俞家自己想脱离南方基地,南方基地的人恐怕也不好强留吧?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坐实了这件事。而后私下里再与俞家父子接触一番,争取让俞家父子答应跟着他们回东方基地! 第120章 末世渣受 “老爷,您别生气。孩子做错了什么事,慢慢教就是了,千万别为这些气坏了身子。”秦姨太正站在柏总理的身边,温声相劝。一转头,对上柏骥,又是一副严母模样:“原以为你在外头当差了,该懂些事儿了,谁知道,你非但不能为你父亲分忧,还惹你父亲生气。你这个孽子,还不快向你父亲认错!” 能够在柏家立足二十余年,还能够在柏夫人的眼皮子底下生下大小姐柏娇和二少爷柏骥这一双儿女,她自有一番处事手段,不是那等只会一味溺爱孩子的母亲。她知道,庶出的身份已经让自己的孩子比柏夫人的孩子矮了一头,如果他们再不成器的话,等待着他们的只能是被柏总理遗忘的下场。 虽然残酷,但很现实。 一直以来,在秦姨太的教导下,柏骥对柏总理言听计从,从不敢有丝毫忤逆,是个乖乖牌孝子。可谁能知道,他的心中,其实憋着一团火? 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换不来柏总理一句夸赞。他从商的时候,只得来了柏总理一句淡淡的警告,告诫他,一旦选择了要走的道路,便不可再轻易反悔;后来,他决意弃商从政,柏总理也只是默默地看了他很久,劝他考虑清楚再做决定;进入政府后,本以为到了他老子的地盘,总该如鱼得水了,可实际上,柏总理却没有给他任何的照拂,无论是资源,还是人脉,都没有。 他就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工作人员一样,几十年如一日地在政府里庸庸碌碌地活着。他的父亲留给他的,永远都只有一个沉默高大的背影,和几句不痛不痒的训诫。 他的父亲眼里能够看到的,永远都只有他嫡出的兄长,而看不到他的努力。柏煜明明没有从政,可政府里的资源不用他主动去求也在向他倾斜。一旦有容易出成绩的合作项目,他的父亲想到的,永远只有柏煜,而没有考虑过他分毫。 柏骥跪在柏总理的下方,捏紧了手,感觉到周身一片冰凉。到底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骤然抬起头,用不服输的眼神直视着柏总理,却没有如秦姨太所愿,向柏总理认错。这么多年了,他听母亲的话忍的够久了,他已经不想再忍了! “和顾氏工厂的合作,我也可以的。为什么,所有的好事,您能够想到的,都只有大哥?顾氏工厂的那些项目,明明那么具有前景,您却甘愿把它们全部交给大哥这个非政府工作者,而不是我。既然这样,我用自己的方式要求入局,有什么不对?父亲,我的要求从不过分,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而已。可是,您却只会指责我。”柏骥越说越激动,长久以来的压抑,使得他爆发的时候,情绪越发汹涌。 由于政务繁忙,柏总理在家中呆的时间确实不多,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自己的几个子女不重视。为了让几个子女都得到良好的教养,他从小就为几个孩子请来家庭教师,还半强制性的让他们多在柏夫人的面前呆着,因为柏夫人是名门闺秀,眼界宽广,他相信,自己的正妻一定能够给孩子们带来正面的影响。 可是,柏总理到底低估了女人们的心思。对于那些姨太太们来说,怎么舍得让自己的亲生骨肉跟自己生分,倒跟嫡母柏夫人亲如母子呢?那可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日后的倚仗啊!而对于柏夫人来说,一群心机叵测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又怎么比得上自己嫡亲的孩子来得重要呢? 当然,柏夫人倒是不介意在照顾自己孩子的同时顺便照顾那几个妾生子,好把他们培养成自己孩子的左膀右臂,但那几个的母亲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防她防的跟乌眼鸡似的,生怕自己的孩子在柏夫人那里多呆一刻,就会遇害或者被抢走。小孩儿也有样学样,被教的与正房一脉十分生疏。在这种情况下,柏夫人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管那些小孩儿。 柏总理对于这一切虽说隐隐有所察觉,但到底不是很清楚。 自古以来,许多男人都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外面的事业上,而忽略了来自家中的危机。 柏总理也不例外,他在政事上有多精明,对于后宅就有多疏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顾了这一头,就难以顾另一头。原先,因为他拒绝倚靠西方各国,惹来了他们的打压,张、韩两家也是虎视眈眈,时时刻刻想着将他吞了,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操持政务上。直到如今,才能够稍微松一口气。 蓦然转身,却发现,从前记忆里那个乖巧的、会用甜甜的声音叫他爸爸的孩子,已经变得连他都觉得陌生了。 柏总理忽然想起了在柏骥进入政府之初,秦老劝告他的话。 之前,他只是当一个玩笑话,一听而过,如今,却容不得他再继续忽视了。原来,不知不觉间,次子心中的怨念,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对于柏骥突如其来的爆发,柏总理既有愤怒、失望,内心深处,也有一丝止不住的挫败感。 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让他脸上的冷意更甚:“你这是在怨我,在怨我没有为你铺好所有的路,在怨我没有重用你?” “是!”柏骥坦然道:“大哥能够做到的,我也能!可是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给我这个机会,父亲!” “你性子浮躁,难成大事,还想我把重任交给你?”柏总理道:“柏骥,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急功近利,不择手段了?是不是为了达成目的,你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过程怎么样,真的很重要吗?”柏骥困惑地看着柏总理,像是在听天方夜谭:“而且,我做的这些事,妨碍到政府,妨碍到大局了吗?我只不过是向顾舒晗那女人求爱而已。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希望大哥把那女人娶回来吗?换成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反正,只要那女人进了柏家,不怕她不把手中攥着的秘密交出来。我不明白,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还是说,父亲您只希望得到好处的是大哥,而不愿意让我沾染分毫?”说到这里,柏骥的脸上染上了讽刺之色:“就因为我是庶子,而大哥是嫡子,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得到的,都不能够越过他?我知道,在您的心里,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大哥,我都知道!” 听到柏骥说出的这些歪理,柏煜上前一步,沉着脸道:“二弟,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你给我听清楚了,舒晗是人,不是一件货物,你不可以用看待货物的眼神来看待她!你根本不了解她对我们的意义有多重要!” “正因为我了解她的意义,所以才要娶她呀!否则,即使她长得还算不错,到底也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了,孩子也生了,娘家也没了,我又为什么要花大力气来追求这样一个女人呢!”柏骥听了柏煜的话,说道:“难道大哥你不是这么想的么?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了!满口假仁假义,到头来,你的目的,还不是想要娶到那个女人,得到她手中掌握的秘密么!” “别把你龌龊的想法放到我身上!”柏煜皱起了眉,脸色不变,只是声音越发低沉清冷。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我不像你一样,连感情都可以随意的拿来利用和玩弄。” 对于感情的事,他没有多说。他有几分真心,他自己心里清楚,没有必要在异母弟弟面前剖白。 “柏骥,你记住,舒晗不是一个你可以玩弄的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别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的!如果我们对舒晗存着利用、过河拆桥的心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弃我们而去!所以,一直以来,我和父亲,还有秦伯伯,对舒晗从来都是待之以诚。因为有了舒晗的技术支持,我们才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别让你的幼稚和冲动毁了这一切!” “至于你刚才问父亲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如果你只知道从‘我付出’、‘我得到’的角度来考虑问题,那么,你最终将什么都得不到。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如果你用你的思想任意扭曲这个世界的话,你看到的,也只会是一个被你扭曲过的世界!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觉得所有人都欠了你?柏骥,你扪心自问,真的是这样吗?在政府中混得不如意,你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你柏骥就是这样只知道逃避、推卸责任的懦夫吗?” 第121章 末世渣受 “站住,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面对顾舒晗时,秦志宏从来没有好声气。 不过,惯于服从的顾舒晗本尊也不需要秦志宏对她有好声气,每一次见了秦志宏,她就不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按照秦李氏的要求,尽心伺候秦志宏,对秦志宏言听计从,从不反驳半句。殊不知,她越是这样,秦志宏越是看不上她。 顾舒晗正打量着秦志宏,不得不承认,秦志宏有一副很好的皮囊,英俊斯文的脸,文人的气质,最重要的是,他的面相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感觉,不像是会做出背着妻子在外面偷腥这种事的男人,难怪当初能够骗过顾母。 不过,或许秦志宏在娶到顾舒晗之前的确是个一穷二白的老实人,娶了顾舒晗,不愁吃喝穿戴之后,才变坏的?毕竟,顾母在答应将爱女许配给秦家之前,不可能不打听秦志宏平时的作风。顾舒晗只是觉得,如果她的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对于顾舒晗本尊来说,这一切,还真是讽刺得可以。 “秦先生来得正好,我正打算跟你商量离婚的事情。你现在回来,也省得我去找你了。” “你……你说什么?”秦志宏很是惊愕。 “我说,我答应跟你离婚了。秦先生,恭喜你,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了。秦先生这副表情,莫不是高兴傻了?” 秦志宏张开的嘴好半天才合上,他不是高兴傻了,他是压根儿就没有想到,顾舒晗会答应和他离婚! 秦李氏从屋里追着跑出来:“不准离!你这个丧门败家的媳妇子!怎么也该是我们老秦家休了你!” 顾舒晗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我说过,我不在意这些。不过,还是那句话,我要原封不动地带走我所有的嫁妆,还有我的女儿。该是你们的,我一分也不会拿;不该是你们的,我一分也不会留给你们。”顾舒晗一眼就看出了秦李氏的心思,毫不客气的道:“对了,作为前儿媳妇,我再奉劝您老人家一句,您还是不要每天都把休了我挂在嘴上了。自从满清被推翻之后,这座城市就归了南方政府管辖。我记得,柏总理说过,要废除一切封建陋习。您若是总把‘休了我’这话挂在嘴边,满脑子封建思想,冥顽不灵,顽固不化,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恐怕要以为您对柏总理有什么不满呢。” “你……”秦李氏语塞,她不知道,为什么顾舒晗只是回了一次娘家,就突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她本就不善言辞,自然无法与顾舒晗辩驳,憋了一肚子的气。 “顾舒晗,你怎么跟妈说话的?啊?你是要反了不成?”秦志宏阴沉着脸拦在秦李氏面前。 他虽然对顾舒晗这个经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自己的妻子感到不满,但对老母亲还是很尊重的。母亲虽然出发点不一定对,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所以,母亲是不会错的,如果有错,错的一定是顾舒晗!以前他觉得,顾舒晗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可至少对母亲还算尊敬孝顺,如今看来,顾舒晗是再留不得了。 “反了?你真以为自己是我的天不成?”顾舒晗似笑非笑:“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们秦家人的,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大家心里一清二楚,奉劝秦先生一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些话我不想说破,只是想着毕竟曾经是一家人,多少想给你们留点面子,如果你们非得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秦先生,我顾舒晗不欠你的,也不欠你们家的!” “你这恶妇,谁跟你是一家人!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进门!”秦志宏恶狠狠地盯着顾舒晗,被顾舒晗的呛声气得够呛。 顾舒晗作为媳妇,竟对自己的母亲如此不敬,又如此斤斤计较,尖酸刻薄,哪有于曼温婉大方,活泼可爱?秦志宏越看顾舒晗,越觉得她不顺眼,恨不得她从未出现过。若是自己一早娶的不是顾舒晗,而是于曼,该有多好! “不是一家人……呵,可算是说出心里的话了。”顾舒晗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志宏:“既然不是一家人,那咱们就把账一笔一笔地好好算算吧。” “从前我不跟你计较,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但是,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容忍你和你的母亲。当初是你和你母亲上门求亲的,求亲是也是你们自己发下重重誓言,从头到尾,顾家都没有逼过你们。婚后,‘我’也没有任何对不住你们老秦家的地方。现在,你出于私心想要悔婚,却只知道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不忠于婚姻,不信守约定,不遵守道义,不承担责任,你枉为男人!” 她目光如炬,将意图反驳的秦志宏牢牢地钉在原地。 “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人,你彻夜不归,上不能侍奉于老母亲跟前,下不知关心教诲幼女,你枉为人子,枉为人父!” “你不能自力更生,月月向家中讨要生活费。一边用着‘我’的嫁妆钱,一边却鄙视‘我’、厌恶‘我’、奚落‘我’,毫无廉耻,刻薄寡恩,你枉为人!” “秦志宏,你自诩为进步青年,在我眼中,你不过是娼门之夫。” “不要以为在外面多读了几本洋书,你就高人一等了,实际上,你什么也不是!进步青年,你进步在哪儿了?于国,你毫无作为,于家,你不仁不义不孝不悌,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用!” 一句一句,将秦志宏牢牢地钉在了审判的十字架上,也道尽了顾舒晗本尊残留在心中的怨恨与不甘。秦志宏气得双眼通红,嘴唇发抖,表情狰狞可怖,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撕了眼前的女人。 直到一阵幼小怯懦的声音传来,两人才结束了对恃。 “妈,我怕……”囡囡将自己整个身子都藏在顾舒晗的身后,望向秦志宏的眼中满是恐惧。 看着顾舒晗身后瘦小的身影,以及那张蜡黄的小脸。秦志宏的怒意化为了满满的复杂。这是他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孩子,可他却是第一次正眼看她。 秦志宏得承认,虽然自从与于曼在一起之后,他迫切地希望与顾舒晗离婚,希望这个孩子从未出现过,但是,当他看到她的时候,心中还是会泛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她不是他与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他也没有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这个女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如此。况且,有那样一个母亲,她长大以后,又能成为什么好女孩儿? 想到这里,秦志宏再一次硬下了心肠。 秦志宏想要用他与人论战三天三夜的口才把顾舒晗的话全部驳回去,不过,顾舒晗看着女儿恐惧的样子,却不打算再跟秦志宏和秦李氏耗下去了。 “我等着你跟我签离婚协议,秦先生。囡囡和嫁妆我要带走,小燕是我的陪嫁丫头,我也要带走,至于秦家原有的东西,你们自便,我没有兴趣。”顾舒晗匆匆地扫了一眼因为听到嫁妆二字脸色已经铁青的秦李氏,说道:“既然要离婚,就干干净净痛痛快快地离了,不要让我鄙视你们老秦家!想必秦先生也不希望在外听到秦家贪墨媳妇嫁妆的消息吧?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希望你能尽快说服令母。” 说完,顾舒晗抱着女儿,带着小燕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连半句反驳的余地也没留给秦志宏母子。 秦志宏被顾舒晗蔑视的眼神刺激到,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愤然对秦李氏道:“妈,把顾舒晗的东西统统还给她,她的东西,咱们不稀罕!” 秦李氏被气了个倒仰。不稀罕?他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这么轻易地让给顾舒晗,他愿意,她还不愿意呢! 只是,不离婚,她期盼了那么久的大孙子可怎么办?想到这里,秦李氏心中便是一阵煎熬。 不行,婚事一定要离的,既然顾舒晗不能给她生出一个大孙子来,就不能让她继续占据志宏妻子的位置,只是,钱财她也不会白白留给顾舒晗。想来想去,秦李氏决定趁两人还没离婚,先把顾舒晗嫁妆箱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光。 从前,她觉得这些都是要留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的,所以花起来颇为节俭,除了每月拿出一些给秦志宏花,就是她自己都舍不得多花一个子儿。所以,虽然家中一应花销都要靠顾舒晗的嫁妆补贴,但顾舒晗的嫁妆还剩下大半。 秦李氏早已把顾舒晗的嫁妆视作秦家私产,如何会轻易交出?她省吃俭用,可不是为了白白便宜顾舒晗的!秦李氏决定,若顾舒晗硬要来讨,到时候给她个箱子,里面装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也就是了。 结果,等秦李氏打开地窖想要把金银取出来的时候,居然发现,顾舒晗的嫁妆箱子全部上了锁,锁的钥匙却不知所踪。 第122章 末世渣受 十分钟以前,影帝顾翊涵在剧组接到通知,他被分手了。 他迟迟回不过神来,在开演后被群演扔来的西红柿和臭鸡蛋砸了正着,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一代男神形象尽毁。 “顾哥,您没事吧,脑子没被砸坏吧?”群众演员看着顾翊涵头上鼓起老大一个包,心有戚戚。顾哥现在身价这么高,哪怕蹭破了点儿皮,也不够他赔的呀!这要是脑子被砸坏了,粉丝们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你才脑子被砸坏了!”顾翊涵一抹前额,不小心把鸡蛋黄糊了满脸,还真有几分像他扮演的乞丐皇帝。 “没坏就好,没坏就好!” 不过事实证明,他放心的太早了。 接下来的拍戏过程中,顾翊涵一路ng,导演的脸黑得跟黑脸包公有得一拼。又一次喊完“卡”之后,他直接对顾翊涵说:“小顾啊,脑子被砸坏了就先好好回去休息吧。”不要再继续烧胶片了,这部剧已经追加过两次投资了,再来一次投资人得找他拼命啊。 男二号梁尚也过来凑热闹:“谷歌,今天你状态这么差,是不是刚从美国回来,水土不服啊?”他的视线在顾翊涵额上停留了一会儿,轻轻笑道:“你这也算是工伤了吧?需不需要我跟你的粉丝们汇报一下你有多敬业,好让他们心疼心疼你?” 梁尚与顾翊涵差不多同一时间出道,经常是被人放在一起比较。偏偏梁尚比起顾翊涵来总是差了一口气,媒体在提到他俩的时候,总会说“新晋人气偶像梁尚在xx剧组中表现不俗”,轻飘飘一句话揭过,接下来的版面都是属于顾翊涵的。 多年来,梁尚一直在兢兢业业的用自己取得的小成就,衬托着顾翊涵的大成就。 梁尚好不容易获封百花奖影帝,准备扬眉吐气一把的时候,顾翊涵用金鸡奖影帝的头衔把他衬成了渣渣。等到梁尚得了金鸡奖,顾翊涵已经成了威尼斯影帝。 梁尚对顾翊涵颇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触,两人关系能好就怪了。 “不必了,你这个梁上君子还是少操点心吧,我可一点儿都不想被你惦记。”顾翊涵横了梁尚一眼。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被女友单方面分手了,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梁尚:“你什么意思?” 顾翊涵语重心长:“语文不好就回去好好补补,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万一带坏了迷你的那些小女生,信不信她们的家长找你拼命?” 梁尚:“……你回来,到底是谁语文不好?”岂可修,一个在美国长大的香蕉人也敢嘲笑他语文不好?不好好跟顾翊涵论一论国学,他八百年前跟梁启超就不是一个祖宗! . 二十分钟后,顾翊涵顶着数张罚单,一路飙车到叶瑾萱楼下。 “小瑾,别闹了,我知道我不该跟蓝初音走得那么近,可大庭广众之下,那个女人自己贴上来,我也不好强硬地把她赶走……” 门开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大妈站在门口,气势汹汹地道:“你神经病啊?” 顾翊涵木愣愣地看着眼前叉腰做茶壶状的女人:“你是谁?叶瑾萱呢,她在哪儿?让她出来见我!”一边说着,他一边朝女人的身后张望。。 “我不认识什么叶瑾萱。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滚,这是我的房子,私闯民宅可是违法的!再不走我送你去吃牢饭!” 原来,她连他们的爱巢都卖了。 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准备和他分手了。 顾翊涵失魂落魄地想。 门在他的面前重重的关上,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主人赶出家门流浪狗一般。 他不知道,在关上门后,大妈就拨通了叶瑾萱的电话:“小姑娘,我已经帮你把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给赶走了。亏他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内里是那个德性。哎,这年头,中看的男人都不中用啊……”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顾翊涵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叶瑾萱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 回到别墅中,顾翊涵把自己往沙发中一埋,就什么事都不想管了。 交往的时候没觉得叶瑾萱有多重要,现在,叶瑾萱突然提出分手,他感觉心都空了一块儿,说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自己有多混蛋,仗着有一副好皮囊,与圈内不少女星暧昧不清。他风流惯了,哪怕有了颜值同样秒杀菲林的叶瑾萱做女友,也没能收住心。 当初,在叶瑾萱倒追他的时候,他就跟她说过,他游戏人间惯了,不想给自己加上条条框框。她答应不会成为他的束缚,于是他们一直相处的很愉快,他也渐渐习惯了有她陪伴的生活。他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选择抽身离开。 生活中固有的某个程序被打乱,他几乎茫然无措。为什么?他们就像原来一样,不是很好吗? 手机铃声响起,低沉的男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顾翊涵迫不及待地抓过手机:“瑾萱……” “翊涵,上微博。”话筒中传来经纪人的声音,他的风格一如往昔,简明扼要。 顾翊涵知道经纪人不会无的放矢,赶忙打开了微博界面,发现自己收到了“祝福”无数。 最爱叶瑾萱:渣男活该被甩,叫你偷吃!你奏凯,以后女神是我的了! 顾叶王道:谷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谷歌,我看错你了!我家叶子辣么好,你还在外面乱搞,祝你一生幸福,半生不举,在外面多搞搞,a字打头的病不会找上你哦【手动再见】 宅男的女神:女神不哭,心疼女神,难得谈场恋爱,却碰上这么个渣。要是世间的男子都像我这么体贴,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悲伤的故事了。 梁坚强:恭喜谷歌恢复自由身,请继续保持,不要再去祸害其他美女了。【微笑】【微笑】 薇薇一笑有点田:顾哥,你跟瑾萱是怎么回事??? 最后两条是圈内人发来的,“梁坚强”这个id,一看就是梁尚这个贱人。顾翊涵和梁尚虽然没有互关,但梁尚一直暗搓搓地盯着顾翊涵,好事看不到他,坏事蹦跶得最欢的那个绝对就是他。 “薇薇一笑有点田”则是叶瑾萱的闺蜜楚倩薇,她的反应足以表明,分手的事,叶瑾萱事先连她都没告诉。 顾翊涵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鸡窝,突然觉得心更累了。 “我不管你是这么把瑾萱惹到这个地步的,你最好找瑾萱谈谈,尽快摆平这件事。”经纪人的声音有种公事公办的冷漠。 在顾翊涵身边带了这么多年,他太清楚顾翊涵的秉性了。这次叶瑾萱突然微博宣布跟顾翊涵分手,多半是顾翊涵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如果顾翊涵不是他手下的艺人,他还会叫一声好,可现在他摊上这事儿,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顾翊涵简直欲哭无泪,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做了什么?他要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倒好了!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半个月前跟小花旦蓝初音传的绯闻,让叶瑾萱不高兴了。他原本以为,叶瑾萱不会介意这种事的。 . 第二天,顾翊涵的保时捷卡宴才刚驶出别墅片区,就被娱乐记者们团团围住,闪光灯几乎要亮瞎人眼。 “顾影帝,请问叶影后为什么会突然跟你分手?这跟你长期以来的花心生活有什么关系,可以详细地谈一谈吗?” “从叶影后在微博上发表分手声明后到现在,你一直没有正面表态。你对与叶影后要跟你分手这件事,此到底是什么态度?” “一周前,叶影后曾经去过第一人民医院,那时候,你并不在她身边。请问叶影后要跟你分手,有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一脸不耐,正准备赶人的顾翊涵听到这句话,一张俊脸突然僵住了:“她去医院了?她怎么了?” 顾翊涵这才发现,自己对叶瑾萱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与她有关的很多事,他居然要从别人的口中才能了解到。 顾翊涵的这句话,似乎成了他不关心女友的铁证,记者们听着,越发兴奋起来。他们已经在各自的脑海中草拟了一个标题,就叫“叶瑾萱生病入院无人探问,顾翊涵欢场寻花乐不思蜀”。 民众喜欢看有爆点的八卦新闻,这种新闻,应该很符合他们的口味。 . 托媒体的福,这些天,哪怕是不怎么关心娱乐圈的人,也知道了顾影帝和叶影后的那些破事儿。 对于渣男,女性同胞们自然是深恶痛绝的。网上一片倒,全都是谩骂顾翊涵的声音。由于顾翊涵没有发话,他的铁杆粉丝们哪怕想要为他辩驳,都底气不足。 这种骂战,在叶瑾萱被爆有孕之后,达到了最高-潮。 “我擦,原本以为是叶瑾萱受不了顾翊涵的冷漠无情花心没节操才分手的,结果是顾翊涵把人家吃干抹净闹出人命了,就不想负责了?” 第123章 末世渣受 希瑞尔出手之后,‘苍狼’组织的成员也没有再隐藏行踪,他们甚至没有理会被南方基地异能者们大肆屠戮着的丧尸,直奔希瑞尔而去。 一名三级高阶异能者,带着三只三级中阶丧尸与十只三级低阶丧尸,朝着希瑞尔所在的地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在发现希瑞尔遇袭后,任少和叶暻在最短的时间内回援,可惜,他们两个都是新晋的三级低阶异能者,一人拦住两三只三级低阶丧尸,已是勉强,根本就不能完全防住‘苍狼’组织的人。 任少不甘地看着其余的丧尸冲破了自己的防线,朝着希瑞尔攻去,发出一声绝望的吼叫。他体内才刚提升不就的异能,受到他的情绪影响,竟又有再一次提升的趋势。 “别冲动!”叶暻抽空喝止了他:“你才刚刚稳住三级低阶的境界,根本不具备冲击三级中阶的条件,若是你在这里进阶失败了,你可曾想过,你会有什么后果?” 任少闻言,依旧我行我素,一边不要命地与丧尸们缠斗着,一边将自己体内的异能提升至极限。 身上的伤口一道一道的增多,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若是不能护住心上人,他还考虑什么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看着希瑞尔在他的面前出事,否则,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被丧尸的利爪刮伤的伤口流出的血液渐渐变黑,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可任少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的木偶人似的,丝毫不顾丧尸们挥来的爪子,来到它们的近前,直取面门。一粒粒晶核被他从丧尸的头脑中挖出,他当即将这些晶核吸收,然后,又迅速地向下一只丧尸发起进攻! 丧尸们不懂得疼痛,不知道疲倦,但它们还残存着对危机的本能判断。 任少这满身的煞气,一时之间,竟然将实力不输给他的三级低阶丧尸都给镇住了。它们本能的畏惧他身上的气息,不敢靠近他的周围。 然而,他却没有放过它们!趁着它们势弱,他以更强横的姿势欺至它们身前,将它们头脑中的晶核一一挖出。 他的手上,沾满了黑褐色的液体,他的身上,沐浴着的鲜血渐渐发黑,整个人如同浴血的修罗,散发出一种堕落邪魅的气息。 终于,他的身子剧烈的摇晃了一阵,扶着墙边,缓缓蹲下。他身上的肉忽而彭起一块,忽而陷下一块,显然是来自丧尸晶核的能量在他体内作祟。一次性吸收了太多的丧尸晶核,他已经消耗不了这种能量了。这种能量,给他的身体造成了莫大的负担,他甚至觉得,自己脆弱的血管和经脉会被这能量撑爆也说不定。 “停下,快住手!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耳边传来叶暻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任少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朝希瑞尔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庄榆带领着已经从丧尸化状态回复到人类的异能者们护卫在希瑞尔的跟前,只是,那些异能者到底是二阶异能者,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集合全员之力布阵,也只堪堪困住了一名三级中阶丧尸。另两名三级中阶丧尸是庄榆在应付。虽然他现在的异能已经跌落至三级低阶顶峰,可他毕竟也曾经是三级中阶丧尸中的一员,凭着他对三级中阶丧尸的熟知,以及自己的智慧,一时之间,他竟以一人之力劳劳地困住了两名三级中阶丧尸,缠得它们脱不开身。 不过,他能做到的,也仅止于此了。想要取了这两名丧尸的性命,对于他来说,难如登天。 这两只三级中阶丧尸,一只为水系丧尸,一只为土系丧尸,两只丧尸的意识虽然懵懂如幼儿,却也有了基本的配合意识。土系丧尸在庄榆的脚下弄了一大片土,水系丧尸在其中注入水,让其变成一片流动的沼泽。这给庄榆的行动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而且,这片沼泽土还有着特殊的能力。庄榆一旦被这片沼泽土沾到,就会持续不断的丧失异能。一分一秒过去,他从起初的游刃有余,到现在的狼狈躲闪,眼看着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战斗的过程在外人看来,也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 到了三级这个级别,很多场战斗,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决出胜负来。 三级高阶异能者的目光在庄榆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眼中透露出惊叹之色:“真是让人惊奇的能力,连丧尸化到那种程度的存在,都能够恢复为人类的模样。明明,就只剩下一颗属于人类的心脏在跳动了。” 说着,他把头转向了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轮椅少年:“你说,是吗,任惟希?” 半个身子都现在轮椅中,少年的身形看起来异常的娇小。他莹白如玉的手指上正散发着莹莹紫光,一双失去焦距的眼瞳中也出现了两个深邃的时光漩涡。 少年没有理会这名入-侵-者的话,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基地外。 在那里,他上千的同伴们正在丧尸群中浴血奋战。一旦他这个时候掉链子,等待着基地的,将是难以估量的灾难。 若是在平时,希瑞尔要对付眼前这名入-侵-者,虽说麻烦了些,也不是没有法子。可是眼下,他正持续对基地周围的丧尸们使用‘时间静止’,根本就腾不出手来给这名入-侵-者一个教训。 现在停手,也许他的生命能够得到保障,可是基地外的异能者们,都将遭受灭顶之灾,一旦基地沦陷,他也难以逃过‘苍狼’的魔爪!如果不停手,也许他下一秒,就会被这名入-侵-者杀死,没有了他的能力,基地外的异能者同样难逃一死!他到底该如何抉择? 希瑞尔瓷白的额头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进入末世以来,仗着自己有系统,又有一项颇为逆天的异能,希瑞尔一直没什么紧张感。直到今天,他才陡然惊觉,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 如果早在异能觉醒后,他就参与到战斗中,一次次地淬炼、提升自己的异能,也许他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了吧?他的异能,也不会才只有如今这个等级。 如果他没有这样不思进取,而是早早进阶为四级异能者,早在一开始,他就可以直接用他的时间异能,将那些用来损耗基地战力的丧尸群全部歼灭。只要他的异能足够强大,世间的任何事物,都逃不过时间的制裁! 可是,现在才考虑这些,终究晚了。他注定要为他的漫不经心,付出惨痛的代价。 希瑞尔坐在轮椅上,蹙着眉头,展开了时间领域。 入-侵-者发现,自己在接近希瑞尔三米之内后,每靠近希瑞尔一步,空间中的时间流速都不尽相同。时间的扭曲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不适感,然而,也仅仅是不适感,这并没能阻止他继续靠近希瑞尔,只是减缓了他靠近希瑞尔的速度。 “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能够挣扎,真是让我惊讶。不过,很可惜,作为唯一能够阻挡住我们组织的扩张脚步的人,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 手气刀落,一阵强大的风刃狠狠地刮到了希瑞尔的面前,仅凭着这股风刃的威力,就能够削下一个成年男子的头颅! 希瑞尔身前,紫色的光圈正一点一点变淡,他的身子晃了晃,无力地倚靠在轮椅的后背上。 时间领域,已经是他最后的一道保护屏障了。连这也没有办法阻止眼前这人,看来,他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明明,还没有完成任务。明明,连两大主要人物之一的渣攻都还没有见到过…… 如果他不在了,他爱的人,还有基地里的人,会怎么样呢?这可不像前几个世界,只要牺牲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一旦他倒在这里,其他人,又有多少存活的机会? 想到这里,希瑞尔心中涌起了一阵强烈的不甘。他的生死,他爱人的生死,凭什么由眼前之人来摆布! 如果只有成为最强者,才有资格决定他人的生死,奠定世间的法则基础,那么,他要成为最强的那个人! 因为,再也不想感受到这种无法守护自己想要守护之物的无能为力了! 体内枯竭的力量在经脉中沸腾着,埋藏在身体深处的某样东西仿佛要破土而出。 入-侵-者发现了希瑞尔身上的这种变化,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他心知,必须赶在希瑞尔的变异完成之前杀死他,否则,到时候谁胜谁负就不好说了!若是换一个人,他未必会这样担心,但是希瑞尔身上的变数,实在太多! 不能让这个人有成长起来的机会,对于这一点,入-侵-者十分坚信。 然而,就在他的风刃即将穿透希瑞尔的保护屏障,伤到他的身体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满是黑血的手,攥住了他的裤脚。 那个人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的身后,一路都是蜿蜒的血渍。 然而,他竟然凭着双手和毅力,爬过了那段漫长的距离,来到了二人的身边。 希瑞尔心下先是一惊,待‘看’清任少身上的伤痕,又是一痛。 任少身上不知有多少道被丧尸抓伤、咬伤的痕迹,眼下,他的丧尸化程度已经相当严重了。然而,他还是保留在一份理智,凭着自己的毅力,来到了他的身边! 入-侵-者显然是觉得自己脚边的人太碍事,一脚狠狠朝他的心窝处踢去。任少吐出一大口血,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牢牢地抓住了入-侵-者的腿,丝毫不肯退让。 希瑞尔看到自己的恋人被这般对待,又兼他本就心忧恋人的丧尸化进程,当下,身上的能量蜕变得更快了。 入-侵-者性子谨慎,见希瑞尔的进阶完成,也不敢多做停留,当下便抽身退走。在离开之前,他顺手把紧紧拽着他裤腿不放的任少也给拎走了。 第124章 末世渣受 “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 刚一醒来,尚轩就听到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坐在他面前的啼哭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神。这让前一刻还身在洪荒的尚轩很是不适应。 见尚轩醒来,女神理都没有理他。那悲伤中带着控诉的泪水,让尚轩很是困惑。 尚轩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但他实在被这位女神哭得头疼,只能出声劝慰:“好了,不要哭了。” 谁知道,女神听到他的话,哭得更伤心了:“那不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之前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放过他们,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尚轩愣了愣,这一次过来,他又当爹了?那么,眼前的女神,是‘自己’的妻子吧? 他还没有得到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只得试探性地问道:“孩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神红着一双眼睛防备地看着他:“你已经吃掉了我的宙斯,还想怎么样?” 吃?尚轩的神情顿时变得很是难看,眉头深深地皱起。他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神族,居然会以自己的孩子为食,但显然,他在情感上接受不了这样的事。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现在,他甚至觉得有些反胃。 瑞亚,这位盖亚的女儿,克洛诺斯的姐妹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女神,当她看见自己的丈夫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奇怪时,她自己的表情也同样变得很奇怪。她装作抹眼泪的样子,用素白的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那只手却在轻微地颤抖着。 由于前几次,她生下的孩子都被克洛诺斯吞到了肚子里,这一次,在发现自己怀孕后,她就去了母神盖亚的领域,恳请母神给予她庇护。从盖亚那里,她拿回了一块灵石,将之日日夜夜带在身边,使其上附着自己的神力,并在克洛诺斯向自己索要被自己命名为宙斯的新生儿的时候,用它替代了宙斯。 现在她还没来得及把宙斯送出去,因此,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受到惊吓。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克洛诺斯发现他所吞下的不是宙斯,而是一块石头,然后,她会连最后一个孩子也保不住。 尚轩显然也察觉到了女神的异常,他朝着座椅下方蠕动着的一小团瞄了一眼,坐垫下被掀起的一角中隐约能看到金色的蓬松毛毛,那头毛让人见了便觉得一定很柔软,想要上手摸一把。毛毛的主人显然也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小小的身子一僵。所幸没过多久,那道视线就挪开了。 最初的忐忑不安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这种躲猫猫一般的感觉,让金发的小孩儿感觉既刺激又好玩儿,见母神口中很可怕的“父神”没对他做什么,小孩儿的胆子大了一些,脑袋一拱一拱的,试图再钻出来一些,好仔细地看看他的很可怕的、会吃小孩的“父神”到底长什么模样,没想到,半个脑袋刚刚探出去,就被头上突如其来的一脚给狠狠地踹了回去,顿时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印上一个大大的脚印,疼得两眼泪汪汪。 那可是他的亲娘哎,踹他居然用了十足的力道,真可怕。宙斯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亏他之前看他娘的样子,还以为他娘有多温柔。 “刚才我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尚轩对于眼皮子地下发生的一幕自然心知肚明,只是故作不知,若无其事地与瑞亚聊着天,在瑞亚苍白的脸色中他说道:“你向来喜欢养一些小动物,刚刚在动的,是你养的宠物吗?” 听了这话,瑞亚松了口气:“没错,小金是母神送过来与我作伴的,不过,它实在是太顽皮了。”她生怕尚轩提出要见一见她的‘宠物’的要求,跺了两脚,座椅下传来一阵不情不愿的猫叫声,然后,两人听到有什么东西被翻到的声音。 “小金从专门给它留的通道里走了。”瑞亚对尚轩说,尚轩笑了笑,说道:“真是个顽皮的小家伙,下次,我可要好好看看它。” “你……”瑞亚咽了口口水,虽然她即是克洛诺斯的妻子,也是他的姐妹,但她对他的敬畏显然多于亲情或者爱情:“你居然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笑过了。” 这么温和、好脾气的克洛诺斯,似乎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自从他成为神王之后,一切都变了。瑞亚眼眸半阖,神色有些迷离,然而到了后来,不知她想起了什么,终究是恐惧和恨意占了上风。 看着这样的瑞亚,尚轩并没有像告诉羲和自己不是帝俊一样,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解读这个世界的法则,也明白了自己这一次需要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需要维持瑞亚对自己的恨意,让宙斯平安长大,然后取代他,完成二代神明与三代神明的交接。 离开瑞亚的宫殿后,想到先前自己曾今吞噬过几个孩子,尚轩心下一动,找了处安静的地方设下了结界,闭上眼,意识慢慢地沉了下去…… …… “啊,真是太无聊了,每天都只能待在这么狭小、这么黑暗的地方。”幼年版的波塞冬将手枕在脑后,不满地嘟囔着:“听说母神又生了?不知道,这一次有哪个倒霉鬼将加入我们?”娱乐的极度匮乏使得他对八卦相当感冒。 除了八卦外加偷听外界的声音之外,波塞冬还有一件特别喜欢做的事—— “喂喂,哈迪斯,你也说句话啊,难道你对我们新诞生的弟弟妹妹不好奇吗?” 可惜,哈迪斯一直靠在一旁闭目养神,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波塞冬撇了撇嘴:“你可真无趣。” “是你太啰嗦了。”这种场面总是免不了让赫拉一遍遍地回想起当初她被吞下时的恐惧与无助,因此,每到这个时候,她的情绪就会变得格外的糟糕。对于波塞冬的聒噪,也更加的不能容忍:“波塞冬,我保证,只要你闭嘴超过十秒钟,你就可以见到我们的兄弟——或者姐妹了。” “你们冷淡的态度真令我受伤。”波塞冬耸了耸肩:“从刚才开始,除了看见一块石头掉下来之外,我跟连孩子的毛都没看到。克洛诺斯这是怎么了?别告诉我他突然喜欢上了吃石头。” 由于克洛诺斯对于兄弟姐妹的无情,这些新生的神祗们也并没有把他当作父亲,开口都是直呼其名。 “或者是——克洛诺斯老眼昏花,把这块石头当成了那个孩子?”说着这冷笑话,波塞冬自己也觉得有些傻冒,干笑了两声。 “不,也许你猜的是对的。”谁知这时,赫拉开口。 德墨忒尔点了点头:“赫拉说得没错,在这块石头上附着着母神的法力。母神应该是用它替代了新生儿,被克洛诺斯吞下。” 波塞冬上前看了看,顿时嫉妒了:“还真是这样,新生儿……那个叫宙斯的小崽子真是该死的幸运!” 起码它可以不用待在这里!波塞冬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天知道,他都已经快被这逼仄的空间给逼疯了! 他们兄妹几人自从有意识起就被关在这里,一步也不能离开,唯有宙斯一个人在外面活蹦乱跳,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简直是太招人(尤其是波塞冬)恨了!而且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瑞亚看着长大的缘故,瑞亚以后还对他各种偏心……这让宙斯再一次狠狠地宰他的兄弟姐妹(尤其是波塞冬)的面前拉了一回仇恨值,导致日后波塞冬老喜欢跟他对着干,哈迪斯也不怎么买他的帐。 这时,一道白色出现在头顶,令四个小孩儿都抬起了头。那光芒起初只有米粒大小,到了后来,越来越大,从碗口粗细,逐渐到能够容纳一人通过的宽度。在黑暗中呆了太久,光明几乎要成为不可企及的奢望,德墨忒尔和赫拉两个女孩儿自不必说,就连咋咋忽忽的波塞冬,和一向表现的对万事都不关心的哈迪斯,都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那团白光上。 然后,他们看见,从那团白光中走出了一个气场的人影,说是人影也不确切,他就这样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显然只是主人的一律意识。 他身穿浅绿长衫,腰间只系一腰带,除此之外,别无饰物,一头紫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而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露出白皙的额间四片花瓣。他的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带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气质,那是一种东方式的典雅,当然,没见过几个人的他们没法说清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气质,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来人的欣赏。 人都是视觉动物,神也不例外,尤其这个人是他们被关着这么多年来真正意义上“见到”的第一个人,意义自然更不一样了。 波塞冬仰起脑袋,好奇地问道:“克洛诺斯不可能允许他人的神魂进入他的身体。那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只是使了些小手段。”尚轩显然不欲多说:“看起来,你们还是挺精神的,这样就好。” “你哪里看出我们精神了?都快无聊死了好吗?”波塞冬嘟囔着嘴说道:“喂,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既然可以自由地进出这里,可不可以带我出去玩玩儿?”说到这里,他双眼一亮,充满了期待。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赫拉一巴掌拍在了脑门儿上:“想被克洛诺斯发现吗?混账!” 尚轩也摇了摇头,他当然可以把他们带出去,但是他不会这样做,至少现阶段不会。 波塞冬略感失望,好在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已经开始为自己谋求新的福利了:“那你下次进来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带些好玩儿的东西?” “可以。”才刚刚拒绝了人小孩儿一个请求,总不好再继续拒绝,况且这个请求也不算过分。 “也帮请我、德墨忒尔和赫斯提亚带些首饰。”赫拉像一位小公主一样,高高地扬起了下巴,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打扮了。 就连一向不爱理人的哈迪斯,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尚轩:“可不可以多讲一些外面发生的事?” 哪怕是再宅的人,如果被关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不能出去,也会对外界产生一定的向外。“不想出去”和“不能出去”,从来都不是同一回事。 曾经孤独一世的尚轩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么有孩子缘。也许从他创造出盖亚、塔尔塔洛斯几个人,并一手把他们带大后,他就与保父这个词结下了不解之缘?回想起他在洪荒的几百年,可不也是在照顾小金乌中度过的? 本意只是来看看被“克洛诺斯”吞下的几个孩子的情况,没想到,却意外的获得了几个孩子的好感。几个小孩儿还不是未来的主神,一个个卖萌装起可怜来毫无压力,被那隐忍的、充满渴求的小眼神一望,再多的要求都不忍心拒绝。再说,这些孩子只是太寂寞了,想要让他经常来看看他们。 尚轩想了想,说道:“我会尽力多来陪陪你们的。” 其实,依照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每天来看看这些孩子也没有问题,不过,他不打算在他们面前暴露他克洛诺斯的身份。 “那你可要早点来看我们。”波塞冬眼巴巴地瞅着尚轩,就连哈迪斯、赫拉、赫斯提亚和德墨忒尔也好像与尚轩建立了革ming感情一般。 一道极其细微的电流穿过了众人的脑海,天地中最为古老的几位神明若有所感。在大地上采摘金苹果的大地女神盖亚;正在自己的神殿中编织着夜幕的黑夜女神尼克斯;正在自己的领地上巡视的厄瑞波斯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连置身于深渊之中,一向不喜欢现身的深渊之神塔尔塔洛斯也将目光望向了奥林匹斯。 第125章 末世渣受 一阵劲风吹过,茂密的草丛被吹得向一面倾倒。 草原上,几头母狮正悄悄地向在河边喝水的瞪羚靠近,这就是她们今天选定的目标。她们收敛着脚步声,借着草丛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的猎物,在离那头落单的成年瞪羚不到两米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势。 很快,瞪羚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中,母狮们将前爪搭在瞪羚的身上,发出了震耳的吼叫声,召唤雄狮与自己的孩子前来进食。 雄狮加纳是一头强大而健壮的狮子,他和他的兄弟莱恩是这个有着九头母狮的狮群中当之无愧的统治者。来到猎物跟前之后,加纳和莱恩毫不客气地享用起了猎物,对还流着新鲜血液的瞪羚大嚼特嚼,母狮们则站在他们的身旁,静静地等待两头雄狮吃完,才去享用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等轮到小狮子们的时候,猎物已经不剩多少了。 这时候强壮而年长的小狮子们一拥而上,直接蛮横地将自己体质较弱的弟弟妹妹们挤到一边,对着猎物大嚼特嚼,连渣滓也不会给弟妹留下。一头年幼的小狮子不甘地扑到哥哥的脚边,想要阻止他吃独食的行为,为自己争取一点儿福利,然而却被自己的哥哥毫不犹豫地一爪子刨开,连狮妈见到这一幕,也没有多说什么。 雄狮加纳和莱恩吃饱了,在自己的领地上悠闲地晃悠着,像养尊处优的国王一样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母狮们负责捕猎和繁衍,雄狮们则负责捍卫领地,并在有入侵者的时候出面击溃他们,狮群的分工向来如此。 在离狮群不远处的一个草丛中,忽然探出一个毛绒绒的黄色小脑袋,支起了圆圆的耳朵,一双圆润的黄褐色眼睛正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四周,它四处张望着,时不时地动动耳朵,连一丝风吹草动也不愿放过。 杰拉也是这个加纳和莱恩狮群中的一只小狮子,但它可享受不到其他小狮子们的待遇。杰拉的母亲莉莉并不是这个狮群的母狮,而是一头外来的母狮,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但她的确与加纳、莱恩狮群的母狮很不同。由于跟狮群中的其他母狮没有亲缘关系,莉莉曾一度备受排挤。不过好在她捕猎的能力很强,加纳又喜欢她,其他母狮尽管不情愿,但看在日益充裕的食物的份上还是接受了莉莉。 很快,莉莉怀孕了,与其他的母狮每胎生两到五只幼崽不同,莉莉只生下了一只崽子,取名杰拉。如今,杰拉出生已经三年了,按照狮子的岁数来说,它应该已经算是成年了,可它却还是一副瘦瘦小小没有长大的模样,连它六个月的妹妹看起来都比它壮实些。莉莉是与众不同的,杰拉更是一个十足的怪胎。因为这个,母子俩再次受到了来自狮群的排斥,连加纳也开始对莉莉不假辞色,不复往日的宠爱。 尽管没有了雄狮的喜爱,但莉莉的捕猎能力还在。即使是脱离狮群单独觅食,莉莉也能够养活她和她的孩子。有莉莉在,怎么也不会让杰拉被饿到,杰拉长到两岁半之前从不用为食物而烦恼。好景不长,在一次对抗犀牛的过程中,由于狮群中的其他母狮没能和莉莉配合好,导致莉莉被三头成年公犀牛围在了中间,在突围中被顶破了肚子。 莉莉死了。失去了母亲的庇护,没有独自生存能力的杰拉很快也追随它的母亲而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幸赶上穿越大潮的人穿到了刚刚死去的杰拉身上。曾经坐办公室的人现在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四处奔波,每天小心地跟在狮群的周围,希望能够捡漏。吃别人的剩饭一点儿也不光荣,但为了生存,一切都是能够容忍的。 杰拉知道,加纳狮群无疑是不欢迎它的。母狮们自己的孩子都吃不饱,谁会愿意一只跟她们毫无血缘的狮子来跟她们自己的孩子抢夺食物?更何况,如果不看它的外表,以它三岁的年龄来说,已经足够让加纳和莱恩将它踢出狮群自力更生了。但以杰拉幼小的身子和尚显稚嫩的小爪子来看,如果将它驱逐出狮群,也许它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鬣狗的美餐。加纳虽然不喜欢杰拉,但也没有狠心到故意让自己的孩子离开狮群送死的地步,对于杰拉借着狮群的威风来保护自己不受到其他生物的侵害,并时不时跟在狮群后面捡漏,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倒是一些母狮感受到了缀在她们身后的小尾巴,开始交头接耳:“瞧瞧,那个长不大的小不点儿又跟过来了,已经三岁了,却没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也不能打猎,真不知道我们要养它到什么时候!” “亲爱的姐姐,你就少说两句吧,再怎么说它也是加纳的孩子。”另一只母狮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慵懒地道:“除非加纳发话,否则我想它得一直跟着我们。” 加纳狮群享用完了大餐,缓缓地离去。杰拉瞅着不远处那一堆碎骨头,知道它今天是捡不了现成的了。狮群的气息正不断远去,血腥味却一直没有散去。杰拉谨慎地沿着草丛离开了这个地方,再过不久,应该会有一些被血腥味吸引的动物过来碰碰运气。现在,连一头胡狼也可以轻易地打败杰拉。 杰拉的小爪子还不太锋利,比幼猫的爪子好不了多少。要让它自己扑上去捕猎,还是很有难度的。根据穿越将近半年以来的生存经验,杰拉选定了一块野兔经常活动的区域,搭着前爪刨起了土坑。由于力道没有控制好,一块被刨起的土砸在了杰拉的小脑袋上,杰拉甩了甩自己的头,才将那些土给抖下来。现在,它看上去灰头土脸,跟一只花猫没什么区别。 用前爪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后,杰拉重新趴在地上开始继续刨土。 在地上挖上陷阱,再在陷阱上洒上松软的土粒和草,使得这块土地看起来与其他的地没什么区别,引诱毫无防备的小兔子们掉进陷阱里,这是杰拉最近常做的工作。除此之外,杰拉还在陷阱的旁边用爪子笨拙地打了几个草结。如果兔子们没有从它的陷阱上经过,而是从草结所在的路上走,它们就会被草结绊倒。 做完这一切之后,杰拉站在逆风处,小心地掩藏住自己的气息。凭借曾经属于人类的那点儿智慧,杰拉在这段时间内勉强养活了自己。然而今天,杰拉的好运似乎走到了尽头。 五只兔子,一共有五只兔子经过了杰拉所布置的陷阱,却没有一只落入杰拉布下的网中。 “噢,看吧,那头可恶的臭狮子又来了!上一次我的邻居埃斯夫妇就是死在了它的手中!我真不明白,狮群中猎到的食物难道还不能塞住它的嘴吗?为什么它总要来盯着我们,天哪,但愿它早点儿被鬣狗叼走!它这可恶的混蛋!”其中一只灰兔先生愤愤地朝着杰拉呲了呲牙。 “有一头狮子在这里,哪怕是一头幼狮,也足以让我不安——它的狮群会不会在这附近?”带着宝宝的兔妈妈看上去正满心忧虑。 “得了吧!要是它能跟着狮群一起行动,哪里还用得着一直紧盯着我们!依我看,它八成是被哪个狮群抛弃了。”黄兔爷爷眯着老迈的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哦,它这可怜的倒霉蛋!”灰兔先生没什么诚意地感慨道:“不过,我还是情愿它早一点儿被猎狗叼走,或者被象群踩死!” “这么说,它的附近不会有成年狮子出现?” “那是当然。” “亲爱的,看看你的前方,那是什么?” 正在这时,风向变了。几只兔子感受到了一股带着无尽血腥和暴戾的危险气息,他们顿时脖子一缩,生生刹住了前行的脚步。 “噢,不——一头成年雄狮!” 兔子们迅速地转过身,没命地朝着反方向奔去,也不再关注被他们咒骂的杰拉。被他们甩在身后的杰拉则傻眼地看着面前那头威风凛凛的成年雄狮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步伐,然后一脚踩进了自己挖的陷阱里,右半身由于失去平衡而下陷。 这是一头有着棕色鬓毛的成年雄狮,矫健的四肢和雄壮的身躯看起来充满了力量,比起加纳和莱恩也丝毫不逊色。此刻他发出了被愚弄的愤怒的吼叫声,那声音比近在咫尺的汽车的鸣笛声更加尖锐,杰拉竖起了全身的毛,人立而起,用两只前爪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当这头雄狮将嗜血的目光锁定在杰拉身上的时候,杰拉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微笑,它头皮发麻,有一种连尾巴都要炸开的颤栗感。 第126章 末世渣受 “v.v,我想知道,为什么在玛丽安娜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你还安排她去做任务?” 淡金色的长发在眼前飘扬,v.v慢慢地转过了头,半侧着脸道:“你这是在质问我,查尔斯?为了一个女人?” “不是质问。我想了解真相。”查尔斯细细地打量着v.v的神色,企图从他的神色中发现什么。 他一直觉得,自己无法完全读透v.v。无论是站在自己眼前的v.v,还是那隔着一个屏幕的人物。v.v所执着的,是弑神,为了这个愿望,他可以放弃很多东西,比如……爱情。杀死玛丽安娜的v.v,当时是喜欢着玛丽安娜的吧,但是,他却能够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只因为,认为她动摇了查尔斯的信念。 玛丽安娜当时驾驶的车是经了v.v的手的,但查尔斯并不确定究竟是不是v.v,现在的v.v,有杀死玛丽安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理由吗? “当时,是玛丽安娜自己上了那辆车,我没有给她安排任务。然后,发现那辆车的刹车被破坏了……”v.v缓缓地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主导者并没有想要玛丽安娜的性命。” “这我相信。”查尔斯点头,若是真要对玛丽安娜做些什么,以她那时的状态,恐怕会一尸三命了。 “查尔斯,你不知道吧,这几个月的皇位之争,影响到了玛丽安娜。”v.v转过身,琥珀色的眼中平静无波,好像什么都无法影响他:“身处漩涡中心,想要逃开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这场事故可能是别的妃子的陷害。如果玛丽安娜自己为了躲避这重重算计,自导自演了一出戏,也不是没可能?那么,v.v你呢?” 想起玛丽安娜那句诱导般的话,查尔斯眼中的温度被一寸寸的剥离。无论怎样,他可以肯定的是,以上三者都没有把鲁鲁修和娜娜莉放在心上。 都不重要了,从今天开始,由他亲自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查尔斯,你的geass……差不多该进化到下个阶段了吧?”v.v答非所问:“到那时,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随便抽调别人的记忆哦。” ……查尔斯想,如果自己geass的进化条件不是[受到刺激],v.v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动机做这事了。 ※※※※※※※※※※※※※※※※※※※※ 皇帝的孩子,自然不需要皇妃亲自喂奶。因此,在玛丽安娜生下两小儿之后,就把他们彻底扔给了查尔斯。如果皇帝没有打算养他们,她也只会时不时地在孩子们面前露个面,但也仅限于此。 玛丽安娜喜欢笑,她的笑容很温暖,很能感染人,然而,她在行动中总是将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连亲情也是。她对鲁鲁修和娜娜莉不是没有亲情,但那些亲情不足以影响她的决定。 由于鲁鲁修和娜娜莉身体比较虚弱,查尔斯一直是小心翼翼地照料着,每天喂两小喝奶,哄他们睡觉,如此,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五个月。 周末的早上是属于查尔斯和孩子们的。为了促进彼此的感情交流,做一个合格的爸爸,查尔斯再忙也会每周抽出一天的时间来陪孩子们吃早餐、过问孩子们的功课。这一周的餐桌上,多了两位小小的用餐者。 只见小小的鲁鲁修趴在特制的加了软垫的座椅上,用那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瞄着周围,小胖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屁股底下的坐垫,“啊~啊”地叫着。因为刚刚才被查尔斯喂了奶,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小嘴巴周围围着一圈乳白的牛奶印,还时不时地咂巴咂吧,看得查尔斯心都要化了。 再看看娜娜莉,不知怎么已经爬到了餐桌上,扭着小屁股爬来爬去,碰到一碟果酱,小爪子一掀,把果酱打翻在地上,随即看到一只熟悉的手,“咯咯咯”地笑着,高兴地爬过去叼住了一根手指——那正是查尔斯的手。查尔斯无奈地把手指从娜娜莉柔软的小嘴中抽出,一把将娜娜莉抱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娜娜莉,不可以这样哟~” 就在这时,座位旁忽然传来一阵轻哼声,查尔斯转过头就对上一张委委屈屈的包子脸。只见克洛维斯一边恨恨地白了眼占据查尔斯怀抱的娜娜莉,一边用刀叉狠狠地切着面包,把餐盘弄得啪啪响,那双水润的蓝眼睛中好似燃烧着一团熊熊怒火:“父皇,自从鲁鲁修和娜娜莉出生之后,你都没有抱过我。父皇只喜欢弟弟妹妹,不喜欢克洛维斯了!” 查尔斯囧了,这小破孩儿还吃上醋了?把娜娜莉哄睡之后,查尔斯坐到了克洛维斯的身边。小孩儿“很有气节”地把头往边上一偏,摆出“坚决不理你”的架势,一双眼睛却止不住地往查尔斯身上瞄。 查尔斯忍住笑意,拿起克洛维斯喜欢喝的热可可在他面前晃了晃,浓郁的香味随着氤氲的雾气从那杯中溢出,克洛维斯开始动摇。查尔斯再接再厉,诱惑道:“不尝尝你最喜欢的热可可吗?很好喝哦~” 克洛维斯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终于转过头来,盯着查尔斯手中的杯子。查尔斯把杯子移到嘴边,他的视线就跟着移到左边;查尔斯把杯子挪到右边,他的视线就跟着移到右边,大大的蓝眼中写满了渴望:“看,看在可可的份上,勉强原谅你啦!” 查尔斯正逗小孩逗得起劲,又怎么会把杯子给他。克洛维斯见要不到热可可,嘴巴一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大大的眼中写满了控诉。 看着让人很想欺负一把啊,不过,还是要适可而止。查尔斯这么想着,迅速地出手,往克洛维斯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的脸颊上捏了一把,然后拧着他的脸,笑眯眯地把杯子递给他:“连你弟弟妹妹的醋也吃,羞羞羞!” “克洛维斯……不羞!父皇就会欺负人!哼,我不要理你了,我要找二皇姐玩儿!” ………… ……………… 一旁的修奈泽鲁突然放下了餐具,小小的脸皱成一团,神色怪异,连啃到一半的面包也被他放到了餐盘里。查尔斯这才发现自家小孩儿的不对劲,担忧地转过头:“修奈泽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修奈泽鲁摇了摇头,一脸纠结,嘴中的舌头好像在努力地舔舔舔。 “到底怎么了?说话!”查尔斯急了,强硬地掰过了修奈泽鲁的头。小东西这是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开什么玩笑,这还没到中二期呢! 修奈泽鲁焦急地捂住了嘴。 查尔斯又去掰,他的力气可比修奈泽鲁大得多,不一会儿便掰开了,一颗乳白色的牙齿掉了出来,查尔斯下意识地接住,然后发现修奈泽鲁缺了一颗大门牙。 “噗哈哈哈!”查尔斯笑了,一边笑,一边调侃修奈泽鲁:“小屁孩儿,还知道臭美了!” 修奈泽鲁愤愤地看了他一眼,一转头,看见那只被娜娜莉含过的手指,心下更是气急败坏,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查尔斯根本没感觉到多少痛意,只感觉到对方温热柔软的小舌从自己手上扫过,带起一阵异样感。他拍了拍修奈泽鲁:“松开,你属狗的吗?” 却见修奈泽鲁真的松开了,这回是一脸痛苦的表情。 “喂,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查尔斯弯下腰,想要看看修奈泽鲁的牙。 修奈泽鲁这回死死地把手护在嘴边,说什么也不让查尔斯看。 “又……又掉了一颗!”==###### 大皇女吉妮薇尔叼着根棒棒糖没心没肺地在一旁看戏,二皇女科奈莉亚一边逗弄着克洛维斯,一边抽空回头:“怎么了,皇兄?很疼吗?”她不是个会安慰别人的人,而且在她眼里,二皇兄也一向不需要她安慰,因此,科奈莉亚憋了半天,终于来了句:“皇兄,如果很疼,还是得喝药,不要怕苦。”很显然,这是个没有经历过换牙的悲催事件的姑娘。 一旁憨厚老实的大皇子奥德修斯“嘿嘿”笑着摸了摸脑袋x_x,“不用担心,皇弟,现在难过点,等换完牙就好了,不疼的。很快你就会像我这样。”说着,亮出了他的一口牙齿,却是高高低低,参差不齐,残缺不全,惨不忍睹! o.o!修奈泽鲁突然觉得,前途一片黯淡,他无力地捂住了脸。 ……大皇兄,你这是在安慰我呢还是在打击我呢?!!!!! 正如奥德修斯所说,掉门牙、说话漏风什么的只是一个杯具的开端。 当修奈泽鲁顶着一口残缺不全的牙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做苦逼。尤其是,他居然还要靠这种丢脸的方式来跟小豆丁克洛维斯和奶黄包鲁鲁修、娜娜莉“争宠”,以博得父皇的注意力,他……他脸都丢光了!qaq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就是换牙的队伍在不断的壮大,他不是唯一一个丢脸的人。 第127章 末世渣受 “好久不见了,盖亚姐姐。”厄洛斯主动向盖亚打招呼。 他和塔尔塔洛斯虽然不打算主动把父神的信息透露给盖亚、厄瑞和尼克斯他们,以免冒出更多的人来“争宠”,但如果他们自己发现了,厄洛斯和塔尔塔洛斯也不会隐瞒。尚轩是他们的父神,虽然身份有些复杂,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 “……厄洛斯。”虽然心中已有了猜测,但是听到眼前的金发半神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盖亚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厄洛斯,塔尔塔洛斯……盖亚的目光从二神身上移到了尚轩的身上,至于尚轩身旁的时间凝望者,被她自动忽视了。千万年以来,她变得越来越淡漠,很少有人或事能够如此牵动她的情绪,然而在这一刻,她的内心却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一直隐居于深渊之地轻易不外出的兄长塔尔塔洛斯,以及消失了近万年,寻找进阶之道的小弟厄洛斯,能够令这两位原始神汇聚到其身边的,除了他们共同的父神卡俄斯之外,还有谁? 盖亚并不是没有猜到这个可能性,只是,她不敢相信。当年,父神当着他们的面回归于宇宙混沌中,这可是做不了假的。盖亚从来没有想过,她能够再次见到父神。 她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尚轩,尚轩的脸上浮现出令她倍感熟悉的神情,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温和,就像当初世界一片荒芜,只有他们六位神祗时一样。 世界未创,宇宙尚是一片荒芜之际,他们五个还不像现在这样老成,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皮起来的时候能扛着陨石开砸,那个时候,因为消耗了太多神力而不能轻易动弹的尚轩也是用这样温和与包容的眼神看着他们。在父神的注视下,她通常会收敛了自己的脾性,扮演一个乖巧的女儿,温柔的长姐,以求能给尚轩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你长大了,盖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使得盖亚丢盔弃甲。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努力地想要将之擦去,却越流越多。终于,她放弃了擦拭泪水,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一头扑进了尚轩的怀中,将自己的头紧紧地靠在尚轩的胸膛上。 在卡俄斯时代,她从不会如此失态,只有经历了失而复得,她才会如此珍惜此刻的重逢。 无论她现在在这个卡俄斯世界有多么崇高的地位,有多少儿女,父神卡俄斯对于她来说始终是特殊的。盖亚在尚轩的怀中蹭了蹭,轻轻的说道:“我一直以身为卡俄斯的长女为傲,欢迎回来,父神。” 盖亚一点也不因为尚轩现在的壳子是克洛诺斯的而不自在。克洛诺斯不过是盖亚她众多儿女中的一个罢了,且还不算最受宠的,父神如果需要克洛诺斯的神体,拿去就拿去吧。 父女两个在一旁温情脉脉,身侧的神却不那么愉快。 厄洛斯看着盖亚的举动,脸色变了变,愤愤地撇过头:“大姐真狡猾!” 为什么他一开始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亲近父神?父神离开这么多年,他也想要父神抱抱,安抚他一下啊! 忽然,他觉得周围有些冷,抬起头向着冷气的来源看去,只见大哥塔尔塔洛斯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他周围散发的冷气,让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厄洛斯在心中默默地为盖亚祈祷。 ——盖亚姐姐,你自求多福。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大哥的表情太可怕了。反正你都享受到我们没有享受的待遇了,承受一下大哥的怒火,也是应该的,对吧? 塔尔塔洛斯走上前,冷冷地提醒盖亚:“再不上奥林匹斯看看,这场叛乱就要结束了,而胜者绝对不会是你那个时光女神的女儿。” 尽管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把盖亚从父神的怀中扯出来,然而,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盖亚对于父神好歹只是单纯的敬慕亲长,而他却…… 在能够确保将父神留下之前,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塔尔塔洛斯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父神化作光粒消散的场面,双手不由攥紧。那种场面,虽然壮阔,虽然唯美而震撼人心,但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这个时候的塔尔塔洛斯,还不知道他日后将数次面临与尚轩的分离。 塔尔塔洛斯的话成功地让盖亚从与父神重逢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她忽然记起,现在,叛乱之战正处于紧要关头。她擦干了面上的泪水,从尚轩的怀抱中退出,瞬间又恢复为那位高华的大地女神。 盖亚为难的看着尚轩:“父神,克洛诺斯被宙斯取代,这是命运女神根据世界的意志编织的命运线……” 塔尔塔洛斯走到盖亚面前:“那么,你是想对父神动手了?” “不,我不会让任何人对父神不敬!”盖亚涨红了脸,塔尔塔洛斯的话让她感觉受到了侮辱和污蔑:“可是,命数就是命数,如果不遵守的话,不仅是我们,就连父神也逃脱不了惩罚!” 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也不想要跟父神对上。可为何,父神偏偏就选择了克洛诺斯作为神体? 克洛诺斯可是二代神过渡到三代神中的关键神祗,是必然要被取代的神王。无论怎么安排,也绕不开他。如果父神最初选择一个人类或半神的躯体作为精神力承载体,他们还能够随时为他更换身体。可现在,卡俄斯的神体已毁,父神的灵魂整个附在克洛诺斯的神体上,又已经与克洛诺斯本身的命运线相融合,连更换神体都做不到。 仿佛是感应到了盖亚的疑惑,尚轩开口:“克洛诺斯的神魂已经消散…然而,命运的转轮仍将继续下去,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 “这是我回到这里的唯一使命。” 无论是塔尔塔洛斯,厄洛斯,还是盖亚都因为这句话而沉默了。 半响后,塔尔塔洛斯艰涩地开口:“那么,等完成了神王之位交接后,您就会离去?” 尚轩点了点头。 塔尔塔洛斯呼吸一窒:“您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尚轩的眸光中流露出一丝怅然。是的,在补足他当初缺失的力量之前,就连他也不知道,下一秒,他会身处哪个世界。 厄洛斯突然开口:“盖亚,虽然神王的更迭势在必行,但是,瑞亚生的那个小崽子,你难道认为现在的他有资格成为奥林匹斯之主吗?” “当然不。”盖亚眼也不眨的开口:“宙斯现在是一个只会闯祸的小孩子,如果把神王之位交到他手上,我毫不怀疑,另一场叛乱近在眼前。” 的确,提坦们大多都是自傲的,有谁会愿意对一个小孩子俯首称臣?即使现在宙斯叛乱成功,他也坐不稳神王的位置。 “我以为……宙斯的身份被克洛诺斯发现之后,他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盖亚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行动意图一一道来:“既然知道在这里的是父神,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以父神的力量,即便硬要颠覆命运,她怕也无力阻止。现在,父神现在打算遵照命数行事,她倒不如放宽了心,看父神打算怎么做。 “无论如何,我会遵照父神的意愿行事。”厄洛斯说道:“现在,我是父神的战士。” “谁都不能违背父神的意志。”自从知道尚轩的身份后,一向喜欢独揽大权的盖亚也退居了二线位置。 塔尔塔洛斯则一反常态的没有作声,只是一直凝望着尚轩。 父神应该很希望能够尽快弄成属于他的使命吧?然而,他却不希望神王的更迭这么快发生。 当初,在父神归于天地之后,他曾经放出神力探查过父神的气息,最终却一无所获。这让塔尔塔洛斯意识到,虽然他们是原始神,拥有凌驾于众神之上的力量,但他们也不是万能的,他们同样有做不到的事。一旦父神离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相见了。 才刚见面,就要面临离别,这种事,他绝对不允许! 塔尔塔洛斯眯起了眼,心中思忖,只要宙斯一日没有办法收复下属,取得成为神王的资格,父神就一日不会离开。 菲斯被迫在一旁亲耳旁听了这一切,心中震惊不已。几位神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然而,当大地之母瞥向他的时候,他发现,不是他们没有注意到他,而是他们并不在意他的存在。大地之母望着他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厄洛斯也注意到了盖亚的眼神:“大姐,你想要把时间凝望者怎么办?他可是父神的从神。” “怎么办?抹去他刚才的记忆就好了。”盖亚不在乎地哼哼道。 在时间凝望者慌乱的眼神中,这位大地之母扬手挥出一道神力,菲斯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无论这些原始神想要对他做什么,他都无力反抗,原来,这才是他们毫不在意这些机密之事被他旁听的缘由,菲斯自嘲一笑。 “住手,盖亚。”尚轩只轻轻竖起一根手指,便挥散了盖亚的神力。 “可是,父神……”就算父神愿意相信这个二等神,她也不会相信他。任何有可能威胁到父神的不稳定因素,都必须尽早铲除! 尚轩对盖亚摇了摇头:“他是我的从神,盖亚,我不会怀疑他的忠诚。” 从神,就意味着对着宇宙法则立下了宣誓效忠的誓言,从属者绝对不能够背叛,否则,必将万劫不复。盖亚想到这一点,脸色才渐渐好转,轻轻地对尚轩点了点头,也不再坚持。 时间观测者看着自己主神的目光中则蕴含着感激。这位大人,他不仅救了自己,还如此的相信自己……可惜,他宣誓效忠的是克洛诺斯,而不是对着这位大人的神魂起誓,他的心头划过些许遗憾与怅然。 …… 奥林匹斯山上,混战被一位突如其来的神祗打断了。 神马拉着太阳神车向着战场奔来,车身霞光万丈,刺痛了众位半神战士的眼睛。拉车的四匹神马仰天长嘶,停了蹄子,太阳神赫利俄斯从神车上走下,一头红发如何,嚣张地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赫利俄斯本人,而是他手中提着的年幼神祗。年幼的神祗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此时正因为脖子被卡着而难过得皱成一团。 “想要瑞亚的儿子活命,就立刻停止战斗!”赫利俄斯环顾周围,冷硬地说道:“不然……” 他攥着宙斯脖子的手骤然紧缩,宙斯因为窒息而痛苦地连咳了几声。 “可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们!” 一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瑞亚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朝宙斯走去:“小宙斯!我的小宙斯!”对于她而言,唯有宙斯,是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全部。 福柏皱了皱眉,施展神力,挡住了瑞亚。这种时候,瑞亚过去也只能添乱罢了,偏偏她还没有自知之明,双目赤红地看向福柏:“你为何阻止我?” 福柏不理会瑞亚的叫唤,又挥出一道神力,封住了她的口。随后,她斜了一眼被赫利俄斯提在手中的宙斯,漠不关心地说道:“一个小孩子罢了,你以为,凭他就能威胁我们?” “小孩子?我可是知道,连大地之母也很看重这个小孩呢。”赫利俄斯再次收紧了手,又换得宙斯一声痛呼,他哀哀地低声哭泣着,犹如一只收了伤的小兽:“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看我把他弄死了,会不会引来大地之母的怒火?” 第128章 末世渣受 寝殿之中,有薄薄的烟雾自香炉中漫出,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令人心静神凝。此时,天下会帮主雄霸正盘膝坐在榻上运功,周身不时有细微的紫色电花闪过。雄霸百步之内无一人,就连近身侍候的文丑丑,也被他赶了出去。 将内力运行二十八周天后,雄霸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方才已细细探查过这新得的身子奇经八脉中的情况了,‘雄霸’的根骨甚是适合练武,虽比不得他从前一日千里,但若是好生修炼,也必能跻身绝世高手之列。这身子也有缺陷,内力勉强看得过去,只是所修行的功法却是粗糙至极,根本无法将一身浑厚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白白浪费了一身力量。 他却不知道,他所想的这些若是被旁人知道,怕是又要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了。要知道,尽管如今天下会还称不上真正的天下第一帮,但雄霸身为天下会的帮主,若是他想要什么,凭借手中的资源,也是尽够了的。雄霸曾翻阅的高深武林秘籍不下百本,他本身又天资聪慧,结合自身情况创造了一套功法,名为三分归元气。 可惜,这数百年来并非武学的黄金时期,尽管江湖仍然存在,且仍有武林秘籍流传,但到底比不得从前。 许多高深精妙的功法皆因后继无人而消失在漫漫长河之中。后起之秀虽让人偶有惊喜,但武学仍是不可遏制地一步一步走向没落。恰巧,他就是见识过那高深功法的人之一。看惯了那极尽精妙绝伦的武学招式,‘雄霸’的三分归元气自然就入不得他的眼了。 雄霸站起身,见天色已暗,便走到窗棂边,双手抱肩,观察着那片紫微垣星区相对于帝王的星象。只见那被众星拱月地围在中间的帝星以及其周围的辅星已逐渐暗淡,另一颗明亮的帝星自西方升起。那星象……简直与当初灭六国之时李斯指给他看的一模一样。而帝星旁,氐宿、翼宿、毕宿处,又有三颗辅星微微亮起,正颤颤巍巍地朝着新生帝星的方向聚集。 “有趣,果然有趣。先生,这就是你为朕批言的……绝处逢生?”雄霸微微眯了眼,他还不确定,那帝星指的是否是他。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那新生的帝星指的是不是他,他都绝不会屈居人下。没有人,能令他折腰! 此时的雄霸,正是千年以前华夏的绝世高手,秦始皇嬴政。 当年嬴政所在的时代,百家绝学尽展,嬴政虽遵循嬴氏族规,只专心修习那经由武学奇才鬼谷子编撰、商鞅改编的《权舆宝典》,习法家霸道之剑,其余的武学并不曾通学,却也略知一二。这阴阳推演之道也是其中之一。 《权舆宝典》讲究将内力凝于法、术、势,从而发挥其威力。 ‘法’强悍、‘术’灵活、‘势’迫人。细究起来,这三者之间的修行又是不尽相同的,于是,学习《权舆宝典》的便又分了法、术、势三派。其中,因‘法’派见效快,轻易便凌驾于其余两者之上。不是没有人能三者同时修习,只是习武之人,大多天资有限,若是将精力一分为三,在任何一处都难以有所建树,是以大凡修习《权舆宝典》之人,多会择其一而舍其二。在嬴政之前,传说也只鬼谷子一人能做到三者相容的境界,连法圣商鞅也只是修习了其中的‘法’。 后来,嬴政做到了,韩非也做到了。 嬴政根据自己所领悟的真义,又创造了一套最为适合自己的功夫——炎雷剑诀,并且凭借这强势的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套剑法分为九层,第一层可引雷于剑,第二层可断水劈山,第三层可排山倒海,第四层可以雷铸剑阵,第五层可掌中出雷,第六层可全身蕴雷,第七层可令天地变色,第八层可与天地互通,第九层可召九天落雷。 修习此法有一好处,只要能修习至第五层,便可延缓衰老。嬴政当年修习至第六层时因病亡故,倒是不曾体悟到第七层、第八层、乃至第九层有何妙处。再者,他那时一心皆扑在权势上,自一统天下之后,功夫便再难寸进。 后来,身患奇症,遍访天下名医而不得治,又听闻扶桑出了蓬莱岛,便命手下的徐福去海外寻仙问药。不想,徐福自此一去不返,头几次,他手下的暗卫还能够打探到徐福的消息,后来,徐福便如泥牛入海一般,再无音信,嬴政不知是徐福千里求药未果,还是他已身死,便渐渐歇了求药续命的心思,只一心消除复辟者,直到他的溘然长逝。 雄霸,或者说嬴政缓缓地阖上了双眼,往事已矣,多想何益?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将那丢失的武功捡回来,再做打算。 嬴政的功夫本是配合着名剑才能发挥出其最大的威力,因此,嬴政略略思考了一阵,足尖一点,离开了原地。他御风而行,朝着千里外的某处奔去。如此脚程,也幸而他内力浑厚,方才不觉吃力。 骊山层层叠嶂、山林葱郁,渭水逶迤曲转、似银蛇横卧,秦始皇陵便坐落于此。 这座皇陵自嬴政十三岁时开始修建,历时三十八年,巍峨高耸,气势恢宏。 嬴政来到那墓碑屹立处,但见‘秦始皇陵’四个大字端端正正地在那碑上,以铜镶就。 他伸出手,先从陵墓旁众多植物之中找出其中一种,将之咬碎了细细涂抹于手上,而后将手伸向那墓碑,以指在那碑上画了一个奇特的符号,只听“轰隆”一声,皇陵打开了。 嬴政见过陵墓的规划图,知道这底下自成一个世界,乃是一座仿照咸阳而建的地下城池,分为内城和外城。其中,珍宝无算,机关亦无数。 当嬴政往外城中走时,不知触动了哪个机关,忽地涌现出数十个兵马俑。设计这机关之人显然对奇门遁甲颇为了解,嬴政发现,他被这么一困,竟似误入了迷途,找不到出去的路。 嬴政冷哼一声。他着实大意了,仗着自己对皇陵结构的了解,便一股脑地闯了进来。毕竟,想要进入皇陵,并非只有这一条路。他显然是忘了,从这个入口处进来,排列的阵法足有九九八十一种之多,每一次有人闯入,阵法都不尽相同。而他本人只曾见过其中的三十九种,若是运气不好,有超过半数的可能性会在自己的陵墓里被困住。 欲动用内力破除阵法,却发现体内内力凝滞,接着便是一阵头晕目眩,那十数个兵马俑排成阵队,朝着嬴政攻来,速度虽算不得极快,却让人有种避无可避之感,又兼身侧暗器来袭,嬴政脚下步伐不停,连移了数步方才尽数躲开。由此可见,欲闯秦始皇陵,是何等艰难。难怪如此宝库在此,江湖中却也无人敢打秦始皇陵的主意。 嬴政静心凝神,趁着兵马俑攻击的间隙细细地观察各兵马俑所在的位置,只觉得似曾相识,电光石火间,忆起蒙恬曾指给他看其所布的阵法,并曾言“一石为一山,一树一叠嶂”,登时心头恍然。 内力是无法运转了,如今他只能凭着对阵法的了解过关。幸好……幸好! 缓缓阖上双目,嬴政细细地回想着蒙恬所布之阵的每一个流向,那一瞬间,嬴政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玄妙之境,周围稀薄的气流,兵马俑的动向,他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就这样悠悠然然地走过了外围那森严无匹的兵马俑阵。 回首一望,兵马俑阵缓缓地闭合,恢复如初,中间一尊兵马俑头顶上有一处破损。嬴政皱起了眉,看来是有人闯过这阵了,且是在不久之前。只是,从那尊兵马俑上挂着的小片布料与早已暗淡发黑的血渍来看,那人应当未成功。 嬴政转身朝着地下城深处走去,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两侧齐整的烛火齐刷刷亮起,越到深处,道路便越发开阔。因为嬴政异常小心之故,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再触动其他机关。 最先出现在嬴政面前的是一排密封的匣子,里面装着百家圣典。诸子百家的武功绝学,尽刻其中。当然,这也是相对的。各家最为精华的部分,并不在嬴政手中。譬如墨家圣典,虽高深功法都刻录于箱内竹简上,但墨家巨子的独门功法却是口耳相传,普通内门子弟尚无从得知,遑论他人。尽管各家最为顶尖的功法早已失传,但这些内门弟子的高级功法于当今世人而言亦称得上是一笔巨额财富。 百家之中,唯法家圣典供奉于皇陵内城。 嬴政想了想,伸手抬起了这口装着百家秘籍的箱子。百家之学早已失传,他亦不习除法家以外的其余功法,将这些圣典留在此处,徒令珠玉蒙尘,未免可惜。 因嬴政习法家顶尖功法的缘故,即便有人日后练成了百家秘籍中的高等功法,亦比不得嬴政。 只是,想到这些功法曾经引起的轩然大波,嬴政到底心有顾虑。千年已逝,不知那个神秘势力是否随着时光流逝而烟消云散了。无论怎样,既有人造访过他的陵墓,那么,将功法放于此处也不再安全。 百家功法因为那事而一度退出历史,直至今日,彻底销声匿迹。他又岂能因为畏惧,而将百家圣典再留在这不得见人的去处? 古物古玩、金银玉石、青铜器漆器嬴政均未碰,只摸走了一只小小的精致瓷瓶,里面装着三粒疗伤圣药。如今他在外行走,功力又不比从前,还是未雨绸缪为好。 在这个地下城中,不能使用内力,否则便会被无处不在的机关与毒气反噬。 地下城占地辽阔,即便是缩小版的外城,也令嬴政走了好一会儿。 在外城尽头处,一柄外观毫不起眼的古朴之剑正悄然立于内城的入口,似一位忠实的守护者,尽忠职守捍卫内城千百年。若是旁人见了,谁又能相信这就是传闻中的名剑——太阿剑? 相传太阿剑乃诸侯威道之剑,早已存在,只是无形、无迹,但是剑气早已存于天地之间,只等待时机凝聚起来,天时、地利、人和三道归一,此剑即成。太阿剑曾为楚国至宝,晋国为夺此剑兵临城下时楚王也不曾相让。后秦灭六国,太阿剑辗转落入嬴政手中,成为嬴政爱剑,嬴政逝后将之陪葬入墓。 剑有灵性,感受到嬴政的到来,竟颤动不止,嗡嗡作响,剑身上流溢出斑斓华彩,绚烂夺目。嬴政心中亦感受到一阵呼唤,像一位亲切的老朋友,因与他重逢而欢喜愉悦,顿时,眼角微湿,走上前去,一把将剑从地中拔起:“太阿剑啊太阿剑,千年已逝,嬴政不再,你依然如旧么?” 太阿剑未曾回答,只有那仿佛深植于骨血、乃至渗入了灵魂中的亲切与嗡鸣诉说着一切。 嬴政抬头,望着太阿剑后那紧闭的大门。 前方就是内城入口,然而,他却不能进去。 内城中有圣物,极具象征意义,珍重非常,兼之内城又有法家圣典,入口处便设数道屏障。其一,欲入内者,需输入三十三道法家至纯剑气;其二,需识得嬴氏族文史籀文,并以史籀文写就秦国暗语;其三,需嬴氏之血,其四,需以和氏璧为引。 第129章 末世渣受 “那群人已经找来了吗?”谌念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是的,大人,我认为,我们最好尽快派人去狙击他们。”一名样貌斯文的研究者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镜片上折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他的声音虽然平和,语气中却带着嗜血之意:“我新晋研究出来的无畏者系列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正好可以让那群人替我验收一下成果……” “不,你弄错了一件事。”谌念以一种看死物的眼神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研究者,虽然这群人在他们建立组织之初,的确为他们做了很多贡献,但是,在他们羽翼渐丰、话语权越来越大的现在,这群人仍时不时地就跳出来指手画脚,对于这一点,谌念相当不满:“我们并不需要去狙击他们,相反,我们要把他们引导这儿来。” 研究者扶眼镜的手一个不稳,眼镜险些直接滑落:“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他们可是……” 谌念眸中闪烁出意味不明的光芒:“我只知道,他们是大人要见的人。”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直接放他们进来吧,你知道,他对组织抱有多大的敌意吗?”研究者也不管什么尊卑之分了,气急败坏的对谌念说道:“而且,你真的要认那个人做我们的首领?” “为什么不?我们‘苍狼’组织,可是最崇尚力量的地方。而那位大人,拥有最完美的力量。你自己也说,他是你最得意的‘作品’,不是么?”谌念嘴角含笑,弧度却有些危险。 “但他却不是最听话的作品。”研究者的语气中带着森然寒意:“我一手创建了他,他却不愿意听我的话……”谌念发誓,他听到了研究者磨牙的声音。 他心中暗笑,如果那位新诞生的首领是这些人的应声虫,他才要感到伤脑筋呢。 “他绝不会是我最后的作品。就凭不听话这一点,他就是我最失败的作品。” “可是,是你说的,你不想让魏阶继续在首领的位置上呆着,谁能够打败他,成为新的统领者,你就追随于谁。” “无论是谁,也总不会是那个人!他一提起我们组织,可是满脸的敌意!”研究者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们非但不该让他继续在首领的位置上呆着,还该把他弄下来!” 由于情绪的激动,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谌念的目光也越来越凉:“声音这么大,是想让他听到吗?现在,我们之中,谁都打不过他,一旦他被吸引到了这儿,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他的这个警告,总算是让研究者住了嘴,而研究者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谌念对自己一行人的不满。 “不要忘了,是因为谁,你们才能够拥有如今这样傲人的实力的,大人。”他的嘴上虽然谦恭地叫着谌念大人,语气中的不满却表露无遗:“你们当初,也只不过是一群资质普通的异能者罢了,如果没有我们……” “是的,我当然知道,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不会有这种力量,甚至于,我们这个弱小的组织,也不会有继续延续下去的机会。”谌念嘴角的弧度拉大,笑意却没有尽达眼底。 研究者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能够让你们拥有这种力量,自然也能够让你们失去这种力量,希望你想清楚,大人。” “当然。”真正没有想清楚的,是这些研究者吧。 这些人只记得,是因为他们,才研制出今天的种种成果,让组织成长为一个谁也不敢小觑的庞然大物,可却忘记了,当初,在他们还很弱小的时候,是他们这些资质平庸的异能者在拼命保护着他们,否则,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哪里能够活到现在? 踩着他们的血泪,践踏着他们同伴的尸骨,却把自己当成了组织的王,唯一的功臣……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谌念就觉得无比的讽刺。 “不过,新的‘狼王’大概不会明白这些。”谌念直白地指出了这一点。 研究者眼睛一眯:“如果他不肯听我们的,魏阶就会是第二个他。” “他的实力远远强于魏阶,这件事,我们恐怕需要好好谋划。总之,暂时不要忤逆他比较好。”谌念‘好心’提醒。 “随你,总之,我只需要验收最后的成果。不能一心向着我们的‘狼王’,不要也罢。”研究者也知道,虽然他话放得狠,但新任‘狼王’的确是他接手过的众多试验品中资质最好的,也是在丧尸化之前异能等级最高的。现在,哪怕他调集所有的丧尸护卫队一起出面围剿新任‘狼王’,只怕也收效甚微。 别的不说,单只说气势威压,那些丧尸护卫队的成员就远远不及他。若是双方交战,他手下的宝宝们有极大的可能会迫于对方散发的威势而束手束脚,难以有所作为。不过,没有了那群丧尸宝宝们,还有谌念这些人,不是么?他们总会为他处理好这一切。 虽然事情有些麻烦,但研究者并没有过多的担心。在说完那句话后,他就转身离开,继续返回研究室中,做他的实验。 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谌念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被掌握在手中呢。”尤其是这种变数。 谌念喜欢变数,变数意味着未来的不确定性。哪怕是不确定的未来,至少也比现在的境况强多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般,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看来,我这次真的是捡到了宝呢。” …… 当希瑞尔等人根据晶核中的信息抵达‘苍狼’组织的所在地后,非但没有受到来自苍狼组织的狙击,对方反倒派人守在门口,将他们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希瑞尔等人当然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与之相反,他们还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来自‘苍狼’组织的阴谋。 他们就是为了进入‘苍狼’组织的基地而来,有主人的邀请,当然不会因为种种顾虑而拒绝,心中却一直在思考着‘苍狼’组织的动机。 “你竟然真的将这群外人带进来了!” 刚进入基地没多久,希瑞尔和叶暻等人的耳旁就爆发出这么一阵嘈杂的声音,叶暻推着轮椅的手顿了顿,扭头一看,只见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人手上托着些稀奇古怪的实验仪器,站在他们的身边。 他的五官原本还算清秀,也许是因为长期呆在实验室的缘故,他的皮肤有些过于苍白,又兼他身上一股戾气,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某种冷血动物一般。 那个大呼小叫的人在见到叶暻之后,吊着的一双眼中立刻涌现出精光:“呀,真是不错的身体,完美的肌肉,绝佳的天赋,平时一定有很努力的修炼异能吧?只可惜,你的天赋看上去并不比那个人更好……”研究者用一种挑猪肉的眼光将叶暻从头到脚品评了一番,在叶暻脸色发青,有即将爆发的趋势的时候,他又道:“如果你肯做我的试验品,我就帮你成为最强者,怎么样?” 叶暻冷笑一声,松开拉着轮椅的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眼前之人又道:“我最完美的作品,可不能有这么大的一个弱点。感情会成为你最大的累赘,尤其是你钟情的,还是这么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 他看着希瑞尔的目光中满是憎恶。对于研究者而言,周围的人大致可以分为有用的、没用的以及有用但碍事的人,毋庸置疑,希瑞尔就属于没用的那一类,他连一个正眼都不屑于给他。 希瑞尔:…… 这社会,果然都是喜欢看表象的,不过,这样也好,方便他扮猪吃老虎,教某些人做人。 叶暻:…… 希瑞尔是他的情人?开、开什么玩笑!这人到底是眼瘸还是脑瘸?他可不想被他兄弟给neng死! 总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起了同一种想法:揍死他丫的! 庄榆见到自家主子的表情,很有眼色地退到了一边。虽然身为主子的下属,他理应在主子需要他的时候,奋斗在最前线,可是,他也明白,现在不是他和他的小弟们出场的时候。 先让主子胖揍这人一顿,出口气再说吧。如果阻挠了自家主子的发泄,那口怒气指不定就冲着他这儿来了。 面对身强力壮的异能者,研究者还是有些犯怵。特别是,他才刚给他的试验品们注-射了麻醉剂,好方便他对他们进行各项身体数据调整,手头没有一个可用之人。这群入-侵-者真要准备跟他死磕,他可干不过他们。 别看研究者面上威风,背地里,他已经在时刻准备着跑路了。好在他在最后关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谌念几人,不由松了口气:“这群入侵者想要对我不利,你们来的正好,替我把他们给收服了!”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不用管,直接弄死,站在他旁边的那个我很中意,把他给我弄来做试验品吧!” 听着研究者自以为是的话,谌念等人险些要笑出声:“弄死?你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你再仔细看看。” 研究者原本把大半的精力都放在叶暻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过一旁的希瑞尔,此时,听了谌念的话,忍不住开始细细地打量希瑞尔。 就在此时,一股莫大的压力迫近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研究者的脸上带着惊骇,目光中却满是兴奋:“这种诡异莫测的感觉,你是……” “他就是破坏了你的试验品的人,是你这项完美技术的唯一克星。”谌念冷冷地道:“只有他,能够把丧尸护卫队全部变回到人类的形态。” 听了这句话,研究者脸上的兴奋立刻变为憎恶:“杀了他!快杀了他!”他怎么能够容许,他的研究中有着致命的因素存在?这个人的能力对于他来说,的确有很大的研究价值,但他的威胁性大于他的实用性。 唯有这个人不在了,他的完美作品才是安全的,他的技术也才能够不受任何遏制地发扬光大,因此,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本能的做出了判断,然后,向谌念等人传达了他的意思。 只可惜,谌念等人一直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丝毫没有动手之意。 研究者不由急道:“为什么还不动手,你们难道想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组织的优势全部毁在这个人的手里吗?谌念,你先前特意去了南方基地,难道不就是为了杀死他吗?那一次,你没有完成任务,现在,任务目标好不容易主动送到你跟前来,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命令我。”谌念对研究者道:“还有,与其惦记着别人,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他的话语刚落,一只手从他的脖颈后伸了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拎小鸡似的拎到了半空中。 “你刚刚说,你要杀谁?” 研究者的双手双脚在半空中竭力挥舞着,想要挣脱来人的桎梏,可惜无济于事,反而让自己被勒得更紧。 “放……开我,咳咳,你,你不能……杀我!”因为缺氧,他的脸涨得通红,可来人却丝毫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说,你要杀谁?”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希瑞尔忍不住‘看’向了他的方向。明明在那张脸上,他找不到任何熟悉的痕迹,可他不知怎么的,就是对这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没……没有谁……”哪怕研究者再不通人□□故,此刻,在生命的威胁面前,也遵从了趋利避害的本能。他知道,一旦他惹恼了这人,这人是真的会下手杀了他。若不是因为被这人威胁过生命,以他对“最完美作品”的狂热程度,又有什么,能够让他动了毁去眼前这最完美作品的念头呢? 可惜,那人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放过他,在他饱尝了窒息的痛苦和恐惧的滋味后,他干净利索地扭断了他的脖子,送他上路。 “大人,容我提醒您,在这里的,可不止他一个研究者。”谌念道。 “啊,我明白。”那人轻描淡写地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显然已做好了掀起腥风血雨的准备。 “你们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他颇为冷淡地对叶暻和希瑞尔说道。 “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带回一个人。你告诉我,我们还能够带回他,是吗?”希瑞尔没有焦距的双瞳牢牢地‘盯’着那个人。 第130章 末世渣受 在伊得山高处居住着一个年轻的牧羊人,他虽然衣着简陋,却拥有着俊美得宛如神祗般的容貌。当他护卫在羊群周围的时候,没有一只狼会接近,当他看守房舍的时候,没有一位强盗和小偷会光顾这里。因此,他被伊得山的居民们亲切的称为阿勒克珊德洛斯(助人者)。 现在,尚轩就是这个“助人者”,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去放放羊,等把羊群赶到吃草的地方,就基本没有他什么事了,只要等到了时间把它们再赶回去就可以了。有‘王霸之气’在,不管是狼还是其他猛兽都不会出现。说起来,这还是他的诸多次轮回转世中,工作最为轻松的一次。 当然,轻松的时候也就只有这会儿了,等他为金苹果的归属做了裁决,卷入三女神之争,再跟特洛伊国王相认,马上就是麻烦事儿一堆。 没错,被尚轩附身的并不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而是特洛伊王子帕里斯。 帕里斯在出生的时候被预言会为特洛伊带来灭顶之灾,而被下令处死。不过,既然是灾厄之子,帕里斯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死去呢?于是,被命令秘密杀死他的仆从不忍心下手了,只是偷偷把帕里斯带出宫找了个荒郊野外丢掉。照他看来,这也跟杀了帕里斯没什么两样了。毕竟,周围到处都是猛兽,小王子又没有食物,估计很快就会死去。没想到,被遗弃的帕里斯命硬着呢,没死成,反而很神奇的在一只熊的哺乳下活了下来,后来,又被一个牧羊人捡了回来,当作自家儿子抚养长大。 一个伊得山自然是困不住帕里斯的,即使是生长在荒山之上,帕里斯看起来也与这些天生天养的村民有着天然的不同,据说当他弹琴的时候还曾被误认为是音乐之神阿波罗。 作为一个移动目标,帕里斯很快就宙斯挖了出来,作为裁决者,裁定赫拉、雅典娜与阿芙洛狄忒三位候选者中谁才是最美貌的女神,由此开启了风(悲)流(剧)的一生。青涩的毛头小子抵挡不住美神的诱惑,帕里斯最终把刻有“献给最美丽女神”字样的金苹果给了阿芙罗狄忒,美神许诺送给帕里斯一个最美的妻子,完全不顾人家是有夫之妇,帕里斯把人家的王后带回了特洛伊。结果,事情大条了,斯巴达国王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咽不下这口气,鼓动希腊其他城邦的国王联合在一起,要跟特洛伊开战了。 事实告诉人们,被卷入诸神之战,哪怕只是一场小小的纷争,也通常都是没有好结果的。神这种生物,向来是最记仇的。东方世界讲究因果,就算想做什么也会有所顾忌,而在宙斯统治下的世界,神祗想做什么,完全随心所欲。 虽然说帕里斯是造成特洛伊毁灭的元凶之一,可这场毁灭特洛伊的战争,却是实打实由诸神主导的,无论是战争的开端,过程以及结果。 原本,在帕里斯拐带斯巴达国王的妻子海伦逃回特洛伊后,并不是所有的希腊城邦都赞成为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与特洛伊开战。斯巴达虽然是希腊诸多城邦中最为强大的,但不能代表其他城邦的意思。 希腊城邦起初也是考虑过和特洛伊通过交涉和平解决这事儿的,但奥林匹斯上宙斯等神还等着看戏呢,怎么会轻易让这场战争被化解掉?于是,耗时十年的特洛伊之战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开打了。 于是,特洛伊和希腊城邦的英雄们就悲剧了,开战就必然要死人。更何况,诸神老是流窜到战场上,今天帮助这个,明天帮助那个,英雄们再厉害,能够抵挡得住对手被诸神开了外挂?只要诸神决定抛弃他们,他们下一刻就立马死得不能再死了。今天取得了再大的荣耀,说不定明天就被人扒尸体鞭尸了。可以说,特洛伊的英雄之战虽然看似悲壮,可又充满了滑稽与荒诞。再勇猛的英雄,也不过是诸神手中的提线木偶,生命也好,自身的行为也好,都不能真正的由自己做主,只能够在诸神的意志下获得有限的自由。 开战之前,诸神就已经决定了特洛伊败亡的结局。最后,希腊虽然胜了,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耗费了无数人里物力不说,连文明都险些断绝,唯有诸神在英雄的毁灭之途中得到了狂欢。他们享受捧起英雄,也享受亲手毁了自己塑造的英雄,即使英雄们拥有接近神祗甚至比神祗更强大的力量又怎么样?诸神想让他们生,他们就生,想让他们死,他们就死。 战争之后,那些曾经活跃于战场之上的最为勇猛的战士们几乎全部战死,这未尝不是诸神们在趁此机会消灭可能会威胁到自身的存在。毕竟,人类战胜神祗,让神祗蒙羞的事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更何况,有些半神天赋异禀,生下来就拥有足以匹敌神祗的力量。唯有在人类英雄中处于中等水平的人,诸神才能够容他们活下去。 通过‘命运之眼’观测到这一切的尚轩很是震惊,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观测到被自己附身之人的整个命运脉络,这是不是说明,命运对他的桎梏,已经放松了? 他用了两世,才改变洪荒世界未来的命运走向,对于帕里斯和特洛伊的命运,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左右。不过,让他延续帕里斯的既定命运,做宙斯和他的儿女们手里的提线木偶,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就为了供他们一笑,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神王宙斯,以及溺爱他的瑞亚,尚轩眼中便划过一丝暗流。 他从不觉得宙斯会是一个合格的神王,如今,知晓了宙斯做的这些事,也只能在心中感叹一句——果然如此。 对于宙斯取代他成为神王后将提坦神们赶下主神之位的事,尚轩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宙斯和他手下的三代神祗们,行事也太过肆无忌惮了,竟把战争这种劳民伤财的事当城儿戏,拿英雄们的毁灭来当乐子…… 尚轩始终相信,即使在卡俄斯世界中没有因果,神也是不可以随心所欲的,正如同神王和主神之位并非时代不变的一样,如果神祗们行事太过荒唐,终将引来天地规则的反噬。 天地规则的宠爱赋予他们天生高人一等的地位,殊不知,这些特权,也有可能会被收回。除了五位有辟世恩泽的原始神祗之外,几乎没有哪位神能够长长久久地在他们的位置上呆下去。 无论如何,眼下尚轩还只是一个牧羊人,还不需要为这些事而操心。 当他心不在焉地赶着羊群到吃草的地方时,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只金色的小鸟,两眼飙泪地扑向他,最后,在快要撞到他身上的时候,来了个急刹车,落到他的肩上,一边啾啾啾地叫个不停,一边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轻轻地蹭着尚轩的脸颊,诉说着自己的想念。 “小六?”尚轩惊讶地喊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小金乌便从善如流地停在了他的手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他的指腹,时不时还抬起头,用它那盈满了水光的小眼睛看他一眼。 尚轩伸出另一只手,替它梳理着身上的毛发,它便舒服地趴在尚轩的手掌心中直打滚儿,眯着眼露出一副享受的小表情,看得尚轩忍俊不禁。 “你怎么也跟着到这儿来了?”他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啾?”小金乌一双豆豆眼眨了眨,茫然地看着尚轩。 “好好回答,别装傻。” 小金乌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只是飞到尚轩的肩头,用两只小爪子拼命扒拉着尚轩的衣服:“啾啾啾啾啾……” “你是说,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只是拼命拽着我的衣服,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啾啾!”小金乌点了点头。说起来,当时看到‘尚轩’再一次身死,它可是真的很伤心呢,金豆子都不知道掉了多少,结果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景色很奇怪,人也很奇怪,做派与小金乌的认知完全不同。先前还有个半神英雄稀罕小金乌这一身金灿灿的毛发,认定它是奇珍异兽,想要把它打下来。没想到小六个头虽小,力气却一点也不小,直接翅膀一扇,把那箭按原路扇回了那名人类英雄的脸上,还在他的队伍里很是捣了一番乱。如果不是恰好感受到尚轩的气息,追了过来,那些人类英雄指不定要被欺负得多惨呢。 “你既然在这里,也不知道帝辛……”话说到一半,尚轩才意识到,附着在帝辛身上的,是塔尔塔洛斯的残魂。之前在穿越次元的时候一直被自己的灵魂之力包裹着的塔尔塔洛斯的残魂,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受到召唤,回归本体了。 感受不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尚轩竟有些失落。 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第131章 末世渣受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天下会的杂役们仍在比武场上切磋。尽管帮主与四位优胜者已经先行离开,但刚才的比试带来的热烈气氛还没有完全散去。便是那些身手不好没有下场的人,也在台下讨论着谁输谁赢。一旁有堂主副堂主相中了好苗子,跟文丑丑报备完便离开了。唯有泥菩萨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不安。 他实在没有心情去看那些热闹,刚才他露面的时候文丑丑隔着老远就在对他摇头,不用说也知道他们的计划失败了,现在,雄霸等人又不在这里,他到底该怎么办?此时此刻,又有谁能够让雄霸改变主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已经接近最后期限,泥菩萨颓唐地跌在地上,眼前一阵昏暗,只有系统中那看不见的计时器在宣判着他即将到来的死刑,他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我tm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么跟我过不去……我要回家啊,混蛋!” 面对出师未捷的局面,小火猴也是一阵愁苦,没精打采地蹭了蹭泥菩萨的腿:‘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不像前辈们那样有经验,害得你完成不了任务。你要是难过,就打我吧……等等!’就在它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冲了出去,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般,刹住了脚,瞪大了浑圆的双眼。 一直没有动静的任务进度条终于有了变化。 任务一完成度:0%,10%,20%,30%…… 任务一完成度:30%…… 任务一完成度:40%…… 任务一完成度:50%…… 任务一完成度:49%…… 任务一完成状态:尚未完成,达到触发任务二的最低标准。 开启任务二:将天下会小婢女孔慈送到步惊云等人的身旁。让秦霜、步惊云、聂风三人学会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 进度条艰难地飙升到50%就不再上升,反而有重新回降的趋势,但小火猴却欣喜若狂。评分器没有直接判定任务失败,而且还开启了下一个任务,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个意外之喜啊!虽然这个任务目前来看还没有完全完成,而且前景看起来也不那么乐观,但他们好歹还有发挥的余地! ‘喂,宿主,我们……’激动地想要把这个消息与身旁的人分享,泥菩萨却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闭嘴,别来烦我!” ‘你前面……’ “都说了,叫你不要再开口,有完没完?”说话间,泥菩萨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周围的光线似乎暗淡了许多。他抬起头,发现自己被罩在了一个阴影里,一张小丑似的面庞上此时竟令人有那么几分不屑之感:“我好心好意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谁知道你竟然这么不识好人心呐,哎,我还是走吧。” 文丑丑夸张地加大扇扇子的动作,满脸的不悦,一扭一扭迈开步伐,作势要离开。而泥菩萨则是双眼一亮,好消息?莫不是……他一把扯住文丑丑的袖子:“文总管,刚才我不知道是你,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啊!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小火猴对自家宿主瞬间转换的狗腿模样不忍直视,默默地别过了头。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的泥菩萨伸出一只脚,将小火猴踩倒。 文丑丑斜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这还是天下第一相士呢,怎么感觉连他都不如? “好了好了,告诉你吧,是帮主收了霜少爷、云少爷、浪少爷和风少爷做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只是师徒中关系最为浅薄的一种,莫说袭承本家功夫的内门弟子,便连外门弟子也不如。真要论起来,也就只是空有一个师徒的名分,记名弟子连指点也是不能多得的。但嬴政目前并未收徒,因此,仅仅是这个记名弟子的名头,就足够让天下会的人对秦霜等人恭敬有加。且嬴政还‘破例’将四个记名弟子留在了天下第一楼中,无怪天下会中的众人对此四童高看一分。 殊不知这所谓的‘破例’,在嬴政眼中实在不算什么。 嬴政本就是眼光极高之人,自不会随意收徒。虽然这四小童天赋皆不差,但还远未到令他惊艳破例的地步,且心性尚待观察。若不是先时应了泥菩萨,他连记名弟子也不会收。 如今,他与四小童虽有师徒之名,但聂风所选的墨家兼爱之道与秦霜所选的兵家智勇之道毕竟与他自己所走的法家霸道不同,他收此二人为记名弟子已是顶天了,绝无可能让其成为内门弟子。需要他慎重观察的,反倒是闷声不响的步惊云与看似颇有野心的断浪。 四小童被安置在天下第一楼的外围,一人一本内功心法,自行参悟,如有不懂,可在特定的时间询问嬴政——在这一点上,嬴政倒是没有完全丢开手去,毕竟百家之学失传多年,如今懂的,怕也只他一人。因而虽只是记名弟子,嬴政的讲解倒也算耐心细致。嬴政话不多,却往往很是精辟,如聂风秦霜二人,已对嬴政生出亲近崇拜之感。断浪态度虽不若此二人纯粹,但在嬴政面前也颇显乖巧,唯有步惊云与嬴政面对面时,颇有些相顾无言之感。 四小童房中平日里有奴仆送饭洒扫,也有人定时收走脏衣物,但无人在侧伺候,一应事务皆须自己动手,譬如想要沐浴,便须自己打水,烧水;想要喝茶,亦须自己来泡——也是因着嬴政喜静之故,下人们并不在天下第一楼长时间停留。尤其是这些天,嬴政越发喜欢独自一人静静地领悟剑道,不欲有人打扰,便连文丑丑想要入楼,也许提前报备。 秦霜本为帮中元老后裔,继承了父辈对嬴政的忠心,又自小便十分崇拜嬴政,对其命令自然无不遵从,每日都在房中修炼兵家心法。开始时颇为顺畅,但到了后来多有滞涩之处,他便时常向嬴政请教。聂风年纪虽小,悟性却不俗,且最易相与,嬴政不在之时,秦霜也爱与聂风探讨。 聂风在丧父之痛淡去之后,便一心一意地修习墨家功法,运转功力。墨家内功十分柔和,运转之时,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畅,很快便小有突破。他本就心存慈念,与墨家兼爱大同理念相得益彰,这下更是一日千里。随着功夫的进益,聂风外在气质也越发柔和宁静,如一阵和煦清风抚过。 虽是修习至柔的功法,但聂风从不怀疑其威力,他始终记得师父将内功心法交予他时曾经说过:“至柔,至刚,至极两端,殊途同归。”他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中偷偷的崇拜强大的师父,也并不妨碍他将崇拜之人所说的话牢牢记在心底。 断浪则在房中坐立不安,一开始他也是十分认真地修习法家内功心法,可约莫如同法家剑道之名所言,这门心法十分霸道,不一会儿便蚕食了他原先修炼的内力。不错,他能够感受到这新的内力十分强大,强大到吸收掉之后,连筋脉都隐隐作痛,可是内力发生质变也意味着他不再适合使用其他的功法,比如说,他父亲教给他的那些法诀。 断浪一直以来以身为南麟剑首的父亲为傲,以重振断家为己任,此时,他陷入了一个矛盾的抉择,是追求力量,还是坚持父亲留给他的荣耀? ……过了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昏暗的烛火下,步惊云正静静地蹲坐在床边,没有哭也没有笑,似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偶娃娃。被带回天下会前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来回放映,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继父的惨死,还有霍家庄的灭亡……最后,他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那个一身高华之气的男子身上。那人不过而立之年,却拥有了天下最为强大的势力,就这样轻易地,将小小的霍家庄碾为飞灰。 明明心中存在着这般强烈的恨,步惊云却完全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练功时带来的痛楚来稀释这样的情感。 从前,他的世界中只有自己,和那些被自己雕刻出来的东西,如今,又多了一样,那便是那人留下的内功心法,以及仇恨带来的疼痛。 天下会中,自进了一批能人,嬴政便令其根据当今天下实情拟定法规。嬴政崇尚法治,坚信法当凌驾人的意志之上。那些能人贤士虽不完全赞同,但在江湖中早已习惯被强权命令与统治,因此,倒也没有反驳嬴政的意思。 唯一不好的是这些人虽个个不俗,但水平犹在伯仲之间,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时之间竟难以选出总揽全局的人。嬴政遂拍板决定,由泥菩萨暂居军师一职,总揽帮规变革之事。因智囊团中的众人都是泥菩萨选拔-出来的,是以他们对于泥菩萨出任军师一职倒也不反对,可苦了泥菩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每天累得跟条狗似的,连做任务的事都没多余的力气去想。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顶着两只熊猫眼,泥菩萨把头重重地搁在书案上,面前是由智囊团成员送上的成堆成堆的提议:“作为一个合格的boss,雄帮主你怎么能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别人?你应该生性多疑,刚愎自用,然后凡事亲历亲为、乾纲独断、紧抓权柄才对啊!”这样他就可以悠悠闲闲地什么工作也不用做,只要当当神棍,然后跟在boss身后捡剧情就可以了。 小火猴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啃了根香蕉:‘加油,好好干,我在精神上支持你。说不定你的工作做得好了,boss大手一挥又答应你一个条件,我们就不用为第二个任务发愁了。’ 说完这话,小火猴把香蕉皮一扔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开玩笑,它才不要被这个家伙当成苦力呢!可惜,泥菩萨先一步抓住了小火猴后项的毛发,把它拎了起来,它的四肢还在空中胡乱挥舞,做着跑路的动作,煞是滑稽。 耳后泥菩萨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你想去哪里?嗯?” 小火猴的脑门儿上沁出一滴汗,它哈哈地笑了两声:‘去……当然是哪里都没打算去。看着宿主你一个人在这里忙前忙后,我怎么舍得抛弃你呢?’ 可惜,它的神情太假,泥菩萨完全不信,拎着它的后项就把它丢到了桌子上:“最好是这样。现在,你帮我在这些纸堆中罗列出可以用的条款。” 小火猴仰望着可以埋没它身体的纸堆,顿时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的恶意,它开始努力地劝说自己的宿主:‘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用到这些啊,我只要网上搜一搜,什么都能够搞定了。嗯,就是这样,没错!’ 泥菩萨危险地笑了:“你所谓的搞定…就是找来那些‘联邦宪法’、‘星际条约’、‘宇宙联合公约’?” “那当然,想当年,我在联邦……哎哟哎哟!” “咚咚咚”,这回,小火猴的脑门儿上直接被来了三下,而且还是被打在同一个地方。理所当然的,那里鼓起一个好大的包。 小火猴要哭不哭,可怜兮兮地瞅着泥菩萨。 “装可怜也没用。”泥菩萨毫不留情地道:“今天必须跟我一起干活。” 小火猴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泥菩萨:‘坏蛋,我才不要告诉你boss来了呢,坏蛋!’ 泥菩萨的眉头拧紧:“boss?”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泥菩萨,你在跟谁说话?” 第132章 末世渣受 直到莫忘尘空中的空气全部被夺走,几乎喘不过气来,希瑞尔才终于放过了他。 他紧紧地贴在他的耳边,轻咬着他的耳垂:“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莫忘尘一时之间无话可说。他没有料到,这个人竟然能够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这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任惟希吗?他真的了解过他吗? 他最初爱着的,最后又恨了的那个少年,最是胆小不过,表面上软软糯糯,最多也就敢在背地里使点绊子。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散发着自信睥睨的光彩,哪怕他的身体依旧孱弱,却散发着不输给任何人的光华和气势。 纵然是莫忘尘,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少年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怕他依旧恨着他,却也不由自主的为他的魅力所折服,他的心神,亦被眼前的少年主宰着。 他记忆中的少年,与眼前的少年,除了一模一样的容貌之外,可以称得上是截然不同,奇怪的是,他却丝毫不感到违和。好像无论少年变成怎样,都是理所当然的。 莫忘尘不知道,在这个他所陌生的环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他记忆中的人,记忆中的事,都发生了如此大的偏差。不过,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无法对眼前的少年下手。 哪怕他现在经历了非人的痛苦和折磨,拥有了不输眼前少年的力量,在情感的领域中,一旦他对上他,也唯有一败涂地的份儿。 一想到少年扶着自己的肩,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的情形,莫忘尘就不由得面色羞赧。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有这样yin荡的一面。最开始时,他面对少年,还有些许抗拒,到了最后,他却忘记了自己和少年对立的身份,忘记了时间和地点,在少年的身-下彻底绽开,毫无单抗之力地被拉入了爱古欠的漩涡。 哪怕嘴上再怎么不肯承认,莫忘尘也意识到了,他根本拒绝不了现在的希瑞尔。 尤其在这里,希瑞尔根本就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他就算想要找他复仇,也不能理直气壮。 莫忘尘也发现,哪怕再怎么恨记忆中那个背叛了他的少年,他终究还是爱着他的。因为深爱,所以才会有这样深切的恨意。恨意盖过了爱意,导致他此前根本就难以察觉到,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关键时刻,这股爱意就跑出来兴风作浪,扰乱莫忘尘的心神。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对于莫忘尘的走神,希瑞尔显然是不满的。他的吻开始逐渐下移,带着些惩罚的意味,加重了力道。嫩-滑的脖-颈、胸-前的红-樱都遭到了袭击,敏-感-带被人叼在口中的感觉实在太过刺激,莫忘尘忍不住伸出手,推了推趴在自己胸前的那颗脑袋,想要把他推开,结果,希瑞尔叼着某处不肯松口,他反倒把自己扯得生疼。 “你够了!”莫忘尘沙哑的声音响起,颇有些气急败坏。 “不够。你说过,你愿意被我-干一辈子的。”希瑞尔一本正经地说道。 莫忘尘:“……”这么污的话,到底是谁教给他的?最重要的事,眼前这人到底怎么用这么正直的表情说出这么污的话的!!!!! 智脑表示,它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有看见o(╯□╰)o,它只是提供了一点资料来供宿主学习,顺便给自己刷刷存在感。天知道,宿主已经好久都没有把萌萌的它放出来兜风辣! 它最好期待宿主家的那位永远都不知道隐藏在宿主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它,否则,它只怕小命休矣!哪一天,宿主家的哪一位想要拆了它泄愤,只怕它家无良宿主还会帮腔,说拆的好吗,他早就看它不顺眼了。 智脑还不知道,它就是这么个平时充当苦力,关键时刻化身背锅侠的杯具,否则,它一定会哭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莫忘尘最终还是问出了口,这个锅他不背!他以前就算再怎么宠爱任惟希,也不会说这么突破下限的话。 莫忘尘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希瑞尔给带偏了,再也没有精力纠结于那些事情中。 “你说过,你会一辈子呆在我的身边,跟我永不分离。你是我的恋人,想要跟我永不分离,难道不是希望我一直-上-你?”希瑞尔适时地露出些许困惑。 莫忘尘:“我##))xx$%%&&*%%¥#!” 希瑞尔的这种思维,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是谁带坏了他!!!最好让他发现那个人是谁,否则,他保证不打死他!!!!! 这么一走神的功夫,剧情又开始向着另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等到莫忘尘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大腿已经被太高,某处隐隐作痛的地方再一次的遭到了敌袭。莫忘尘挣扎着,想要离希瑞尔远一点,却没想到,这一摩擦间,又引起了某些小麻烦。 他们水火不容,家里两个小弟弟却打得正欢,都兴奋地抬起了头来,蓄势待发。 希瑞尔一个挺身,借助先前留下的精华,顺利地开展了下一任征伐。 原先他还有所顾虑,不过现在,知道了自家心上人既是忠犬,也是渣攻,最后的顾虑也就不存在了。反正他的使命之一就是要尽可能完成原渣攻的愿望,让渣攻高兴嘛。既然这样,他满足莫忘尘就是!反正这也与他自身的愿望相符! 从前的希瑞尔是禁古欠的,但不得不承认,与心上人紧密接触、毫无距离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最近,他也渐渐沉溺于这种滋味中,不可自拔。 在这片无人知晓的圣地中,希瑞尔前所未有的为完成任务而卖力了一把。 他和莫忘尘的身影,在空间中几乎随处可见,有时是在河边,他们随着河水的流淌,奏出富有激情的旋律,有时是在花丛中,散落一地的玫瑰花汁和不断起伏的草丛诉说着这首曲子有多激扬。有一次,这首曲子不知疲倦地回荡在树林中。 虽然希瑞尔不能用他的双足行走,但他的精神力在这片空间中已经完全觉醒,他可以隔空做到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藤蔓缚住了莫忘尘的双手,将他结实有力的双-腿-分-开来,缚在两侧。两株藤蔓分枝在他的胸前呈交叉状,他就犹如一个被五花大绑、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引颈就戮的囚犯一般,无力地在半空中晃荡着双腿,不断地挣扎着。 “你够了,任惟希!”莫忘尘沉着一张脸:“再闹下去,可就过了啊!” 希瑞尔摊着手,无辜地道:“是你告诉我不够的。一定是我没能满足你,所以,你才会一醒来又开始闹。”说着,他用一种哄小孩儿的语气对莫忘尘道:“乖啊,不是我不想满足你,而是纵古欠过度,终究对身体不好。哪怕我们是异能者,身体强度不可与普通人同日而语,也还是要悠着点。” 莫忘尘听着这话,直接炸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满足了?” 他想要表达的,明明是希瑞尔放开他,让他来好不好!!!为什么这家伙总是能够装作没听到,或是没听懂,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直玩这种游戏很有意思吗!!!!! “哦,你很满足吗?那你还闹什么?”希瑞尔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莫忘尘,那模样就像是在说,你不必说了,我都懂,你就是口是心非。 ……怎么办,他忽然觉得心好累。这样一个无法交流的希瑞尔,比原来那个心思深沉的少年还让他心累。 说话间,一根不安分的藤蔓,一直在沿着他的小腿向上攀爬着,时不时地在他的腿-间-蹭一蹭。莫忘尘再也无暇顾及去追究希瑞尔变化的由来,以及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罪魁祸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了抑制住到口的呻-吟上。 藤蔓渐渐触探到大-腿-根-部,动作变得更加的放-肆。莫忘尘只觉得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后-穴-处传来,他几乎忍不住想要骂娘。 鬼才相信希瑞尔此举是无意的,他分明就是在变着法儿的折腾自己! 莫忘尘不知道,他和希瑞尔之间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起初,他不愿意与希瑞尔好好对话,只是想报复这个人,把他变成自己的禁-脔。现在,他想要和这个人好好谈一谈了,这个人却不愿意搭理他了,果然是一报还一报吗? 总之,在藤蔓持之以恒的努力下,莫忘尘的小弟弟再一次兴奋地探出了脑袋,想要吐露芳华,然后,被不知何时冒出来藤蔓一把缠住,再也动弹不得。 莫忘尘:“我凹凹凸凸日!!!” 当莫忘尘终于“得到满足”,不再闹腾的时候,希瑞尔也满意了。 他带着莫忘尘出了空间。此时,莫忘尘早已蔫了。虽然身体上没受什么伤,但是周围的人都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而且,从空间中出来的他,还开始下意识地躲着希瑞尔,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这一点,相当让人奇怪。同时,他们也开始猜测,在莫忘尘的空间中,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空间中出来的莫忘尘,在‘狼群’们的支持下,迅速的掌握了‘苍狼’组织的大权。 掌权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组织中的研究者全部控制了起来,个别极为危险、无法掌控的人物,直接杀了! 虽然论理来说,‘苍狼’组织中的每一个研究者的大脑都具有很高的价值,但对于莫忘尘来说,不能够掌握的能力意味着风险。就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苍狼组织中野心勃勃的研究者们成功的杀死了叶暻。好友的身亡,成为了他心底最深的痛楚。 技术可以再研究,研究者可以再找,一旦身边的人被害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因此,莫忘尘彻底掌握‘苍狼’组织的大权后,第一件事,就是处死了那些不安分的研究者们。只有一些为人老实的研究者被留了下来,帮助组织继续研究相关的东西。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狼群’们也没什么意见。一来,他已经是‘狼王’,他们作为他的下属,理应听从他的差遣,二来,这些年来,许多研究者都仗着手中的技术以及过去的功劳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不把他们的命当命,‘狼群’们早已厌烦了这些研究者们的做派。 得知‘狼王’杀死了那些叽叽歪歪的研究者,彻底摆脱了他们的控制,‘狼群’们非但不会质疑‘狼王’,反而纷纷叫好。 危机顺利的得到了解决,看似一切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可是,在希瑞尔向莫忘尘提出,让他带着他的下属们跟他们一起回南方基地的时候,却再一次被莫忘尘拒绝了。 “现在,我跟你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莫忘尘冷淡地说道。 他的漠然,仿佛在自己与希瑞尔之间滑下了一道天堑。他们前不久的种种恩爱,犹如过眼云烟一般,在现实面前,脆弱不堪。 希瑞尔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沉默了。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精致面庞,莫忘尘不知怎么的,心头有些堵得慌。哪怕经历了那样的事,他心底深处,到底还是看不得这个人难过啊,他自嘲地想。 “没有人会接受我们这些携带着丧尸病毒的人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的。”莫忘尘终究还是没有再卖关子,一语道破了他不愿意回南方基地的真相。 那里毕竟是他的家啊,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如果可以选择,他又怎么可能不回去?只是,从他被当做实验素材参与实验,身上被-注-入丧尸-病-毒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第133章 末世渣受 “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出乎意料的,在听到莫忘尘拒绝跟随他们返回南方基地的消息时,叶暻竟然没有立刻跳出来反对,在现场,相反,他在现场保持了沉默,直到与希瑞尔独处时,才问出这个问题。 他虽然是任少的兄弟,但与任少羁绊最深的,还是希瑞尔,他想听听他的意见。 “我会带他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希瑞尔说道:“既然他忌惮着别人的看法,那我就为他除去后顾之忧。” 强行带莫忘尘回去,并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莫忘尘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一定的章程了?” 希瑞尔偏过头,静静地‘凝望’着叶暻,不答反问:“在带回‘他’的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吧?”如果连叶暻都忌惮他身上的丧尸病毒,那么,希瑞尔是不可能把自己恋人带回基地中的。 毕竟他是想带他回家,而不是想找个他能够看得到的地方,把他给□□起来。 “当然,你在怀疑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做什么!” “我并不想怀疑你,不过,你那一脸便秘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疑了。” 叶暻:“……”明明是在考虑很高大上的问题,结果被希瑞尔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一样怎么破!不,不对,重点是,这个看不见东西的瞎子到底是从哪儿‘看’出他一脸便秘的!!! 纠结来纠结去,实在没有意思。叶暻也不是那种擅长隐藏的性子,既然被希瑞尔,他就索性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了口:“小希,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他,与以前的他,很不一样?” 叶暻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问。 “当然,在场的,只要是以前与他接触过的人,没几个发现不了他与以前的不同吧。”希瑞尔一脸平静的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他实在是不明白,叶暻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翼翼的。 “呃……”叶暻被呛了一下。既然看出来了,为啥希瑞尔不疑惑、不担心呢?这种反应完全不对啊,他的好友到底是不是这家伙的恋人! “他知道了很多原本‘未来’才会发生的事,因此而性格大变。让他知道这这些的‘诱因’,很有可能就是‘苍狼’组织的实验,现在,他开始分不清现实与‘未来’了。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希瑞尔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他,叶暻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叶暻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原本,我答应过任老爷子,要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的,不过现在,我可能没有办法完成那个承诺了。” “我最好的朋友,他从小就拥有预言能力。这种能力,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孩童,他在任何领域,几乎都能够顺利达成自己的目标。可是,他很痛苦,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有时还会分不清现实与‘预言’的差距。对于他的这种情况,任老爷子十分担心,多次劝说他接受手术,他却始终没有答应。那时候,他也是个半大的少年了,很有自己的主意,任老爷子也不能太过逼迫他,只能任由他去了。然而,在领养你之前,事情出现了转机。” “大概就是在任家领养你的一个月前,他不知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同意了接受手术。任老爷子找来了最为权威的医生,让他忘掉他‘看到’的那些东西。术后,他果然活得轻松了很多,虽然他依然做事老成,但他至少比以前更像个孩子。自从你来到任家后,他就变得更像个正常人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与以前判若两人。” “我想,现在的他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恐怕是在‘苍狼’组织的刺激下,他恢复了从前的记忆。但如果仅仅是恢复了那些忘却的记忆,就没有办法解释他见到我们时,露出的那些惊讶的表情——他像是只记得那个预言中的未来,不记得这些年来,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了。” 虽然心中已经猜到了一部分真相,听到这里,希瑞尔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是说,拥有预言能力,能够看得到未来的他,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人格?” “很有可能。”叶暻凝重的点了点头:“现在的他,对你并不友好,甚至抱有一定程度的敌意。即使这样,你也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吗?当然,我本人对于预言这种东西,是不会尽信的。看俞少钰就知道了,一味的相信预言,只会葬送掉自己原有的人生。可是,‘他’现在,对于那个未来,深信不疑。” 这件事,要是放在俞少钰的身上,叶暻才不会想那么多呢,管他去死。但是,任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在他的心中,有着与亲人同等重要的位置,叶暻实在没法将他丢下不管。 如果他自己是能够让任少恢复正常的关键,他愿意做他所能做的一切,但他并不是。他看得出,希瑞尔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 任少预言中的那个未来,必定与希瑞尔紧密相关。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帮到自己的好友了,也许只有希瑞尔才能够让他恢复常态吧?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希瑞尔沉默了片刻:“他有没有提到过预言中的场景?” “有……吧。”这句话,叶暻说得也不是那么肯定,他偏着头想了想,道:“他总是告诉我,不要那么好心。”如果只是说各一次两次,叶暻可能还不会觉得有什么,偏偏任少小时候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说,叶暻听了,心里当然会觉得奇怪。 “结合‘莫忘尘’刚刚见到我时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该不会我在他的预言中,已经死了吧?哈哈哈……” 叶暻试图活跃一下周围的气氛,却失败了。 希瑞尔点了点头:“应该是真的。”毕竟,他在莫忘尘周围流逝的那些时间因子里,是真的‘看’到了叶暻的死亡。 听了这话,叶暻赶忙捂上了自己的嘴:“我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哪怕是心再大的人,也没到能够肆无忌惮的提及自己死亡的程度,尤其当叶暻发现自己的死是预言中发生的事,纵使他本人对这个预言并不相信,也会觉得平白无故撞上这个话题的自己触了霉头。 “总之,关于他的事,你好好想想吧。”显然,在叶暻心中,任少自身的问题更大。与这相比,他身上携带了丧尸病毒可能会被普通人和异能者排斥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我这兄弟,过的太辛苦了,真的。” 他也不知道,他究竟该期望事情向着什么方向发展了。 指望任少再一次忘掉那些杂七杂八的预言,若无其事的跟他们回基地?不,这不现实。 而且,莫忘尘的这次反弹,充分说明了,掌握着预言能力的那个‘他’,根本不可能被抹杀。就算他们用尽手段将‘莫忘尘’给压制下去,也只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没准儿下一次的反弹会更厉害。 既然这样,只能采取更为温和的手段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希瑞尔,唤回他这些年真实生活的记忆…… 短短的一瞬间中,叶暻的头脑中闪现出无数个念头,最终,他只是烦躁地挠了挠头,然后郑重地对希瑞尔道:“拜托你了。” 是的,拜托了。既然,他不能为兄弟找出一条很好的解决之道,那么,就将选择权,交到对他兄弟来说最重要的人手里吧。 叶暻在惦记着莫忘尘,莫忘尘也同样在想着他这位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的兄弟。如果他知道,他就这么被好兄弟卖给了他觉得最不靠谱的希瑞尔,相信他立马就会插-兄弟两刀。 叶暻没有在希瑞尔处呆太久,他把思考的空间留给了希瑞尔。 目送着叶暻的背影一点一点离去,智脑的声音也在希瑞尔的脑袋中炸了开来:‘嘤嘤嘤,我就说吧,那个莫忘尘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平行位面过来的。这个位面的等级本来就已经够低了,哪里还有什么平行位面!’ ‘可是,俞少钰和忠犬都是重生的。’ ‘他们两个是重生的,不代表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与这个世界发展截然不同的平行位面。这一点,你应该已经有所觉察了吧?否则,你也不会跟那小子打得那么火热。’ 希瑞尔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在遇上真爱之前,他还一度非常保守。可偏偏,在莫忘尘的面前,他像是不知节制一般,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我只是觉得,他依然是我心中的那个人,虽然性格变了,经历过的事情也变了……’希瑞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应该说,这是一种直觉?再加上,他也不相信,在这个位面,还会出现两个容貌相同、名字相同,各自遭遇却截然不同的人。 倘若莫忘尘与任少所处的时空位面不同,希瑞尔必定能够捕捉到蛛丝马迹。事实却是,没有。这也侧面证实了莫忘尘和任少是同一个位面的人,即是同一个人。 哪怕,他们中的一个,因为被压抑的太久,而形成了一个异于主人格的独立人格。 可现在,智脑居然告诉他,这个位面不存在平行世界?那么,知晓这个世界原本未来走向的俞少钰和莫忘尘,又该怎么解释? ‘如果我没有来,这个世界的发展会是怎样的?’希瑞尔语气凝重地开口。 智脑不假思索地回答:‘应该会一直按照这样的剧情一直不断的重复下去吧……’ 俞少钰复仇失败,重生,继续复仇……任少被背叛,莫忘尘觉醒,用自己的方式复仇,然后再重生…… 希瑞尔不敢再往下想,他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曾经去过的这些个位面,真的就只是普通的低等位面吗? 智脑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任务就只是任务而已,宿主你不要想太多。你是不可能留在这些位面的,所以,你最好摆正心态。’在完成了几个任务过后,智脑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升级,它现在看起来不像原来那么蠢萌了,偶尔还能装一把深沉。 然而,希瑞尔却宁愿它还是那只蠢哒哒的猴子。 …… 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的生活还在继续。 在短暂的纠结过后,希瑞尔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莫忘尘的身上。 原本,他打算先回南方基地,为自家恋人创造出一个无需顾忌他人眼光的环境,再带他回家。自从他得知了莫忘尘的真实情况后,他就改变了主意。无论莫忘尘打算留在哪儿,他都不准备让他一个人。 希瑞尔知道,莫忘尘对自己仍是戒备十足,但是没有关系,他会让他接受现在的自己的。他会让莫忘尘明白,他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任惟希,并不一样。 原本莫忘尘都已经打算欢送希瑞尔和叶暻一行人了,没想到希瑞尔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一副要在他这儿蹭吃蹭喝的架势。面对这种情况,莫忘尘自然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恨不得立刻把希瑞尔打包出门,给叶暻送去。 原本,莫忘尘是不准备给厚着脸皮留下的希瑞尔什么好脸色看的。 可是偏偏,他自个儿实在不争气,每次一看到希瑞尔独自坐在轮椅上,没有饭吃没有水喝,一个人看起来颇为落寞,他就忍不住往人跟前凑。 若是他跟希瑞尔之间没有经历那些……的事,他还能够彻底与希瑞尔撕开来,给希瑞尔送吃的,可以假称是想留着他的命慢慢报复,以达到折辱希瑞尔的目的。 偏偏,在那件事过后,他对希瑞尔的一切威胁,都十分有限。他就只能口头上威胁威胁希瑞尔,希望能够打击到希瑞尔的精神,若真要他对希瑞尔做什么,他又下不了手去…… 莫忘尘觉得,是任惟希动摇了自己复仇的决心,把自己变得不正常了。 第134章 末世渣受 不过短短的几年功夫,国内外势力格局分布,比起战前来,已有了很大的不同。有些曾经辉煌的,如今没落了,有些曾经没落的,如今却崛起了。如果说德国、日本与苏联属于前者,那么华国就属于后者。 苏联倒也罢了,有列宁政权在其中斡旋,即便一时跌到了,日后也能够再爬起来。就连与苏联亦敌亦友的华国亦不得不承认,作为苏维埃政权的领袖,列宁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倒是日本,虽说大正天皇已经下台了,但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好转。如今日本主政的是裕仁天皇——在大正天皇去世之后,他已经成为了国内地位最为尊贵的人。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对于那些一手扶他上位的人,他信不过。他的父亲大正天皇就算再怎么不堪,好歹也是一国天皇,而这些表面上忠心耿耿的臣子对他却能够说舍弃就舍弃,谁知道日后会不会以同样的招数来对付他? 军部将军和政界元老们的所作所为让裕仁天皇极度没有安全感,觉得最后权力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下的这帮臣子。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与华国签订了一系列条约之后,这群臣子们就将权力牢牢地攥在了自己的手中。他们在为多年,一个个都是人精,又岂会看不出裕仁天皇对他们的怀疑?因此,更是笃定了要将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给裕仁天皇一些无关痛痒的权力。 如果裕仁天皇愿意相信他们,与他们志同道合,尊敬他们,重用他们,他们也许不会选择架空天皇,而是会真正地让自己转变为他的左膀右臂,在不伤害帝国和天皇利益的情况下偶尔为自己牟利。但是现在,裕仁天皇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僵硬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又如何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道裕仁天皇的手中? 在现实的逼迫之下,在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埋怨与推诿责任中,裕仁天皇终于与本可以成为他手下肱骨的臣子们渐行渐远,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事到如今,已经说不清究竟是谁先走岔了路,但是他们双方都知道,他们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于是,在日本,权力的争夺越发激烈。 这些与华国却没什么关系,这些年来,华国一直在致力于积攒力量,钻研尖端技术,提高综合国力。几年前,通过拆解日军和俄军的战舰,他们的造船技术已经有了极大的发展,如今,总算是堪堪赶上了领头羊们。虽说如果在正面战场上遭遇那些老牌海上强国,华国必还是输多赢少,但至少与人家有了一战之力,不至于实力悬殊到只能以命换命的地步。 在汽车领域,自顾舒晗名下的顾氏汽车制造厂生产出来的汽车风靡华国后,颇有几家财大气粗的工厂跟风。为了办好汽车厂,这些厂主们纷纷从国外高薪挖了尖端人才过来,经过几年的努力,工厂竟也变得像模像样了。虽说无法撼动顾氏汽车制造厂在国内的龙头地位,但好歹也算有了一席之地。 由于在这过程中,这些工厂对于顾氏工厂以及顾舒晗本人都是尊敬有加,从没有使用过什么龌龊的手段,顾舒晗对于这些工厂的崛起,倒也乐见其成。能够促成产业的良性竞争,对于她和顾氏汽车制造厂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她就知道,想要让整个国家发展起来,只她的工厂在国内一枝独秀,是远远不够的。后来者的崛起,对于华国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象征着华国汽车制造业的蓬勃发展。 柏煜与顾舒晗合办的工厂如今在两人的经营下,规模也越来越大。如今,从原油的挖掘和提取到相关产品的生产,已经形成了一条成熟而完整的产业链,不需要柏煜和顾舒晗再时时刻刻盯着。柏煜和顾舒晗都是家大业大的主,纷纷雇佣了管理才能出众的精英管着这些事,便也不再投入过多的注意力。 沥青道路渐渐占据了国内几条主要道路的位置,为往来的政要们提供了诸多便利。在这几年中,水泥路也多了不少。交通的发达促进了经济的发展。不少地方在修好路后经济上都有了突飞猛进,而国家也变得越来越富有。 当初,为了救亡图存,柏煜没有直接从政,而是走上了实业救国之路。如今,他能做的,都已做了,重心也渐渐转移到政事上。不为别的,柏总理的一句话打动了他。 现如今,他会秦老还在为,自然会竭尽所能的为柏煜与顾舒晗提供各种便利,但倘若有一日他和秦老不在位了,换了新的执政者,柏煜和顾舒晗的事业能否继续保持这样的规模?倘若那名新的执政者的执政思路与柏煜和顾舒晗所走的道路截然不同,柏煜又该如何? 柏煜思忖良久,深知有理,便听从父亲所言,渐渐放下了手中的事业,转身投入政局之中。不为别的,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他只希望,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护住顾舒晗,也护住自己与她多年来的心血。细细想来,他人都是靠不住的,唯有将根子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够放心。在实业方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顾舒晗,那些事情有顾舒晗来操办,就够了,他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努力的稳固后方,为她的事业提供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和有利的政策支持。 这时,顾舒晗与柏煜之间的关系已经颇为稳定,彼此甚至已经正式见过父母,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未婚夫妻。他们之间对于彼此的了解,比几年前不知深了多少。在柏煜向顾舒晗表明了他的心声之后,顾舒晗表示理解和支持。她早已看出来,柏煜在政治上的才干丝毫不少于他做实业的才干。虽说他们同甘共苦,一起打拼很好,但如果他们选择不同的方向发展,相辅相成,倒也不赖。而且,从理智的角度来说,后一种选择是更为适合他们的。 从前有合作的时候,柏煜与顾舒晗常能见面,如今柏煜入了政府,两人见面的时间自然大不如前。不过,柏煜与顾舒晗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冷淡下来,反倒越来越好了。任何人,哪怕亲密如夫妻,偶尔也需要一些私密的空间,没有必要整日黏在一起。柏煜与顾舒晗都是颇为理智的人,又早已过了粘粘糊糊的热恋。如今,两人难得闲下来时的相处,往往透露着一股温情,举手投足间,极有默契。 有人见柏煜长时间不与顾舒晗呆在一起,自以为有机可乘,想要插足二人之间,捞个富太太当当,或是当个姨太太也可以。可惜柏煜从来未曾给过她们一星半点儿的机会,若是碰到这种事,皆以雷霆手段将她们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且丝毫不怜香惜玉,这些女子往往被整的很惨,久而久之,众人皆知,柏煜是个惧内的,如今彻底被他的未婚妻管住了。柏煜听到这些传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曾私下对顾舒晗说:“咱们清清静静的在一起,有什么不好?那些人爱说便说去吧,我知道,他们定是在嫉妒咱们呢!” 这时,顾舒晗便啐他:“没脸没皮。” 不过心中对于他的做法,显然是满意的。 这年头,便是有了未婚妻,在外头纳个姨太太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儿。顾舒晗却知道,自己断不可能容忍她与柏煜之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若是柏煜没能忍住诱惑,去寻了一个姨太太摆在房里,那他们之间的缘份也算是到了头了。 好在他比她预料中更为珍视他们之间的这段情分,好在,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如今,在柏煜和顾舒晗的呵护下,囡囡彻底走出了往日的阴影,成为了一个健康、活泼的女孩儿。柏煜待她视如己出,她本就喜欢柏煜,得柏煜精心呵护,这些年来与柏煜的感情更是突飞猛进。 现如今,囡囡也大了,已被送去学堂,接受学校的精心教养,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顾舒晗手下的摊子,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如今,已跨了几业,是业界的无冕之王。 对于顾舒晗而言,顾氏工厂旗下的分支产业虽多,但主导产业却从未变过。在她和顾氏飞机制造厂的努力下,不过短短几年间,华国又迎来了一次航空业的革新。 如果说,轻木活塞式螺旋桨飞机曾让所有的华人惊叹,开启了他们对于航空业的认知,那么,涡轮风扇发动飞机与涡轮螺旋桨飞机的诞生,就给了许多人接近蓝天的机会。 当其他国家还在为制造出了轻木飞机而沾沾自喜,认为终于可以不用受制于人的时候,华国已经走在了所有国家的前面。 第135章 末世渣受 周围的建筑在坍塌,藤蔓和毒气带来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如果什么都不做,由着这两样东西继续在基地内搞破坏,用不了多久,这个基地就该坍塌了。 就连希瑞尔,也没想到,那个默默无闻的反派居然是这么个棘手的人物,在身死之后,居然还会留下这么一手。 虽然他从俞少钰和莫忘尘的记忆中了解了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但显然,俞少钰并不知道那名把任少改造成莫忘尘的研究者的信息,至于莫忘尘自己,他更关注的是任惟希,有意无意的,跟研究者有关的信息就被淡化了。 希瑞尔虽然目不能视,却被基地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在感知到莫忘尘等人所在的方位,确定他们有充足的时间逃出去后,希瑞尔就开始淡定的做起了智脑给他下达的任务——收集研究者的相关研究成果。 按照智脑的说法,末世终将结束,研究者的笔记,对人们终结末世有着极大的启发和引导作用。可惜研究者本身更热衷于在末世中搞破坏,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否则,他也可以做个救世主了。 明明有着救世主的本事,却偏偏一直在做着反派才会做的事,这样的人居然没有声名大噪,反而默默无闻地死去,真是让人想不通。 ‘完成了这个任务之后,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希瑞尔问智脑。 ‘并不是,宿主你必须死在渣攻的怀中。’智脑回答。 ‘如果死不了怎么办?’ 原本希瑞尔的计划是,取得这份足以引导末世终结的资料,想办法送到莫忘尘的手中,然后他自己呆在坍塌的基地中等死。 听到智脑的回答,希瑞尔有种不详的感觉。 必须死在渣攻的怀中是什么鬼?按照原剧情,‘任惟希’是人生无望,自杀的。难不成,他也要这么做?别开玩笑了,先别提他接到的命令是‘自身的生命高于一切任务’,就算没有这条指令,他也做不来主动寻死觅活的事情好吗? ‘宿主,你先把手里的资料送出去,再考虑这些复杂的事情吧。’眼见着希瑞尔就要陷入作死模式,再这么发呆下去,连考虑都不用考虑了,直接就可以狗带了,智脑不得不出声提醒。 希瑞尔想了想,使用‘意念’,将这份资料送向了莫忘尘处。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身体,十足的逆天,也十足的坑爹。他的能力,拿出去属于人人都要艳羡的那种,偏偏他的身体又格外孱弱,没有人的照顾,就活不下去。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一样物事,但想要做些小事,比如把手中的东西送出去,都要费老大的劲儿。 做完这一切后,希瑞尔就一副虚脱的样子,坐在轮椅上,表示我很累,我已经跑不动了,你让给我歇歇吧。 智脑:…… 智脑:这人是一心找死呢还是一心找死呢?其实,他就是懒吧! 希瑞尔想找死,有人不答应了。 平时一看到他就咬牙切齿,恨不得他立刻狗带的莫忘尘收到了他送出来的资料和遗书,什么也没有说,将资料交给身边的人,叮嘱他们尽快逃出去,自己则不要命地往中央实验室的方向赶。 他没法准确的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焦急?担忧?愤懑? 不,不仅仅如此。 明明,他是为了向那个混蛋复仇,才会在那种非人的痛苦和折磨中坚持下来的,不是吗?既然这样,看着那个混蛋去自生自灭,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明明只要再过一会儿,只要他再耐心地等上一会儿,他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他却做不到,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混蛋去死。 他的脑海中,一些以往已久的记忆碎片浮了上来。曾经的他受到了残酷的背叛,因为任惟希,他变成了非人非鬼的模样,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兄弟,还丧失了对人性的最后一丝信任。 憎恨成了他唯一的情绪,为此,他报复了苍狼组织的高层,报复了踩着他和他兄弟尸骨上位的南方基地新一批高层,算计过他的任家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没有了旁人庇护的任惟希,又算什么呢?他甚至都不必做什么,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以及他的言语暴力,就足以将任惟希逼向死角。 最终,他成功地报复了任惟希,致使他生无可恋,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那个时候,他又是什么心情? 麻木,冰冷,绝望,唯一没有的,就是开心。他想要放声大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有浓重的苦涩。他曾经深爱过,最后又痛恨过的人一走,好像把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鲜活,全部都带走了……莫忘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最后那段没有任惟希的日子的,他浑浑噩噩,没有目标,心灰意冷,只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有人说,杀死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他觉得这话说得很对。 所以,在发现自己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时,他没有选择向任父任母乃至任光宇报复,没有阻止即将来到他们家的任惟希,而是选择了沉睡,将未来的选择,交给一无所知的‘自己’。 哪怕日后还会再一次遭到背叛,他也不想再尝试那种生无可恋的生活了。 可是,他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这些年,另一个‘他’与希瑞尔相处时的画面浮上脑海,少年的笑容纯净而又温馨,他们之间,没有欺骗,没有谎言,没有背叛,曾经是那么的幸福。 回想起自己对少年的冷言冷语,莫忘尘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这一次,小希没有背叛他,他却几乎将他逼上绝路! 在接到那封遗书的时候,莫忘尘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他的少年,已经萌生了死意。 如果他的少年出了什么事,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当希瑞尔还在沉思的时候,莫忘尘发疯似的冲进了实验室,颤抖着抱住了轮椅上的少年。 希瑞尔感觉自己颈侧传来一阵湿意,一阵熟悉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肩头:“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为自己这些天来对希瑞尔的无情,也为他自己在最危急的时候真的犹豫过要不要丢下希瑞尔。 只相信过往记忆的他,没有意识到这个少年对他是如此的重要,无论是爱,还是恨,在他的生命中,少年都早已不可或缺。 “我这就带你离开!”周围墙体的坍塌,让莫忘尘意识到,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只有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才可以和希瑞尔安心叙旧。 可是,不知何时,藤蔓已经将通向外面的通道封住了,想要逃出去,就得面对这株变异植物无穷无尽的纠缠。 莫忘尘伸手一捞,将希瑞尔揽在了自己怀中。 曾经的他很是庆幸希瑞尔目不能视,腿不能行,就算再怎么想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现在,他只希望希瑞尔会跑会跳,能够在他的庇护下,尽早地逃离这里。 可惜,不能,希瑞尔只能与他同生共死。 这样也好,他想,他终究不用再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死去,无论如何,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这人都得活得好好儿的。 莫忘尘一手揽着希瑞尔,一手释放异能与藤蔓对抗,终究力不从心。 一方面,在这逼仄的空间中,他的实力无法完全施展开来,另一方面,他要处处顾忌着怀中的人,亦无法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与藤蔓的对抗中,会被逼得左支右绌,完全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 希瑞尔倚靠在莫忘尘的怀中,静静地等待着他支持不住的那一刻。到了那时,他就会出手。虽然他有过葬身在这里,结束任务的想法,但他终究不能让莫忘尘跟他一起去死。所以,他会努力让两人都活下去。 而且,既然莫忘尘在看到那些东西之后,愿意回来找他,说明他也彻底的放开了曾经的那段过往吧?如果他们都能活下去,是不是可以有个新的开始? 希瑞尔一直静静等待着出手的时机,然而,他终究没能等到。 在发现自己的异能无法有效地抑制藤蔓的蔓延之后,莫忘尘眸色渐渐变深,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一股死气在他的手掌中升腾——这是他的身体进行过变异之后获得的能力之一。 变异植物猝不及防地撞上死气,被腐蚀了一大片,伸进房间的枝干都蔫儿了,不得不紧急后撤。 那株植物仿佛也尝到了莫忘尘的厉害,不敢再硬攻。莫忘尘却没有放过它,他手中的那团死气影响的范围越拉越大,顺着植物的枝干急速蔓延而上。植物发出了一阵短促的惊叫声,被这团死气腐蚀得极为难受,根叶开始剧烈地摇晃着,再也顾不上来吞噬这两个可口的食物了。 希瑞尔和莫忘尘的处境并没有因为植物的退让而有好转,反而变得更糟——植物痛苦地颤抖和挣扎,加剧了地下建筑坍塌的速度。 “快离开这里!”希瑞尔大声地对莫忘尘吼道。 其实,不用他说,莫忘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摆脱了植物的纠缠后,他就抱着希瑞尔,迅速地向着出口的方向奔去。 堵在路上的残余枝蔓终究影响了他们行进的速度,在障碍物太多,过不去的时候,莫忘尘只能选择暴力地毁坏那些障碍物,强行通过。然而,这样做也有一定的风险——他们头顶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坍塌了。尽管莫忘尘反应迅速,还是被狠狠地砸到了背部。 希瑞尔很担心莫忘尘的情况,莫忘尘是那种受了伤也自己忍着,不愿让他担心的人。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他不能在这种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影响莫忘尘。而他自己也什么都不能做,他的能力虽然逆天,也不可能作用在整栋建筑物上,好让建筑物不再坍塌。 越往前走,堵塞的情况也就越严重。 因为建筑物的坍塌,有些通道,甚至完全被堵死了,莫忘尘和希瑞尔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杀出一条血路来。 对于莫忘尘和希瑞尔而言,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一点。在又一次险险逃出生天后,两人发现,他们被毒气追上了。 希瑞尔用异能给自己和莫忘尘套了个防护罩,只要防护罩没被攻破,无论是毒气,还是坍塌的建筑物,都对他们产生不了影响。但这种无差别式防御十分消耗异能,因为这种时间静止,针对的不是一个或几个特定的物体。 以希瑞尔的能力,也只能坚持五分钟。 五分钟之内若是不能够从地下建筑中逃出去,他们就危险了。 若是放在平时,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基地门口,对于莫忘尘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现在,面对堵塞的前路,以及正四处流窜,跟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实验体,希瑞尔和莫忘尘可以称得上举步维艰。 到了最后,莫忘尘几乎杀红了眼。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多少次爆发自己的异能了,他只知道,不停地向前、向前。遇到挡路的,就除掉! 不知过了多久,满身污渍、狼狈不堪的莫忘尘和希瑞尔终于抵达了出口处。 在莫忘尘踏出建筑物的那一瞬,他身上的防御罩就倏地一下破灭了。 莫忘尘低头一看,骇然地发现,他怀中的希瑞尔早已伤痕累累,昏迷了过去。 在异能不够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尽力护着莫忘尘,撤去他自己身上的防护罩。 莫忘尘眼眶中一热,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第136章 末世渣受 离开陵墓后,嬴政回了天下会。房间门口,文丑丑叫唤嬴政数声未果,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哎哟喂,我的帮主啊,您倒是快给丑丑一个回应啊。人我是好不容易给您请来了,您怎么能不见呢?” “出了何事?”嬴政不耐他那作怪的模样,径直冷声问道。 文丑丑愣愣地看着面前左手怀抱一只匣子,右手执剑的嬴政,用羽扇扫了扫自己的眼睛:“帮主,您、您这是……”不会是出去打劫了吧? 文丑丑虽有些心机,但如何能瞒过嬴政的眼?嬴政当下冷哼一声,气势外放,文丑丑顿时浑身抖得如同筛子一样:“帮主息怒,是小的多嘴,不该过问帮主私事,小的该打,该打。”说罢,以羽扇扇打着自己那有些过分白净的面庞,羽扇顶端却绵软无力,显然不是真打。 “嗯?”与嬴政幽深的黑眸对上,文丑丑讪讪一笑,一面苦着脸说该打,一面加重力道。 “闲话休说,你只需告诉朕,有何人来此?” “是…是天下第一相士,泥菩萨!” 嬴政挑眉,想起当年的阴阳大家,顿时来了兴致:“既然人已经来了,见见倒也无妨。”说罢,一挥衣袖,快步向前走去,几息之间已掠出老远。 文丑丑刚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便见嬴政只剩下一个残影,顿时急得跳脚,挥着扇子大叫:“帮主、帮主您等等丑丑啊,不要抛下丑丑啊!” 那边,嬴政正风驰电掣地赶来,这边,天下第一相士泥菩萨正处于紧张与忐忑中,双手紧紧搅在一起:“一定要这么说吗?” ‘没错,如果你还想回家的话,就一定要完成主线剧情。’系统君傲娇地道。 “可是,泄露天机不是要长烂疮的吗……”毁容就算了,一想着他要被疮毒折腾十几年,泥菩萨就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在吗?不会让你毁容的。’系统幻化出的小火猴停下了手舞足蹈,拍拍胸脯,仿佛在表明自己很可靠。 泥菩萨斜着眼看它:“可是,我觉得你的信用已经破产了。” 嬴政一眼就瞥见了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带着这个年纪的名士应有的朝气,包容(雾)地看着一只猴子搞怪。 在嬴政出场的那一瞬间,泥菩萨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变了,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把手靠近自己的身体缩了缩,暗自呲牙,不愧是本文第一反派boss啊,气场这么强大。 被嬴政极具压迫力的视线盯着,泥菩萨险些忘了台词,小火猴急得在他脚上踩了两圈,他才反应过来,却听嬴政先声夺人:“你就是当今天下的第一相士,泥菩萨?” “正是。” 呼,总算是回到正轨上了,泥菩萨莫名地松了口气。 “比之邹衍、邹爽(阴阳家)如何?” “……”擦,这是什么节奏?他这个伪算命先生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要光荣下岗了吗? 但是,就这么放弃……一想到自己记忆中的家,泥菩萨就有些莫名的不甘心,他顶着压力上前一步:“在下才能比不得先人,但也可测出帮主的命数。帮主坐拥天下会,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将来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吗?” 嬴政凝眸打量了泥菩萨许久。泥菩萨额上冷汗直流,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被面前的boss看穿的时候,嬴政道:“若你果真能测出朕的命运……便试试罢。” 朕?这人不会真以为自己已经是皇帝了吧?泥菩萨的面色有些古怪。 算了,他记得前辈们有一条至理名言:boss的心思你不要猜。暂时,他还不想去挑战boss的权威,只想安安稳稳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拿出太极盘,心中暗自祈祷这玩意儿千万不要失灵,然后将之递到嬴政的面前——这是一只缩小版的太极盘。泥菩萨就是靠着它一路招摇撞骗……错了,是给人算命,推演阴阳而出名。 “帮主,请将双手覆于太极盘上。” 嬴政依言照做,随后,太极盘好似被激活了似的,绽放出一阵耀眼金芒,阵盘上两行大字逐渐浮现于半空——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不错。”以防节外生枝,泥菩萨赶紧又道:“风本无形无相,无一刻静止;云亦聚散无常,飘渺不定!纵穷究玄机,也算不清天上风云反复!但只要帮主一遇风云,便能化作九天之龙,天下将尽在帮主的脚下!” 嬴政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朕本真龙天子,何须风云?还有——你莫不是以为,区区江湖之地,便算天下?” 真龙天子?江湖之地?还区区?一千头草泥马从泥菩萨的心中路过,他用一种几乎是凶狠的眼神盯住了小火猴:你确定老子没有拿错剧本吗? “帮主!帮主!”远处文丑丑一蹦一跳地走近,模样甚是滑稽,嬴政刚刚还在想他去了何处,岂料文丑丑一到他面前便一个急刹车,弓着背堪堪停住身子:“恭喜帮主,贺喜帮主!刚刚副帮主传回消息,已夺得天下十大神兵之一的雪饮刀,如今正要赶回来向您复命呢。”小心地观察了一番嬴政的面色,见嬴政并无不悦,文丑丑又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如今雪饮刀在手,周边势力也全部臣服于帮主,帮主夺得天下指日可待呀!” 嬴政的心中自然无悲无喜。对于曾经灭六国,一天下,乃至创造了一个时代的他来说,收服几个江湖帮派势力实在不值得他沾沾自喜。况且,这些江湖帮派,在他心中跟土匪群也没什么两样,无非是剿匪或者招降土匪的区别。 对此漠不关心的嬴政自然不会知道,在这些被天下会招降或剿灭的势力中,还有一个毫不起眼的霍家庄。 他在思考的是往后的路,他究竟该怎么走。既然已身为天下会帮主,他就必须对自身有一个明确的定位,一直以来,嬴政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不允许自己迷茫过久。 而一旁的泥菩萨却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打…打败聂人王的…不是…不是雄帮主?” 见鬼,他怎么不记得天下会有什么副帮主,还是说,这人在天下会成为第一帮会后被雄霸卸磨杀驴了? 话说,他这蝴蝶翅膀一扇,不会把聂风和断浪给扇没了吧? ‘安心啦,至少目前还没有显示任务失败。’小火猴脑电波传音安慰泥菩萨:‘不过,你也得加把劲儿才行,否则,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偏离剧情都是轻的。’ 泥菩萨咬牙,他努力,也得要别人配合才行啊。话说,他不过是迷了个路晚了些天到天下会,剧情怎么就拧了,还有雄boss的人设也崩了? “你似乎知道很多事?”嬴政漫不经心的目光从泥菩萨脸上略过,在他脚下那只小火猴身上停留了几秒。 泥菩萨心中一惊,“……帮主说笑了,在下不才,不过是能窥得见一点天机罢了。”好险,刚刚差点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了。 “那么,你还‘看’见了什么?”嬴政漆黑的瞳眸中戾气一闪而过。 喂喂,这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是为哪般?泥菩萨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打死泥菩萨也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重生而来的疑心病颇重的帝王。 因泥菩萨与小火猴在嬴政眼中十分可疑,理所当然地,他们被扣下了。当然,对外的说法是留在天下会做客。看着门外离去的天下会杂役,泥菩萨长长地舒了口气,一抹头上的冷汗。今天,雄霸给他带来的震惊着实不小。 “我觉得,我至少得折寿三十年。”他喃喃道。 ‘安啦,反正现在这样也算是跟最初的计划不谋而合了,你留在天下会,正好监督剧情走向。’小火猴顺着泥菩萨的裤脚管爬到了他的肩上,越过他的脑袋拍了拍他另一边的肩膀:‘加油,组织看好你!’ 泥菩萨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得不说,像这只猴子一样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这么傻缺,也是一种本事了。今天在经历了与雄boss的会面之后,他可没有这么乐观。 身子靠在榻上,将手枕在脑后:“你说…这个雄霸会不会也是穿越者?”实在不能怪他怀疑,这个雄霸的行为举止真的太让人诧异了。一个连武林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如果是穿越者,那一定得是个叱咤风云的起-点种马男啊! ‘应该不会有其他的穿越者,这个世界,组织只安排了你一个人。’小火猴眼珠子转了转,吞吞吐吐地道:‘不过,鉴于最近出现了大面积的时空乱流,的确有时空乱入的可能性。’ 泥菩萨“温柔”地笑道:“所以,你说了这么多,结果就是想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确定?” “是……”啊字还没出口,小火猴就感到眼前一黑,一圈星星围绕着它的头顶打转。它控诉地看着泥菩萨:‘qaq你干嘛打我?’ 看着小火猴这副蠢萌的样子,泥菩萨叹了口气,深深地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第137章 宫闱风云 当希瑞尔再一次睁开眼,入目的是古色古香的天花板。 黄花梨木的桌案上,一只精巧的香炉中正散发着袅袅烟气,空气中,满是甜腻的味道。 希瑞尔被那烟熏得头疼,正想让人将那烟灭了,却见一名小厮模样的人捧着一碗药汁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见希瑞尔醒了,先是一喜,复又哭道:“公子,老爷和大公子、二公子已然去了,他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子你。若是公子再这么自暴自弃下去,老爷和两位长公子哪怕在天上也不能放下心来啊!” 希瑞尔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原身到底处于怎样的境况,小厮便在他跟前哭个不停,当真一个泪包。 希瑞尔轻咳一声,无奈地道:“此处只有你伺候么?可还有别的人?” 此处房屋十分富贵,原身又是个金贵的公子哥,就他过往的经验而言,伺候原身的,绝不会只有这一人。目下最要紧的就是感觉找个口齿伶俐的,把情况告知给他。 自离开上一个世界后,智脑只在自己进入这具身子的时候提醒了一声,接下来,便没有一句话。原身姓甚名谁,身份如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该世界的大体剧情走向如何,他是一概不知,只提醒了希瑞尔一句要多加小心,便没了下文。希瑞尔觉得,他的这个智脑,是越来越沉默了。 从前,恨不得天天在他耳边跟他掰扯剧情如何如何,如今,却连一句也不愿意多说。别说渣攻和忠犬的相关信息了,现在,就连世界的大体发展方向,它也不告诉他。莫非它的设定便是如此,越到后来,提示就越少,现在,干脆就不提示了? 从前,有剧情提示的时候,希瑞尔尚且完不成任务,如今,连个粗纲都不给,若是一不小心又掀翻了该世界的剧情,智脑可怪不得他了,谁让它自己那样小气! 小厮沉默了一会儿,红着眼圈儿开口:“万海全那跟红顶白的阉-人,见您如今失了皇上欢心,便自寻了门路,调去了藤妃娘娘那里,他手下的两个徒弟也跟着他走了。公子,奴实在没用,在您昏睡的时候,连这昭华宫都不能替您看住……” 一想起宫中如今凋敝的现状,小厮便悲从心来。曾经公子在宫中过得多惬意啊,要什么有什么,宫外若有什么好东西进贡,最好的一份必会被送到公子处,任公子挑选。如今,公子病了,却连个太医也请不来。就连这碗药,都是他费尽心力才讨来的,公子的境况何等艰难,可想而知。 希瑞尔听了小厮的话,皱起了眉。合着他不是在本尊的家里,而是在宫中?还皇上的欢心!不是说古地球时期不兴男子跟男子在一起吗?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你说清楚,我与‘皇上’,到底……”怕泄了底,他也不敢多说,只能含糊地说上几句,争取引出小厮的话头。 这小厮倒也不负希瑞尔所望,随着希瑞尔的话头说了下去:“若不是齐筠小人得志,您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不过是个小倌儿,也配与您相争!” 小厮替希瑞尔愤愤了一阵,又安慰道:“公子,您用不着难过,皇上的心,总还是在您这儿的。您不过是骤然失了父兄,无心在皇上面前为自己分辨,才让皇上听信了那小人的谗言。待您恢复圣宠,那些没眼力的迟早要为今日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希瑞尔表示,他一点都不想恢复什么圣宠。那皇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鸟,最好趁此机会跟他划清界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我道是谁声音这么大,原来是卫妃啊。您不是病入膏肓了么,还是趁早去了,以免留在这儿活受罪!” 有仆婢寻声而来,见了希瑞尔与小厮便是一阵冷嘲热讽。现如今,这人已经完全失势,他们大可不必得罪他!相反,若是好好磋磨他,指不定就入了其他主子的眼,也好趁机离开这活死人墓一样的地方! “您莫不是还在等皇上来见您最后一面?皇上如今正对桃夭公子宠爱有加,早不知道您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了,您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是极是极,早早地去了,也好与您父兄做个伴。您父兄才去了没多久,想必还在黄泉路上等着您呢,哈哈哈……” 那人笑到一半,便被希瑞尔手中的茶杯兜头砸中,额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希瑞尔冷冷一笑:“主子便是再落魄,也是主子!我若是当场要了你的命,你又能如何!” 他这一手,震住了周围所有人,那些仆从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公鸭一般,声音戛然而止,没有人敢再在希瑞尔面前放肆。他们这次意识到,眼前这人虽然身陷宫中,到底曾是将门虎子,身上的血性不容忽视。惹急了他,他真会跟人拼命! 他方才那一手既快又狠,没有人想拿自己的命去赌他的耐心。是以,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希瑞尔虽坐在床上,气势却分毫不减,似一柄开锋的利刃。他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全都给我滚!不想留在我这儿,趁早走人!若是再让我听到什么不中听的话,下一次,破的可就不只是脑袋了!” 他如玉面修罗一般,底下的仆从们不敢再奚落他,没得把自己的小命给赔进去,赶忙跌跌撞撞地逃离了此地。 小厮先是惊愕,随即又露出怀念的表情:“公子,从前的那个您,可算是回来了。自打进了这宫中,您就压抑了自己的性情,忍了这个又忍那个,奴看了都替您心酸……” 说着说着,竟又开始抹起泪来,希瑞尔大感头疼,然而面对这个一心为自己考虑的忠仆,无论如何也不能像对刚才那些一样,粗暴地赶开,赶忙岔开话题:“我这些日子有些精力不济,对周围的事不怎么上心。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你且与我好好说说吧。” 小厮听闻此言,也不觉得奇怪,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叙叙说了出来。期间,希瑞尔又不着痕迹地引着他聊了些别的话题,希瑞尔对于这个世界,也渐渐有了一定的认知。 他的这个身子本尊名为卫凌希,出身卫将军府,乃是武将世家之后。他这一辈有三名男子,皆为嫡出。卫凌希乃是大将军卫峥明的嫡幼子,因自小体弱,便没走父兄的老路子踏上战场,而是养在了家中。 年前,卫凌希随父兄进京述职,恰好被皇帝看上。本国国号为楚,卫凌希最终留在楚宫中,成了男妃。 卫凌希本不愿入宫,承受骨肉分离之痛,无奈君命不可违,实在无法。他人虽入了宫中,对不顾他意愿,一意孤行的皇帝却很是冷淡。偏他容貌俊美,气度高华,便是冷美人,也自有一番风情。皇帝被他迷住了,竟愿意放下-身段哄他,哪怕卫凌希不愿与他行鱼水之欢,他也依旧宠着,这才有了宠冠六宫的卫凌希卫公子。 若是长此以往,卫凌希或许会有软化的迹象也说不一定。毕竟他所面对的,是一国之君,不是什么旁的猫儿狗儿。一直与皇帝对着干,待皇帝耐心告竭,该倒霉的就是他了。且卫凌希也不能只顾着自己,还得为卫家考虑考虑。 偏偏一月前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这一切。 因皇帝纵容亲信收受重税,扰乱边境互市的交易,被当成冤大头来宰的夷族忍无可忍,大举进犯楚国。又是那名亲信,知情不报贻误战机,最终导致武将被杀,边境连失三城。 边城一失,直面夷人铁骑的便是卫家父子镇守的城池。 卫家父子临危受命,奋勇杀敌,不仅成功地守住了城池,还夺回了失去的两城。奈何朝廷运去的兵器粮草被贪污,粮食到了卫家军手中,都成了霉米;兵器到了卫家军的手中,都成了破铜烂铁。卫家父子先前创造的大好局面瞬时便化为乌有,最终,卫家三父子浴血杀敌,全部阵亡。 一夕之间父兄尽去,对于卫凌希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卫氏父子的死与皇帝脱不了关系,卫凌希对皇帝自然心生愤懑。便是原先态度有所软和,如今也再次强-硬-了起来。 皇帝在卫凌希处碰了壁,恰好又得了个新欢,索性将卫凌希这烫手山芋抛在了脑后。便是稀罕了再久,现在也腻味了。更何况,冷美人怎及小-倌-塌-间风情? 偏偏这小-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得宠后,还非得狠狠地把卫凌希踩进泥里才肯罢休。 在枕边人的挑拨下,皇帝对卫凌希的印象一日差过一日,从前的高洁变成了做作,从前的傲骨风华变成了不识抬举,日日在宫中垂泪更是对他这个皇帝心存怨望,着素色衣衫更是变成了对他的诅咒…… 总之,当皇帝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什么罪名都可以安在那人的头上。 平心而论,小-倌的挑拨手段并不如何高明,至于他的那些话语,只要仔细去查,也比能轻而易举的找出破绽来。偏偏此时,皇帝的心偏向了小-倌,不愿去彻查真相,只想相信他愿意相信的。 卫凌希本就为父兄的死而伤心难过,如今,被皇帝误解,更是雪上加霜,他竟心如死灰,每日过着活死人一般的生活,连声辩也不去声辩。不过,他现在就算去申辩,只怕也没什么用。皇帝既然已经不再信任他,哪怕他把小-倌陷害他的证据摆在皇帝的跟前,皇帝也会认为他是在狡辩。 然而,卫凌希却不明白,宫廷乃是漩涡的中心,便是他不争,别人也不会放过他。先前他有圣眷,身后又有强大的家族做靠山,宫中之人自然不敢轻易动他。如今,他圣眷已失,靠山又彻底的垮了,不逮着这个机会死命地把他往泥里踩,更待何时? 新晋被封为桃夭公子的小-倌项孺便是这边想的,也是这般做的。 自被皇帝挑中,带在身边侍奉圣驾之后,桃夭公子一有机会便在君王耳边说卫凌希的不是。 皇帝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到如今对卫凌希印象跌落谷底,他功不可没。 纵然卫凌希已经如此落魄了,桃夭公子仍然没有打算放过他。 希瑞尔才安生了没多久,就见满脸霜色的帝王闯了进来,将他直直拽出了被窝:“贱-人,你给朕起来,说,你为何要纵狗行凶,谋害阿孺?” 这才多久,便从心肝儿肉变成了“贱-人”,这位帝王,也未免太善变了些。 希瑞尔此时已然明白,他这次来,就是与人斗智斗勇的。想要本尊性命的人不在少数,若是他不压倒那些人,就等着被那些人压倒吧! 包括这帝王,俨然昏君之相。若是不能彻底杜绝他折腾自己的心思,只怕自己日后还有的是苦头要吃! 想明白这一点,希瑞尔掰开了皇帝的手:“为何?我还想问,我有何理由费尽心思去谋害一个小-倌?皇上您为何就一口料定我要谋害他?” 项孺虽被封为桃夭公子,但在宫中并无品级,轮身份,只怕连有品级的太监宫女都不如。 帝王的双眸中含着血丝,看上去颇为渗人:“因为你嫉妒阿孺得了朕的宠爱,是以费尽心思谋害他。你真真可恶,朕怎么就没有看出,你是这么个心思歹毒之人!” “笑话,我卫家人世代戍边,以保家卫国为荣,何时沦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了?皇上,我卫家满门忠烈,你竟把一个小倌与我卫家人相提并论,听信其谗言,要处罚我这忠烈之后,您就不怕您这行径传出去,寒了功臣的心么!” 第138章 宫闱风云 周围不断涌出的磅礴神力让众神对于塔尔塔洛斯的身份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疑惑。尤其是,在宙斯妄图用神力脱身的过程中,塔尔塔洛斯释放出混沌之力,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所有反抗全部镇压。 塔尔塔洛斯没有一直踩在宙斯的头上,当然,这并不是他对宙斯的仁慈,而是他怕脏了自己的脚。看出这一点的宙斯咬紧了牙关,脸上带着莫大的屈辱,却只能死死忍耐。 就如同比他弱小的神祗面对他的怒火时只能坦然接受一样,在塔尔塔洛斯的面前,他也没有说不的能力。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知道,他与原始神之间的差距。纵然他在奥林匹斯山上拥有在高的地位,可到了原始神的面前,他仍然渺小得如同一只蝼蚁。 作为盖亚的后代们,奥林匹斯山上有几位神,还是曾有幸见识过大地女神的风采的,除此之外,尼克斯夫妇隐居,不轻易露面,除了他们的子女之外,其他的神并没有机会看到这两位;深渊之神塔尔塔洛斯,这位继承了混沌之神卡俄斯神力的原始神,据说从不踏出深渊,能够见到他的,唯有被关押在深渊之中的罪神。至于最后一位原始爱神厄洛斯,行踪成谜,连他的兄弟姐妹们也找不到他的行踪,奥林匹斯山上的神们想要见到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尽管听说过原始神的可怕,但在此之前,奥林匹斯的诸神,包括宙斯在内,对此都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到了此时,当他们被塔尔塔洛斯毫无保留的神力压制着,连站着都很勉强,并且在塔尔塔洛斯的面前,他们甚至连神力都无法凝聚的时候,他们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难怪,难怪塔尔塔洛斯被称为这个世界上最牢不可摧的监狱。有着这样一位原始神的镇守,即使是再强大的神,恐怕也无法从那之中逃脱吧?因为,他们与这位原始神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你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那么,深渊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的宙斯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心思,这两句话就如同魔咒一般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宙斯能够感受得到,说出这话时,塔尔塔洛斯是平淡的,也是认真的,就像是在陈述一件未来必将要发生的事一般,他是真的期待着自己被打落深渊…… 想到这里,宙斯开始不寒而栗。深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哪怕是初生的幼神,也不会不知道。自己在奥林匹斯是神王,拥有雷霆之杖与澎湃的神力,一旦真的进了深渊,神力被桎梏住,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神祗而已,面对里面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古老神祗,巨人,乃至怪物,他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然而,宙斯毕竟已经当了好些年神王,心性早非先年能比,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地之母盖亚的孙子,他的母亲瑞亚,是大地女神的女儿,他还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的外祖母不会对他放任不管的。宙斯已经下意识的遗忘了盖亚曾经对他的不喜,以及神王争夺战结束后,盖亚再也没有见过他或者瑞亚的事实。 现在,宙斯满心盘算的,是怎样安抚住被他们无礼对待的深渊之主,平息他的怒火。 “尊贵的塔尔塔洛斯殿下。”众神之王对着塔尔塔洛斯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请原谅我的不敬,我刚才只是没有认出您的身份,并非有意冒犯您。” 塔尔塔洛斯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不置一词,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甚至连个表态都没有,让诸神心中都没有底。这过程,就像接受审判一样难熬。宙斯想要偷偷观察一下塔尔塔洛斯的神情,却在目光与塔尔塔洛斯的双眼对上时,感觉到一阵刺痛,又慌忙低下了头。 原来,没有得到深渊之主认可的人,连直视他真容的资格,都没有。 雅典娜见自己父神的状况实在不妙,想了想,走上前来:“请深渊之主原谅我们的失礼。我们的到来使得帕里斯王子受到了惊吓,作为赔偿,我们每一位神祗都为帕里斯王子进行一次赐福,并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神力,一旦帕里斯王子身陷危难之中,我们留下的神力足够为他抵挡一次主神级别的攻击。不知这么做,能否减轻一些我们的罪责?” 雅典娜也在考虑,该怎样平息深渊之主的怒火。无论怎样,至少现在,她得全力维护宙斯。 她首先想到了祭品。这是大部分神祗都喜欢的,虽然他们也许并不需要,但得到了人类的供奉于尊敬,代表着信仰之力与荣耀。但是,雅典娜转念一想,这个惯例对于深渊之主来说也许并不成立。有着法则眷顾的深渊之主与他们不同,他甚至连信仰之力也不怎么需要,大地上连深渊神庙和祭祀都没有。所以,祭品未必能够打动他。 然后,她又想到了神器。神器虽然是好东西,并且每一位神祗都不会拒绝,但是,深渊之神什么没有见过?他们视若珍宝的东西,在深渊之主眼中,只怕不值一提。即使倾尽奥林匹斯的财富,他们恐怕也很难拿出真正能够打动塔尔塔洛斯的东西。这条路也走不通。 看起来,塔尔塔洛斯似乎什么也不需要,什么也不缺。 当雅典娜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尚轩身上的时候,终于眼前一亮。她想起深渊之主幻化的银狼与这个人类少年十分亲近,这个人类少年想必是深渊之主的宠儿。既然这样,让他得到好处,想必比直接讨好深渊之主要管用吧? 塔尔塔洛斯终于开口了,他对宙斯说道:“你有一个好女儿。” 宙斯松了口气,以为雅典娜的许诺打动了塔尔塔洛斯,向雅典娜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率先用神王的神力对帕里斯进行赐福。尽管宙斯在各地有无数个情人,但能够得到他亲自赐福的屈指可数。 赐福的过程中,宙斯忍不住看了尚轩一眼。这真是个幸运儿,竟然能够得到深渊之主的宠爱。因为深渊之主的缘故,他轻易地就获得了无数人类求而不得的恩赐,从此以后,即使是众神也得高看他一眼,直到确定深渊之主彻底对他失去兴趣。 宙斯赐福完毕之后,向赫拉使了个眼色。赫拉正在气头上,既不乐意顺应宙斯的心思,又不愿意让帕里斯这个勾引她丈夫的人类得到好处,索性装作没看见。 雅典娜皱了皱眉,不得不提醒她:“神后殿下,该轮到您向塔尔塔洛斯殿下赔罪了。” 赫拉难道以为现在还可以由着她的性子来吗? 施恩的时候当然可以高高在上,但他们现在哪里是为了向帕里斯施恩,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对塔尔塔洛斯的一种表态,继而祈求他的原谅罢了。拒绝表态,难道是想要跟塔尔塔洛斯叫板吗? 当了这么久的神后,赫拉的傲慢,果然已经不下于神王宙斯。 塔尔塔洛斯见到这一幕,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 这些小神们难道觉得他和父神很稀罕这些所谓的赐福吗?如果不是因为父神现在受身份所限,不能随意动用他原本的力量,需要一些外力作为掩饰,就这些赐福,他还看不上眼呢。 听到这阵冷哼,赫拉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深渊之神的面前,顿时冷汗涔涔。她刚刚那么说,深渊之神该不会以为她不把他放在眼里吧?赫拉走上前,刚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自己在塔尔塔洛斯面前留下的恶劣映像,就看到纷争女神厄里斯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将一枚种子交给了尚轩:“这是我从母神那里拿到的种子,这颗种子种出来的植物,吃了能够让你具有强大的夜视能力。” 虽然这种能力尚轩并不需要,但看得出来,厄里斯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要知道,这颗也是一样神物呢。 接下来,雅典娜送了一些圣药给尚轩,在危机的关头涂在身上,能够救他一命;赫维斯托斯给了他一套自己亲手打造的盔甲,这套盔甲,可以与他给众神的相媲美,质量和材料还在他赠予那些人类英雄的盔甲之上。阿尔忒弥斯送了一把弓箭给他,这弓箭是一样神器,无论距离多远,只要没有射中目标,就不会回头。 阿芙罗狄忒……阿芙罗狄忒为尚轩赐福,增强了他的爱(女)情(人)缘,她本职如此,也就只能赐予尚轩这些东西。 没想到,她刚刚放下双手,就被塔尔塔洛斯用冰冷的眼神洗礼,吓得阿芙罗狄忒躲到阿瑞斯的身后,寻求庇护去了。 被吓傻的阿芙罗狄忒忘了,这个时候她完全可以增加尚轩的魅惑值,而不是爱情缘。如果她只是单纯为尚轩增加魅惑值,塔尔塔洛斯恐怕还求之不得呢。 阿波罗神色复杂地看了尚轩一眼,最终,选择像宙斯一样,把神力留在了他的身上。他留下的神力,比宙斯多了几倍,除了危急关头用来自保之外,尚轩甚至还可以动用一小部分。 最后,当所有神祗挨个儿为尚轩赐福完,只有赫拉尴尬地剩了下来。她刚想要上前,却被塔尔塔洛斯一句话钉在了原地:“不必了,帕里斯不需要你的‘恩赐’,你还是留着给其他人吧。” 赫拉的脸色白了白,惶恐地说道:“请饶恕我,塔尔塔洛斯殿下。” 塔尔塔洛斯却没有耐心再跟这些奥林匹斯山的诸神们扯皮。 “现在立刻,以后不要再随意接近这座山头。” 众神之中,他最厌恶的,当属宙斯。可是,即使再不待见宙斯,他现在也不可能对宙斯怎么样,只能让宙斯好好地出一番血。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宙斯的,由他担惊受怕去吧。日后,如果宙斯有机会到深渊来,他一定会好好地款待他的。 小六回来之后听说了这件事,很是愤慨。既愤慨那些神明对待尚轩的态度,又为自己没能及时赶回来为尚轩出气而气愤,这直接导致它日后遇到宙斯之后,双倍的报复了回来,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暂且按下不提。 宙斯回到奥林匹斯之后,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他梦到,他变成一只蜜蜂,瞒过赫拉,准备去跟某位国王的王后约会,结果,见到了美人,他却变不回来了,他只能焦急地在半空中飞舞,嗡嗡嗡地交个不停,最后,被他所看不起的人类打死。他还梦到他上天入地,寻找到各色美女和美少年,当他心满意足地搂着对方,正准备来一发的时候,突然就冒出了塔尔塔洛斯那张冷冰冰的脸,于是,受到惊吓的宙斯身-下的某根东西直接萎了下去。 于是,赫拉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惊喜地发现宙斯没有出去偷吃。宙斯倍感痛苦,她却感到很高兴,她宁可宙斯不能人道,也不愿意宙斯再出去找情人,打自己的脸。夫妻二人脑回路不在同一频道上,又生了好一阵闷气。 在众神离开后,尚轩也决定向伊得山的村民们告别。 尽管塔尔已经让众神承诺不再靠近伊得山,但这里的平静显然已经因为他而被打乱了。 尚轩虽然享受于在这里的悠闲生活,但他明白,自己早晚还是要离开的。别的不说,帕里斯和特洛伊之间的因果,终究要做个了结。 第139章 宫闱风云 如果说先前的那一番话表明的是柏煜的态度,那么刚才的话表明的就是以柏总理为代表的南方政-府的态度。 虽然顾舒晗自认技术过硬,不畏惧洋人的挑衅,但本地政府愿意支持自己,而不是洋人,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顾舒晗紧绷的脸颊缓和了许多:“替我谢谢柏总理。”这一次,她的语气郑重了许多。 柏煜的帮忙,可以说是合伙人的关心,是私;柏总理的表态,则是柏总理、秦老等高层官员的态度,是公,态度自然要有所不同。 “最后,柏少让我告诉您,不止顾政鸿先生名下有报社,他也有。如果您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刊登消息。” 舆论战吗? 顾舒晗愣了愣,没有忙着拒绝。反正她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欠柏少的人情了,不如索性表现得大方一些。若是日后两人有合作,她可以以让利的方式还这个人情。 舆论这东西,用好了,的确是一把利刃。况且,目前她的确需要,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顾舒晗点了头,来传话的人满意地离开了。 他圆满地完成了这次任务,柏少怎么都得给他丰厚的奖金吧,毕竟跑腿外加派人打探消息,也是很累人的,做柏少的助理简直累死个人。 顾舒晗倒是没有想到顾政鸿居然在刚刚在柏煜面前做出一堆的承诺之后会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大概在他心目中,柏家必不会舍弃洋人的技术而选择她吧。 罢了,这次事件之后,找个机会登报与顾政鸿断绝父女关系吧,既然他听不懂人话,那也就只有采取一些手段了。依照顾政鸿的性子,她若是不把事情做绝了,只怕他总是心存幻想。在断绝关系之前,还要先搞臭顾政鸿的名声,他喜欢行小人之道,也就怪不得她拿这些来攻讦他了。 不过,这些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了,目前,顾舒晗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工厂之事上。她先是到了柏煜名下的一家报社,请报社的记者将洋工厂负责人对华国工业乃至整个华国的蔑视态度全都记录了下来,并连夜印刷了许多份。 第二天,看到报纸的知识分子们都炸毛了。他们虽然认可洋工厂的实力,但他们都是很有血性的,洋人不仅侮辱华国技术,还侮辱他们,在华国的地盘上,尤其在b市竟敢如此嚣张,他们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一时之间,无数文人奋起,写文章的写文章,作诗的作诗,对这些无法无天的洋人口诛笔伐,把他们浑身上下挑剔得一无是处。某位著名作曲家就这件事写了一首歌,让大街小巷的卖报童们传唱,不仅将对洋人嘲讽的态度挥毫得酣畅淋漓,更重要的是,许许多多不看报纸的普通百姓也知道了这件事! 如果说,几天之前,还有无数人嘲讽顾氏工厂的不自量力,那么几天后的今天,已经没有人再为洋工厂说话。群众脑海中的某种观念一旦形成,虽然根深蒂固难以改变,但如果某件事激起了他们的逆反心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且毫无理智地将之打倒。 ——你说你厂子里生产的东西好,我偏要说顾氏工厂生产的东西好,你能把我咋地了?嘴长在我身上,我说了算!你骂我,还想我夸你?门儿都没有! 很快,原本洋洋得意,就等着顾氏被骂得关门大吉的洋工厂发现,他们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这些愚民竟然就掉过头来骂他们,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完全不顾大x帝-国的工业比他们强大数百倍的事实! 深感被“低等人”侮辱了的高贵的大x帝-国公民愤怒了,他开始对那些愚蠢的贱民予以回击。不过,他一个人毕竟只有一张嘴,厂里所有的洋人加起来,统共也不过几十双嘴巴,又怎么敌得过千千万万的嘴,以及那些无处不在的可恶的笔杆子呢? 第一回合交战,光荣而伟大的大x帝-国公民落败。 不过,工厂主相信,真相是不会被谎言所掩盖的,他要与弄虚作假的那家什么工厂以及支持它的愚蠢民众抗争到底! 第一次舆论战余波未平,第二次舆论战又很快被掀起。 不知记者们从什么地方搜罗了数家曾经大有潜力,最终在洋工厂的打压之下悲惨倒闭的民营企业,这回轻工业、重工业等都有涉及,企业之广,遍布全国。刚刚与工厂主掐了一轮架的民众这才发现,原来本国曾经也是有这么多好苗子的,当初如果能有机会再发展发展,说不定如今势头就赶上洋工厂了!可惜,这一切全部都被卑鄙的洋人给破坏掉了!还说什么大x帝-国的工业就是强,华国的工业就是不行,分明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被激怒的民众一股脑的将怒火全部撒在洋工厂头上,也不管“如果那些企业继续发展下去或许能赶超帝-国”的实际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帝-国的错! 最近厂里的几个高层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出行了,否则被人逮着就砸蔬菜。想要请大x帝-国的士兵来维持秩序,偏偏大x帝-国的士兵全都被赶走了。作为本本分分的商人,他们也只好用自己的力量与这些野蛮人抗争了。 很快,第三轮报纸又出炉了。与前两轮使劲炮-轰洋工厂主不同,这回的报导相当的煽情。 “顾氏工厂,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洋工厂扼杀的希望?” 这个标题看的人又感动又辛酸,反正不管信不信顾氏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的品质高于洋工厂,在心理上,大部分人都开始支持顾氏工厂。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倾向,顾舒晗所做的这些,并不仅仅是为了取得舆论上的同情,而是想要抹去本国人对顾氏工厂和洋工厂先入为主的判断,让两者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上。 舆论上已经先声夺人,接下来,就可以正式从技术层面向洋工厂宣战了! 这一次,洋工厂面临的将是没有人偏帮,甚至没有人期待它获胜的局面。 顾舒晗很快就赶回了她的工厂,进行动员。她名下的三个厂子,包括经过了扩建的水泥厂、钢铁厂,以及新建的武器制造厂,如今因为下订单的雇主频频取消订单的原因,如今大都处于闲置状态。 老实说,一开始听见与他们要打擂台的是一家技术成熟的洋工厂,他们心中是很绝望的。 尽管他们承认顾氏工厂在顾舒晗的带领下,技术比以往先进了不少,但是,面对洋工厂,面对洋人的东西,他们天生缺乏自信。倒不是他们不相信顾舒晗,可是,这些由历史环境造成的心理,真的很难改变。 后来,看见报社出了那三波报纸,舆论彻底倒向他们,他们心中也是暗爽的。 尽管被欺压了许多年,但是,谁不希望在面对洋人的时候,能够挺起胸来,自豪地说“我是华国人”?谁不想在这群长久以来一直鄙夷他们、奚落他们的人面前争一回颜面? 但是,他们不敢奢望,只能将这个愿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怕说出口来,会被人嘲笑异想天开,更怕的是一直怀着这样的希望,却永远也实现不了。 这是一种希翼与绝望交杂的矛盾心理。 哪怕有人告诉他们,他们掌握了不逊于洋人的技术,他们恐怕也不敢真的相信。 可是,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顾舒晗,是带来他们从困境中站起来的顾舒晗,是创造了如今一切的顾舒晗! 是她力挽狂澜,带给了厂子新生,她对厂子最了解不过,她对于那些复杂的技术娴熟于心,她懂得许多他们前所未闻的知识。既然她觉得可以拼一拼,应该拼一拼,必须拼一拼,他们有什么理由未战先怯?既然如今众多国人期待他们与洋工厂一战,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战而逃? 若输了,损失最大的,绝对不会是他们,而是顾氏工厂的持有者,顾舒晗。 她都不怕,他们怕什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切从头再来!而万一赢了……万一赢了,他们就能赢回被剥夺多年的尊严! 在这一刻,每个人的身上都满是战意。 顾舒晗就像一个无所畏惧的女战士一般,挺着脊梁骨从他们每个人的面前走过。 也许,有一种精神,真的可以传染;也许,有一种勇气,真的可以让人无所畏惧。 最终,顾舒晗在众人前方站定,那张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一个春风化雨的笑容,似是自豪,又似是欣慰。 “很好。”她说:“既然你们信任我顾舒晗,我必会带给你们一份满意的答卷。” 在这之后不久,顾氏工厂向洋工厂宣战了。事态一步一步按照顾舒晗所计划的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只差最后的亮剑。既然洋工厂敢肆无忌惮的败坏顾氏工厂的名声,用流言蜚语来打压顾氏工厂,就别怪顾氏工厂踩着洋工厂扬名! 洋工厂厂主早已对华国人近日“傲慢”的言论恼怒不已,见顾氏工厂竟然还敢来主动挑衅,更是打定了主意,要给顾氏工厂一个教训,也给那些跟着起哄的人敲响警钟。高端的技术,不是落后的华国人能够玩得转的,以后想要工业材料,还得乖乖来找他们! 顾氏工厂与洋工厂的技术之争,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尤其是这场纷争,从一开始的技术之争,上升到精神层面。在国内许多文人纷纷写文声援顾舒晗的时候,从事工业的人则持着相当悲观的态度。 “胡闹,跟洋人比技术?她以为她是谁!”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崔泓莘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作为海德堡大学的学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国外的技术究竟比华国先进多少。那不是华国五年、十年就能够追赶得上的,更遑论超越。 顾氏工厂与洋工厂打擂台的举措,在崔泓莘看来就是哗众取宠! 是,她现在站出来与洋人呛声,看似是维护了国人的尊严,但有些东西,不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够实现的。技术没有人家强就是没有人家强,难道还能造假不成!现在顾氏工厂的声音有多大,等到他们与洋工厂正面比拼失败之后,他们跌得就有多惨!到时候,国人难道就有面子了?不,国内的工业,国人的信心,只会更加的一蹶不振! 既然是搞技术的,好好钻研不行吗?非得做这些无谓的意气之争! 不过很快,崔泓莘就发现,他终究低看了顾氏工厂,也低看了顾舒晗。 顾氏工厂向洋工厂下了战帖,比试的项目为冶炼。双方约定,找一块第三方场地,同时进行流水线作业。规定的时间一到,双方便拿出加工好的钢材,检测其质量。输的那一方,就彻底滚出华国的材料行业,不能再接任何订单。 最后这一条,是洋工厂加的,没有人可以在挑衅了他们之后全身而退。恰好顾舒晗也正有此意,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很快,比试的地点就确定了下来,是在靠近市中心的一个热闹的地段。 洋工厂特意选了这么个地方,想要让顾氏工厂在大庭广众面前落败,再无可辩驳。谁知,他们刚做了初一,顾氏工厂便做了十五。 顾舒晗找人在比试的地点树立了巨大的广告横幅,把比试的时间、地点和项目都写得清清楚楚,还在报纸上刊登了这则信息,欢迎众人亲往见证。 最近,b市的百姓们发现,似乎哪儿都能听到顾氏工厂的信息,哪儿都能看到顾舒晗的身影,便是本来对两家工厂之争不关注的人,也不由起了好奇心,又听着知道详情的人慷慨激昂地陈词一番,当下便拍了大腿,加入征讨洋工厂的队伍。 比试当日,场地外乌压压挤着一众人群,其规模堪比学子游-行,崔泓莘也隐在人群之中,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慷慨激昂的是文人,看热闹的是百姓,许多与崔泓莘一样的理工人士都不看好顾氏工厂,但是,他们心底始终怀有一丝希翼,希望在这次比试中,顾氏工厂能够表现出华国人的气节来,能够表现出国人的创造力,让他们也能夸一句虽败犹荣。 因地段好,宣传又做得到位,现场人数实在太多,为了避免众人生乱,b市政府不得不出动了警卫队,以维持秩序。顾氏工厂的技术人员、流水线作业人员,以及洋工厂厂主和工人进入比试场地时,亦是靠着警卫队的护送,才辟出一条道路。 这是在历经数个回合的舆论战之后,顾舒晗与洋工厂负责人的第一次见面。 顾舒晗的身后跟着叶霖和张文,洋工厂负责人则带着顾经以及一个让顾舒晗没见过的人。 “那是史鑫华,从前是顾氏钢铁厂的副厂长。”叶霖低声在顾舒晗耳边提醒。 在叶家败落前,叶顾两家也有生意往来,叶霖是见过史鑫华的。倒是顾舒晗,在顾母与顾政鸿离婚之前,连顾政鸿有多少产业都不甚清楚,自然对钢铁厂前副厂长感到陌生。 史鑫华在顾氏钢铁厂危难之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另谋高就,顾舒晗虽觉得此人不堪大用,却也不怪他。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可史鑫华在钢铁厂的时候,厂中从未亏待过他,他为讨好新东家一转头就帮新东家出谋划策,打压从前的旧主,未免过于凉薄。 “这是钢铁厂的前副厂长,作为厂中的新副厂长,你可有信心胜过他?”顾舒晗问张文。 张文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场面,不由有些紧张,紧攥着的手心里都捏出了汗。不过他回答顾舒晗的话倒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东家放心,厂子里的兄弟们,必不辱使命!” 短短时间内,张文就与厂里的工人们打成一片,就连几位骨干工匠都对他颇有好感,这份人缘儿,也是顾舒晗敢于破格提拔他的原因。成为副厂长后,他并不因此而自认为高人一等,依然与工人们兄弟相称,厂中的老人们对他迅速升职的些许不适也减轻了不少。 如今,张文一提及厂子,便是满脸自信。他在顾舒晗面前毫不保留的表现出对工人们的信任,也让他们备受鼓舞。 顾氏工厂一方气氛正好,却听对面有人轻蔑一笑,坡下一盆冷水:“年轻人,做人还是要实际一些的好。成日做这些白日梦,不如去砖厂老老实实当个搬砖工,起码还能做些实事不是!” 说这话的人,正是史鑫华。他看似是在回应张文的豪言壮志,目光却意有所指的偏向顾舒晗。 张文又岂能眼看着史鑫华挑衅顾舒晗?当下便回道:“正是这个话,与其成日在人后刷小心思小手段,整日构陷这个,搬到那个,还不如脚踏实地地做些事。前副厂长如今的东家,也不是为了看你搬弄是非,才把你从顾氏工厂挖过来的吧?” 史鑫华在厂中也算个小领导,何时被人这样当面讽刺过?当下就要发作,却被一直沉默着的洋人厂长压住了。 “你,回去。”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他的目光在顾氏工厂一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顾舒晗的身上:“工厂不是你的游乐场,小女孩儿。跟你比技术,是我们技术工作者的耻-辱。如果你现在回去。”他摊开双手:“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但它已经发生了,先生。”顾舒晗道:“我不想跟你争论什么,既然我们今天站在了这里,让我们用数据说话吧。如果我们赢了,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退出华国工业圈。” “如果你坚持,你一定会尝到,后悔的滋味!”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气愤:“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彼此彼此,我相信,事实胜于雄辩。” 话不投机,便没有再进行的必要。双方带着各自的工人踏入了比试专用厂地。 为了避免核心技术外泄,比试的场地是分开的,完全杜绝了对方偷师的可能性。 所有公布了大致成分的药剂,决定其效用的,恰恰是其中没有被公布的微量成分。这一点对于冶炼来说同样适用。洋工厂厂主坚信,即使顾氏工厂知道冶炼钢铁的步骤,所炼出的钢材,也一定没他们的品质好。因为,他们不知道提高钢铁质量的那关键的几步! 双方约定的比试钢材是q235号钢,这种钢主要用于制造钢筋、房架、高压输电铁塔、桥梁、车辆等,用途广泛。 一进入比试场地,双方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因时不时有人出来汇报成果,候在外面的人倒也不觉得无趣。等候的时间长了,周围的人开押起注来,自有消磨时间的方法。 崔泓莘见顾氏工厂一方的进度完全不比洋工厂差,可见工人们对这些亦是几位手熟的,心中稍安。又见那只言片语中透露出顾氏工厂所安排的冶炼步骤十分完善,不由挑了挑眉,看来,顾氏工厂的确也是有些实力的。 这样一个民族企业工厂,即便生产出来的产品能力不及洋工厂,他也不希望其倒闭。毕竟,只要工厂还在运转,还在往技术研究方面投钱,总会不断的进步。 就是不知道,若这次顾氏工厂败于洋工厂,还能不能有那个机会。 崔泓莘与他的几个业内好友虽对顾氏工厂略有改观,对本厂比试的最终结果,仍持悲观态度。 第140章 宫闱风云 周围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起来,如同被笼罩在一团烟雾中,迷迷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踩出一步,脚下便是一片祥云,周围烟气袅娜,灵力充足,实在不像是凡俗之界。 尚轩看着周围的景象,心中升起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他曾经来过这里一般。 对了,他想起来了,这里是不周山,女娲和伏羲的居所。上上世的他作为天帝帝俊,也曾经造访过此处。 前方有一名女子茕茕而立,气质高华出尘,其容貌却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多看一眼,就是对女子的亵渎。女子的身边跟着一位侍女,虽只是一普通侍婢,但也有金仙修为,可见女子身份不凡。 那侍女见了尚轩,顿时变得高高在上,一张清丽的脸庞透出明明白白的不悦来:“大胆妖狐,见了女娲娘娘,为何不跪?” 尚轩负手而立,眼中无惊无惧:“我从不跪任何人。”女娲虽已成圣,在此界的地位不过与盖亚在卡俄斯世界的地位相当,尚轩自然没必要对她卑躬屈膝,即便当年入紫霄宫见鸿钧,他与鸿钧也是平位相处,并不曾分出个尊卑高下来。对鸿钧尚且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对女娲低头甚至下跪? 吸纳了几个世界的法则能量,尚轩的力量虽还没有彻底恢复,但绝对不容小觑。如果女娲有如鸿钧一般敏锐的感知,一定不会任由自己的侍女对尚轩呼来喝去,可惜她并不知道。在她眼中,尚轩不过是一只还未修成仙身的妖狐罢了,顶多胆子大些? 侍女又说了几句,女娲才缓缓开口:“好了,这些无关紧要之事,稍后再提。九尾狐,本尊今日命你前来,是有一要务嘱托于你。你本是上古九尾灵狐后裔,身具一丝灵狐血脉,完成此事,功德加身,得道成仙亦是指日可待。” 尚轩并没有因为女娲此话而欣喜,也没有因为自己被圣人看重而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模样,他平静得超出了女娲的想象:“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纣王渎神,须受神罚,且殷商延续六百余年,气数将尽,周代商兴势在必行。本尊要你前往朝歌,迷惑纣王,令他无心朝政,耽于享乐,肆意征伐,为祸人间,待他将殷商最后的一点气运败完,便是改朝换代之时,届时,自然有你的好处。” 如果尚轩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妖狐,说不定此刻已经信了女娲的话。他如今虽是妖狐之身,观看气运的能力却还在,自然知道女娲的话并未落到实处。 殷商的气运的确已经由盛转衰,但还不到覆亡的地步,否则,截教又怎么可能支持殷商?通天教主和他座下的弟子也不是蠢人,若是殷商果然大势已去,他们绝不会把自己绑在这艘必沉的战船上。 且女娲说九尾狐完成此事后便能封神,这话自然也当不得真。听说过导人向善获得功德的,没听说过诱人向恶还能有好果子吃的。若是尚轩果真按女娲所说的去迷惑纣王,祸乱朝纲,无论他的所作所为是否顺应天意,他都将身负业力,事毕之后只有身死道消一途,哪里能得道成仙?只怕女娲是把他当棋子使了,用完便打算丢弃。这样既报复了纣王,又免受业力之苦。 在世人眼中,或许神是慈悲的,正义的,光明的,但尚轩知道,这只是人类的片面看法。实际上,即使是神,也有自己的算计,自己的私心。不过卡俄斯世界的神算计大都摆在了明处,所以他们在世人眼中也有各自的缺点,而洪荒世界的神算计都摆在暗处,众仙看似完美无暇,无欲无求,实则私下争斗亦是不断。 这时的尚轩只以为女娲想让他以朝臣或者谋士的身份进入殷商朝廷,影响政局,并没有想到,女娲的本意是让他入宫做纣王的脔-宠,用狐族手段迷得纣王神魂颠倒。更没有想到,女娲会如此震怒,是因为纣王在经过她兄长伏羲的雕像时多看了几眼,女娲认为纣王亵渎了自己的兄长,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 若是尚轩知道这些,只怕心中对于女娲的感观还要再降一些。以万千黎民的性命为代价,这神罚,也委实太重了些。 “女娲,娘娘,我只有一个问题,劳烦你回答我。你要我祸乱朝纲,要我挑起战争,乱世一起,必将生灵涂炭,无数无辜之人将枉死,那么,这些人又该怎么办?你是人类之母,想必不会弃他们于不顾?” 女娲诧异地瞥了尚轩一眼,不曾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近些年来妖族与人族不复洪荒之时的和睦,已结下仇怨,她还以为九尾狐不会在意人类的性命。女娲静默了片刻,轻叹:“每逢朝代更迭,必有人要牺牲。大仁不仁,当舍则舍,这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原来如此…… 这位女娲圣人对不相干之人倒当真是冷心冷情,她在乎的只有事情的结果,而并不关心在此过程中会出现多少伤亡,多少牺牲。只要业力不算到她头上,这些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串数字而已吧。 尚轩能够理解她的选择,但不认同她的方式,没有人生来就该引颈就戮,无论是用过后就将被抛弃的九尾狐,还是那些因人为引起的战乱而死去的生灵。尚轩自己就能够感受到些许天意与命数,他不会轻易违背,但也不会为了迎合命数做出有违本心的事。 女娲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九尾狐,虽是一身妖气,却未染血腥,显然还是一善妖,他面容出众,气质却清隽淡雅,丝毫没有狐族的魅惑之气,当真比许多仙人还像仙人。人类之母不由蹙起了眉,心中隐隐觉得,这九尾狐也许并不会那么好掌控。 …… 尚轩从不周山上下来,在一处碧水中撑篙行舟,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思路,决定接下来到底该何去何从。然而,他并不知道,他生活中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在尚轩踏入人类的地盘后,女娲派身边的侍女使出仙力,诱着正外出巡游的纣王一行人走到了尚轩所在之处。 纣王帝辛正欲下车走走,他漫不经心地揭开帘幕,目光立刻被正在河中泛着竹筏的人吸引了过去。那人身穿一袭浅绿衣衫,恰与周围的翠枝碧叶遥相呼应,一张清隽的脸庞上,五官精致淡雅,让人看着说不出的舒服,宛若春风过境。风乍起,吹得他衣袂翩飞,让他看起来越发似神仙中人。 一眼望去,帝辛竟再也挪不开目光。 忽地,一股热流涌遍了帝辛全身,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入-侵帝辛的身体内部,与他融为一体。明明在外人看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却像是穿过了无尽的黑暗。无数颗星子在脑海中骤然炸开,头颅像是要被从中间剖成两半,帝辛不由发出一声闷哼,痛苦地用手抚住了额。 “大王!”他身边的人急忙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他挥开。 过了好一阵,帝辛体内的躁动才平息下来,他再次睁眼看向筏上之人,虽仍旧欣赏,目光却已有了些许变化。与此同时,帝辛的侍卫也感觉自家大王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某种改变。从前的大王身上强势而勇猛,如今大王的威势变得内敛了些,却仿佛更为强大,更为深不可测了。 侍卫不敢再直视帝辛,慌忙地低下了头,却听帝辛说道:“寡人…莫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帝辛疑惑地打量着尚轩,心中很清楚,自己是第一次见这人。可是,为什么他会对眼前之人有着这么深的熟悉感?而且……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明白自己这处为何会突然跳得如此之快,他莫不是病了? 尚轩撑篙回岸,见岸边一英武的成年男子就这么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面皮却还死命紧绷着,不欲让任何人窥见他内心窘迫的样子,不知怎么,竟笑出了声。这人给他一种很熟悉可靠的感觉,周围竟有几丝类似塔尔的气息。如果不是知道塔尔不可能在这里,他恐怕都要以为这人也是塔尔的化身了。 帝辛骤然回神,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一张面瘫脸险些破功,他正寻思着说些什么话来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就听他身边的近侍对尚轩呵斥道:“大胆,见到大王,非但不对大王行礼,还如此无礼,来人……” “你才大胆,寡人可准你说话了?”帝辛状似不经意地往前一踏,一脚正好踩到那人脚上,那人疼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刚想痛呼出声,一抬头,撞见自家大王毫无笑意的一张脸,顿时蔫了。 “请大王责罚。” “你得罪的可不是寡人,而是他……”帝辛的目光落在尚轩身上,顿时柔和了不少:“待你求得他的原谅,寡人再告诉你,要罚你什么。” “不必。”这名侍从虽对他无礼,也算是尽忠职守,尚轩无意为难一个普通的人类。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人居然就是女娲要让他找的纣王。 尚轩能够肯定,他在这儿遇到纣王绝对不是一个巧合。他倒是没有想到,号称圣人的女娲居然对纣王有这么深的怨念,甚至等不及他去找纣王,就这么急吼吼地亲自出手了。 “与寡人一起。”冷不丁的,帝辛冒出这么一句话。 尚轩有些惊讶地看着帝辛。帝辛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强硬了些,有些尴尬:“这是森林中,一个人,很危险,你没有武器。”说到这里,帝辛觉得很奇怪,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也不知是怎么闯到这里的,要知道,这块区域已经算是森林外围与中心区域的分界处了,他是仗着带的人多,又有弓箭长刀,这才敢进来,那么这个人呢,他倚仗的又是什么? 帝辛觉得,尚轩并不像他看起来的一样无害,他的身上,还隐藏着许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当帝辛在重新审视尚轩的时候,尚轩也在观察帝辛。不知怎么,眼前的这张帝辛的脸,竟渐渐在尚轩的脑海中跟塔尔重合了,尽管他们在长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但帝辛的气质,实在太像早期的塔尔了。 塔尔在刚被他创造出来的时候,也总是喜欢冷着一张脸,但实际上,他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冷漠。年少时的塔尔,总是喜欢用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来掩盖自己的青涩和无措。 作为尚轩的造物,塔尔他们并不是生而知之的神祗,可以说,尚轩见证过塔尔他们兄妹五人最为纯真的那一段岁月。见证过盖亚的暴力,塔尔的别扭,厄瑞和厄洛斯的调皮,只有尼克斯是天生喜欢安静的性子。 尚轩可以肯定,他没有见到过第二个和塔尔如此相似的人,但是,同样也确定,他没有从纣王帝辛的身上感应到一丝一毫属于塔尔的神力。 对于尚轩的打量,帝辛并非毫无所觉,他挑起了眉,有些不悦地说道:“你在看谁?我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人?”面对尚轩,他下意识地没有用寡人这个词。 “不,不是长相,只是觉得,你的神态和动作都与他很相似。” 帝辛拧紧了眉:“他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尚轩想起了那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想起了在自己成为克洛诺斯时期他的一路陪伴以及对自己的无条件支持,想起了自己在奥林匹斯的神殿中终结一切的时候,他突然闯了进来,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怆。 连尼克斯和厄瑞都没有那么外露的情绪,尽管他们也同样很伤心,但他们身为原始神,早就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了克制。而本该情绪最为内敛和淡漠的塔尔,居然是情绪最失控的一个,他该有多伤心,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尚轩自己也面临过这样无可奈何的别离,经历过心爱之人在怀中消逝的心伤,所以对于塔尔的悲伤,他能感同身受,况且,塔尔还是因为他,才会有那样的情绪。原本尚轩一直一视同仁地看待塔尔、盖亚、尼克斯、厄瑞和厄洛斯,似乎是从那个时候,塔尔塔洛斯在尚轩的心中变得与后四者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帝辛在两人相遇后第一次用这么强硬和霸道的口吻跟尚轩说话。即使他对眼前之人心存好感,也绝不能忍受自己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知道。” 即使再相像,他也不会把眼前的帝王当作塔尔。 忽然,尚轩伸出手搭上了帝辛的手腕,一缕神力顺着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滑入了帝辛的身体。 尚轩能够感应到,帝辛的神体中储藏着一股仙力,偏偏有什么力量在阻碍着他,让他无法探查这股仙力的来源。 莫非是女娲的力量?不,帝辛虽只是凡人,但他身为帝王,有紫微星气护体,他如今还没有彻底被天道厌弃,所以仍然身负身为人间帝王的气运。女娲如果现在就出手对付纣王,必定会染上因果,她显然不可能这么做——女娲如果身负因果毫不在意,就不会特地派自己到帝辛身边来了。不是女娲,那会是谁?还有谁会恨帝辛恨到不惜因果缠身? 换个角度想想,也许这股力量潜藏在帝辛的体内,并不是为了伤害他,而是为了保护他? 看来,只能暂时把这个疑惑埋藏在心底,慢慢寻找答案了。 沉思中的尚轩并没有注意到,被他握住手的帝辛慢慢的红了耳朵。 “我们走吧,再不走,天黑之前就出不了这座森林了。” 尚轩没有拒绝帝辛同行的建议,他感应到他这次的任务目标,就落在帝辛身上,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接近帝辛,他自然愿意,而且帝辛跟塔尔的气质实在太像了,他本身身体中又蕴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得尚轩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帝辛的车很是宽广,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本该颠簸的车竟然没有让坐在里面的人感到一丝不适,且这马车速度显然要比一般马车快许多。 “这辆车请仙人帮忙加持过阵法,很稳固。马匹也是仙人所赠,具有仙马血脉。”帝辛垫了块软垫,对尚轩道:“你就坐这儿。”想了想,他又在末尾处加了句“如何”,显而易见,这不是个惯于征询别人意见的主儿。不过,他已经在主动尝试改变,就为了这个今天刚刚见到的人。 他明明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感受的人,却在见到面前之人后收敛自己浑身的锋芒,怕自己的锋芒会伤到他,会让他感到不适。 第141章 宫闱风云 聂风、步惊云、秦霜、断浪四人就这样过着“总体和平、局部战争,总体缓和、局部紧张,总体稳定、局部动荡”的生活,这种生活,在聂风归队,嬴政宣布将在四人中收一名亲传弟子后越发明显。 聂风与秦霜虽偶露期待,但也算得上是心态平稳,尤其是秦霜,在得知自己所选剑道与师父不同时,就知道自己与聂风入选可能性不大。断浪则不然,如今他时不时望向步惊云的目光中透露着敌意。步惊云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还之的性子,自然也不可能对断浪有什么好脸色。 两人争锋相对,竟在练武之时大打出手。两人年纪不大,出手竟俱都是又快又准。步惊云一拳揍在断浪的脸上,打落断浪一颗门牙,断浪也正中步惊云腹部,让步惊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眼前一黑。 聂风呆楞了片刻,疾步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别打了,一会儿师父就要来了。你们想被师父责骂吗?” 秦霜走到步惊云身后,架住了步惊云的手,用目光示意聂风制止断浪。秦霜手下,步惊云整个人被暴戾浸染,如一只凶野的兽,正在竭力挣脱束缚自己撕碎猎物咽喉的枷锁,秦霜抑制得十分艰难。忽然,秦霜目光一转,手上卸下了力道:“……师父?” 嬴政的到来仿佛给一切按上了开关闸,断浪望向步惊云的眼中依旧燃烧着熊熊怒火,而步惊云也虎视眈眈地回望着断浪,两人却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实在是周围凝滞的气息让他们感受到了危险。 “继续,怎么这就收手了?刚才不是打得很欢?” 分明是那样淡漠到极致的语气,断浪与步惊云却感觉到一阵附骨之凉。 冷汗涔涔。在最初的心惊过去后,断浪心中的执念更盛。这就是强者,什么都不做,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心生敬畏的强者,总有一天,他也定要成为这样的人! “师父……”秦霜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却被嬴政抬手制止,嬴政只冷然道:“如此心性,怎堪为朕亲传弟子!自己去面壁思过。”便不再管二人,只如同往日一般开始教导聂风与秦霜。 聂风担忧地觑着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断浪与步惊云,初时被他遗忘的一幕又浮上心头。 ——聂风,先前师父说只收一名弟子,如今却收了我们四个做记名弟子,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想法?现在,我们四个都成为了师父的徒儿,这样就很好了啊。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我猜,师父说的收一名弟子,是指亲传弟子。亲传弟子怎么可能与记名弟子一样?那可是能够学到师父真正的武功精华的! ——可是,师父现在还什么都没说,不是吗?你是怎么了啊,断浪,今天这么奇怪…… ——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说,我才来找你的。聂风,我们两个一起联手,把步惊云挤下去吧。他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万一让他学到师父的功夫,就糟糕了!至于霜师兄,他的资质不如我们,师父会选择他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我们是好朋友,你学到或者我学到,都是一样的。 …… 从一入师门,断浪便开始下意识地与步惊云进行比较。那个时候,听到断浪说那些话,聂风也只以为断浪是太想成为师父的亲传弟子,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直到今天这场争斗的爆发,他才真正意识到,断浪与步惊云之间的芥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越来越深了。 心念电闪间,聂风一拳挥空,整个人撞在了桩子上。 “聂风,专心!” “是,师父。”聂风心下一紧,不敢再走神,一心一意地挥起拳来。不知怎么,他发现,比起被师父斥责这种可能,他反倒更不愿听到师父失望的声音。 壁前,木头人似的站了半响的断浪抿了抿唇:“师父,徒儿错了。” “哦?你错在何处?” 断浪低下头,一脸乖巧低落:“徒儿不该…与同门师兄弟动手,违背师父教诲。” 嬴政眉目一利:“与朕也要耍这些小心机吗?朕何曾告诉过你不得与同门师兄弟竞争?” 断浪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诧:“师父?” “问题不在于你与步惊云动手,而在你出于何等心态与他过招。” 断浪愣愣地看着嬴政,似是不解其意。 嬴政续道:“天下之职,能者居之。自古至今,莫不如此。只一条,我法家之士,需堂堂正正,对得起天地公心,经得起外界考验。断浪,你心胸之狭隘,着实令朕失望。” “师父……”断浪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嬴政打断:“不必急着否认。你心中的想法,自己最清楚不过。你看似自傲,实则不够自信,你担忧步惊云会超过你,所以对他百般诋毁。你生性好强,却无容人之量。剑心如道,长此以往,纵然你天资不俗,前途亦有限。” “至于你,步惊云,你心性坚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可惜,心中迷茫,剑中无道。道也无涯,可穷究一生。你无寻道之心,为打败某人而修剑,终究只能收一时之成效。” 步惊云的呼吸变得沉重,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所背负的沉重的孤寂与仇恨俱被嬴政看穿了,心中既喜且悲。面前这个心胸如苍穹般浩瀚之人,可当真是他原先以为的仇敌?为何如此风光霁月、令他也不由神往的一个人,偏偏做出了灭他继父满门之事? 最后,步惊云与断浪被罚一同在山上山下来回挑水。他二人年岁尚小,需齐心协力方能将两桶水抬上来。尽管听了嬴政的话,两人不再斗得如乌眼鸡一般,但挑水过程中小孩子心性还是有的,你肩故意偏一下,我手无意抖一下,上坡步伐不一致,不知洒了多少桶水。 待到月上柳梢头时,两人终于把水抬了上来。彼时,两人已是气力全无,直接瘫倒在地上,迷迷糊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最后,还是嬴政一边一个,将断浪和步惊云捞回了房间。 步惊云房外,嬴政刚掩上门,躺在床上的小童便睁开了眼,眼中黑白分明,依旧毫无情绪。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被子被掖过的痕迹,缩在被中的手悄然攥紧。 断浪的警惕性也不低,或许最初他是睡着了的,但在嬴政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醒了,只是竭力放松自己的身体,直到嬴政将自己像捞东西似的捞回了房间。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可对于那人来说,应该已是难得。 望着离去的那个高山仰止一般的背影,断浪的眸中绽放出炙热的光。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断地研读法家心法,越是研读,便越感滞涩与精妙,内力比起原先不知提高几何。若只记名弟子都能得到如此待遇,那么,如若成为师父的亲传弟子,得其悉心教导,又会如何? 想到此处,断浪不由怦然心动。他一定要成为师父的亲传弟子!师父不满他的心性,他改就是。说起来,他与步惊云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后不过是不去找他麻烦,这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嬴政师徒几个各有心思,帮会之中的文丑丑却不太好过,究其根源,却是因前些日子进入天下会的幽若。 “哎哟,我的大小姐啊,您就放过丑丑我吧,您看,您上次画的还没干呢。”他一手指了指自己左脸颊的墨痕,一脸苦相,心道,帮主究竟什么时候才过来啊,他快要支持不住了! 幽若极是活泼好动,嘻嘻哈哈,笑得像个小天使,看了她行事的人,却不会如此觉得。此刻,她正拿毛笔蘸了墨汁一点一点地往文丑丑面上涂,口中道:“再等等,还没完。” 脸上又湿又凉的毛笔在不停的游移,这种感官,可不是一般的刺激。文丑丑欲哭无泪。 待幽若画完,冷不防地将文丑丑的无常帽掀翻,眼见着文丑丑头发披散,幽若满意地拍了拍小手:“嗯,这么一看,果然更像鬼了。” 恰在此时,门外有人通禀,泥菩萨求见帮主,幽若顿时眼神一亮。 于是,等到泥菩萨知道嬴政不在这里的时候,他一张还算俊秀的脸成为了幽若手下的第二个牺牲品。 待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幽若总算放过了泥菩萨,转而扑进嬴政怀中,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娇嗔道:“爹,你昨天都没来看幽若,你不知道幽若有多寂寞。” 嬴政从未有过与人如此亲近的经历,但与幽若亲昵却仿佛水到渠成一般自然,是以对于幽若练功以外的方面,他还算纵容。只要幽若明事理,知对错,大事上不出格,有些小性儿也就由着她去了。 他拍了拍幽若的头:“你几个师兄都是不省心的,幽若最得为父心,想来定不会让为父操心。”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幽若冲嬴政做了个鬼脸,又问:“爹,你的那几个…他-妈-的什么狗-屁徒弟不听话吗?把他们赶出去好了。”爹只要有她就够了,幽若想。霸占着她爹还让她爹不高兴,那几个小子简直欠揍! 嬴政皱眉,缓缓推开了幽若:“你这脏话,何处学来的?” 幽若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很有些心虚地别过了脸:“那个,爹,你听错了,呵呵呵……” 嬴政冷哼一声:“朕还不至于耳目昏聩到这等地步。” “还不是爹你这几天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都不亲自教导我……” “哦?你是在嫌朕给你布置的功课少了?这好办,即日起,礼仪课时间加倍!” “爹~”这一回,叫苦连天的变成了幽若。只是幽若到底不敢反驳,否则,她相信她爹一定不会在意将她的功课量再翻一倍…… 在一旁蹲着种蘑菇的泥菩萨看到了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种阴暗的窃喜感。让你个小恶魔欺负人,这回被你爹收拾了吧! 嬴政来到案前,看着泥菩萨与文丑丑一左一右两张鬼脸,竟也扑哧笑出了声。 文丑丑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地看着嬴政,泥菩萨则赶紧掐了自己一下。 boss他笑了…… 笑了…… 了…… 尼玛,这种时候笑,他很悲剧的好不好?他感觉面前像是正在上演一场马戏,自己则是那只被观看的猴子…… 说到猴子,泥菩萨目光锐利地逡巡了一阵。桌子下正张着爪子探着脑袋的小火猴浑身一个激灵,赶忙将身子又缩了回去。 泥菩萨狠狠地咬碎了一口牙,很、好,这家伙又临、阵、脱、逃。 ‘宿主,任务!任务!你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 泥菩萨没有说话,可他瞥向小火猴的眼神却分明在说:“暂且先放过你,回去之后我们再算总账!” 也许是因为刚刚在嬴政面前出过丑,泥菩萨反倒不像平时一般畏惧嬴政的气场,颇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帮主,在下来此,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 “听闻帮主曾自创了一套功法,名为三分归元气。请帮主取其中之三,分别传授给秦霜、步惊云、聂风。秦霜得天霜拳,步惊云得排云掌,聂风得风神腿。”泥菩萨生怕嬴政不了解这三招,又将这三招的特征详细地描述了出来。 嬴政在一旁以指扣着桌案,若有所思。 这是泥菩萨让他做的第三件事,与前两件一样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然而,在完成了前两件事后,他能察觉到自己周围的‘势’隐隐起了某种变化。这种感觉玄之又玄。虽然变化十分细微,但他就是能感知到,具体他说不上是什么,但基本可以肯定,这种变化对于他应该是有利的。 这约莫也与泥菩萨的来历一样,神秘而不可深究。 “朕准你所求。”一句话,将泥菩萨到口的劝说都憋了回去,他有些不敢置信:“你、你……” 身为boss,这么没有戒心真的可以吗?就不怕被他卖了!泥菩萨心中的小人儿在咆哮,可事实上,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到窃喜,另一方面,他又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第142章 宫闱风云 尚轩抬起头,看到一位金发的神祗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面容英俊,目光湛然,浑身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晕中,身上穿着精致华美的衣服,即使是最英俊的国王或王子,在他的面前也会相形见绌。 毋庸置疑,这是一位光明系的神祗,而且身份不低。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尚轩在打量阿波罗的时候,阿波罗也在打量他。粟色短发垂落到这个人类少年的耳际,他穿着一件粗布衣衫,露出小麦色的胸膛,健美的身上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自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感到害怕,而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那双眼睛真漂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收藏起来。这个时候,阿波罗甚至忘了,他原本是为尚轩肩头的小金乌而来的。在他看来,能够得到光明之鸟的亲近与喜爱,本人又与光明如此的融洽,这个少年,实在是太符合自己的心意了。 阿波罗刚想对尚轩表明身份,忽然想起自己在不久之前与小爱神之间的赌约,不由地住了口。 ‘阿波罗叔叔,你看,你的人类和女仙恋人们总是问你要这要那,她们关心她们能够从你身上得到的礼物多过于关心你,显而易见,你赠予她们的礼物比你本人更有吸引力。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当你什么也不能够给予你的下一任恋人时,她/他还会不会全心全意地为你着迷。’ 诸神的生活漫长而又乏味,能够有点乐子打发时间,他们当然不会拒绝。况且,阿波罗对于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一口答应了小爱神的提议。 “我名为阿琉克,是伟大的父神和水泽宁芙的儿子,现在正在旅行途中,偶然间走到了这座山上。”阿波罗朝着此处看了看,语气中充满了赞叹:“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你可以带我走走吗?” 宙斯和水泽仙女的儿子?宙斯和水泽仙女能够生出一位主神级别的儿子?尚轩挑了挑眉,看来,这一位并不打算在他的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样一来,尚轩对这位光明神的来意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牧羊人,有什么值得他们注意的地方吗?还需要特意隐瞒身份来跟他会面? 也是尚轩太过纯朴了,无论是卡俄斯的一世,还是克洛诺斯的一世,都没有让他见识到奥林匹斯诸神私生活的混乱程度。他只以为一位光明神屈尊纡贵地来见他,是有什么任务要指派给他做。而没有想到,对于人类来说,只要有一张足够讨神喜欢的脸蛋,就足够让他们跟神祗建立起深厚的“羁绊”。 “只需要我带你到处走走?”尚轩有些惊讶地看着阿波罗。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即使是没有他,这位光明神也能够自己完成吧,他又不用担心会迷路。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位光明神想要找个人陪他说说话。 “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阿波罗眉眼含笑地望着尚轩,对于自己看中的人,他总是很有耐心的。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尚轩应允了。他拍了拍肩头上停着的小金乌的脑袋:“你替我看着这里的羊儿些,这是牧民们的全部财产。” 他如果在这里,野兽当然不敢接近,可他一旦离开,这里又没个人看着,指不定羊群就要遭殃了。当然,如果他留一丝神力在这里,野兽们自然就不敢接近,但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事而动用神力。而且,一旦动用了神力,他身边的这位光明神难道能察觉不出来?因此,把镇宅之宝小金乌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了。 才刚跟父王重逢就要分开,小金乌可不愿意,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咕哝声,两只小爪子死命地扒着尚轩的衣服,一副要在他身上做窝的架势。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阿波罗,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 阿波罗看得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跟这只神鸟的关系倒是好。” 他虽然是随口一说,但话语中不无试探的意味。仔细一看,阿波罗才发现,这只金色小鸟身上的太阳之力十分浓郁,丝毫不比自己逊色,而且它看起来还在生长期,力量还没有达到鼎盛,只怕等它成年后,身上的光明之力会超过自己。 也不知天地之间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这么厉害的神鸟。如果是人,阿波罗可能还要忌惮一番,毕竟它这么得天地规则的眷顾,说不定哪一天就取代了自己的神职,不过,既然是只鸟儿,他就不用担心了,十二主神的位置,绝对不是一只禽鸟能够坐的。 同为光明属性,他可以驯化这只神鸟,让它为自己所用,阿波罗想。 看得出来,这只金色小鸟有着巨大的潜力,培养好了,顶的上他一个从神。 看着与小金乌亲昵无比的少年,阿波罗眸色黯了黯,心中涌起了一股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渴望,这一人一鸟,他一定要得到! 尚轩不知道阿波罗正在打他和小金乌的主意,他只是无奈地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小金乌的脑袋:“这小家伙是我养大的,就是喜欢粘着我。”算是简单地解释了他和神鸟这么亲近的原因:“本不应该拒绝你的请求,不过,村民们的羊也不能没人照看着……” 阿波罗召来了他的马:“这是父神赐予我的神马,放心,有它在,没有野兽会接近的。” 尚轩没有料到,这位光明神竟会召出他的神马来,不过,他也并不是有心推诿,所以,很快就答道:“那么,我们走吧,不知你想从伊得山的什么地方开始逛起?伊得山有几处地方景色非常好,还有些地方非常适合狩猎。” 今天没有带上狩猎的装备,而且连马儿都留在这里了,狩猎活动肯定是没有办法进行了。阿波罗对尚轩说:“我的妹妹们一直都希望我能为她们带一副美丽的画回去,把旅行途中见到的风景画下来,让她们也能够欣赏到。不如,你带我到这座山上最为漂亮的地方去吧?” “好。” “对了,我对这里村民的生活感到很好奇,你能够为我说说吗?” “……” 两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阿波罗了解了“帕里斯”过去十几年的一些生活,尚轩则从阿波罗的口中侧面了解了宙斯成为神王后世界发生的一些变化,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仿佛被拉得很近。 小爱神厄洛斯躲在一棵树上悄悄地看到了这一幕,正充满兴味。虽然他答应过阿波罗,这一次不会对他动用爱情金箭,让他随便爱上一个人,但是在打赌的时候,没有说不可以用拒绝的铅箭啊,等到阿波罗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他朝着那个人类少年射一箭,阿波罗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吧?想到这里,小爱神就乐不可支。 他虽然与原始神厄洛斯同名,但并没有后者那么强大的力量。他的爱情金箭和拒绝铅箭所造成的只是一时的狂热或者抗拒,而原始神厄洛斯出手却能够让爱情在人和神的心中保持永久。不过,即使比不上原始神,小爱神的力量对于人类或者神祗来说,也足够了。即使是主神甚至神王,也很难抗拒他金箭的力量。 虽然小爱神把自己的行踪隐藏得很好,但尚轩还是发现了他的行踪。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走神,阿波罗忍不住问了句。 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能够完全躲过他的魅力诱惑的人,虽然两人在交谈中看似已经彼此熟稔起来,但阿波罗注意到,尚轩对他并没有丝毫的迷恋或者欣赏。就像现在,他就在尚轩的身旁,尚轩却还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这让阿波罗心生挫折感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遇到挑战的兴奋。 尚轩走到一棵树下,指了指树上:“你认识这个孩子吗?” 视线穿过浓密的树叶,阿波罗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躲在树上的小爱神肥肥的小身影,那小身子僵了僵。 他的肩膀上还有一支小小的箭头,如果是普通人见了,一定会以为那是孩子的玩具,可阿波罗却清楚,那支箭头中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想到自己在这里辛辛苦苦地攻克意中人,小爱神这个小调皮蛋却躲在背后,准备着随时给他放一记冷箭,阿波罗的笑容中就越发灿烂了,掩藏在这灿烂笑容底下的,是只有小厄洛斯才能够感受到的杀气。 “你这孩子,怎么爬这么高?来,哥哥抱你下来吧。” 阿波罗伸出手,小爱神却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是这家伙的弟弟,老不要脸的,明明都是他伯伯叔叔辈的人物了,居然还有脸自称他的哥哥! 要是被这家伙逮到,一定会很惨的。 小爱神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扑进了尚轩的怀抱。 这个人阿波罗现在还没有追上手,正宝贝着呢,谅他也不敢在他面前随便乱说什么。 不过,虽然只是个人类,但在他的怀里呆着,真的好舒服啊。小爱神忍不住扭了扭自己胖乎乎的小身体,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然后,他一抬头,对上了一张鸟脸。 “啾——” 小金乌生气地啄着小爱神的头发,想要把他从尚轩身上赶下去。讨厌讨厌,怎么这么多人都想要跟他抢父王! 小爱神没料到,身为神祗的自己力气居然还没有一只鸟大,被啄了个够呛。他躲避小金乌的动作实在太过激烈了,尚轩没抱住他,他就从尚轩的身上滚了下来,白嫩嫩的小脸半张都埋到了泥地里。 小金乌小人得志,停在尚轩的肩膀上对着他得意洋洋地叫了几声。 阿波罗看到爱恶作剧的侄子被一只鸟欺负得这么惨,毫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干得好,不愧是他看上的鸟!他自己虽然没有收拾到这个小混蛋,它却帮他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小爱神生气地从地上爬起来,左右看了看:“坏人,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拿起自己背上的金色小箭,就朝着小金乌射去。 “啾——” 在金箭即将射到小金乌身上的时候,尚轩抬手,抓住了箭身。割裂空气的声音戛然而止,箭头恰好停在了小金乌的面前。 “你这小东西,越来越霸道了,总是欺负别人,这次差点吃亏了吧?”先是指责了小金乌几句。 “啾啾啾~”小金乌讨好地蹭了蹭尚轩的手心,希望能够揭过这一页。 “你也长点记性,别只顾着撒娇。”尚轩伸出手,在小金乌的脑门儿中央点了一记:“下次再这样欺负别人,你就别想再腻在我的身上。” “啾啾~”看出尚轩是认真的,小金乌也不敢再闹了,可怜巴巴地叫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错了。 尚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刚才不该那么无缘无故欺负人家,去,跟人家道个歉。” 小金乌垂头丧气地落到小爱神的面前,蔫蔫地对着他叫了几声。小爱神看着它一副半死不活的小模样,被逗笑了,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心中刚才的那些委屈,早就被抛到了爪洼国去。 阿波罗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在他的心目中,小爱神厄洛斯就等于恶作剧和麻烦的代名词,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熊孩子这么乖的样子呢。 美神阿芙罗狄忒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正在远处呼唤——当然,这声音理论上尚轩这个人类是听不到的。 小厄洛斯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仰起小脑袋看着尚轩:“我要回去了。大哥哥,我喜欢你!我以后能来找你玩吗?” “如果你能够答应我不随便动用你的弓箭,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尚轩说道。 似乎他一直都很有孩子缘,也许是因为孩子养多了的缘故? “唔……”小厄洛斯最喜欢玩他的弓箭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身上有着令他感觉舒服的气息的大哥哥不喜欢,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瞪了阿波罗一眼,毫不犹豫地开始拆台:“这个大叔是个坏人,大哥哥要离他远一点!” 好嘛,一边是大哥哥,一边是大叔…… 阿波罗脑门儿上的青筋跳了跳:“你母神…母亲在叫你了,你还不快回去!”虽然诸神并不在意辈分,但这一刻,阿波罗还是想把这个皮实的孩子吊起来好好抽打一顿。 “你们的感情真好。”尚轩笑了笑:“你认识那个孩子吧?” “是,他最喜欢给别人添乱,你以后遇到他,可要当心点儿。” “就让他一个人这么回去,没关系吗?” 阿波罗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用担心,他的母亲来接他了……” 尚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太阳快落山了。看来,今天作不了画了。”到现在,他都还没弄明白这位光明神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成人的心思,总是比小孩子复杂得多,这一点,对于神祗来说也是一样的。 阿波罗深深地看了尚轩一眼:“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绘画素材。” “好了,我也要离开了,明天再来找你。” 尚轩隐隐觉得阿波罗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不过因为初次会面阿波罗的情绪还比较内敛,所以他暂时没看出什么来。 埋在尚轩身上的一丝深渊气息微微动了动,似有涌出来的迹象。塔尔塔洛斯的那丝灵魂虽然已经撤回了本体之中,但他仍然悄悄地在尚轩的身上留下了一丝都属于自己的气息。有了这丝气息,尚轩的身上,就像是被打上了他的烙印一般。 阿波罗离开后不久,冥界深处的深渊中,闭关修炼了多年,不让任何人打扰的深渊之神,蓦然睁开了那双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黑眸。 “父神……” 深渊之主的唇畔逸出低低的呢喃。 幽空之风将他黑色的长发吹得扬起,塔尔塔洛斯伸出手,将那些头发别到了耳后。 间或有厮杀声从深渊中传来,等传到塔尔塔洛斯的耳中时,已经变得微不可闻,彻底醒来的深渊之主就这样以一种全然俯视的姿态看着周围的一切。 塔尔塔洛斯忽然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整个深渊都因为他强烈波动的心情而开始轻颤。 “父神,我找到你了。”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从我的身边逃开!” 说完,塔尔塔洛斯就化作一股飓风,消失在原地。 第143章 宫闱风云 大楚虽看着还强盛,却是内强中干。接连损失几名大将后,军中更是面临着无人可用的局面。 从前有卫家父子在,公孙老将军也尚在世,韩王与昭王还忌惮大楚几分。 如今,卫氏三父子俱战死沙场,公孙老将军又因病过世,若是韩王与昭王有不臣之心,此刻,又有谁拦得住他们呢? 韩王已是知天命之年,平日里对外表露出一副贪财-好-色的模样,但谁也不敢小觑了他。若真只是个酒囊饭袋,韩王也不可能一年又一年抵御住了外族扣关,并将属国那么块荒凉的地方发展壮大。 至于昭王,说来就更复杂了。如今的昭王十分年轻,才刚及冠,就展露出英才之相。若昭王忠于大楚,大楚的臣子们心中必然无忧。无他,实在是这昭王太能打了。 前任昭王的国丧中,游牧民族来犯,彼时还颇年少的昭王带着少量精锐部队直接打退了游牧民族的大军,非但如此,他还追着游牧民族跑了数十里,直把游牧民族逼得将放牧的范围后撤了许多。 昭王一战成名,并凭着这场大胜,迅速的坐稳了一国之王的位置。就连在楚王的直属地区,都有许多他的崇拜者。 昭王的先祖原是跟随大楚太-祖打下江山的功臣,与卫家相同,昭王一脉也可以称得上是世代忠烈。昭王的先祖在族规中规定,子孙必要以大楚为先,有了大楚,才有了今日的他们。昭王的父亲忠实地遵循了这一族规,如无意外,昭王日后也会接过父亲手中穿过来的火把,成为下一个大楚的拥趸。若真是这么发展,楚国的臣子们也不用担心了。 可惜的是,昭王的父亲,先昭王被楚帝给害死了。 楚帝不知从哪儿听来了谣言,一心认定先昭王要对其不利,遂先下手为强,趁着先昭王进京之际一杯酒毒死了先昭王,彼时还是世子的现任昭王亦滞留在楚国国都,名为做客,实为软禁。彼时,楚国还没有败落,楚帝的地位与如今和不能够同日而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昭王一系得罪了楚帝,怕是要没落了。原本热闹的昭王府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昭王世子的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那时候,有人甚至不怀好意地揣测,楚帝会在什么时候弄死这个年少的世子。先昭王只此一子,若是昭王世子也死了,楚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这块土地了。 没有人知道年少的昭王是如何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并劝说楚帝将他放回了昭国,承认他为新王。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昭王有能耐又能隐忍,绝非池中之物。 这样一个人,若是作为友人,自然是极为可靠的,可若是作为敌人,就相当可怕了。 忠于楚国的老臣们不由担心,若是昭王还记得他父亲身亡之事,对楚帝心存抱负之心可怎么办。毕竟是杀父之仇,哪怕昭王自己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们也绝不相信昭王是真的不在意了。 当然,更多的人在考虑的,则是昭王与韩王的到来会对自己产生怎样的影响。 在楚帝即位之初,忠于大楚的人倒是不少,可一年年下来,这些人不是因为说话太耿直难听,被楚帝给撸掉了官职,就是被楚帝的种种荒唐做法彻底冷了心肠。尤其,在经过了婉贵妃之兄一事后,很多人都开始怀疑,楚帝究竟是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仁君?归根结底,忠臣只占臣子的一少部分,而只忠于楚帝的又仅仅只占了忠臣的一少部分。 对于大部分臣子而言,他们所效忠的,是自己的利益,对国家,他们不是不忠诚,而是有保留的忠诚,不背叛,只是因为利益不够。对于大部分忠臣而言,他们所效忠的,是楚国,而不是楚帝。若楚帝真是扶不起来,他们不介意另立一个新君,好让楚国强盛起来。 楚帝的性子让人实在一目了然,耳根子软,这既是缺点,也是优点。好处在于他会听取底下臣子的建议,不会有太多乾纲独断的时候。可目前看来,这种性格的缺点表现得更明显一些。比如他听信谗言杀死先昭王的那一次,又比如他在跟婉贵妃兄妹有关的事件上频频表现出的愚蠢。 似乎一遇上周家人,楚帝的脑子就开始拎不清。一个婉贵妃一个周朲,不知道通过楚帝得了多少好处,又做了多少有损阴德的事,说是毫无下限也不为过。偏偏对于这个母族,楚帝还就喜欢护着。 如果说楚帝在周朲事件中表现出的对百姓生死的漠然让臣子们心惊,那么,他对周家毫无缘由的偏信,就让臣子们感到不满。没有大局观,没有道德是非观,楚帝看到的,就只有眼前的那一点点利益,这已经不是用一句“耳根子软”就能够搪塞过去的了。 楚帝就像是一只年迈的老虎,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衰弱。与他恰恰相反,昭王越来越强大,一个小小的昭国,已渐渐盖不住他的风采。楚帝若是与这样的昭王对上,真的有胜算吗? 就算没有昭王,韩王也不是省油的灯,楚帝真的能斗得过他吗? 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昭王与韩王到来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 楚帝对于两名异姓王的到来十分高兴,将宫人指挥得团团转,誓要给两王一个盛大的欢迎宴会,好让两王深刻地体会到皇恩。 楚帝的心思,后宫之人自然不会体会不到。对此,位份最好的藤皇贵妃明确的表示,她对这件事没有兴趣。笑话,两个诸侯王还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呢,她可不想被牵涉其中。婉贵妃思考了一下,也拒绝了这件事。 插手这件事,好处不是没有,但终归是风险更大。且她的娘家才出了那样大的事,如今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这种时候,倒不如暂避风头,且等着诞下孩子再说。要知道,楚帝现在膝下只有一个病秧子公主,先前宫中倒是有过几个小皇子,可惜还没来得及序齿,便尽数夭折了。她这一胎要是能一举得男,可就是楚帝的长子,到时候,她的分量自然会与以往不一样。 婉贵妃下头,就轮到希瑞尔了。可两女人都不愿意干的事,希瑞尔如何会有兴趣?当即便以为父兄祈福为由推了。 见位份高的都不愿意管,位份低的自然蠢蠢欲动。对于高位妃嫔而言,推掉这样一个活动并不算什么,可对于低位妃嫔及没有正经名分的公子们而言,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往常头顶上有几座大山压着,他们没什么机会建立自己的势力,若是得了这么个机会自是再好不过。况且,举办这样的盛事,也可向其他的人显示自己的圣眷有多浓。 因此,桃夭公子自动向楚帝请缨了。作为目下最受楚帝宠爱的人,楚帝允了桃夭公子所求。一时之间,宫内外颇为震动,众人看桃夭公子的眼神,立马与往常不一样了。不是往日看不上桃夭公子的都开始巴结他,希望能能够从他手中得到些好处。 桃夭公子近些日子在宫中可谓是春风得意,可惜的是,卫妃一直窝在宫中礼佛,倒是看不到他如今风光的模样了。 一想到自己能够得到这个机会,是因为卫妃推了这件事,桃夭公子的心情又变得不怎么美妙了。 世事就是这样的不公,明明他不比卫妃差什么,可就因为卫妃有一个好出身,就能够毫不费力的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不过不要紧,他最终一定会把高高在上的卫妃踩在脚下的,来日方长! 虽然名义上桃夭公子是此次宴会的主事人,但他并没有绕过婉贵妃。在大大小小的事都安排妥当后,他将流程拿给婉贵妃看。对此,婉贵妃相当满意:“你这么安排,十分妥当,不过你到底没有操-办过这样盛大的宴会,若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本宫,本宫必好好替你把关就是。” 桃夭公子先前投靠了婉贵妃,如今是来表忠心的。双方对于这一点,都心知肚明。桃夭公子此举,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经过了这件事,婉贵妃也算是能够把桃夭公子当初真正的盟友了。 她相信,在她养胎期间,桃夭公子会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楚帝设宴款待昭王和韩王的那一日很快到来。昭王尚未娶亲,韩王却是带着王妃一并过来的,因此,作为高位妃嫔的藤皇贵妃、婉贵妃与希瑞尔也参加了此次的宴会。 宴席上,藤皇贵妃、婉贵妃与韩王妃共坐一桌,希瑞尔虽名义上是后妃,却是个男子,遂楚帝、韩王、昭王等坐到了同一桌边。韩王在看到希瑞尔后,浑浊的双眼放射出光芒来:“一年不见,想不到卫小公子出落得越发俊朗了,皇上当真是有福啊。” 他盯着希瑞尔的目光,让希瑞尔极为不舒服,像是被一头饿狼盯上了一般。 楚帝也渐渐收敛了笑容:“韩王与朕的卫妃倒是相熟。” 这韩王当着他的面与希瑞尔眉来眼去的,真当他是死的不成!哪怕他不喜欢希瑞尔,也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头上被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一时间,楚帝心头因韩王与昭王来贺而升起的愉快消散了不少。他还是第一次,正面的感受到了韩王给他带来的威胁。 “哈哈,那是自然。”韩王像是听不到楚帝语气中的不满一般,笑道:“从前,臣与卫将军及卫公子常打交道,也算是‘故交’了。就冲着这等情分,本王也当与卫小公子浮一大白!来人啊,给卫小公子换大碗来!” 一旁坐着的昭王忽然开口:“既然是故交,韩王岂会不知卫老将军与卫小将军才过世不久?韩王明知卫小公子尚处于悲痛中,却丝毫不体恤卫小公子的心情,却不知是何道理?”本朝没有守孝一说,然而,若是亲人才刚过世不足三月,就劝着其醉酒也是极为不道德的一件事。 “且皇上还在这里,未请示过皇上,就自作主张,韩王有些逾越了吧?” 韩王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盯着昭王看了片刻,忽而笑道:“是本王想岔了。” 又对楚帝道:“陛下莫见怪,臣就是一武夫,性质上来了,就不管不顾了。” 对于他这毫无诚意的道歉,楚帝心中自然窝火,却不好表露出来,一时之间,周围的氛围颇为古怪。 希瑞尔也看出来了,韩王分明就是在刻意挑衅楚帝,想要试探出楚帝的底线来。只是这韩王一直拿他作伐子,就让他觉得不爽了。刚才若不是昭王开口替他解围,只怕他会不顾韩王身份地位,当众怼回去。反正众人都知道卫家风骨,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活。韩王的话语可以说是带着一定的侮-辱-性了。 至于昭王,希瑞尔也观察了一番。目前看来,昭王样貌人品比韩王强上不少,较符合他恋人的人设。只是,昭王究竟是不是他家那位,还需要时间验证一下。 想到此处,希瑞尔决定默默地观察昭王。 他不想说话,偏偏有人要将他卷进风浪的漩涡。 作为这场宴会的实际筹备者,桃夭公子一直殷勤地在周围花蝴蝶似的来回着,听见主桌的动静,当下道:“如此说来,韩王与卫妃竟是早就认识了,如今,能够在此处相逢,可也是一种缘分。” 他明知楚帝极为厌恶自己的人与别的男人扯上关系,却偏偏要把希瑞尔与韩王联系到一起,其心思也不难猜。 希瑞尔十分厌恶,眼光一转,瞥到角落处因顽皮而被抱走的一只狗,顿时道:“这畜生就是不-懂-得廉-耻,分明是因主人垂怜,才能在这里,却不识好歹地冲着主人乱汪汪,被拖走也是应有之理。桃夭公子,你说是不是?” 他话语中冷嘲热讽的意味,实在有够明显。 桃夭公子几时被人当众这样下过脸?当即变了颜色:“你……” “桃夭公子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在陛下面前竟敢如此失礼?你莫不是以为,你替陛下操持了这场宴会,就可以不遵守宫规了吧?” 听得这场宴会竟是楚帝后宫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在操持,韩王当即变了脸色。尤其刚才希瑞尔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朝着韩王划过,仿佛在说,韩王也只配这种待遇了,韩王心头陡然火起。 希瑞尔开口道:“韩王这是怎么了?先是失礼于我,现在又摆脸色给皇上看,莫不是对皇上专程为你们准备的宴席,有什么不满?你方才说你与家父家兄相熟,恕我不敢苟同,家父家兄与人结交,向来最看重人品家教,韩王身份是足够贵重了,只是这礼仪却是差了些,日后在外面,可别说认识我们卫家人。” 希瑞尔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把韩王的面子扒下来踩到地上。若他真是个忠君爱国的,只怕此刻还要有所顾忌,担心这般得罪韩王,会不会激怒韩王与楚帝之间的矛盾,加速韩王与楚国背离的过程。但偏偏,他不是,他既不喜欢韩王,也同样厌恶楚帝,无论他的行为会给这双方带来什么影响,他都不在乎。 昭王看着这样张扬鲜活的希瑞尔,琉璃般的黑瞳中渐渐浮现出一抹柔软。如今的他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他,从未改变。 韩王的目光幽幽地扫过希瑞尔。他的眼中燃烧着一团火,仿佛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与愤怒的火苗在一起升腾发酵。 “岂敢。”他冷冷地说:“无论皇上怎么待我,作为臣子,我自然只有谢主隆恩的份儿。倒是卫妃,才进攻没多久就学会了这等妇人做派,伶牙俐齿,当着让韩某佩服!” 希瑞尔一扬脖子:“在韩王开口之前,我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若不是韩王倚老卖老,非要扭曲事实颠倒黑白,我也不会多此一举。既然韩王也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斗嘴丢人,就请安静些吧。若是自己都不要脸了,就别指望别人给你留颜面!” “……”韩王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见韩王如此憋屈,楚帝心中暗爽,看着希瑞尔的目光也顺眼了不少。往常他被希瑞尔下了面子,在希瑞尔占理的情况下,也只能憋在心里,如今,看着希瑞尔以同样的方式下了刚刚给他难堪的人的面子,他心中别提有多舒爽了。 这卫妃,还是有几分才干的。 因为希瑞尔丝毫不给韩王留颜面,是以楚帝对希瑞尔与韩王的怀疑也减少了不少。 这时候,桃夭公子受的那点辱骂和委屈已经没有人关心了,在这样的场合中,他从来都不是主角,也永远不会是主角。 桃夭公子看着气氛诡异的众人,上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 第144章 宫闱风云 无边的暗夜如同一张密网一样,将人层层包裹。 尚轩闭着双眼,仍能够感到空间的力量在自己周围不断延伸。 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过后,如有亿兆星辰在眼前齐齐炸开,驱逐了周围的黑暗,顿时变得敞亮起来。尚轩蓦地睁开了眼,突然发现,自己身着华丽的广袖衣衫,如今正站在云端。 无数的信息如同荒古的洪流般涌入了他的脑海,一个温文尔雅的身影正从远方飘来。 “大哥!我把侄儿们带来了!” 尚轩惊讶地望向来人,只见一个隽逸清朗的青年走在最前方,他的身后跟着十只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小鸡崽。这些小鸡仔可比寻常的鸡崽要漂亮多了,它们看起来肥嘟嘟、金灿灿的,每一只鸡崽的脑袋上都有一根绒毛在飘啊飘。通过这些头毛的不同,很容易区分出它们来。 最为让人瞩目的是,它们都长了三只脚。 通过脑海中的信息,他知道,这些小鸡仔是他的—— “父亲!” “父亲!” “父亲!” …… 小鸡仔们见了尚轩,一个个都很是激动,前面的小鸡仔停下,后面的小鸡仔因为躲闪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哎呀!”小鸡仔们很快就挤成了一团,最为瘦小的一只的直接被推倒在地,一路朝着尚轩滚了过来。尚轩赶忙伸出手,接住了那毛茸茸的一团金黄,那手感,简直比他曾经接触过的最为柔软的面料还要舒适,忍不住伸手多摸了几把。 掌心中的那一团是那么的弱小,他一只手就能够握住。小毛团的体温从尚轩的掌心中传来,让他有了种奇特的感觉。 突然,小毛团在尚轩的掌心中拱了拱,抬起脑袋,扑腾着小翅膀,一双豆豆眼充满信赖和依恋地看着尚轩,主动把自己的脑袋送到尚轩的手上蹭了蹭:“父亲!” 直到这时,尚轩才真正有了与小东西血脉相连的感觉。 被遗忘的九只小鸡仔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忽然满脸愤愤地说:“小十,你太狡猾了!” “就是,就是!” “居然这样获得父亲的关注!” “太狡猾了!” 紧接着,尚轩看到一只又一只的小鸡仔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来,主动趴在地上,朝着他滚了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重云之上,紫霄宫中,正静坐悟道的道祖鸿钧睁开了眼,就在刚才,他感应到,天帝帝俊的命数,发生了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化。 …… 帝俊没有野心。 没有野心的帝俊比从前更难找到弱点。 甚至他在对待巫族的态度上也发生了变化,不再以令巫族俯首称臣为目标,而是以一种更为平和的态度来对待他们。并且他严格约束自己的下属,不允许其随意与巫族、人族乃至同胞发生冲突妄造杀孽。 此外,他还悉心教导膝下的十个幼子,把巫妖二族所处的境地告诉它们,以免它们继续懵懵懂懂,有朝一日遭人暗害。 不错,令巫妖二族盛极而衰是命运的安排,是这个世界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结果,然而,这种衰落,并不一定要惹得生灵涂炭,使巫妖二族之人枉死。 从一开始,所谓的天道,所谓的命运就仅仅只是定下了这个结局,而没有规定整个过程——也无法将每一步都测算无疑。既然已经将十只小金乌当作自己的孩子,既然其他的可能并不是不存在,他有什么理由放弃? 说到底,尚轩仍然是一个心怀悲悯之人,不忍见生灵涂炭,亦无法坐视他所喜爱的孩子无辜枉死。他是自宇宙中诞生的先天神灵,本该比后天得道的鸿钧更为无情,更为接近大道,可他偏偏却是难得的深情,一旦他倾注了感情,便会毫不保留。 …… “师父居然让帝俊进去了?他老人家不是一向对帝俊不怎么看得上吗?” 紫霄宫外的台阶上,通天正和原始天尊说话,话语中难掩讶异。 帝俊居然被道祖亲请入内,还一待就是数日,他们想不惊讶都难。要知道,鸿钧素来喜静,就是他们这些嫡传弟子,也不被允许在鸿钧的地盘上过久地停留。 原始天尊摇了摇头:“帝俊怕是与原先不同了。” 原先的帝俊,虽然拥有准圣的实力,甚至与他们也可一战,但毕竟不是圣人。圣人之下皆蝼蚁,原始并不如何把帝俊看在眼中,哪怕他贵为天帝。 但是,数日前再次见到帝俊,原始觉得他开始看不透帝俊,这在他身上,是很少发生的事。从帝俊的身上,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与师父鸿钧如出一辙的气息。原始意识到,帝俊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帝俊,他们也不能再用原来的眼光来看待他。 这种预感玄之又玄,但荒古之中,法力越是高深的大能,预感便越是准确。原始自然不会只当这预感是一个错觉。一个疏忽,对于他们而言,也许就会酿成无法承受的后果。 紫霄宫中,鸿钧正与尚轩比肩而坐,两人皆双目闭着双目,端坐于院中,神色安然。 灵气在两人的周围以一定的秩序运转,形成一套玄妙的规则。 一阵风吹来,池中的鱼儿摆了一下尾巴,沉入了水中;院中静坐的两人三千墨丝被吹得随风而起,终于让两人从冥想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你非此界之人。”鸿钧道,向来无悲无喜的眼中,竟有一丝犀利。 “我从异界而来,为顶‘帝俊’之缺,以补此界秩序。”尚轩神色淡然,丝毫不见紧张。 鸿钧仔细地打量了他片刻,点了点头:“你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很好。说实话,你并非我能够管束之人,但你若要在此界兴风作浪,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会阻止你。” 尚轩微微一笑,看来,此界有一个尽职的界主。 “不过,你既是通过维序的功德来汲取生机,又何必在此刻出手?待巫妖大战,三界大乱,你岂不是能够汲取到更多的功德?你所改写的结局,虽然同样能为天道所接受,但却不是天道最想要的那一个。”鸿钧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早就是该回归天地之人了,如今得以续命,是意外之喜,但我不会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罔顾自己的内心,否则,何如归去!” 鸿钧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而已,能够看清力量的本源,反而对于生死本身更加看淡。回归世界的本源并不意味着死亡,而是以另一种形式与天地共存。 虽则如此,如若能够选择,终归还是能自由行动来得更好。 在尚轩逗留紫霞宫未归期间,西方两名得道高僧也在暗中密谋。 “……眼下帝俊不在,可是天赐的良机啊!” “这一次,一定要让妖族与巫族……” 妖皇宫中,多了位不速之客。 这名不速之客神色悲悯,令人观之可亲。小金乌们见有外人进来,都好奇地凑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说个不停。 “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为什么到这里来,是不是父皇让你过来给我们打扫卫生?” 准提的嘴角笑容淡了些,这群小鸟的眼睛是怎么长的,他看起来就那么像天庭环卫工人吗?不过,傻也有傻的好处,至少这样会比较好骗。 “我不是来打扫卫生的,我来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金乌们皱起了眉头:“什么好玩的地方?” 准提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你们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待在这宫里,一定很无聊吧?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想过,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啊,我知道了。”其中一只金色的小鸟露出鄙视的神情:“你一定是人贩子……不对,是鸟贩子,想要把我们骗出去卖掉!” “就是,上一次我看到人贩子想要拐卖一个小孩的时候,就是这么对他说的!”另一只小金乌也愤怒地看向准提。 “你要把我们带去很远的地方,让我们再也见不到父亲和母亲!” “而且,我们还会受到虐待,被绑起来每天挨打,还不给东西吃。” “如果我们想要逃走,你就会狠狠地揪我们的翅膀!” 小金乌们回忆着曾经见到过的种种,越想越可怕,愤怒值也在不断地飙升:“坏蛋!你是坏蛋!大家一起上,啄坏蛋!” 金乌们的愤怒值都被调到了最高,此刻,它们或是爬到准提的头顶,或是爬到他的脖颈间,或是爬到他的腰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开啄! 准提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不得不开始自卫。本来以他如今的修为来说,对付一群连毛都没长齐的小金乌并不是什么难事。然而,他刚打算念诵佛经,使用言灵的力量来狠狠地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鸡仔时,突然发现,他喉咙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卡住了,什么也念不出来。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尚轩一早就运用自己的力量,在里面张开了结界。 最终,在九鸟齐鸣、羽毛漫天飞舞中,准提捂着光头,狼狈地从鸟堆里爬了出来,落荒而逃,再也不敢多逗留片刻。对他来说,这次的天庭之行绝对是有史以来最耻辱的遭遇,没有之一! 准提没有注意到,在场的,只有九只三足金乌。那么,还有一只小金乌去哪儿了呢?它去巡天去了。 从小金乌们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之后,尚轩就开始安排它们轮流值班,一鸟一天,十天一轮,早上的时候,它们需要飞上天空,为整片大地上带来光明和温暖,傍晚时分,当它们从天上落下后,被允许在人间待一天,与人类共处。也就是说,十兄弟每十天就有一次放风的机会,所谓‘外面的世界’对它们而言吸引力根本就没有准提想象中那么大。 在人间停留的期间,它们也增长了不少阅历,不再想从前一样单纯好骗。 在尚轩的引导下,十兄弟在人间还做了不少好事,不仅获得了人类的喜爱和感激,也积累下不少功德。尚轩知道,人族受天道眷顾,有大气运加身,让小金乌们与人族多多接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象现在,小金乌们得了人族认可,获得了信仰之力,哪怕是天道,也不得不记它们一功。以后天道若是想动它们,也得考虑考虑它们身上的功德和信仰之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法子,也就尚轩敢想,敢用。 爱孩子,绝对不是创造一个安全而舒适的环境,将它们与可能给它们带来危险的外界隔离开来,而应该让它们学会面对危险,树立起危机意识,懂得保护自己和自救。 羲和在镜中看着这一幕,抑郁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尚轩并没有对羲和隐瞒身份,早在尚轩刚来的那一天,羲和就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丈夫。不是没有怨过,恨过,可她终究只能默默忍耐,从此对尚轩避退三尺。 可是这一次,她开始感激起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神明了。若是没有他,若是他没有把孩子们从那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接来,悉心教养,恐怕,她的孩子们早已遭了西方那群人的毒手。想到这里,羲和开始咬牙切齿。 她一定不会让那群人好过! 与此同时,紫霄宫中的鸿钧和尚轩也正观看着发生在妖皇宫中的这一幕。池中泛起了层层波澜,准提与小金乌们的互动都在池中显现。 待看到准提狼狈离去,鸿钧眸光微闪:“你可算是如愿以偿了。只是,你可想过,被你扰乱的命运,将会如何?” “天道需要的是制衡,无论哪一族的兴起、壮大、衰落、灭亡,都不是它的根本目的。”尚轩负手而立,一头乌发随着风的风的轻抚而飘荡在半空中,额发亦被吹散,露出额间的三点花瓣状的痕纹,这是伴随他历经三世的印记。 “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不能够确定被天道选中,相互制衡的究竟是哪几个种族。”他也只是把未知的未来导向可控的方向。 鸿钧看了他一眼:“扰乱天命,纵使最后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你也逃不过惩罚。” “我知道,那代价,我还承受得起。”尚轩的目光穿透了重云,不知落在了何方。 …… 在准提回归西方佛门之后不久,佛门不知因何缘故,犯了众怒,引来各族各派人士群起而攻之,原本有希望趁着乱世谋夺气运,走向繁盛的一门,终究开始走下坡路。 巫妖二族的关系颇为紧张,几次差点爆发大战,幸而在尚轩的协调下没能打成,倒也省了生灵涂炭。在某次双方某次剑拔弩张,最终有惊无险地在大战爆发前止戈后,尚轩邀请巫祖十二大能入妖皇宫,巫妖双方坐在谈判桌前整整谈了七天七夜,当巫祖大能从妖皇宫中离去时,带回了一份与妖皇在天道见证下达成的协议,协议的内容无从得知。 有天道为证,若是哪一方有朝一日违反协议,必当受到天道最严厉的制裁。 在此之后,巫祖与妖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都处于和平共处的状态,在两族关系最好时,甚至还互通婚姻,不过,那是日后的事了,现在暂且按下不提。 妖皇一直致力于与人族保持有好的关系,在妖族的支持下,原本还很弱小的人族迅速地发展壮大起来,一跃成为了继巫族与妖族之后的第三大族。人类乃是由女娲而造,本就对女娲的种族存在天然的好感,现在得了妖皇如此的帮助,更是对妖皇感激涕淋,与妖族的关系越发密切了。 现在的人族,都以能与妖族通婚而自豪,并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浓浓防备感。不过百余年间,一个个同时带着人族和妖族血脉的幼儿降生了,它们的身上,承载着妖族的希望。 经过与人族通婚所生下的后代,也许实力会不如它们的先祖,也许,妖族终将变得越来越弱。不过,那又怎样呢?在妖族的实力被削弱的同时,巫族又何尝不是如此?参天大树看着固然客观,然而一旦面临狂风骤雨,也必将首当其冲,妖族如今看着强大,却又经得起几次暴风雨的摧残?反而是看似微小的草籽,虽然寻常,却能够在暴风雨过后,在下脚处落地生根。 妖族的荣耀与实力日后或许会代代削弱,再不如以往,但全了天道的制衡之道,妖族存在的时间,必将大大延长。 …… 尚轩站在妖皇宫的窗边,望着清冷的月光,怔怔入神,整个人安静得就像一幅画像。 不过数百年的功夫,他就已经老了十万余岁。时间在他的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雕凿出痕迹,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壁垒,将他和周围的人,和这个世界分隔了开来。 “啊,父亲,你又在发呆!” 已经成长为少年形态的小金乌们推推挤挤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变。 他们兄弟的感情还是那么的好,虽然总是拌嘴,其中也不乏欢乐。他们在尚轩的面前还是这么的孩子气,一个两个,争着想让尚轩为自己顺毛。除了手脚拉长了一点儿,身体长大了一些之外,他们几乎什么也没有变。 被时间的洪流推着向前走的,只有他。 尚轩知道,这恐怕就是鸿钧所说的,他擅自扰乱此界的命盘所要得到的惩罚。 “啊,父亲,你的头发白了!” 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小金乌惊讶地叫嚷出声。 “真的耶!父亲,你的头发为什么会白呢?” “因为,我老了,妖族以后,就要交给你们了。”尚轩说道。 小金乌们的心中浮现出不好的感觉,他们虽然仍然稚气未退,但到底已经在人、妖、巫三界的地盘上游历多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听了尚轩的话,他们呼啦啦地涌上,把尚轩围在了中央,半是撒娇半是恳求地道:“父亲,不要这么说,小六害怕。” “是啊父亲,我们需要您……” 尚轩的目光从一张张脸庞上划过,似要将他们每一个人都记在心底。 “抱歉,你们的请求,我恐怕无法答应了……”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周围浮现出一层金色的光芒,紧接着,他的身体化作点点星芒,开始向着空中飘散。 “父亲!”小金乌们惊恐地伸出手,却无法阻止手中的星芒不断地消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们的父亲没有理会他们的请求。 直到那些星芒彻底地消散,小金乌们在原地守着空无一人的窗棂怔愣了许久,这才意识到,他们真的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门口处,不知何时已站在那儿的羲和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压抑的啜泣声不断传来。 直到那些星芒彻底地消散,小金乌们在原地守着空无一人的窗棂怔愣了许久,这才意识到,他们真的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门口处,不知何时已站在那儿的羲和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压抑的啜泣声不断传来。 第145章 宫闱风云 咸阳于嬴政而言再熟悉不过,也再陌生不过。历经千年沧桑变幻,如今的咸阳早已找不出嬴政记忆中昔日秦都的影子,朝代更迭、风俗变迁、甚至连咸阳的局部地域都已被划入其他郡县之中,不复如初。 “师父,你在看什么?”从寺庙中寻出来的聂风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好奇地望向嬴政目光所及之处,却发现那儿只有一片旷野。 “无甚。去告诉云儿,准备启程。” 没有过多的时间让他缅怀或伤逝过往,新的战斗近在眼前。 一路上,嬴政将刘彻茂陵周遭的情况与风云二人细细分说。包括刘彻陵墓在内,九位西汉皇帝的陵墓卧躺于咸阳塬上,位置不远不近,互成犄角之势。诸多帝陵中,以刘彻的茂陵规模为最,然而,其余八位汉帝的陵墓规模也不小。帝王陵墓周围又分散着不少臣子的陵墓,这无疑让搜寻工作变得难上加难。 进入某个地界后,嬴政行进的速度明显降低不少,看上去似在忌惮着什么。风云二人见状,亦是减慢了速度,一左一右,隐隐护卫在嬴政身旁。 陵墓带地域实在太广,且入口十分隐蔽,嬴政三人寻了整整半日仍劳而无功。眼见着火辣辣的日头升起来了,周围连一丝风都没有,三人都有一阵闷乏之意。 嬴政曾试图放出自己的意识去感受周围的陵墓分布情况,不想诸陵墓的排布实在巧妙,竟形成了一个看似松散实则严密的阵法,将外界的窥视一概挡了回去。以嬴政如今炎雷剑诀五层的境界,也穿不透这个阵法的防护。可见有些地界,能否进入其中与实力无关,便是想以蛮力破阵,也做不到。 只是不知,这样的布阵构思究竟是自刘邦建长陵便有了,后头的安陵、霸陵、阳陵、茂陵等陵墓不过依阵建陵,还是一个纯粹的巧合,自刘彻建茂陵起才被人发现规律并加以利用。刘彻发现了汉陵的分布特点,嬴政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因为茂陵可以称得上是这个阵法的阵眼。按照赵家先祖传下的信息来看,茂陵建立的地域是经过严格规划的。茂陵的位置但凡偏上那么一些,这个阵都结不成。 嬴政的意识在陵墓带边缘逡巡了一阵之后,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被狠狠地弹回。嬴政脑海中神经末梢处骤然抽搐,头颅似要裂成两半一般,短促而尖锐的疼痛持续不断。他闷哼一声,面色惨白,足下一个踉跄,险些从半空直接跌下,骇得风云二人一面忙不迭地扶住了他,一面缓缓下降:“师父,你怎么了?” 双脚平稳地落到地上后,他们开始细细地探察嬴政的情况。然而一番探测下来,却是无果,除了气息不稳之外,他们看不出嬴政身上有任何问题。他二人还不到能够感知意识的阶段,自然不知道嬴政身上发生的一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嬴政的担忧,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甚至弄不清状况的自责。难得嬴政孱弱地倚靠在他二人身上,他们此刻却升不起一丝旖念。 “朕无碍。”嬴政的声音与往日相比并没有什么差别,这样的痛苦对于他来说并非不能忍受。但对于步惊云与聂风而言,他惨白的面色使得他的一切言语都没有说服力。不知是否是因昨日在寺庙中与嬴政袒露了心迹的缘故,他们二人与嬴政相处倒比往日大胆了许多。 嬴政腰际被聂风抱扶着,头埋在步惊云的脖项间,深深地吸了口气。被他倚靠着的青年胸膛微微起伏,看起来竟是比他还不平静。嬴政勉力抬起手,捏了捏步惊云的手臂,步惊云立刻抬起头,眼神紧紧地盯着嬴政,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师父,你怎么样了?” 一旁聂风思索了一阵,运转身体中的内力,一手贴向了嬴政的额头。嬴政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不一会儿,一股清凉的力量自接触处传入脑海中,十分惬意,虽无法消弭那疼痛,却也多少缓解了些。头部重要但脆弱,若是在以往,嬴政定不会让人碰触,便连当初近身侍候的赵高也不行,如今他允许聂风将手掌贴上来,实则对聂风的信任已比他自己想象中更深。 步惊云发现自聂风向嬴政输送内力后,嬴政情况略有好转,亦欲向嬴政传输内力,却被聂风拦住:“云师兄,我传内力给师父,是因墨家内力温和。你与师父□□法家,内力霸道,怕是不适合将内力传与师父。” 步惊云闻言,眸光闪了闪,有些晦暗,终究没有坚持。一旁的嬴政开始调理内息,将聂风输入的内力小心地引导到各方经脉之中,只觉那内力所过之处带来的滋养效果超凡。步惊云眼见着聂风与嬴政内力形成一个循环且嬴政面上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眉眼间一松。他自己便如一尊雕像一般,静静地守候在两人的身旁,目光唯有触及嬴政时,才会柔和几分。他心有不甘,但对于他而言,怀中之人的安危更为重要。 福祸相依,此话不假。经此一击之下,缓过来的嬴政忍着抽搐的疼痛重新调动了脑海中的意识,意外地发现自己探察起周围的事物竟更加清晰,如在眼前。嬴政面上紧绷的线条和缓下来,又将意识释放出去,在掠至陵墓周围时却不再挺-进,而是小心地试探着那阵法覆盖范围的边界所在。 “师父,你方才说,天门的人寻找汉武帝刘彻的茂陵,是为了得到一本武功秘籍?”聂风咬唇,虽然才到陵墓带的外围,但已经可以预知陵墓中的凶险。冒着这样的风险,就为了得到一部武功秘籍,天门究竟图什么? “并不只是一本武功秘籍,应是汉以前的所有秘籍,还有一些灵物。” “师父也想要得到那些武功秘籍和灵物?”步惊云问道。 “不,朕的目的只是阻止天门得到那些东西。”嬴政还没有盗汉帝陵墓的打算,堂堂秦始皇,若是还得去偷盗汉朝皇帝的陵墓,丢不丢人?且依着他骊山皇陵陪葬的那些个东西,又有几个汉帝能比他更富有? 周围并非一马平川,地势使然,再者陵墓本身也并非全建在地下,有些个障碍物在所难免。行过几个小山坳坳后,步惊云忽然停住了脚步。 “云师兄,你怎么了?”聂风望向步惊云。 步惊云指了指地上,简明地道:“有脚印。” “能在这里留下脚印,他们应该才离开没多久。若是时间久了,这沙子经风一吹,也剩不下什么。”聂风思忖道:“想来,那些人就是师父所说的天门派来的人。” 嬴政来到山谷处看了看:“此处是阳陵。”汉景帝刘启的陵墓。依照嬴政得到的情报,前一段时间天门众人已造访过此处,就是不知此番回来究竟是发现了别的异常之处,还是找不到路。 正思索间,嬴政听到远处有一队人马走来,神色一凛,一手攥着步惊云的后背,一手攥着聂风的,将二人拽到了隐蔽之处。 “哎,怎么又绕回来了?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有个粗犷的男声不耐烦地抱怨。 “除了这个已经被门主开过的阳陵之外,连只鸟都看不到,怎么向门主交差?”有个尖细的女声颇为忧心。 “要不,咱们在阳陵里头转悠一圈,搜刮点东西出来,拿去交给门主,就说是咱们找到了平陵?”平陵是刘彻之子刘弗陵的陵墓,为陵墓带中九陵之一,目前还没有被天门之人找到。 “你傻呀你,若是门主让我们带路去搜平陵,你从哪里找一个平陵出来给他老人家搜?门主可不是好糊弄的!你不想要命,我还要想命呢!”先前的那个尖细的女声道。 “照我说来,横竖咱们也找不到茂陵,倒不如进这阳陵中看看,保不齐能找到些好东西。纵然被门主骂一骂,也值了!” “这法子中!虽说已被门主搜过,但总还能剩点儿东西下来吧!” “不妥,不妥!”那声音尖细的女子踌躇着道:“一帝之陵通常危险异常,就凭咱们这些个人的实力,若是进去了,弄不好就要折在里头……” “哎呀,你这婆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给出个好法子来!话先说在前头,若要绕回去,老子是第一个不干的!” 那女子没有再说话,她直觉不妙,不愿去冒险,但也不愿脱离团队,在明知无果的情况下继续在这偌大的陵墓带中绕下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周围阴森森的。 一行十一人最终决定前去探一探这阳陵。 “师父,我们怎么做?”因怕被人发现,聂风对嬴政用的是内力传音:“这些人原路返回了三次,可见前方有什么机关,师父,我们得小心才是。” 嬴政看了看脚下,每一次风擦过,便带起一阵灼热的沙浪。不知怎么的,明明是平凡无奇的小山坳,却让他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暗自计算了一下方才意识被弹回的方位,嬴政沉声道:“你说得不错,跟上去。” 十一人只是天门下层的人,功夫上自然比不得嬴政与风云二人。三人一路尾随,这十一人竟也没有发现。 一众人来到山脊处,领头的壮汉忽然一掌拍向杂草丛中的石碑,众人顿时感觉一阵天崩地陷,足下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有人惨叫了一声,跌了下去,回音在深坑中徜徉,惊煞众人。 队伍中唯一的一名女子艰难地张了张嘴:“……我们还下去吗?” “开弓没有回头路,不下去,难不成要放着六子不管?”说话的汉子显然是个真有种的,续道:“你也莫怕,我早与帮中来过阳陵的弟兄打听过,这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正是阳陵的入口呢,待咱们下去寻了珍宝……” 周围的晃动越来越剧烈,未来得及等壮汉再说什么,众人皆是不可遏制地滑翔了那深坑的边缘,而后重复了六子的命运。开弓没有回头路。这句话,壮汉是说给他的同伴们听的,又何尝不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嬴政尝试着将意识探入一二,脑海中又浮现出那种细细密密犹如编织出的痛,这让他更为肯定底下定有不凡之物。 “看,师父,那洞口要闭合了!”聂风指着那不断缩小的深坑。 嬴政闻言,不再顾虑其他,拥着步惊云与聂风朝着那黝黑的洞口一跃而下。 洞凿得很深,不知过了多久,才临近地下的土地。嬴政自练成炎雷剑诀第五层后五感远超寻常习武之人,他凭借良好的耳力听到地上细微的悉悉索索声,顿时提高了警惕。在着地的那一刻,他以雷电之力覆盖了全身,连带着聂风与步惊云二人的身上也形成了一层护体外罩。阴暗的地下陵墓中,紫光大作,照亮了一室人惊恐的表情。 几条又黑又长的东西如影子般扑在紫色的雷电外罩之上,顿时传来一阵“嗤嗤”的响声,顷刻间,便化作焦黑一团,嬴政一挥手,将之狠狠地甩在地上,定睛看去,竟是蜈蚣蝎子之类的毒物。 地上已倒了三人,其中,便包含了最先掉下来的六子。这些人浑身上下皆被蜈蚣爬满,面容可怖,生机尽断,显然是从上头掉下来之时没有防备,被毒物上了身。那个怂恿众人前来一探阳陵的男人和他身边的人正仓皇逃窜,身上虽然暂无伤痕,但嬴政已眼尖地看到他们的脚上黑了一片,显然已经中了蝎毒,只待剧毒扩散,他们便命丧黄泉。 一只又细又长的蜈蚣扑向了那脚上漆黑的男人,如同水蛭一般,缠上了就扒不下来。男人想要用内力将那蜈蚣震碎,却惊骇地发现丹田处竟提不起一丝内力。不一会儿,男人整个儿被黑漆漆的蜈蚣淹没,在惊恐与绝望交加中,活活被这群恶心的虫子吞噬。 另一人惊慌地跳来跳去,躲避着毒物不间断的侵袭,可惜周围黑暗,蜈蚣与蝎子数量又实在太多,竟找不到一处可供休憩的安全之所。他左躲右闪,一时倒也无事,但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他稍一停顿,便立马被蝎子的毒刺狠狠地扎入了骨血之中,剧烈的疼痛与麻痹迅速地传遍了他的身体,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掏空,那痛楚一直蔓延到心灵深处!那男人只恨不能将被扎到的地方直接剜去! 其余的人见到了同伴的惨状,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还只是刚刚进入阳陵,便折损了五个人,这个数字,令剩下的六人着实心惊。一个照面下来,众人皆对尚未见得庐山真面目的阳陵升起了深深的畏惧之情。想来,阳陵上次得以被破并不是因为阳陵好闯,而是因有武功高强的门主在!他们一行人虽说有点功夫傍身,但又岂可与门主相提并论?如此贸贸然地闯进来,他们真的托大了。尽管明白了这一点,但存活下来的六个人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 本就恐惧到了极致,如今乍见尾随而入的嬴政三人,六个人更是紧紧地绷起了脑中的那根筋,摆出如临大敌的姿势。其中,那声音尖细的女人更是隐隐往同伴身后躲,用恐惧和怀疑的神色打量着他们。嬴政却只是毫不在意地扫了他们一眼,便与步惊云聂风二人向陵墓深处走去。 他不认为这些人能活着走出这座阳陵,因此,这些人的生死以及去向,他毫不关心。 漆黑的通道与无处不在的毒物,足够令人绝望甚至疯狂,觊觎长眠中的帝王的陵墓,必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并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嬴政相信,越到陵墓中心,遇到的危险应该越大。 在黑暗中,嬴政就如同一个光源体,聚集了所有的光明,也照亮了所有的机关。嬴政身旁,步惊云与聂风也分别运转起炎雷剑诀以及墨家“尚贤”剑法抵挡周围的毒物。这些毒物果真是不能小觑,聂风注意力稍一不集中,防护罩就险些被毒蜘蛛攻破。聂风吃了一惊,不敢再想旁的事,当下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维持防护罩上。 前路渐渐开阔,不若入口处黑暗的通道一般狭隘逼仄。嬴政发现,自己三人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左面流光溢彩,一见便知里面堆满了金银玉石;右面幽香阵阵,沁人心脾,却不知到底是装了何等灵丹妙药,令人心向往之。正前方直行之处,有一座书架,上头摆满了写着各名字的武功秘籍,上至炎黄,下至西汉,上古失传秘籍,应有尽有,令人叹为观止。若是武痴在此,少不得立时便要扑上去。便是老成如聂风步惊云,此刻也有些按耐不住了。若是能将这些武功秘籍纳入囊中,该是多大一笔财富? 嬴政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帝王陵墓中珍宝予取予求,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也不知那些藏宝之处,究竟掩埋了多少白骨?况且……嬴政眯起了眼睛,若说秦汉甚至夏商周的些许秘籍陪葬于此处,他倒还有几分相信,可若是炎黄时期的秘籍,是真是假,就值得商榷了。先前他偶然得到的那玉钺也不过是残章断籍,汉景帝却得到了全籍并将之摘录成书?绝不可能!嬴政又瞄了眼那书架周围,果然见到有几样不起眼的饰物分散在那书架的周围,心知这多半是人为摆出的幻阵,遂不再关注。 他却不知,那叱咤风云的天门门主前些日子来到此处,一时欣喜之下将那书架上的东西当了真,吃了好大一个亏。 粗粗一番探查下来,那些“珍宝”中并无先前弹回他意识的异常之物,嬴政自然不再关心,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两个徒弟身上。 以嬴政的心性,自是不怕这诱人的陷阱的,倒是他这两个徒儿,性子还真真需要磨一磨。 “你二人不妨思考一下,接下来走哪条路。记住,你们的选择,决定了我三人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会遇到多大的危机。” 聂风闻言,对自己方才升起的贪念感到十分愧疚,步惊云亦是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这等心态,险些害了自己,也害了师父! 大抵人的心中都有一种侥幸的心理,明明知道天上不会掉馅儿饼,当有人告知天上当真掉了馅饼时,嘴上说着不信,心中却仍是忍不住偷偷的期盼:如果那是真的,该有多好…… 风云二人堪破了自己的贪婪与侥幸之心,对日后的修行只会更加有利,也不怕修行途中遇到诱惑,走了旁门左道。当然,若是他二人真的需要那些东西,纵然有一定危险,嬴政也是会放他们去争一争的。不过在争之前,得擦亮了眼睛,心中亦得时刻保持清明。 嬴政见他二人一副翻然悔悟的样子,不疾不徐地道:“这阳陵中有古怪之处,朕此番来便是为了一探究竟。你二人定要克制内心贪念,稳住心神,否则,前路难行。” “师父,我明白了。”聂风认真地看着嬴政,他说过的,绝不能给师父拖后腿。 步惊云亦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自现在起,你二人心中默念清心决。若能做到对两旁珍宝视而不见,才不枉朕对你们的一番教导。” 紫色的雷电固然可以防御己身,照亮前路,但同时,也惊醒了蛰伏在黑暗中的危险生物。 不知何时开始,嬴政三人发现身边被剧毒蜘蛛充斥,个头比方才入口处的蜘蛛大了一轮,且行动速度也远非那些小蜘蛛可比。在嬴政与风云用防护罩消灭了一批蜘蛛后,有更多的蜘蛛汹涌而来,仿佛无穷无尽。 聂风紧紧地皱着眉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周围只怕有蜘蛛巢穴,再这样下去,在消灭这些蜘蛛之前,我们恐怕就得被耗死。” 他说得不错,他们如今虽有防护罩,不怕蜘蛛,但也惊不起这个耗法。况且按照嬴政的说法,里面还有异常之物,只怕更是凶险难测,他们又怎能将所有的力量都耗在这里? 思及此处,聂风望向身旁沉默不语的步惊云:“云师兄,我们使用那一招吧。” 步惊云望了聂风一眼,点了点头。 一个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圆罩与一个淡紫色光芒的圆罩从中央那身紫色圆罩的旁边飞快地撤出,高速移动着,在前方的空地处合二为一。蓝光与紫光相互交叠,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分明无招无式,嬴政却觉得心境恬然,戾气尽消,恍若看见天边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心中宁静恬淡。以风云二人如今的修为,能够影响到他,实为不易,嬴政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态。 聂风与步惊云风云合璧使用的此招正是风神腿与排云掌中皆有的一式,“云淡风轻”。其招之要便是达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之境,步惊云与聂风虽然都未达到此境,这云淡风轻也只堪堪练成了一半,但此招经由他二人合璧使来,心神又是高度集中,效果直逼完整的“云淡风轻”。 那些躁动的蜘蛛们也受到了此招的影响,不再像方才一般对嬴政三人步步紧逼,略略退开了些。 恰在此时,聂风手下一松,内力稍一不稳,那些蜘蛛又固态萌发。 “你二人莫与这些东西缠斗,快些跟上来罢。”嬴政说完,深紫色光球迅速地自蜘蛛们散开的间隙中穿过,步惊云与聂风二人亦是撑起了圆罩,趁着蜘蛛们的第二次合围之势形成前快速地穿过了这条通道。 经此一战,风云二人虽毫发无伤,内力却是消耗了不少,颇有种后继无力之感。 此时,走在最前方的嬴政忽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是一条‘河’,‘河’中波光粼粼,通体银白,看上去倒真有那么几分“银”河之意,不过嬴政一眼就认出那是水银,只因他自己的骊山皇陵地下城中,有一条同样的河。虽是看似无害的‘河’,风云也不会小觑——‘河’面上漂浮着的两具浮尸很能说明问题。 嬴政将周围的情形打量了一番:“前方,应当就是景帝刘启灵柩所在。” “师父,我瞧这几个人都是眼熟的,似是刚才在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些人。”步惊云忽然开口。 “他们竟赶在了我们前面?”聂风有些讶异。 “这个陵墓处处相通,想是他们二人走了别的路,这才提前到得此处。”嬴政紧了紧腰间的太阿剑,这些年,他甚少佩戴此剑,风云却是不止一次见过嬴政小心擦拭此剑的模样,那神情,用爱若珍宝来形容也不为过,可他们却从未见过嬴政动用此剑。 嬴政目光凝重地望向那通往景帝灵柩的独木吊桥:“这上面,有前人封存的剑意。” “剑意?”作为嬴政之徒,聂风与步惊云二人对这个词自是不陌生。只是,他们倒是头一次得知,原来剑意也是可以被封存起来的? 虽说但凡江湖中的一流剑客,多多少少都能有那么一点剑意,但若是想要将剑意封存下来,也是极不容易。若是实力太差,或是剑意太弱,那封存的剑意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以嬴政来说,只有达到了炎雷剑诀五层巅峰,才能将那剑意长久地封存于特定的材料中。嬴政当年赋予扶苏、徐福、赵氏的炎雷令中也封存着剑意,但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弱化。 如今,景帝灵柩前竟也封存着一股不弱的剑意,却不知是谁人的手笔? 嬴政毫不怀疑,水银‘河’中死去的二人正是因不敌这剑意,才会被扫入河中,命丧黄泉。 他心中战意已起。 行到此处,他那扩张过的意识又一次变得寸步难行,脑海中尖锐地叫嚣着疼痛,这又让嬴政对渡‘河’势在必行。 “我去会会此人的功夫,你二人暂且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可上前。” “师父……”聂风担忧地伸出手,却被步惊云拦住了:“就听师父的罢。” “可……” 眼见着嬴政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看似普通的桥上,步惊云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一会儿若是师父应对不暇,我们情急之下忘了师父的吩咐……也算不得什么。” 聂风双眼圆睁,步惊云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对那震惊之色视而不见。 若是眼下不答应师父,只怕师父会分心。横竖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 聂风显然也相通了这一点,不再阻拦。 嬴政身着玄色衣袍稳稳当当地踏在那独木吊桥上,原本风平浪静的独木吊桥陡然间风云色变,竟开始剧烈的震荡。眨眼间,几道银芒掠至嬴政身前,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恰好封死了嬴政所有的退路。 聂风眨了眨眼:“好快。” 他修炼的‘捕风捉影’在当今江湖诸多武功中速度已算是顶尖,不想此招一出,他竟只能依稀捕捉到几道残影,心下顿时凉了一半。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一会儿师父若是不敌,他们恐怕还真帮不上忙。 剑锋快,嬴政更快,只见嬴政一个侧旋,在独木吊桥上轻踏数步,太阿剑尚未出鞘,只连剑带鞘朝着那剑锋挥了数下,一场危机便消弭于无形。 那剑意顿了顿,似是没想到竟招招落空,在整顿过后,以更为猛烈的姿势朝着嬴政席卷而来。一叠剑花伴随着舞剑声便削至眼前,誓要砍下擅闯皇陵之人的头颅。那剑花行至嬴政眼前,一分二,二化四,四作八,八变十六……到了后来,竟是多如牛毛,如战壕之中紧号密鼓,如大军之中万箭齐发,看得聂风与步惊云心生寒意。 与此同时,周围的河水似是得了什么指示一般,突然间沸腾了起来,狂啸肆虐,掀起了一层又一层水幕。那晶莹剔透的水银珠子在半空中倒也当真好看,只是,知道水银乃大毒之物的聂风与步惊云二人却没有心思欣赏这“银河”泛滥的美景,只是眼也不错地盯着独木桥上的嬴政,生怕那水银溅到他身上。 见那剑花铺天盖地而来,嬴政双眸一亮,拔剑出鞘,却是不慌不忙,足下连踏数步,优雅而从容,如闲庭信步,在那只有一人宽的独木吊桥上竞走得稳稳当当,桥身因打斗而引起的摇摆也控制在一个范围内,锁链的碰撞声有规律地响起,那漫天的剑法仿佛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守而不攻实在不是嬴政的风格,在避开剑花最密集的地方之后,嬴政挥舞着太阿剑在半空中连点数下,手肘一个侧旋,一道粗狂的剑锋便朝着那攻来的剑招迎面而去。虽只此一道剑花,但既粗且长,又十分霸道,形成一个独特的涡流。但凡袭来的剑招,都被吸至这剑花附近,被强行吞并,化作这剑花中的一星半点。若是碰上那来势汹汹难以收归己用的,这剑花也不软弱,直接横斩过去,将‘死对头’生生截断。 风渐平,浪始歇,一场大战才刚刚揭开序幕。 嬴政的心中充满了战意。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来一场战斗了!方才不过小试牛刀,却让嬴政探明了对方的实力。想必这剑意的主人定能给他带来更多惊喜! 对于武者而言,潜心修炼虽必不可少,实战却也不可缺。一名武林巨擎退隐江湖,纵然日日练剑,不与人交战,也会手生。嬴政这些年虽也特意拉了方为、江承等人来练手,终归不是一个力量级别的,能够得到的东西实在有限。 “你既与朕旗鼓相当,不妨现身一战,如何?”虽然剑意的主人恐怕早已身陨,不过既然剑意犹在,那么多少还能留下点意识。 闻得嬴政之言,周围渐渐弥漫起一阵浓浓的雾霭。雾霭之后,一名身穿宝蓝色华服的青年男子显出了身形。他面容英俊,气度不凡,看上去颇为尊贵,茕茕立于这独木桥上,不止这银河,仿佛寰宇尘埃都臣服于他的脚下。 嬴政站在他的对面,威严尽显,玉质华章,与他旗鼓相当,相互对恃,生生将男子的‘天下’分去一半。 “刘彻。” 嬴政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 景帝刘启并不是一个精于武艺之人,儿子刘彻却是根骨俱佳的天才,甚至连不世名将卫、霍二人在武艺上都要低他一头。 秦皇汉武,是武学史上的两大奇迹。非开派宗师,却有足以匹敌开派宗师的实力。 若这个意识的主人是刘彻,那么,的确够资格做他的对手!私心里。他也的确期盼着和这个武学经历与他相近的帝王交手一番。 至于刘彻的剑意为何会出现在其父皇陵墓的深处,天门门主又是否曾与此剑意交手……这是战斗结束之后需要考虑的问题。 ‘刘彻’意识虽在,但终究比不得原身尚在之时,不能与嬴政交谈,这个‘刘彻’浑身上下记住的,唯有剑意。 ‘他’现身后,一言不发,抬手便是一招‘唯我独尊’,剑锋奇快无比,周围似有朵朵金莲绽放,速度不疾不徐,平静而祥和。嬴政朝着一朵‘金莲’一剑挥去,竟落了空。嬴政心知这金莲不可小觑,再一次出招时,剑锋上缠绕着一圈圈紫色电花,他手一翻转,那电花似一匹脱缰的野马,悬浮于半空中,汇聚成一条电龙,张着血盆大口向那金莲咬去。岂料那金莲方一入口,电龙便身子一僵,脑袋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光束直接打散。 嬴政调动着雷电之力,趁着这当口又挥出了四条电龙,又调了一丝雷息汇于那正与金莲周旋的电龙身上,那电龙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再次打散重组,这一次行动,比方才敏捷不少。嬴政指挥着自己身前的四条电龙加入战局,也不敢再让电龙贸贸然地抓破那金莲,只是固态萌发,利用漩涡的吸力,将朵朵金莲卷入其中,远远地撕毁。 ‘刘彻’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讨不到便宜,眉峰一簇,长剑一转,剑上金光大作,竟是加大了内力输出。那金莲移动的速度陡然间快了不少,且一临近电龙便开始‘爆炸’,那金莲炸开了,有的是梵音,限制住电龙的行动,有的是剑势,犀利而饱含杀意,有的是浩然正气,耀眼的光团直接作用于同时能量体的电龙,堂而皇之地抢夺其能量。不过,总体而言,而是以‘剑势’居多。 见了‘刘彻’的招式,嬴政也大体明白,刘彻以法家心决为主,辅以儒家与佛门教义,恩威并施,刚柔并济。想来也是,佛家功夫亦是博大精深,自汉时传入中土,刘彻若是接触到了这等功夫,自然会想到善加利用。 嬴政手掌平摊,掌心中直连着一根粗长的深紫雷电,那雷电如同一根鞭子一般,灵活地在电龙身躯的间隙中穿梭,那雷不比电龙,乃是嬴政体内真气所化,故而一沾上金莲,立时便让其‘融化’。只可惜此法虽好,终不能持久。在打下了七八朵金莲后,嬴政明显感到内息有些不稳。 刘彻留下这剑意应是在人生的全盛时期。若是对上全盛时期的刘彻,只炼成剑诀五层的嬴政还真有些不够看。可刘彻留下的剑意毕竟也有些年头了,经过一日日的消耗,威力与日俱减,此刻倒正好与尚未重回巅峰状态的嬴政旗鼓相当。 第146章 宫闱风云 “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 刚一醒来,尚轩就听到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坐在他面前的啼哭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神。这让前一刻还身在洪荒的尚轩很是不适应。 见尚轩醒来,女神理都没有理他。那悲伤中带着控诉的泪水,让尚轩很是困惑。 尚轩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但他实在被这位女神哭得头疼,只能出声劝慰:“好了,不要哭了。” 谁知道,女神听到他的话,哭得更伤心了:“那不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之前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放过他们,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尚轩愣了愣,这一次过来,他又当爹了?那么,眼前的女神,是‘自己’的妻子吧? 他还没有得到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只得试探性地问道:“孩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神红着一双眼睛防备地看着他:“你已经吃掉了我的宙斯,还想怎么样?” 吃?尚轩的神情顿时变得很是难看,眉头深深地皱起。他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神族,居然会以自己的孩子为食,但显然,他在情感上接受不了这样的事。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现在,他甚至觉得有些反胃。 瑞亚,这位盖亚的女儿,克洛诺斯的姐妹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女神,当她看见自己的丈夫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奇怪时,她自己的表情也同样变得很奇怪。她装作抹眼泪的样子,用素白的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那只手却在轻微地颤抖着。 由于前几次,她生下的孩子都被克洛诺斯吞到了肚子里,这一次,在发现自己怀孕后,她就去了母神盖亚的领域,恳请母神给予她庇护。从盖亚那里,她拿回了一块灵石,将之日日夜夜带在身边,使其上附着自己的神力,并在克洛诺斯向自己索要被自己命名为宙斯的新生儿的时候,用它替代了宙斯。 现在她还没来得及把宙斯送出去,因此,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受到惊吓。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克洛诺斯发现他所吞下的不是宙斯,而是一块石头,然后,她会连最后一个孩子也保不住。 尚轩显然也察觉到了女神的异常,他朝着座椅下方蠕动着的一小团瞄了一眼,坐垫下被掀起的一角中隐约能看到金色的蓬松毛毛,那头毛让人见了便觉得一定很柔软,想要上手摸一把。毛毛的主人显然也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小小的身子一僵。所幸没过多久,那道视线就挪开了。 最初的忐忑不安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这种躲猫猫一般的感觉,让金发的小孩儿感觉既刺激又好玩儿,见母神口中很可怕的“父神”没对他做什么,小孩儿的胆子大了一些,脑袋一拱一拱的,试图再钻出来一些,好仔细地看看他的很可怕的、会吃小孩的“父神”到底长什么模样,没想到,半个脑袋刚刚探出去,就被头上突如其来的一脚给狠狠地踹了回去,顿时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印上一个大大的脚印,疼得两眼泪汪汪。 那可是他的亲娘哎,踹他居然用了十足的力道,真可怕。宙斯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亏他之前看他娘的样子,还以为他娘有多温柔。 “刚才我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尚轩对于眼皮子地下发生的一幕自然心知肚明,只是故作不知,若无其事地与瑞亚聊着天,在瑞亚苍白的脸色中他说道:“你向来喜欢养一些小动物,刚刚在动的,是你养的宠物吗?” 听了这话,瑞亚松了口气:“没错,小金是母神送过来与我作伴的,不过,它实在是太顽皮了。”她生怕尚轩提出要见一见她的‘宠物’的要求,跺了两脚,座椅下传来一阵不情不愿的猫叫声,然后,两人听到有什么东西被翻到的声音。 “小金从专门给它留的通道里走了。”瑞亚对尚轩说,尚轩笑了笑,说道:“真是个顽皮的小家伙,下次,我可要好好看看它。” “你……”瑞亚咽了口口水,虽然她即是克洛诺斯的妻子,也是他的姐妹,但她对他的敬畏显然多于亲情或者爱情:“你居然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笑过了。” 这么温和、好脾气的克洛诺斯,似乎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自从他成为神王之后,一切都变了。瑞亚眼眸半阖,神色有些迷离,然而到了后来,不知她想起了什么,终究是恐惧和恨意占了上风。 看着这样的瑞亚,尚轩并没有像告诉羲和自己不是帝俊一样,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解读这个世界的法则,也明白了自己这一次需要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需要维持瑞亚对自己的恨意,让宙斯平安长大,然后取代他,完成二代神明与三代神明的交接。 离开瑞亚的宫殿后,想到先前自己曾今吞噬过几个孩子,尚轩心下一动,找了处安静的地方设下了结界,闭上眼,意识慢慢地沉了下去…… …… “啊,真是太无聊了,每天都只能待在这么狭小、这么黑暗的地方。”幼年版的波塞冬将手枕在脑后,不满地嘟囔着:“听说母神又生了?不知道,这一次有哪个倒霉鬼将加入我们?”娱乐的极度匮乏使得他对八卦相当感冒。 除了八卦外加偷听外界的声音之外,波塞冬还有一件特别喜欢做的事—— “喂喂,哈迪斯,你也说句话啊,难道你对我们新诞生的弟弟妹妹不好奇吗?” 可惜,哈迪斯一直靠在一旁闭目养神,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波塞冬撇了撇嘴:“你可真无趣。” “是你太啰嗦了。”这种场面总是免不了让赫拉一遍遍地回想起当初她被吞下时的恐惧与无助,因此,每到这个时候,她的情绪就会变得格外的糟糕。对于波塞冬的聒噪,也更加的不能容忍:“波塞冬,我保证,只要你闭嘴超过十秒钟,你就可以见到我们的兄弟——或者姐妹了。” “你们冷淡的态度真令我受伤。”波塞冬耸了耸肩:“从刚才开始,除了看见一块石头掉下来之外,我跟连孩子的毛都没看到。克洛诺斯这是怎么了?别告诉我他突然喜欢上了吃石头。” 由于克洛诺斯对于兄弟姐妹的无情,这些新生的神祗们也并没有把他当作父亲,开口都是直呼其名。 “或者是——克洛诺斯老眼昏花,把这块石头当成了那个孩子?”说着这冷笑话,波塞冬自己也觉得有些傻冒,干笑了两声。 “不,也许你猜的是对的。”谁知这时,赫拉开口。 德墨忒尔点了点头:“赫拉说得没错,在这块石头上附着着母神的法力。母神应该是用它替代了新生儿,被克洛诺斯吞下。” 波塞冬上前看了看,顿时嫉妒了:“还真是这样,新生儿……那个叫宙斯的小崽子真是该死的幸运!” 起码它可以不用待在这里!波塞冬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天知道,他都已经快被这逼仄的空间给逼疯了! 他们兄妹几人自从有意识起就被关在这里,一步也不能离开,唯有宙斯一个人在外面活蹦乱跳,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简直是太招人(尤其是波塞冬)恨了!而且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瑞亚看着长大的缘故,瑞亚以后还对他各种偏心……这让宙斯再一次狠狠地宰他的兄弟姐妹(尤其是波塞冬)的面前拉了一回仇恨值,导致日后波塞冬老喜欢跟他对着干,哈迪斯也不怎么买他的帐。 这时,一道白色出现在头顶,令四个小孩儿都抬起了头。那光芒起初只有米粒大小,到了后来,越来越大,从碗口粗细,逐渐到能够容纳一人通过的宽度。在黑暗中呆了太久,光明几乎要成为不可企及的奢望,德墨忒尔和赫拉两个女孩儿自不必说,就连咋咋忽忽的波塞冬,和一向表现的对万事都不关心的哈迪斯,都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那团白光上。 然后,他们看见,从那团白光中走出了一个气场的人影,说是人影也不确切,他就这样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显然只是主人的一律意识。 他身穿浅绿长衫,腰间只系一腰带,除此之外,别无饰物,一头紫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而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露出白皙的额间四片花瓣。他的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带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气质,那是一种东方式的典雅,当然,没见过几个人的他们没法说清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气质,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来人的欣赏。 人都是视觉动物,神也不例外,尤其这个人是他们被关着这么多年来真正意义上“见到”的第一个人,意义自然更不一样了。 波塞冬仰起脑袋,好奇地问道:“克洛诺斯不可能允许他人的神魂进入他的身体。那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只是使了些小手段。”尚轩显然不欲多说:“看起来,你们还是挺精神的,这样就好。” “你哪里看出我们精神了?都快无聊死了好吗?”波塞冬嘟囔着嘴说道:“喂,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既然可以自由地进出这里,可不可以带我出去玩玩儿?”说到这里,他双眼一亮,充满了期待。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赫拉一巴掌拍在了脑门儿上:“想被克洛诺斯发现吗?混账!” 尚轩也摇了摇头,他当然可以把他们带出去,但是他不会这样做,至少现阶段不会。 波塞冬略感失望,好在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已经开始为自己谋求新的福利了:“那你下次进来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带些好玩儿的东西?” “可以。”才刚刚拒绝了人小孩儿一个请求,总不好再继续拒绝,况且这个请求也不算过分。 “也帮请我、德墨忒尔和赫斯提亚带些首饰。”赫拉像一位小公主一样,高高地扬起了下巴,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打扮了。 就连一向不爱理人的哈迪斯,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尚轩:“可不可以多讲一些外面发生的事?” 哪怕是再宅的人,如果被关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不能出去,也会对外界产生一定的向外。“不想出去”和“不能出去”,从来都不是同一回事。 曾经孤独一世的尚轩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么有孩子缘。也许从他创造出盖亚、塔尔塔洛斯几个人,并一手把他们带大后,他就与保父这个词结下了不解之缘?回想起他在洪荒的几百年,可不也是在照顾小金乌中度过的? 本意只是来看看被“克洛诺斯”吞下的几个孩子的情况,没想到,却意外的获得了几个孩子的好感。几个小孩儿还不是未来的主神,一个个卖萌装起可怜来毫无压力,被那隐忍的、充满渴求的小眼神一望,再多的要求都不忍心拒绝。再说,这些孩子只是太寂寞了,想要让他经常来看看他们。 尚轩想了想,说道:“我会尽力多来陪陪你们的。” 其实,依照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每天来看看这些孩子也没有问题,不过,他不打算在他们面前暴露他克洛诺斯的身份。 “那你可要早点来看我们。”波塞冬眼巴巴地瞅着尚轩,就连哈迪斯、赫拉、赫斯提亚和德墨忒尔也好像与尚轩建立了革ming感情一般。 一道极其细微的电流穿过了众人的脑海,天地中最为古老的几位神明若有所感。在大地上采摘金苹果的大地女神盖亚;正在自己的神殿中编织着夜幕的黑夜女神尼克斯;正在自己的领地上巡视的厄瑞波斯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连置身于深渊之中,一向不喜欢现身的深渊之神塔尔塔洛斯也将目光望向了奥林匹斯。 “刚才,我感应到了父神的气息……是错觉吗?”盖亚喃喃道,那股气息稍纵即逝,就像是她的错觉一般。不过,盖亚显然并不认为那是个错觉:“不行,我得去找找尼克斯和厄瑞他们……” 女神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眼前,珍贵的金苹果就这样被它的主人毫不珍视地丢在了地上,滚了几滚,染上了尘埃。 …… 奥林匹斯的花园中,一群花精正簇拥在一起有说有笑。 “今天我看见一个宁芙,居然盯着赫利俄斯大人看呆了,你不知道,她那副傻呆呆的样子,太好玩儿了。” “那是当然的,赫利俄斯大人是那么的英俊迷人,有谁不喜欢呢?” “其实,说起样貌,我还没有见过比神王陛下更俊美的人,只是……”想起神王这些年来的作风,花精打了个冷颤。 一阵脚步声从身旁传来,她们起先没有在意,当其中一位花精转过头随意地一瞥后,俏丽的面容上顿时大惊失色:“是…是神王陛下来了!” 神王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般,令所有的花精们都失了声,战战兢兢地低下脑袋,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刚刚还充满欢声笑语的花园转眼间就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取代。如果不是熟知克洛诺斯的神职在空间方面,恐怕连尚轩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冥神了。 在历经眼前这一幕之后,尚轩对克洛诺斯究竟有多不招人待见,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他没有改变‘克洛诺斯’在世人心目中的映像的想法,当然,他也不会刻意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做一些残暴的事,只要一切能够维持现状,让越来越多的人对他产生怨言,想必神王的更替也就能够完成了。 然而这个时候,一位神明却停在了他的跟前。这位神明身材颀长,与其他神相比,身形并不算魁梧,他有着及背的深黑卷发,深邃的五官,以及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眸。 当尚轩仔细打量他的时候,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个名字:普罗米修斯。 这位泰坦神伊阿佩托斯与海洋女仙克吕墨涅之子对眼前的神王说道:“从您的身上,我感应到了一股与原先截然不同的气息,您将使命运之轮发生不可预知的改变。” “先知先觉的普罗米修斯,这算是你的预言?” 普罗米修斯皱起了眉头:“不,我看不透您的命运。在这方面,命运三姐妹会比我更清楚。” 直接由混沌之神卡俄斯创造,诞生的过程中凝聚了宇宙法则的五大远古神祗掌握着这个世间的原始规则。他们的子女后代中有的继承了他们的部分天赋,有的则全靠神格给予。 第147章 宫闱风云 尚轩抬起头,看到一位金发的神祗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面容英俊,目光湛然,浑身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晕中,身上穿着精致华美的衣服,即使是最英俊的国王或王子,在他的面前也会相形见绌。 毋庸置疑,这是一位光明系的神祗,而且身份不低。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尚轩在打量阿波罗的时候,阿波罗也在打量他。粟色短发垂落到这个人类少年的耳际,他穿着一件粗布衣衫,露出小麦色的胸膛,健美的身上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自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感到害怕,而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那双眼睛真漂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收藏起来。这个时候,阿波罗甚至忘了,他原本是为尚轩肩头的小金乌而来的。在他看来,能够得到光明之鸟的亲近与喜爱,本人又与光明如此的融洽,这个少年,实在是太符合自己的心意了。 阿波罗刚想对尚轩表明身份,忽然想起自己在不久之前与小爱神之间的赌约,不由地住了口。 ‘阿波罗叔叔,你看,你的人类和女仙恋人们总是问你要这要那,她们关心她们能够从你身上得到的礼物多过于关心你,显而易见,你赠予她们的礼物比你本人更有吸引力。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当你什么也不能够给予你的下一任恋人时,她/他还会不会全心全意地为你着迷。’ 诸神的生活漫长而又乏味,能够有点乐子打发时间,他们当然不会拒绝。况且,阿波罗对于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一口答应了小爱神的提议。 “我名为阿琉克,是伟大的父神和水泽宁芙的儿子,现在正在旅行途中,偶然间走到了这座山上。”阿波罗朝着此处看了看,语气中充满了赞叹:“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你可以带我走走吗?” 宙斯和水泽仙女的儿子?宙斯和水泽仙女能够生出一位主神级别的儿子?尚轩挑了挑眉,看来,这一位并不打算在他的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样一来,尚轩对这位光明神的来意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牧羊人,有什么值得他们注意的地方吗?还需要特意隐瞒身份来跟他会面? 也是尚轩太过纯朴了,无论是卡俄斯的一世,还是克洛诺斯的一世,都没有让他见识到奥林匹斯诸神私生活的混乱程度。他只以为一位光明神屈尊纡贵地来见他,是有什么任务要指派给他做。而没有想到,对于人类来说,只要有一张足够讨神喜欢的脸蛋,就足够让他们跟神祗建立起深厚的“羁绊”。 “只需要我带你到处走走?”尚轩有些惊讶地看着阿波罗。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即使是没有他,这位光明神也能够自己完成吧,他又不用担心会迷路。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位光明神想要找个人陪他说说话。 “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阿波罗眉眼含笑地望着尚轩,对于自己看中的人,他总是很有耐心的。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尚轩应允了。他拍了拍肩头上停着的小金乌的脑袋:“你替我看着这里的羊儿些,这是牧民们的全部财产。” 他如果在这里,野兽当然不敢接近,可他一旦离开,这里又没个人看着,指不定羊群就要遭殃了。当然,如果他留一丝神力在这里,野兽们自然就不敢接近,但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事而动用神力。而且,一旦动用了神力,他身边的这位光明神难道能察觉不出来?因此,把镇宅之宝小金乌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了。 才刚跟父王重逢就要分开,小金乌可不愿意,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咕哝声,两只小爪子死命地扒着尚轩的衣服,一副要在他身上做窝的架势。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阿波罗,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 阿波罗看得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跟这只神鸟的关系倒是好。” 他虽然是随口一说,但话语中不无试探的意味。仔细一看,阿波罗才发现,这只金色小鸟身上的太阳之力十分浓郁,丝毫不比自己逊色,而且它看起来还在生长期,力量还没有达到鼎盛,只怕等它成年后,身上的光明之力会超过自己。 也不知天地之间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这么厉害的神鸟。如果是人,阿波罗可能还要忌惮一番,毕竟它这么得天地规则的眷顾,说不定哪一天就取代了自己的神职,不过,既然是只鸟儿,他就不用担心了,十二主神的位置,绝对不是一只禽鸟能够坐的。 同为光明属性,他可以驯化这只神鸟,让它为自己所用,阿波罗想。 看得出来,这只金色小鸟有着巨大的潜力,培养好了,顶的上他一个从神。 看着与小金乌亲昵无比的少年,阿波罗眸色黯了黯,心中涌起了一股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渴望,这一人一鸟,他一定要得到! 尚轩不知道阿波罗正在打他和小金乌的主意,他只是无奈地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小金乌的脑袋:“这小家伙是我养大的,就是喜欢粘着我。”算是简单地解释了他和神鸟这么亲近的原因:“本不应该拒绝你的请求,不过,村民们的羊也不能没人照看着……” 阿波罗召来了他的马:“这是父神赐予我的神马,放心,有它在,没有野兽会接近的。” 尚轩没有料到,这位光明神竟会召出他的神马来,不过,他也并不是有心推诿,所以,很快就答道:“那么,我们走吧,不知你想从伊得山的什么地方开始逛起?伊得山有几处地方景色非常好,还有些地方非常适合狩猎。” 今天没有带上狩猎的装备,而且连马儿都留在这里了,狩猎活动肯定是没有办法进行了。阿波罗对尚轩说:“我的妹妹们一直都希望我能为她们带一副美丽的画回去,把旅行途中见到的风景画下来,让她们也能够欣赏到。不如,你带我到这座山上最为漂亮的地方去吧?” “好。” “对了,我对这里村民的生活感到很好奇,你能够为我说说吗?” “……” 两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阿波罗了解了“帕里斯”过去十几年的一些生活,尚轩则从阿波罗的口中侧面了解了宙斯成为神王后世界发生的一些变化,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仿佛被拉得很近。 小爱神厄洛斯躲在一棵树上悄悄地看到了这一幕,正充满兴味。虽然他答应过阿波罗,这一次不会对他动用爱情金箭,让他随便爱上一个人,但是在打赌的时候,没有说不可以用拒绝的铅箭啊,等到阿波罗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他朝着那个人类少年射一箭,阿波罗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吧?想到这里,小爱神就乐不可支。 他虽然与原始神厄洛斯同名,但并没有后者那么强大的力量。他的爱情金箭和拒绝铅箭所造成的只是一时的狂热或者抗拒,而原始神厄洛斯出手却能够让爱情在人和神的心中保持永久。不过,即使比不上原始神,小爱神的力量对于人类或者神祗来说,也足够了。即使是主神甚至神王,也很难抗拒他金箭的力量。 虽然小爱神把自己的行踪隐藏得很好,但尚轩还是发现了他的行踪。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走神,阿波罗忍不住问了句。 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能够完全躲过他的魅力诱惑的人,虽然两人在交谈中看似已经彼此熟稔起来,但阿波罗注意到,尚轩对他并没有丝毫的迷恋或者欣赏。就像现在,他就在尚轩的身旁,尚轩却还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这让阿波罗心生挫折感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遇到挑战的兴奋。 尚轩走到一棵树下,指了指树上:“你认识这个孩子吗?” 视线穿过浓密的树叶,阿波罗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躲在树上的小爱神肥肥的小身影,那小身子僵了僵。 他的肩膀上还有一支小小的箭头,如果是普通人见了,一定会以为那是孩子的玩具,可阿波罗却清楚,那支箭头中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想到自己在这里辛辛苦苦地攻克意中人,小爱神这个小调皮蛋却躲在背后,准备着随时给他放一记冷箭,阿波罗的笑容中就越发灿烂了,掩藏在这灿烂笑容底下的,是只有小厄洛斯才能够感受到的杀气。 “你这孩子,怎么爬这么高?来,哥哥抱你下来吧。” 阿波罗伸出手,小爱神却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是这家伙的弟弟,老不要脸的,明明都是他伯伯叔叔辈的人物了,居然还有脸自称他的哥哥! 要是被这家伙逮到,一定会很惨的。 小爱神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扑进了尚轩的怀抱。 这个人阿波罗现在还没有追上手,正宝贝着呢,谅他也不敢在他面前随便乱说什么。 不过,虽然只是个人类,但在他的怀里呆着,真的好舒服啊。小爱神忍不住扭了扭自己胖乎乎的小身体,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然后,他一抬头,对上了一张鸟脸。 “啾——” 小金乌生气地啄着小爱神的头发,想要把他从尚轩身上赶下去。讨厌讨厌,怎么这么多人都想要跟他抢父王! 小爱神没料到,身为神祗的自己力气居然还没有一只鸟大,被啄了个够呛。他躲避小金乌的动作实在太过激烈了,尚轩没抱住他,他就从尚轩的身上滚了下来,白嫩嫩的小脸半张都埋到了泥地里。 小金乌小人得志,停在尚轩的肩膀上对着他得意洋洋地叫了几声。 阿波罗看到爱恶作剧的侄子被一只鸟欺负得这么惨,毫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干得好,不愧是他看上的鸟!他自己虽然没有收拾到这个小混蛋,它却帮他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小爱神生气地从地上爬起来,左右看了看:“坏人,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拿起自己背上的金色小箭,就朝着小金乌射去。 “啾——” 在金箭即将射到小金乌身上的时候,尚轩抬手,抓住了箭身。割裂空气的声音戛然而止,箭头恰好停在了小金乌的面前。 “你这小东西,越来越霸道了,总是欺负别人,这次差点吃亏了吧?”先是指责了小金乌几句。 “啾啾啾~”小金乌讨好地蹭了蹭尚轩的手心,希望能够揭过这一页。 “你也长点记性,别只顾着撒娇。”尚轩伸出手,在小金乌的脑门儿中央点了一记:“下次再这样欺负别人,你就别想再腻在我的身上。” “啾啾~”看出尚轩是认真的,小金乌也不敢再闹了,可怜巴巴地叫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错了。 尚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刚才不该那么无缘无故欺负人家,去,跟人家道个歉。” 小金乌垂头丧气地落到小爱神的面前,蔫蔫地对着他叫了几声。小爱神看着它一副半死不活的小模样,被逗笑了,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心中刚才的那些委屈,早就被抛到了爪洼国去。 阿波罗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在他的心目中,小爱神厄洛斯就等于恶作剧和麻烦的代名词,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熊孩子这么乖的样子呢。 美神阿芙罗狄忒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正在远处呼唤——当然,这声音理论上尚轩这个人类是听不到的。 小厄洛斯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仰起小脑袋看着尚轩:“我要回去了。大哥哥,我喜欢你!我以后能来找你玩吗?” “如果你能够答应我不随便动用你的弓箭,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尚轩说道。 似乎他一直都很有孩子缘,也许是因为孩子养多了的缘故? “唔……”小厄洛斯最喜欢玩他的弓箭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身上有着令他感觉舒服的气息的大哥哥不喜欢,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瞪了阿波罗一眼,毫不犹豫地开始拆台:“这个大叔是个坏人,大哥哥要离他远一点!” 好嘛,一边是大哥哥,一边是大叔…… 阿波罗脑门儿上的青筋跳了跳:“你母神…母亲在叫你了,你还不快回去!”虽然诸神并不在意辈分,但这一刻,阿波罗还是想把这个皮实的孩子吊起来好好抽打一顿。 “你们的感情真好。”尚轩笑了笑:“你认识那个孩子吧?” “是,他最喜欢给别人添乱,你以后遇到他,可要当心点儿。” “就让他一个人这么回去,没关系吗?” 阿波罗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用担心,他的母亲来接他了……” 尚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太阳快落山了。看来,今天作不了画了。”到现在,他都还没弄明白这位光明神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成人的心思,总是比小孩子复杂得多,这一点,对于神祗来说也是一样的。 阿波罗深深地看了尚轩一眼:“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绘画素材。” “好了,我也要离开了,明天再来找你。” 尚轩隐隐觉得阿波罗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不过因为初次会面阿波罗的情绪还比较内敛,所以他暂时没看出什么来。 埋在尚轩身上的一丝深渊气息微微动了动,似有涌出来的迹象。塔尔塔洛斯的那丝灵魂虽然已经撤回了本体之中,但他仍然悄悄地在尚轩的身上留下了一丝都属于自己的气息。有了这丝气息,尚轩的身上,就像是被打上了他的烙印一般。 阿波罗离开后不久,冥界深处的深渊中,闭关修炼了多年,不让任何人打扰的深渊之神,蓦然睁开了那双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黑眸。 “父神……” 深渊之主的唇畔逸出低低的呢喃。 幽空之风将他黑色的长发吹得扬起,塔尔塔洛斯伸出手,将那些头发别到了耳后。 间或有厮杀声从深渊中传来,等传到塔尔塔洛斯的耳中时,已经变得微不可闻,彻底醒来的深渊之主就这样以一种全然俯视的姿态看着周围的一切。 塔尔塔洛斯忽然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整个深渊都因为他强烈波动的心情而开始轻颤。 “父神,我找到你了。”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从我的身边逃开!” 说完,塔尔塔洛斯就化作一股飓风,消失在原地。 第148章 宫闱风云 这一个时辰中,桃夭公子显然过得很不好,传闻韩王在床底间本就有些特殊的嗜好,又中了药,下手越发没轻没重,直接将桃夭公子折腾了个半死。 若不是桃夭公子先前在小倌馆中也学到了不少手段,引导着韩王按照他的那一套去做,借以保护自己,只怕他现在是不是还能留着自己这条小命在,都是两说。 然而,这一幕,在楚帝看来,就成为了桃夭公子勾引韩王的证明。 楚帝一直知道,韩王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无论韩王做出多么可恶的事,他都有心理准备。但是桃夭公子不同。一直以来,在楚帝的心中,他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他们初遇时便是如此,他为了不接客,宁愿以死相逼。 然而,桃夭公子过去的纯真,在这一刻看来,都变成了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人人皆知,桃夭公子深受帝宠,楚帝也一度以为,自己是彻底的迷恋上了这个身子,这个人,然而,现实却在他沉迷在梦境最深处的时候,给了他响亮的一个巴掌。 楚帝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置韩王,但毋庸置疑,他绝不会放过桃夭公子。此刻,他的心中承受了多少屈辱,不久后,他就要桃夭公子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不过是一个贱-人,也敢背叛他,另攀高枝!这些人真的以为他不行了,韩王要上位了么?做梦!他们越是期盼着他给韩王让位,他就越是不会如了他们所愿!非但如此,他还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付出代价! 还有韩王,他当真以为自己就胜券在握了么?虽说他手中掌握的兵权的确敌不过韩王,但大义到底在他这一边,若是他拼死与韩王一搏,哪怕最终不能得胜,也能绝了韩王登上皇位的机会! 没错,这就是楚帝为桃夭公子找的背叛自己的理由。如果桃夭公子不是看好韩王,觉得韩王一定会取代自己,又怎么会去勾引韩王? 皇权和颜面,这两样楚帝最看重的东西此刻结合到了一起,让他心中的杀意达到了顶点。然而,越是愤怒的时候,他越是不动声色,只有在图穷匕见的那一刻,他才会扑上去以最大的力量斩杀对手! 看着楚帝疯狂的神色,桃夭公子的神色越发不安。他不知道楚帝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到现在还不上来阻止韩王。 原本他已计划好,只要楚帝派人上前来将他们分开,他就扑到楚帝的脚下哭诉韩王如何逼迫自己。哪怕楚帝仍介意自己失了身子,至少也会对自己生出一丝怜惜来。一时失宠不要紧,只要留着这条命在,日后,他有的是翻盘的机会。可是,当他看到楚帝眼眸中的神色时,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怕是不能如他设想的那般进行了。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戾气那么浓重的楚帝。 偏偏韩王还趴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动作着。 桃夭公子升起了一种由衷的恐惧和后悔,如果不是他想一举毁了卫妃,不给他留任何后路,如果他不是选在这个地方算计卫妃和韩王,是不是,他还能有一丝生机,还能多一些选择? 若是早知道这个局最终会坑到他自己,说什么他也不会选择和周家的人合作!那群人,果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的脑子混混沌沌,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说,怎么做。在这场死局中,他看不到任何生路。 终于,楚帝动了,随着他一起到来的,是一把冰冷的屠刀。在最后的记忆中,桃夭公子感觉到趴在他身上的那个男人突然停止了动作,像一滩烂泥一样扑在他的身上,身躯渐渐变得僵硬冰冷,血汩汩地从他的伤口中流出,溅了他满脸满眼。 桃夭公子疯了。 这是希瑞尔和昭王归来后,得到的讯息。 楚帝受了如此大的刺激,没有再留下来等希瑞尔和昭王,而是径直回宫了。 一道讣告遍发天下,说是韩王与桃夭公子偷情,最后死在了桃夭公子身上。 这一次,楚帝没有给韩王与桃夭公子留任何脸面。韩王的死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随便能够掩盖过去的,楚帝必须要给出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就很不错,不是么?桃夭公子与韩王偷情,那天晚上看到的人也不少,虽然在那个时候,路过的百姓们未必知道当街纠缠的桃夭公子和韩王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有这么一件真实的事在,总是更让人信服些。当时看到过这件事的百姓回去后,越发浮想联翩,甚至编造出许多个版本的流言来。 这些事,恰恰从侧面说明了流言的真实性。 后来,楚帝处置韩王和桃夭公子的时候,周围的侍卫们已经清了场,是以,也没有什么人看到韩王是楚帝亲自杀死的。这下子,是彻底的死无对证了。 这一次,楚帝可谓破釜沉舟,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韩王与桃夭公子偷情的事,他非但不捂着,还拿来利用着好好地做了一回文章,出了口恶气。 虽说桃夭公子与韩王偷情的事事到如今仍然令楚帝如鲠在喉,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他利用了韩王不检点的作风,彻底的除去了这个令自己感到碍眼无比的藩王。从此之后,他再也不必担心他会被韩王拉下王位了。 韩王先前在他的面前那么嚣张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这样凄凄惨惨的死去,名誉扫地。 一想到这里,连被人戴绿帽子的羞耻也离楚帝远去了,他甚至开始想,若是每一个对他富有威胁的人都有这样一个致命的弱点供他利用,他从此就高枕无忧了。至于他个人的颜面会不会受损,在生命威胁面前,这一切都不那么重要。甚至他还可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苦主,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么想着,楚帝的心情反倒好起来。 看上去,他是恢复了正常,可一直跟在楚帝身边近身伺候楚帝的人却知道,楚帝这是彻底魔怔了。 人一旦走通了一次捷径,就会想走第二次、第三次。以楚帝的性格而言,绝对是这种投机取巧之人。他就希望楚帝不要犯傻,去做什么授人以柄的事。 对皇位有野心的那些个人,没有一个是傻子,楚帝若是想要凭着旁门左道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怕到头来反而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再者,韩王这件事,楚帝以为给出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再把“罪魁祸首”桃夭公子往外一交,就没事儿了,他可不像楚帝这么乐观。 别的不说,韩王妃还在宫里头住着呢,如今在外头死了的这个是她的丈夫,若是不让她插个清楚,她又岂会善罢甘休?当然,韩王妃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又身处后宫,想要弄死她,实在容易的很,但韩王前脚刚没了,韩王妃后脚就出事,岂不是在告诉世人,这里头有蹊跷? 再者,如今韩王世子还在韩地呆着,那是韩王妃的亲儿子。即便弄死了韩王妃,也不可能真的杜绝所有人的追究。 后宫中,婉贵妃在得知此事后,心有余悸,一面令周家人赶紧扫清尾巴,不要让楚帝发现这之中有他们的手笔,一面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件事,她是有参与其中的。 桃夭公子想要对付卫妃这事儿,自是提前跟婉贵妃报备过的。那时候,婉贵妃吃了藤皇贵妃好几次派头,正心中不爽,听闻有这么个机会斩掉藤皇贵妃一条臂膀,自然无不应允。当然,在做这件事之前,她也盘算好了。 若是事情成了,自是最好。没有卫妃这个身份特殊又颇有急智的人在旁边提点,她倒要看看藤皇贵妃拿什么跟她斗。若是不成,她也没有什么损失,到时候,把责任统统推到桃夭公子身上就是,她不会担一点儿责任。 婉贵妃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发展到最后,竟会成为这样一种局面。 当然,她并不知道韩王是被愤怒到极点的楚帝亲手所杀,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且慢慢向着他们不能掌控的方向行去。 这件事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会给周家带来什么影响? 哪怕是再不通前朝之事,婉贵妃也知道,经过了她哥哥周朲的事情后,周家再也经不起一丝风浪。这一点,对于她本人来说,也同样如此。 楚帝本就已经不像原先那么信任她了,这次,又因为这件事情而大怒。若是让楚帝知道这件事情和她有关……婉贵妃打了个寒颤,无法想象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一直以来,她看似把握着楚帝的心思。无论犯了什么错,楚帝都能原谅她,这一点,令宫中的妃嫔们欣羡不已。可婉贵妃知道,楚帝愿意原谅她的前提,是她没有踩到他的底线上。一旦她踩到了他的底线,他会变得比任何人都狠。 一直以来,她在楚帝的面前看似随意,实则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的底线,不敢轻易地踩上去。本质上,楚帝仍是一个冷心冷情的帝王。一旦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 如果是平常的事件,婉贵妃很乐意听楚帝诉说,并为他出出主意,排忧解难。唯有这一次的事情,是她绝对不能沾染的。 想明白之后,婉贵妃约束了自己的娘家人和宫人,在往后的一段日子中,越发低调,以养胎为名,几乎龟缩在宫里不出去了。 而宫中的另一处,此刻正下着一场腥风血雨。韩王妃不相信桃夭公子一个小小的男宠胆敢谋害韩王,跪求楚帝彻查韩王的死因。 最近,楚帝正因为这事儿烦着呢。 从明面上来看,韩王与韩王妃感情并不好,除了公共场合之外,几乎从不与韩王妃一起露面。 韩王这一次死得这样不名誉,但不少人却觉得是报应,若不是韩王一直花眠柳宿,最后干脆把主意打到了楚帝的男宠身上,又怎会下场这么凄惨? 对于韩王妃来说,没了这么个糟心的涨幅,她的日子恐怕还好过些。毕竟她儿子是韩王世子,丈夫再怎么,也亲不过儿子,待她儿子继承王位,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既然这样,她还闹腾什么呢?无论韩王是真的死于桃夭公子之手也罢,死于别的阴谋也罢,她总是既得利者。再这样闹腾下去,难道她就不怕楚帝收回韩王之位,不肯下册立她儿子为韩王的圣旨? 事实证明,韩王妃还真就跟楚帝对上了。 楚帝随意的敷衍着韩王妃,不肯就她的问题正面给出回答,她当天就撞了楚帝宫门前的柱子,逼着楚帝给她一个说法。 好在抢救及时,韩王妃没死,只是额头上破了个大口子。饶是如此,当时的情形也把楚帝吓得不轻。 对于韩王妃这个女人,楚帝实在是不耐烦的紧。有的时候,他真想让这个碍事的女人死了算了。可偏偏他不能这么做,他的一举一动,此刻都暴露在天下人的眼中。 韩王之死这件事,本身就疑点颇多了,他不能让韩王妃再填进去一条人命,这样,哪怕他有嘴也说不清了。 因此,他非但不能对这个女人做什么,还得好吃好喝的养着她,拿最好的伤药给她用……楚帝感觉自己再一次回到了无比憋屈的时候。 希瑞尔在得知韩王妃触柱的事情后,对着昭王感叹:“韩王妃……只怕是要给韩王世子铺路呢。” 没错,韩王妃与韩王之间的感情是不好,但韩王这件事,却是最适合拿来作伐子的一件事。 如今,任谁都看得出来,京城这边与韩国的矛盾越来越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旦韩国那边退让了,楚帝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对于韩王妃母子来说,唯一的生路,只有登顶。 韩王妃,这是在给她的儿子找一个揭-竿-而-起的理由。 第149章 宫闱风云 太子得知希瑞尔又往大皇子处传递消息,险些没气炸了肺。 太子毫不掩饰自己不喜欢希瑞尔与大皇子过于接近的态度。除了不希望希瑞尔以身涉险之外,也是出于他对大皇子的妒忌——太子始终不明白,希瑞尔为什么会对大皇子如此在意。最初希瑞尔还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便格外关注大皇子。后来与自己互通了心意,他依旧执着于大皇子。这使得太子始终对大皇子有一种敌视感和忌惮感。 无论希瑞尔这么做是为了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太子都得承认,他很讨厌希瑞尔过度关注大皇子,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希瑞尔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的人,最好都不要关注。 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等到日后他登基,哪怕是动用强权,他也要让希瑞尔只关注自己。当然,如果希瑞尔不配合的话,他肯定舍不得动希瑞尔,最终遭殃的只会是那个被希瑞尔关注的人。如果那个人恰好是大皇子这样本来就惹得太子心烦的人,那就更好了,收拾起来也没有任何顾虑!天天跟他作对,还招惹他的人,必要被他整死! 不要怪太子想得太过遥远,现实中他在希瑞尔那里讨不到分毫便宜,也只能发挥一下阿q精神聊以自慰了。 不过,太子很快就发现,精神胜利法也逐渐不起作用了。实在是他家里那个太不安分,太不让人放心了!勾搭着一个大皇子还没有撒手,现在目光又开始盯着皇帝转。如果说原先太子不愿意让希瑞尔到皇帝的宫中,是不愿意与希瑞尔分离的话,那么现在,就要加上一条,他不希望希瑞尔与他的父皇有过多的接触!不,最好连见面都不要有!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希瑞尔默默地守在皇帝的身旁,目光一直随着皇帝打转,太子就心情狂躁,忍不住想要做一些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 太子会这么忌惮他的父亲,不是没有原因的。皇帝虽说已经是十个孩子的父亲了,可如今正值壮年,生得也算是英俊潇洒,比起太子和大皇子这种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来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质。阅历这种东西,是难以替代的。甭管太子日后再有出息,如今,他身上的神韵与他的父亲比起来,就是要逊色一些。且皇帝还有尊崇的身份为其加分,太子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 当然,太子也有太子的长处。他五官清隽,容色昳丽,单论长相,丝毫不输给皇帝。他比皇帝年轻,身上自也比皇帝多了几分朝气。怎么看,希瑞尔都会更喜欢更鲜嫩可口的太子,而不是占有欲强盛,年岁也比自己大了一轮的皇帝。 可惜,太子并不知道这一点。希瑞尔本就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思维时常与太子不在一条脑回路上,又时常说出些惹得太子担心的话语,实在是怨不得太子如今这般敏感。要知道,原本太子也是压根儿没想过希瑞尔会与皇帝有什么纠葛的。 可自打希瑞尔进了皇帝宫中后,总是开口闭口皇帝怎么怎么样,皇帝如何如何……连与太子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中,话题的中心也多是皇帝,这让兴冲冲赶来,打算与希瑞尔互诉衷情的太子情何以堪?太子偷偷爬皇帝的墙进来是为了跟希瑞尔约会的,不是为了听希瑞尔说他父皇的日常的! 对于太子的暴躁,希瑞尔表示极度不解。自打他明了自己的心意后,几经挣扎,最终还是爱人占了上风。他的一言一行,也不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虽说理智上,希瑞尔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完成任务,以期某一日能与二皇子重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个任务也越来越迷茫。他是喜欢二皇子没错,但也同样喜欢与二皇子性情截然不同的太子。为了日后能够再见到二皇子,而不择手段的伤害太子,真的好吗?毕竟,太子也是他真心喜欢着的人。 明明是喜欢着两个不同的人,可一旦接受之后,希瑞尔心中居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仿佛这一切都是顺利成章的。他喜欢上了二皇子,就必定会喜欢上太子,反之亦然。可惜,希瑞尔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再次错过了一个发现真相的机会。 总之,当任务与太子发生冲突的时候,他选择了让太子开心,而不是按照计划,继续伤他。 所以,在为数不多可以见到太子的时候,他抓紧时间向太子汇报了皇帝最近的动向。从皇帝批过的奏折,到皇帝说过的每一句话,见过的每一个人,做过的每一件事,以及皇帝最近的心情变化,他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为了不错过皇帝身边的每一个微小细节,他甚至破天荒的允许聒噪的智脑全天开着,就是为了让智脑时刻监视皇帝。 希瑞尔想,太子跟大皇子一样,那么想要坐上皇位。他现在跟在皇帝的身边,能够为太子做的事,也就只有那么一件了。 太子从他这里获得皇帝的最新动态,不知能省多少力气,减少多少损失。当然,希瑞尔在把消息报给太子的时候,绝对不会像报给大皇子时那样,有保留的隐瞒些许。他知道,坐上皇位才是太子的最终目标,仅仅只是某个虚假的消息,并不能令太子真正高兴起来。 如果大皇子知道希瑞尔的想法,一定会跳出来喊冤的。难道就只有希瑞尔一个人想要当皇帝,他的最终目标就不是那个皇位,而是听希瑞尔说一些哄他的话不成? 希瑞尔的逻辑看似无厘头,却是将一切的分寸都把握的刚刚好。 面对敌对势力的大皇子,他没有泄露出不能透露的情报;面对太子,他给出的情报全是真实可靠的,不加一点删节和改版的。凡是他觉得太子可能用得上的信息,他都报给太子了。 希瑞尔其实并没有刻意的去区分“让大皇子高兴”和“让太子高兴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在本能的杜绝那些会对太子造成伤害的事。 言归正传,希瑞尔原本以为,自己为了太子做出那么多的努力,太子应该会高兴的。没想到,他却对自己精心搜集的那些情报弃如敝履,连听一听也不愿意。希瑞尔实在不明白,太子到底是怎么了。 要知道,大皇子那里可是三天两头地在向自己要皇帝的最新动态呢,可见这些信息对于大皇子乃至于太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既然如此,太子为什么会对这些如此厌恶? 希瑞尔不知道,他收集到的关于皇帝的信息越详尽,太子就越是心塞,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代表着希瑞尔对皇帝越重视。 对于希瑞尔曾经喜欢过大皇子的事,太子是隐隐有感觉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希瑞尔后来为什么又不喜欢大皇子了。曾经的他对于这件事只有庆幸,可如今的他却是担忧居多,他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大皇子,哪一天毫无征兆的就被希瑞尔判了死刑。 “主子,您为什么要对暗卫癸生气呢?暗卫癸把皇上的信息告诉您,也是为了您好啊。”小德子不解的道。 太子摇了摇头:“你不懂。”要他怎么跟自己的心腹下属说,他担心自己的心上人跟在自己老爹的身边会日久生情,迷恋上自己的老爹? 以小德子的脑回路,确实不会猜到他家主子到底在为什么而担忧。毕竟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往哪个方面去想。小德子只以为是自家主子忍受不了与暗卫癸的长期分离,这才心情郁郁,不由劝道:“主子,再忍耐些时日吧,很快,您就可以和暗卫癸团聚了。” 他的这句话歪打正着,成功的安慰到了快要陷入狂化状态的太子。 “你说得对,可是,孤已经快忍不住了……” 现在,趁着小暗卫对他的父皇感情还不算太深,动手还来得及。只要小暗卫回到他的身边,想必也就会渐渐忘记他父皇的身影。当然,也有可能小暗卫根本对他的父皇就没有一点儿感觉,毕竟他在感情方面一向迟钝。 这么想着,太子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其实,比起希瑞尔移情别恋,他更担忧的,终究还是希瑞尔的安危。希瑞尔在皇帝宫中,却同时向他和大皇子传递情报,无疑是在做极为危险的事。若哪一日不慎被皇帝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还是早早的控制住局面,他才能够彻底放下心来。 别看他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去皇帝宫中报到,与皇帝表演父子情深,可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早在皇帝扶持大皇子和三皇子打压他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大半了。如今,太子对皇帝,实在没有什么期待。在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情况下,要太子对皇帝动手,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反正他要的从来就不是皇帝的命。他只要架空皇帝,把皇帝变成毫无实权的太上皇,就够了。 在他看来,眼前已经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皇帝在大皇子的刺激下变得暴虐,没有好好审问三皇子,就在疑点颇多的情况下处死了三皇子,三皇子党被连根拔除,朝堂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随后,皇帝一心忙着找出胆敢把手伸向自己的人,丝毫不理会地震过后需要安抚的民众。种种做法,早已引起了朝臣的不满。太-子-党就不必说了,必定是毫无条件的站在太子那一边的,就连皇帝自己的人,也有不少因皇帝的做法而寒了心。 在民怨即将爆发的时刻,是太子挺身而出,化解了这一场无形之灾。此刻,正是太子在朝堂以及民间威望最高的时候,太子还真不怕皇帝。 只是,作为皇帝的儿子,他到底也不好强逼着皇帝做什么。纵然皇帝失了部分人心,他也还是皇帝,不少老臣还是对他抱有期望的,不会因为一两件事而背弃他。这个时候公然反对皇帝,到底还是不怎么理智。 不过,若是这个时候大皇子主动做些什么,引出他的父皇更为昏聩的一面,一切可就说不准了……太子眸光闪了闪,到时候,哪怕他再做什么,也站住了大义,上位的阻力将降到最低。 太子没有料到,他刚一瞌睡,不远处,身在宫中的大皇子,就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枕头。 比起稳坐钓鱼台的太子,此时更着急的,无疑是大皇子。 随着太子做的事越来越多,在朝中的声望也越来越大,大皇子急得不行。眼见着太子就要得到百官的认可,反观他自己,最近为了侍奉皇帝,连朝都没怎么上过。再这样下去,朝堂上可要成为太子一人的天下了。到时候,他先前所做的努力,拉拢的那些朝臣,可都白费了。 不能让这种状况继续发展下去,大皇子很快就反应过来。 在皇帝面前调拨皇帝与太子的关系,是必然的。想到此处,大皇子就不由冷笑,难怪太子最近一段时间常来宫中探望皇帝,与皇帝回忆往昔,他还道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来,太子是在打感情牌!(雾) 太子的城府,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原本他以为,以太子这骄傲的性子,是不屑于利用自己的感情作秀的。却没想到,当利益达到了一定程度,拿感情来作为筹码,又有什么不可以? 起码太子的策略是成功的,他日日去看望皇帝的行为,极大的缓和了他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没看皇帝到现在都还没有因为太子的手伸得太长而责备过他吗?顶多也就只是隐晦的暗示了他几句。也不知太子有没有听进去,不过在他想来,这位最让皇帝感到骄傲的儿子,多半是在阳奉阴违。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戳破太子的一切伪装,把他的真实面目原原本本的展露在皇帝的面前,让皇帝好好看看,他的这个最得意的儿子,究竟是如何觊觎他的位置的。 当温情脉脉的伪装被撕毁,他倒要看看,这对父子,还能不能维持住往日的情分! 大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势力越来越悬殊,已经没有办法直接通过某种手段来打击太子了,他只能利用皇帝,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个时候,在大皇子心中,对皇帝掌控朝堂的能力深信不疑。他只管尽心尽力的筹划着一切,尽最大努力取信于皇帝,却不知道,他的一番做法,在日后,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对于大皇子而言,如果这是场战争,那么他就是背水一战。用普通的方法,他已经没有办法超越太子了。 此番过后,要么他取代不安分的太子,成为皇帝的继承人,要么被皇帝厌弃,自此失去问鼎的资格。情况更糟糕一点,他做的那些事全部被皇帝发现,对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个死字而已,大皇子并不惧怕。 他所惧怕的,唯有卑微的活着,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此番,即便只有最后一丝希望,他也要为了曾经的豪言壮志而争取一把。 大皇子低下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闭上了眼。为了他的壮志,如今,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兄弟的鲜血,他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是时候下决心了。 “殿下,幕僚求见。” “让他进来。” 大皇子的幕僚陈先生虽不是绝顶聪明之人,却是个善于观察人心思的有谋之士。 从他踏进房间的第一步起,他就从空气中凝滞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结合大皇子近些日子的反常来看…… 幕僚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大殿下,可是想暗中推动百官向皇上禁言,称赞太子的所作所为?” 大皇子点点头道:“不错。”他不需要刻意在皇帝面前去说三道四,反而引得皇帝怀疑。有个词,叫做捧杀。 任他说得再多,也不如文武百官每人在皇帝面前说一句来得管用——到时候,皇帝就会亲自用他的双眼看到,凝聚在太子周围的这股势力发展到了何等地步。今天,太子振臂一呼,百官响应,赶明儿,没了皇帝,王朝是不是也能够照常运转? 对于任何一个当权者来说,这都是一件忌讳的事,哪怕当权者再开明。更不要说,他们的父皇在涉及到自己权威的问题上,从来就没有开明过。铁血和镇压,这就是皇帝在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做出的选择。 “殿下此计甚善,不过,在某看来,实施起来,却有几个漏洞。” “先生是说,那些朝臣?”得这幕僚辅佐这么些年,大皇子与他这对主仆对彼此的皮脾性也是深为了解。幕僚才开了个头,大皇子就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不错,殿下到底还是迟了太子一步,错过了收服朝臣的最好时机。如今太-子-党势大,又失去了原三皇子党的制衡,更为嚣张。朝臣们多趋利避害,经过这番,原先宣誓效忠于殿下的人,只怕也不可尽信了。偏偏这件事又极为重要,去做这件事的人选,殿下可要好好想想。” “我并不是要那些人说太子的坏话,想来,这件事虽有些阻力,应也不会太大。”大皇子想了想,道:“我要联络的人,不该是我们自己的人,而应该是那些平日里动辄将正统挂在嘴边的老顽固。就凭着那些老顽固对太子的认同,若要让他们在我那父皇面前说太子的好话,他们绝对是愿意的。他们一向不赞同父皇扶持我和三弟,与太子争位。让他们去说,也是应有之义。” 大皇子眨了眨眼:“这几个人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最重要的是固执己见。到时候,父皇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谏言,他们来个血谏……那可就好玩了。” “他们虽说无甚才能,平日也不受父皇重用,身上却贴着太-子-党的标签。等到他们一露面,我就设法给其他的太子党传去相同的消息,让他们误以为这几个人的出面是太子吩咐的,到时候,为了讨好太子,少不得要多几个人出面,到时候,父皇就会感受到威胁。” 大皇子竟能够想到利用那几个耿直不懂变通的臣子,幕僚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大皇子论见识才华,可甩出三皇子不止一条街去。如今,却时运不济,备受限制。不过,一旦此计生效,打开局面,想来大皇子的处境不会再这样艰难。 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为大皇子铺平这条路。 “殿下考虑的有道理,不过,太子并非庸人,一旦发现殿下的计谋,只怕会从中作梗。” 大皇子没有后手,就是最大的硬伤。看着巧妙的计划,只要中间有一环失效,整个计划就都毁了。幕僚相信,太子一旦发现了大皇子的计谋,绝对能让这个计划半路夭折。毕竟,太子并不是虚荣心强的人,眼见朝中诸位大臣当着皇帝的面盛赞他,他难保不会联想到什么。 “在某看来,殿下不妨给太子找些事情做,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什么事,能够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那个小暗卫……”幕僚的眼中划过一丝杀机:“殿下不妨找个机会把他和太子互通往来,受太子之命秘密监视皇上的消息,透露给皇上!” “可是,暗卫癸助我良多,我曾下定决心,日后要好好报答他的……”大皇子迟疑道。 “殿下,大业要紧!容不得殿下妇人之仁啊!”幕僚道:“待殿下登基,某愿亲自下去向那暗卫赔罪!” 第150章 宫闱风云 秦宅中,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儿独自在门前玩耍,忽然,她脚下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到了泥里,一张小脸变得灰扑扑的。明明很痛,她却不敢哭泣,只是静静地把身子蜷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够减轻身上的疼痛。 银发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处,目光落在那个满是泥渍的小小身影上,厌恶地别开了眼。 沉重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桃红在门口喊道:“少奶奶回来了。” 老太太矍铄的目光立刻盯向了门口处,她嘴唇微动,拉扯得面上的肌肉犹如干瘪的橘子皮一般,拐杖重重地落到地上:“你还知道回来!再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着家的媳妇了!就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志宏才有家不能回!我们老秦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媳妇!家门不幸啊!” 从进门起,顾舒晗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滚在泥里的小女孩儿身上。小女孩儿满身都是泥巴,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满院子的人,竟没有一个人管她。看到顾舒晗,小女孩儿怯怯的咬着手指头,一双乌亮懵懂的大眼睛中满是惶然无措。 看着小女孩儿的样子,顾舒晗心中蓦然一酸,她快步走上前,将女孩儿抱在了怀中。 这个年纪的孩子,只要家中不缺衣食,一般都带有些婴儿肥,可顾舒晗却分明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女孩儿瘦成了一把骨头,轻飘飘的,似乎根本就没几斤重。 原身到底是怎么照顾孩子的!这个孩子在这个家里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顾舒晗倏然火起,脑海中关于秦家的那一部分记忆再一次地被翻出来。 秦志宏迷恋上留洋回来的大家小姐,闹着要跟顾舒晗离婚,被顾舒晗拒绝后,当天就跑到外面和那位大家小姐同居,至今没有回来。婆婆秦李氏把这一切都怪到顾舒晗身上,认为如果不是顾舒晗,她的儿子不会有家不能回。再加上她原本就对顾舒晗只生了个女儿有意见,整天对顾舒晗冷嘲热讽的,对囡囡更是恶言相加毫不客气,仿佛她不是自己嫡亲的孙女,而是自家的仇人一般。 近一年的时间中,顾舒晗可以说是在水深火热中度过的,整日被婆婆追着骂,丈夫又不归家,重重压力之下,顾舒晗本尊对于女儿的照料就有所疏忽。本尊是个性子温柔到有些懦弱的人,如果不是被婆婆逼到快要活不下去了,也不会回娘家求助。可没想到,娘家也是那么个情形。 顾舒晗与顾舒晗本尊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她生性好强,最容不得别人欺负到她的头上,且十分护短。如今见秦李氏这样对她和她的女儿,心中早已火起。可她心中越是愤怒,面上就越是冷静,一时之间,秦李氏竟也没发现她情绪上的不对劲,嘴上兀自骂骂咧咧个没完。 “够了!”顾舒晗冷冷地说道,她的声音不大,但她身上冷冽的气势却是秦李氏前所未见的,一时间竟将秦李氏震住了:“很快,我就不是秦家的媳妇了。只要秦志宏回来和我签订离婚协议,归还婚前我带来的嫁妆,并把让我带走囡囡,我现在就可以和他签字离婚!请放心,我不会死皮赖脸地纠缠你和你的儿子。” 秦李氏为自己被顾舒晗震住而恼怒,不就是个任她捏扁搓圆的小媳妇,她刚才怎么会感觉她可怕?听了顾舒晗的话,她更是怒不可遏:“嫁妆?你一个犯了七出之条的恶妇,我老秦家没把你休回娘家,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脸面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非但不感念我老秦家的恩德,还想要带着嫁妆走人?再没有见过比你更无耻的妇人!还有这赔钱的丫头片子,就算我看不上她,她也是我秦家的丫头,你想要带她走,除非我死了!” “休了我?这话你若敢当着顾先生的面说,我也敬佩你。离婚也好,休我也好,悉听尊便,无论怎样,嫁妆我是要带走的,若不想秦家被人戳脊梁骨,你就最好不要在我的嫁妆上动心思。”顾舒晗句句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秦李氏却分明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 “至于囡囡……原来你还知道她姓秦!如果你不想让秦家断子绝孙的话,最好还是应了我的条件。否则,我绝不会和秦志宏离婚。想必你也知道,我和秦志宏之间的关系这样糟糕,以后肯定不会再有孩子了。我若是一直霸占着他的正妻之位,即便以后他在外面的那一位给他生了儿子,也只能是没名没份的私生子,上不了秦家的族谱!” 如果秦李氏能给秦志宏纳的话,只怕早让他纳妾生子了。可惜,碍于成婚之时秦家与顾家的约定,秦李氏暂时还不敢打这个主意。秦家祖上虽然是书香门第,但传到秦志宏这一代,家中早就败落了。如果不是靠着顾家,秦家可过不了现在这样富庶的生活。所以秦李氏虽然看不起顾舒晗家商人的门第,但还是不敢轻易得罪顾政鸿。 顾政鸿是个厉害的商人,作为顾政鸿的女儿,顾舒晗本尊却是个性格温文到有些懦弱的人。按理说,秦家靠着她的嫁妆和她的父亲时不时的周济才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她完全可以依仗这一点拿捏住秦家母子。 顾舒晗没有这么做,她对婆婆和丈夫百依百顺,希望自己的诚心付出能够得到同等的相待,不料反被秦家蹬鼻子上脸了。既然秦家母子都是冷心冷肺的主儿,顾舒晗才不会纵着秦家,让他们一边享受着她带来的好处,一边作践她和她女儿。 秦李氏虽然对顾舒晗极其不满,但因为她带来的大笔嫁妆,秦李氏从始至终都反对儿子与顾舒晗离婚。一旦顾舒晗带着嫁妆离开了秦府,秦府可真的就内囊空空,连平时生活都要捉襟见肘了。 秦志宏虽然靠着写稿能赚些钱,可他既要给女友于曼买各种各样的礼物,又要和老同学三五不时地聚一聚,喝喝小酒点点小菜,指点江山,往往赚来的钱还不够花的。若缺了钱,还得回来向老母亲要,花着这些钱的时候,秦志宏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钱是从顾舒晗的嫁妆里出来的。 顾舒晗嘲讽地想,秦志宏向原身提出离婚的时候,恐怕没有考虑过离婚以后家庭经济方面的问题吧。或许,他想到了这一点,但是觉得爱情最重要,所以无所谓?现在,她如了秦志宏的愿,主动提出离婚,看看最着急的是谁! “你,你敢!”秦李氏被气得呼呼直喘气,双目瞪得老大,恨不得将顾舒晗生吞了。 “我为什么不敢!”顾舒晗不躲不闪的迎上她的目光。 “你,你这个不孝恶妇,给我跪下!” “母不慈而子不孝,我以为,您老人家应该明白的。现在才抬出孝道来压我,不觉得太晚了吗?”顾舒晗不再理会秦李氏,抱起囡囡,径直往她的房间走去:“我等着秦志宏来找我离婚。至于您……请您好好想想,是让秦家后继有人比较重要,还是继续霸占着我的嫁妆过富裕的生活比较重要。” 她抱着囡囡进了自己的屋子,让陪嫁丫头小燕打了一桶水来,给囡囡好好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命小燕替自己把体己收拾好,俨然一副打算搬出去常住的模样。如果不是嫁妆不在身边,她一定会把嫁妆一起带走。 不过,就算她的嫁妆现在攥在秦母手里,她也迟早让她全部还回来。至于现在,且让秦李氏纠结去吧,秦李氏对大孙子的渴望和在钱财上的贪婪吝啬顾舒晗再清楚不过,顾舒晗将这两者置于对立面摆在秦李氏面前,她今晚怕是要睡不好觉了。 “少奶奶,咱们真的要搬出去吗?”小燕怯怯地问。 整个秦府里,一共就看门的桃红和替秦志宏跑腿的小厮两个下人。从顾舒晗带了小燕来秦府之后,秦李氏仗着顾舒晗性子软,常把小燕叫去供自己使唤,认真说起来,小燕在秦李氏跟前呆着的时间反而比在顾舒晗身边伺候的时间要多。小燕以前在顾府原也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丫头,没想到到了秦府之后,竟被秦李氏硬生生揉搓成怯懦胆小的模样。 顾舒晗打量了她片刻,道:“搬出去,不回来了。日后,咱们就在自己的房子里住,再不看其他人脸色。还有,不要再叫我少奶奶了。” 小燕欢喜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默默地抹了一把泪,看着叫人格外心酸。 她们收拾完毕,准备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秦志宏黑着一张脸从门外走进来。 “站住,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面对顾舒晗时,秦志宏从来没有好声气。 不过,惯于服从的顾舒晗本尊也不需要秦志宏对她有好声气,每一次见了秦志宏,她就不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按照秦李氏的要求,尽心伺候秦志宏,对秦志宏言听计从,从不反驳半句。殊不知,她越是这样,秦志宏越是看不上她。 顾舒晗正打量着秦志宏,不得不承认,秦志宏有一副很好的皮囊,英俊斯文的脸,文人的气质,最重要的是,他的面相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感觉,不像是会做出背着妻子在外面偷腥这种事的男人,难怪当初能够骗过顾母。 不过,或许秦志宏在娶到顾舒晗之前的确是个一穷二白的老实人,娶了顾舒晗,不愁吃喝穿戴之后,才变坏的?毕竟,顾母在答应将爱女许配给秦家之前,不可能不打听秦志宏平时的作风。顾舒晗只是觉得,如果她的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对于顾舒晗本尊来说,这一切,还真是讽刺得可以。 “秦先生来得正好,我正打算跟你商量离婚的事情。你现在回来,也省得我去找你了。” “你……你说什么?”秦志宏很是惊愕。 “我说,我答应跟你离婚了。秦先生,恭喜你,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了。秦先生这副表情,莫不是高兴傻了?” 秦志宏张开的嘴好半天才合上,他不是高兴傻了,他是压根儿就没有想到,顾舒晗会答应和他离婚! 秦李氏从屋里追着跑出来:“不准离!你这个丧门败家的媳妇子!怎么也该是我们老秦家休了你!” 顾舒晗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我说过,我不在意这些。不过,还是那句话,我要原封不动地带走我所有的嫁妆,还有我的女儿。该是你们的,我一分也不会拿;不该是你们的,我一分也不会留给你们。”顾舒晗一眼就看出了秦李氏的心思,毫不客气的道:“对了,作为前儿媳妇,我再奉劝您老人家一句,您还是不要每天都把休了我挂在嘴上了。自从满清被推翻之后,这座城市就归了南方政府管辖。我记得,柏总理说过,要废除一切封建陋习。您若是总把‘休了我’这话挂在嘴边,满脑子封建思想,冥顽不灵,顽固不化,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恐怕要以为您对柏总理有什么不满呢。” “你……”秦李氏语塞,她不知道,为什么顾舒晗只是回了一次娘家,就突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她本就不善言辞,自然无法与顾舒晗辩驳,憋了一肚子的气。 “顾舒晗,你怎么跟妈说话的?啊?你是要反了不成?”秦志宏阴沉着脸拦在秦李氏面前。 他虽然对顾舒晗这个经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自己的妻子感到不满,但对老母亲还是很尊重的。母亲虽然出发点不一定对,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所以,母亲是不会错的,如果有错,错的一定是顾舒晗!以前他觉得,顾舒晗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可至少对母亲还算尊敬孝顺,如今看来,顾舒晗是再留不得了。 “反了?你真以为自己是我的天不成?”顾舒晗似笑非笑:“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们秦家人的,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大家心里一清二楚,奉劝秦先生一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些话我不想说破,只是想着毕竟曾经是一家人,多少想给你们留点面子,如果你们非得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秦先生,我顾舒晗不欠你的,也不欠你们家的!” “你这恶妇,谁跟你是一家人!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进门!”秦志宏恶狠狠地盯着顾舒晗,被顾舒晗的呛声气得够呛。 顾舒晗作为媳妇,竟对自己的母亲如此不敬,又如此斤斤计较,尖酸刻薄,哪有于曼温婉大方,活泼可爱?秦志宏越看顾舒晗,越觉得她不顺眼,恨不得她从未出现过。若是自己一早娶的不是顾舒晗,而是于曼,该有多好! “不是一家人……呵,可算是说出心里的话了。”顾舒晗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志宏:“既然不是一家人,那咱们就把账一笔一笔地好好算算吧。” “从前我不跟你计较,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但是,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容忍你和你的母亲。当初是你和你母亲上门求亲的,求亲是也是你们自己发下重重誓言,从头到尾,顾家都没有逼过你们。婚后,‘我’也没有任何对不住你们老秦家的地方。现在,你出于私心想要悔婚,却只知道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不忠于婚姻,不信守约定,不遵守道义,不承担责任,你枉为男人!” 她目光如炬,将意图反驳的秦志宏牢牢地钉在原地。 “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人,你彻夜不归,上不能侍奉于老母亲跟前,下不知关心教诲幼女,你枉为人子,枉为人父!” “你不能自力更生,月月向家中讨要生活费。一边用着‘我’的嫁妆钱,一边却鄙视‘我’、厌恶‘我’、奚落‘我’,毫无廉耻,刻薄寡恩,你枉为人!” “秦志宏,你自诩为进步青年,在我眼中,你不过是娼门之夫。” “不要以为在外面多读了几本洋书,你就高人一等了,实际上,你什么也不是!进步青年,你进步在哪儿了?于国,你毫无作为,于家,你不仁不义不孝不悌,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用!” 一句一句,将秦志宏牢牢地钉在了审判的十字架上,也道尽了顾舒晗本尊残留在心中的怨恨与不甘。秦志宏气得双眼通红,嘴唇发抖,表情狰狞可怖,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撕了眼前的女人。 直到一阵幼小怯懦的声音传来,两人才结束了对恃。 “妈,我怕……”囡囡将自己整个身子都藏在顾舒晗的身后,望向秦志宏的眼中满是恐惧。 看着顾舒晗身后瘦小的身影,以及那张蜡黄的小脸。秦志宏的怒意化为了满满的复杂。这是他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孩子,可他却是第一次正眼看她。 秦志宏得承认,虽然自从与于曼在一起之后,他迫切地希望与顾舒晗离婚,希望这个孩子从未出现过,但是,当他看到她的时候,心中还是会泛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她不是他与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他也没有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这个女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如此。况且,有那样一个母亲,她长大以后,又能成为什么好女孩儿? 想到这里,秦志宏再一次硬下了心肠。 秦志宏想要用他与人论战三天三夜的口才把顾舒晗的话全部驳回去,不过,顾舒晗看着女儿恐惧的样子,却不打算再跟秦志宏和秦李氏耗下去了。 “我等着你跟我签离婚协议,秦先生。囡囡和嫁妆我要带走,小燕是我的陪嫁丫头,我也要带走,至于秦家原有的东西,你们自便,我没有兴趣。”顾舒晗匆匆地扫了一眼因为听到嫁妆二字脸色已经铁青的秦李氏,说道:“既然要离婚,就干干净净痛痛快快地离了,不要让我鄙视你们老秦家!想必秦先生也不希望在外听到秦家贪墨媳妇嫁妆的消息吧?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希望你能尽快说服令母。” 说完,顾舒晗抱着女儿,带着小燕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连半句反驳的余地也没留给秦志宏母子。 秦志宏被顾舒晗蔑视的眼神刺激到,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愤然对秦李氏道:“妈,把顾舒晗的东西统统还给她,她的东西,咱们不稀罕!” 秦李氏被气了个倒仰。不稀罕?他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这么轻易地让给顾舒晗,他愿意,她还不愿意呢! 只是,不离婚,她期盼了那么久的大孙子可怎么办?想到这里,秦李氏心中便是一阵煎熬。 从前,她觉得这些都是要留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的,所以花起来颇为节俭,除了每月拿出一些给秦志宏花,就是她自己都舍不得多花一个子儿。所以,虽然家中一应花销都要靠顾舒晗的嫁妆补贴,但顾舒晗的嫁妆还剩下大半。 秦李氏早已把顾舒晗的嫁妆视作秦家私产,如何会轻易交出?她省吃俭用,可不是为了白白便宜顾舒晗的!秦李氏决定,若顾舒晗硬要来讨,到时候给她个箱子,里面装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也就是了。 结果,等秦李氏打开地窖想要把金银取出来的时候,居然发现,顾舒晗的嫁妆箱子全部上了锁,锁的钥匙却不知所踪。 第151章 宫闱风云 打从那之后,杰拉总是隔三岔五就能在门口捡到刚刚被咬断喉咙的猎物。母狮们看它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她们中有的甚至怀疑杰拉根本就是帕斯卡尔的孩子。 “噢,你看看吧,帕斯卡尔又送来了那么大一只公羚羊!真不知道杰拉那小崽子跟可恶的帕斯卡尔有什么关系!他一向对我们狮群没有好脸色,却对那小崽子如此的慷慨大方!” “杰拉是莉莉和加纳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你难道认为我们亲爱的加纳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吗?不过,要我说,这也的确太奇怪了点儿。帕斯卡尔送给杰拉的猎物究竟是哪儿来的?难道他们狮群的母狮们竟然愿意让帕斯卡尔把她们辛辛苦苦猎到的猎物拿去跟一个与她们毫无关系的小崽子分享?” “我听说帕斯卡尔从不吃母狮猎到的猎物。尽管帕斯卡尔狮群的母狮们会定期出去打猎,并且每次都会把最大最鲜嫩的那一份留给帕斯卡尔,但他却从来不屑一顾,他简直太难讨好了。” “这么说,他总是自己去捕猎?他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雄狮们的体型又大又笨重,虽然我得承认他们的力量很少有谁能比得上,但要说到捕猎——他们很难靠近猎物而不被发现吧?” “恕我无法相信作为一个拥有广袤领地的狮群的首领,帕斯卡尔居然会自己亲自去捕猎,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跟我哪一天看到莱恩面对帕斯卡尔的时候不是一脸惊恐地躲在加纳的背后而是冲到最前方奋勇搏击一样不可思议……” 聊着聊着,母狮们的关注点就开始发生了偏移。比起帕斯卡尔与杰拉之前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她们对于谈论莱恩显然更有兴趣。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莱恩这样坏脾气又没有本事的雄狮。前天碰到闯入领地的鬣狗群,他被他们掀翻在地上,如果不是加纳及时赶回来,他恐怕就要被开膛破肚了。昨天他居然还有脸嫌弃我和梅拉分给他的食物太少,要求我们把自己的分一部分给他,天呐,他怎么有脸!要我说,就应该一点儿也不分给他,让他自己去找食物。我真想不通,他在我们狮群中除了白白地消耗食物之外,还有什么作用!幸好加纳还算可靠,要不然,我敢说,我们的狮群一早就得完蛋了。” “你说得对,姐姐,也就只有加纳愿意毫无怨言地养着自己没用的弟弟了。一想到我还得接受这样一头雄狮的求欢我就觉得难以忍受,为什么我们不能只跟加纳交--配?像莱恩这样没有实力却喜欢装作自己很有本事的雄狮最令人讨厌了。” “嘿,你们这群坏家伙,竟敢在我的背后说我的坏话!”一阵愤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母狮们扭过头,就看见莱恩阴沉着脸走近。雄狮的气息让她们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谁都知道,论力量,母狮是没有办法和雄狮相提并论的,特别是当这头雄狮毫不掩饰他的杀意的时候。 “你想要跟我们动手吗,莱恩?”母狮艾希尔走了出来,她一向是最不害怕莱恩的一个。狮群中的母狮,除了曾经的莉莉之外,只有她成功地拒绝了莱恩的求欢,从未跟莱恩交--配过:“雄狮居然对自己领地内的母狮们动手,噢,我想要是这消息传出,草原上很快又会有新的谈资了。” 莱恩的脸色沉了沉:“你居然敢嘲笑我!” 艾希尔用尾巴安抚着自己身边一只受到雄狮气息影响而焦躁不安的小狮子,平静地说道:“我们只不过是在谈论一个怯懦的胆小鬼罢了……难道你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吗?” “吼!” 一阵愤怒的低吼声弥漫在空中,莱恩扭过头,警告地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牙齿,深棕色的鬃毛在阳光下轻微地抖动着,像极了一只随时准备扑上来的恶犬。 艾希尔却丝毫不怕他,尽管对面的雄狮体型比她大出将近三分之一。她抬起了自己的脸,一双金色的眸中满是冰冷:“我敢打赌,只要你继续吼下去,或者对我们动手,加纳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向他解释,嗯?” 莱恩显然对自己的兄长很是忌惮,他恶狠狠地瞪了艾希尔一眼:“管好你们的嘴!这次就先饶过你们,下次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说诋毁我的话,你们就等着瞧吧!” 看着莱恩远去的身影,老七法妮小声地嘀咕:“就知道欺负我们,有本事在我们的敌人面前也这么威风啊!” “都别说了。我知道你们对莱恩多有不满,但很显然,激怒他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艾希尔终止了这个话题:“好了,姐妹们,让我们聊一些开心的话题吧,琼斯,你的小宝贝赫利卡学会捕猎了是不是……” …… 狮子并不需要每天进食,当他们一餐吃饱后,可以几天不吃东西。由于昨天已经出去捕过一次猎,所以加纳莱恩狮群的母狮们今天谁也没有出去,都窝在巢穴中。小狮子们则在母亲的身边欢快地跳来跳去。 今天,是小狮子利奥满三岁的日子,他一大清早就被迷迷糊糊地从巢穴中叼了出来,扔出了领地之外。他像一个肉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了身形。 他甩了甩脑袋,将翻滚的过程中头上沾染的泥和草甩了下来,语气不满地叫道:“伯父,您是怎么了?今天不需要捕猎,您为什么要打扰我睡觉?” 说话的同时,他站直了身子。三岁的狮子,体型已经不小了,可在他威猛强壮的伯父面前还是不太够看。 “你已经成年了,你必须离开我的狮群!”加纳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利奥。 “我不明白,这里是我的家,我一直生活在这里……”利奥试图靠近狮群的巢穴,却被加纳毫不留情地一爪子狠狠拍在了地上:“这里是我的领地,不是你的。我不允许我的领地内有除了我和我兄弟之外的第三头成年雄狮,哪怕是我的侄子!” “噢,伯父,您为什么要对您的侄子这么吝啬?我的爸爸呢,他知道我将要被赶走的事了吗?”利奥不满地嚷嚷着。 “成年的雄狮将被赶出狮群,这是所有狮子们遵从的规矩,你的爸爸也是知道的,你理所当然应该遵从。现在,你给我立刻离开!” “我不走!”利奥愤怒地说道:“您的孩子——那个同样已经年满三岁的杰拉不是也没有被赶出狮群吗?真要论起来,它比我还大一些呢!您凭什么赶我走?难道就因为我不是您的孩子,就必须要忍受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吗?” 刚刚成年的狮子艰难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鬃毛,然后运用他的母亲最近交给他的捕猎技巧迅速地扑了上去。在技巧方面他又充足的自信,同一个狮群中的小狮子们谁都没有他做得好,连他的母亲也夸奖他身形流畅,动作利落。 他试图用这些引以为傲的技巧来反抗他的伯父,可他显然失败了。他的这些技巧在经验丰富的猎手面前显得过于生涩,以至于直到他被狠狠地掀翻在地,他才反应过来。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的疼痛,很快,利奥又闻到了血腥味——那是属于他自己的血的味道。 “噢,不,放开我……请饶恕我,伯父!”利奥感到自己的喉咙被加纳咬住,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他这才知道害怕:“我,我马上离开您的领地,我再也不敢违背您了!”雄狮的权威不容挑衅,当他直面一头正值壮年的雄狮的威胁时,才知道这有多可怕! “杰拉和你不一样,别再拿它出来说事!” “噢,噢,当然,您说得对,我听您的……” 莱恩是傍晚的时候才发现利奥不见了的。这一整天的时间,他都用在巡视领地上。唯有驱逐那些猎豹和胡狼的时候,他才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为雄狮的威仪,这让他郁闷了好几天的心情舒畅了起来。这种快意,在他打败了一只落单的成年鬣狗后更为膨胀。 ‘我也是狮王,这才是我该过的生活,受到草原上众多动物的敬畏和膜拜,而不是在巢穴中被母狮们嘲讽不如自己的兄长’,他想。 可惜,这种快感在他回到巢穴之后迅速地瓦解了。 “加纳,你竟然把利奥赶出了狮群,谁允许你这么做的!”莱恩愤怒地说道:“你明知道利奥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可他已经三岁了,他成年了,我们的狮群只要有我们两头雄狮就够了,不需要一头刚刚长成的成年雄狮来和我们争夺地盘!我以为,这些你都明白的。” “噢,不,我可怜的利奥!他明明还那么小!”莱恩看上去颇为痛心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忽然,他的目光被静静窝在角落中的一团黄色茸毛所吸引,金棕色的竖瞳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方向。杰拉仿佛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恶意,将自己团得更紧了,它正努力地想要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假使所有年满三岁的雄狮都会被赶出狮群,那么杰拉的存在又怎么说呢?它早就已经超过三岁了,它难道不应该被赶出我们的狮群吗?哥哥,你作为狮群的首领,应该做到公正、公平。你看,你留下了杰拉,要是以后有母狮像你哭着求着将她们成年的孩子留下,你又该怎么办呢?” 杰拉虽然团着全身努力地减小自己的存在感,连脑袋都不露出来,但它的耳朵实际上早就竖了起来。 平时加纳并没有表现出对它过多的偏爱,杰拉一直觉得,自己对于加纳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留着自己在狮群中也只不过是可怜自己。它在狮群中一直有些战战兢兢,现在,种种顾虑终于随着利奥的驱逐而被莱恩摆在了明面上,加纳会不会顺势把自己这个麻烦一起赶走? 加纳的眼神朝着杰拉的方向扫了一眼:“我再说一遍,不要拿杰拉说事,杰拉是不同的。你看到它的体形和发育程度,绝对不会认为它是一头成年雄狮!” “可它的的确确已经成年了!” “起码,利奥已经有了能令母狮发情的能力,而杰拉不能。”加纳不悦地说道:“好了,不要再跟我对着来了,我亲爱的弟弟。你知道,有些规则,我并不愿意一再对你重申。” “嘿,哥哥!嘿,加纳!这就是你所谓的‘规则’!简直……简直让我无话可说!”莱恩显然对于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他不敢再跟加纳叫板,只能就此偃旗息鼓。 在面对加纳的绝对权威时,莱恩除了往常的敬畏之外,心中还多了些别的什么东西。那些东西随着他的怒气迅速地膨胀,简直要冲破他的理智和敬畏。 一旁的母狮们小声地窃窃私语,当然,她们的关注点都在加纳和杰拉的身上,而忽略了站在加纳身前像是等着挨训一般的莱恩。从来没有哪一天,加纳如同此刻一般在众狮面前表明自己对杰拉的维护,那些母狮们的惊讶理所当然。但是这些不甚清楚的窃窃私语,听在莱恩的耳中,全都变成了对他的嘲讽。 这些母狮先前就曾经嘲讽过他不如加纳。现在,自己又不得不屈从于加纳,她们更有话好说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到头! 杰拉在加纳说出那些话之后,就支起了小脑袋。 它是不同的吗?它当然与这个狮群中的狮子不同,与这个狮群中所有的狮子都不同。 但是,能够在众多的狮子面前公然维护它,它是不是可以认为,它还是可以对它名义上的父亲抱一点期望的? 第152章 宫闱风云 泥菩萨对于自己被莫名扣掉的那一半分耿耿于怀,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忍了几日,忍不住了,终于决定找嬴政询问原因,好歹做个明白鬼。趁着幽若不在,他求见了嬴政:“帮主,您为何也传授了断浪招式?” “世间之物,不患寡而患不均。今朕授人功法,断浪既为朕的四个记名弟子之一,如何好传了其余三人独独落下他?” “也是。”泥菩萨想了想,断浪这小屁孩儿的心眼着实不大,又爱记仇,关键日后还自成一霸。若是不慎被他知道是自己劝说嬴政传招式给聂风、步惊云、秦霜,却独独遗漏了他,搞不好自己就要倒大霉了:“不过,帮主…这三分归元气,你是怎么把它拆分成四个绝招的?” “谁告诉你,这四个绝招都是因三分归元气而来?”嬴政黑黝黝的双眼望向泥菩萨,那种口吻,似乎在回答一个再明白不过的问题。 “啊…啊?”泥菩萨傻愣愣地看着嬴政:“莫非这这四个绝招…都是帮主重新自创的,与三分归元气无关?” “虽为朕所创,却也并非与三分归元气毫无关联。” 泥菩萨托着下巴想了一阵,无奈地摊手:“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朕也与你说不明白。”嬴政瞅他一眼,收回目光:“朕一会儿要继续传授他四人功法。你若有兴趣,也可来旁观。” 于是,带着‘50%的积分,你去哪里了’的疑问,泥菩萨跟着嬴政来到了天下第一楼。 此时,正是晨练时间,楼前台阶之上,以秦霜为首的四人正在蹲马步。按照嬴政顶下的规定,他们每日刚至卯时(五点到七点)便起身习武,风雨无阻,一日不曾停歇。如今,成效也是显而易见的。四人从最初的勉强为之到如今的游刃有余,体力越发好了。 一旁的护栏上正燃烧着计时用的香,一柱约莫能燃烧半个时辰。片刻后,第四炷香燃烧殆尽,火星子渐渐堙灭。秦霜见状,知是时辰已到,便叫起了步惊云三人,领着他们到各自的桩前站定,而后开始练习拳脚功夫。 嬴政传授给四人的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及破浪指绝非一招一式,而是一整套完整的、集攻防于一体的拳脚功夫。 这套功夫并不简单,内合心法之道,外辅真元之力。领略动作容易,发挥力量困难。尤其,四个人对于内功心法的领悟程度深浅不一,如今进度已然不同。若论资质,四人中风、云、浪三人相差无几,皆数上乘,可若论心性,却又以聂风、秦霜为佳。是以,四人中反倒是聂风进步最快,秦霜次之,断浪与步惊云紧随其后。 这让断浪很不甘心,近日将休憩的时间都用了一部分在训练上。步惊云虽嘴上不说,到底好强,暗地里也是加倍努力。 嬴政看了看得心应手的聂风与拳法娴熟的秦霜,又觑了眼招式精准,却不得要领的步惊云与断浪,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负手于身后,对秦霜道:“将朕传与你的天霜拳第一式——傲雪凌霜打一遍。” 秦霜停下手中动作,朝着嬴政抱拳为礼:“是,师父。” 秦霜身形一动,足下微点,整个人飞速移动起来。随着时间推移,速度渐渐加快,到了后来,只能依稀看见残影。残影过处,薄霜渐覆,片刻之后,又消融无踪。 泥菩萨愣愣地看着场中少年如同鬼魅一般的动作,忍不住叹道:“好快!” 他自认在来天下会之前见过的功夫也不少了,却从未见到过这等连入门功夫也可媲美武林高手绝学者。以人眼观之,视觉暂留时间为十分之一秒到十分之四秒。换言之,动作快于这个时间,便会出现动态重影。面前这个不过初初踏入武道的少年就已经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这门功法…当真骇人听闻! 似是明白泥菩萨心中的疑惑,嬴政解释道:“兵贵神速,攻其无备;避实击虚,凛若冰霜,这原是此招的奥义所在。秦霜方才动作看似奇快,实则并未达到如此速度,不过借助地利之势罢了。你看——” 他一手指着地面,泥菩萨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但见一堆火红的枫叶静静卧躺,乍一看似是随意铺陈,细看之下却又发现,这些枫叶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泥菩萨吞了口口水,努力地回想自己被系统强制恶补的武侠知识:“是阵法?” “不错。”嬴政颔首:“只是一个简单的阵法,便能达到惑人之效。” “可枫叶这么轻,风一吹,不是就吹走了吗?”虽觉得这个方法取巧,但泥菩萨还是觉得偶然性太大。 嬴政轻笑,朝着枫叶的方向微扬下颚:“你再看看。” 泥菩萨蹲下-身,见枫叶上有点点晶莹,恍然大悟:“上面有冰!” “这个阵法不过入门之阵,要求并不十分严苛,便是在打斗过程中阵眼位置稍移,或是多几片少几片叶子,也是能成阵的。不过,以叶布阵虽不引人注目,短处也是极明显的。其一,持续时间甚短,只能惑敌一时;其二,打斗时不能偏离阵法太远,否则效果式微。” “即便是这样,也很厉害了!”泥菩萨由衷地赞叹。像这种出其不意的招式,在关键时刻就是救命的绝招啊! 嬴政看着收功后一直恭敬站于一旁的秦霜,道:“傲雪凌霜此招合兵家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身形变幻不定,进可攻,退可守。若是用得好了,一草一木,一石一叶皆可为武器。你如今只做到了守,攻势未显,离功法大成还相去甚远,不可自得,尚需勤加练习。”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秦霜的脸上,果然不见得色。在他的身上,似乎永远只能看见勤恳与忠厚。 “你继续练习罢。”嬴政转头:“聂风,你已习得朕传与你的‘风神腿’第一式捕风捉影与第二式风起云涌,现在你将这两招演示一遍。” “是。”聂风闻言,走到刚才秦霜站立的地方,闭目凝神,睁眼的刹那,眼中倏然迸发出一阵亮光,他脚法奇特,身姿轻盈,行如风,比秦霜刚开始动时还要快上些许。 “疾行如风,漂泊不定。阵法天成,残影留存。与方才秦霜的招式,有异曲同工之妙,心法根源却不尽然相同。此招足下轻功合墨家之道,在御敌时自成阵法,幻境叠生,令对方无处可逃。”嬴政淡淡地解释道。 泥菩萨眯了眯眼。 眼前又重现了刚才秦霜运功时的那一幕,残影涌动。只是聂风的残影显然比秦霜的更令人眼花缭乱,仿佛有四个聂风同时从不同的方向朝一个中心涌来,令人不由猜测,究竟哪个才是实体。 突然,嬴政执起一片枫叶,朝着四个聂风掷去。枫叶飞速地在低空中回旋一周,四个聂风都消失无影,唯有阵法中央,一阵飓风过后,孩童显出了身形,朝着嬴政一抱拳:“师父。” “尚可。”嬴政极少夸人,能得他这么一句,可见聂风完成得确实不错。聂风却没有急着高兴,只因他知嬴政必有后话。 果然,嬴政续道:“此八卦阵,以你如今功力,能补全其中四角,已然不差。但需知,另外四处比此四角更难兼顾。若无八个阵眼,便无法形成合围之势,极易被人看穿,继而破阵。” “师父,风儿会继续努力的,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嬴政刚想让聂风继续演示第二招,便被泥菩萨扯住了衣袖——事后,泥菩萨也在惊讶自己当时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只能说,嬴政给他带来的惊讶太多,他的脑子一时懵了。 “刚才…刚才那四个聂风的幻影,如果直接上前将他们四个打散,幻阵是不是就能解了?” 嬴政摇了摇头:“那四个聂风幻影,是幻阵阵眼所在,除非一击损毁,否则,甫一触碰,便会落入连环阵法之中,不得脱身。即便有着一身绝强内力,强行破阵,也会自损八百。” 泥菩萨看着眼前闻所未闻的招式,沉默了。这些招式的出现,再一次刷新了他对于武学的映像,也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嬴政这个人的认知。 尽管因嬴政对天霜拳、风神腿等招式的擅自篡改,他拿不到系统给的满分,但泥菩萨此刻心中兴不起一丝一毫的抱怨与不满。既然面前之人能够创造更为精妙的武学招式,他又有什么理由让他一定要遵守本尊雄霸留下的‘粗糙’功法?说实在的,嬴政将天霜拳与风神腿从招式到奥义修改到这种程度,他还能拿到一半的保底分,已然不易。 就在泥菩萨胡思乱想间,聂风又施展了风神腿第二招,风起云涌。 此招讲究真气外放,扰人之势。风散云聚,乌云压顶。腿与掌合法家之道,以‘势’迫人,败敌于未战,弱敌于未攻,伤敌以气、势。步法合墨家之道,以‘势’为御,形成圆罩,攻防一体。 聂风对墨家心法掌握得很好,但施展法家之‘势’时,就很有些不够看了。 ‘势’实则并非法家所独有,江湖上任意一名一流高手,都有其独特的‘势’。但唯有法家之‘势’最为犀利霸道,可直接引以为杀招。 聂风平日里以钻研墨家心法为主,但也并非完全不接触其他的心法,尤其嬴政曾经特特叮嘱过他,七剑道虽大相径庭,但究其根源却是殊途同归。若是仅仅拘泥于一家之道,他与秦霜方才使出的招式断然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他心知自己对于‘法’的领悟远远不够,故而问嬴政:“师父,我总也不明白。我修习的是墨家兼爱之道,对于法家霸道的领悟注定不如墨家,那么,我究竟要怎样,才算入了‘法’之一道?” “简单,却也困难。你需做到心中有法。” “师父,怎样才算是心中有法?”一旁的断浪忍不住了,他这些日子以来没少练习,自觉比未入门前已是进益不少,然而,他的半只脚总在霸道之门外徘徊,不得破门而入。这种停滞不前的现状,令他烦乱且急躁,这些天,他甚至不大愿意与聂风相处。 嬴政面上的平静与断浪的急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款款道:“法者,至公也。心有浩然正气,可公正不阿;有是非之心,可明对错;有护法之心,可循道义。如此,法至心中,可修法家之剑,行法家霸道。法家入门难,可一旦入了门,实力便可远胜同级别的他派剑士。聂风与秦霜,你二人不必入法家之门,但需领会法家理念,方能从各自剑道中触类旁通,窥得法家一二脉门。” 步惊云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这些话,眼神微动。 四人中,若要论谁最心中无法,比当属他和断浪。一个想要振兴家族,一个想要为父报仇,哪里关心将来手上会沾染多少鲜血? 然而,当时嬴政让他们选择剑道时,他二人几乎是凭借直觉选择了法家之道。只因为,这条道路在他们看来最为强大,而他们渴求力量。 因心中的执念而产生变强的欲-望,如今却必须舍去这种‘狭隘的’执念才能变强……他们,到底该如何选择? 见两人游移不定,嬴政又道:“法家之学,因势利导,并非那等‘存天理,灭人欲’之流。入法一门。并非让你等无欲无望,但你等务必坚守本心,方有所成。” 第153章 宫闱风云 在这之后不久,顾氏工厂向洋工厂宣战了。事态一步一步按照顾舒晗所计划的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只差最后的亮剑。既然洋工厂敢肆无忌惮的败坏顾氏工厂的名声,用流言蜚语来打压顾氏工厂,就别怪顾氏工厂踩着洋工厂扬名! 洋工厂厂主早已对华国人近日“傲慢”的言论恼怒不已,见顾氏工厂竟然还敢来主动挑衅,更是打定了主意,要给顾氏工厂一个教训,也给那些跟着起哄的人敲响警钟。高端的技术,不是落后的华国人能够玩得转的,以后想要工业材料,还得乖乖来找他们! 顾氏工厂与洋工厂的技术之争,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尤其是这场纷争,从一开始的技术之争,上升到精神层面。在国内许多文人纷纷写文声援顾舒晗的时候,从事工业的人则持着相当悲观的态度。 “胡闹,跟洋人比技术?她以为她是谁!”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崔泓莘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作为海德堡大学的学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国外的技术究竟比华国先进多少。那不是华国五年、十年就能够追赶得上的,更遑论超越。 顾氏工厂与洋工厂打擂台的举措,在崔泓莘看来就是哗众取宠! 是,她现在站出来与洋人呛声,看似是维护了国人的尊严,但有些东西,不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够实现的。技术没有人家强就是没有人家强,难道还能造假不成!现在顾氏工厂的声音有多大,等到他们与洋工厂正面比拼失败之后,他们跌得就有多惨!到时候,国人难道就有面子了?不,国内的工业,国人的信心,只会更加的一蹶不振! 既然是搞技术的,好好钻研不行吗?非得做这些无谓的意气之争! 不过很快,崔泓莘就发现,他终究低看了顾氏工厂,也低看了顾舒晗。 顾氏工厂向洋工厂下了战帖,比试的项目为冶炼。双方约定,找一块第三方场地,同时进行流水线作业。规定的时间一到,双方便拿出加工好的钢材,检测其质量。输的那一方,就彻底滚出华国的材料行业,不能再接任何订单。 最后这一条,是洋工厂加的,没有人可以在挑衅了他们之后全身而退。恰好顾舒晗也正有此意,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很快,比试的地点就确定了下来,是在靠近市中心的一个热闹的地段。 洋工厂特意选了这么个地方,想要让顾氏工厂在大庭广众面前落败,再无可辩驳。谁知,他们刚做了初一,顾氏工厂便做了十五。 顾舒晗找人在比试的地点树立了巨大的广告横幅,把比试的时间、地点和项目都写得清清楚楚,还在报纸上刊登了这则信息,欢迎众人亲往见证。 最近,b市的百姓们发现,似乎哪儿都能听到顾氏工厂的信息,哪儿都能看到顾舒晗的身影,便是本来对两家工厂之争不关注的人,也不由起了好奇心,又听着知道详情的人慷慨激昂地陈词一番,当下便拍了大腿,加入征讨洋工厂的队伍。 比试当日,场地外乌压压挤着一众人群,其规模堪比学子游-行,崔泓莘也隐在人群之中,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慷慨激昂的是文人,看热闹的是百姓,许多与崔泓莘一样的理工人士都不看好顾氏工厂,但是,他们心底始终怀有一丝希翼,希望在这次比试中,顾氏工厂能够表现出华国人的气节来,能够表现出国人的创造力,让他们也能夸一句虽败犹荣。 因地段好,宣传又做得到位,现场人数实在太多,为了避免众人生乱,b市政府不得不出动了警卫队,以维持秩序。顾氏工厂的技术人员、流水线作业人员,以及洋工厂厂主和工人进入比试场地时,亦是靠着警卫队的护送,才辟出一条道路。 这是在历经数个回合的舆论战之后,顾舒晗与洋工厂负责人的第一次见面。 顾舒晗的身后跟着叶霖和张文,洋工厂负责人则带着顾经以及一个让顾舒晗没见过的人。 “那是史鑫华,从前是顾氏钢铁厂的副厂长。”叶霖低声在顾舒晗耳边提醒。 在叶家败落前,叶顾两家也有生意往来,叶霖是见过史鑫华的。倒是顾舒晗,在顾母与顾政鸿离婚之前,连顾政鸿有多少产业都不甚清楚,自然对钢铁厂前副厂长感到陌生。 史鑫华在顾氏钢铁厂危难之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另谋高就,顾舒晗虽觉得此人不堪大用,却也不怪他。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可史鑫华在钢铁厂的时候,厂中从未亏待过他,他为讨好新东家一转头就帮新东家出谋划策,打压从前的旧主,未免过于凉薄。 “这是钢铁厂的前副厂长,作为厂中的新副厂长,你可有信心胜过他?”顾舒晗问张文。 张文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场面,不由有些紧张,紧攥着的手心里都捏出了汗。不过他回答顾舒晗的话倒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东家放心,厂子里的兄弟们,必不辱使命!” 短短时间内,张文就与厂里的工人们打成一片,就连几位骨干工匠都对他颇有好感,这份人缘儿,也是顾舒晗敢于破格提拔他的原因。成为副厂长后,他并不因此而自认为高人一等,依然与工人们兄弟相称,厂中的老人们对他迅速升职的些许不适也减轻了不少。 如今,张文一提及厂子,便是满脸自信。他在顾舒晗面前毫不保留的表现出对工人们的信任,也让他们备受鼓舞。 顾氏工厂一方气氛正好,却听对面有人轻蔑一笑,坡下一盆冷水:“年轻人,做人还是要实际一些的好。成日做这些白日梦,不如去砖厂老老实实当个搬砖工,起码还能做些实事不是!” 说这话的人,正是史鑫华。他看似是在回应张文的豪言壮志,目光却意有所指的偏向顾舒晗。 张文又岂能眼看着史鑫华挑衅顾舒晗?当下便回道:“正是这个话,与其成日在人后刷小心思小手段,整日构陷这个,搬到那个,还不如脚踏实地地做些事。前副厂长如今的东家,也不是为了看你搬弄是非,才把你从顾氏工厂挖过来的吧?” 史鑫华在厂中也算个小领导,何时被人这样当面讽刺过?当下就要发作,却被一直沉默着的洋人厂长压住了。 “你,回去。”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他的目光在顾氏工厂一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顾舒晗的身上:“工厂不是你的游乐场,小女孩儿。跟你比技术,是我们技术工作者的耻-辱。如果你现在回去。”他摊开双手:“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但它已经发生了,先生。”顾舒晗道:“我不想跟你争论什么,既然我们今天站在了这里,让我们用数据说话吧。如果我们赢了,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退出华国工业圈。” “如果你坚持,你一定会尝到,后悔的滋味!”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气愤:“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彼此彼此,我相信,事实胜于雄辩。” 话不投机,便没有再进行的必要。双方带着各自的工人踏入了比试专用厂地。 为了避免核心技术外泄,比试的场地是分开的,完全杜绝了对方偷师的可能性。 所有公布了大致成分的药剂,决定其效用的,恰恰是其中没有被公布的微量成分。这一点对于冶炼来说同样适用。洋工厂厂主坚信,即使顾氏工厂知道冶炼钢铁的步骤,所炼出的钢材,也一定没他们的品质好。因为,他们不知道提高钢铁质量的那关键的几步! 双方约定的比试钢材是q235号钢,这种钢主要用于制造钢筋、房架、高压输电铁塔、桥梁、车辆等,用途广泛。 一进入比试场地,双方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因时不时有人出来汇报成果,候在外面的人倒也不觉得无趣。等候的时间长了,周围的人开押起注来,自有消磨时间的方法。 崔泓莘见顾氏工厂一方的进度完全不比洋工厂差,可见工人们对这些亦是几位手熟的,心中稍安。又见那只言片语中透露出顾氏工厂所安排的冶炼步骤十分完善,不由挑了挑眉,看来,顾氏工厂的确也是有些实力的。 这样一个民族企业工厂,即便生产出来的产品能力不及洋工厂,他也不希望其倒闭。毕竟,只要工厂还在运转,还在往技术研究方面投钱,总会不断的进步。 就是不知道,若这次顾氏工厂败于洋工厂,还能不能有那个机会。 崔泓莘与他的几个业内好友虽对顾氏工厂略有改观,对本厂比试的最终结果,仍持悲观态度。 一辆黑色的汽车从远处驶来,见有大人物要来,正聊得热火朝天的人们都不由围了上去。 那是一辆巴依尔汽车,是今年上半年一家刚刚成立的汽车公司所生产的产品,拥有直列六缸发动机。与其他的汽车品牌相比,巴依尔这个品牌显然还很年轻,也没有什么名气。不过,它在后世的名称广为人知——宝马。 车停了,一位面容英俊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下来后并没有立刻朝群众走过来,而是走到后座,恭谨地为一位老人打开了门,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老人身着墨色衣服,头戴一顶帽子,银色的发丝从颊边垂下。他年纪已然不轻,但看上去仍然精神矍铄,一双利目扫过来,颇具威严。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这莫不是秦老?” 由于秦老与柏总理的脸时常见报,故而b市的市民大都对他不陌生,虽然他们可能一生都未必能见他一回。 “看样子,好像还真是。”能够坐得起这种车的,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况且,这一老一少一到,负责维护治安的警卫队队长便靠上前去,对着那老人行了个军礼,说话时一脸恭敬。 那老人对警卫队队长说了什么,警卫队队长便一挥手,那些警察们在门口清楚一条道来,恭恭敬敬地请老人进去。 众人心下了然。在b市,除了秦老之外,有哪个老人能享受到这般待遇?由此可见,眼前之人必是秦老无疑了。 人群中,只等着比试结果一出来就让其见报的记者原本正懒洋洋地候在一边,秦老一来,他们眼中一亮,立刻朝着秦老围了上去。 “请问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您对顾氏工厂和洋工厂的比试有什么看法?您认为顾氏工厂的实力会比洋工厂更强吗?” 警卫队队长想要赶人,很多时候,领导人不想接受采访,就需要他们出面了。然而今天,秦老似乎很有兴致,他挥手制止了警卫队队长的动作,转身看向了发问的那名记者:“你的问题问得很好,我是为了见证一场奇迹的诞生而来到这里的。我既然向顾氏工厂而不是洋工厂下订单,就代表我认可顾氏工厂的实力。关于这场比试,我相信,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实力够硬的那一方。” 他只回答了这三个问题,就被请到工厂中的休息区坐着了。记者没能让秦老回答更多的问题,但是,秦老的这些话,已经足够他们撰写一篇新闻报导了,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关于顾氏工厂的问题,但话语中已经透露出了足够多的信息。记者们当下就靠着墙刷刷刷地写了起来,那打了鸡血一般的模样,看得周围的人很是汗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等候了大半天,虽兴致不减,却也渐渐有些累了。 崔泓莘低下头,看着自己腕上的手表,如果冶炼顺利的话,现在也该差不多完成了。 为了节省时间,两个工厂冶炼的样品只是小件,而不是费事的大件。 洋工厂的人率先带着样品走了出来,听着负责测试的人将屈服强度、抗压性能、冷弯性能、耐久性、冲击性、可焊性等指标一一报出,那人脸上是说不出的得意,神情中满是胜券在握的潇洒。 紧接着,洋工厂厂主、技术人员等也出来了,他们虽然有些疲惫,但神色看起来相当放松,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这次的结果。 在这次比试中,为了狠狠地打肿顾氏工厂的脸,洋工厂也是下了血本了,他们特意聘来十分优秀的一位在华工程师,来主持这次比试。在这次的冶炼中,他们硬是将冶炼水平拔高了一个台阶,各项数据都超过国际平均水平。天知道,以华国这些设备,他们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工程师正在与厂主交谈,似乎在向他保证着什么,厂主听得连连点头,笑容满面。 自家工厂的这些数据,该是顾氏工厂望尘莫及的。他就不信,在己方如此强大的实力之下,顾氏工厂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如果说顾氏工厂能够模仿着外国人冶炼出劣质钢材,他们相信。至于其技术强硬到能够超越他们……这简直是个笑话! 过了一会儿,顾氏工厂的钢铁也被送了出来。 秦老盯着那些钢铁细细地打量了一阵,舒了口气,唇角带出一抹笑意。 他知道,顾舒晗定不会让他失望。 他虽不懂什么冶炼的原理,但是,他毕竟也与这些兵器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了,什么材质好,什么材质不好,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但从外形、色泽上,他便能看出,至少顾氏工厂的钢材不输于洋工厂的。 待负责测试顾氏工厂的钢材性能的人看着仪器上测出的数据,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这是……” 洋工厂聘来的工程师早已等得不耐烦,推开那人便自己凑上来看。只见他怔愣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怪叫:“dasistfalse!glich!”(一定是出了差错,这不可能!) 测试者说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先生。q235,产自顾氏钢厂,抗拉强度达到510兆帕!冲击性能……” 随着一连串数字从他口中爆出,洋工厂的人越听越心惊。 他们并非不清楚这些数字的含义,而是太清楚了,所以一个个才会如此呆滞。 别的项目暂且不说,仅仅就只是抗拉强度这一项,顾氏工厂生产的钢铁就达到了他们的1.8倍,更不用说,后面的那一串数据,一个比一个惊人。天呐,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简直难以想象,居然会有品质这样优秀的钢铁。 “这不可能是你们制造的!你们一定是偷偷在比试之前请来了一位大师!” 史鑫华梗着脖子看向顾舒晗一行人,他身边的顾经也是同样的表情:“小姐,为了取得胜利,你们竟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撒下这样一个弥天大谎吗,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 他们拼命往顾舒晗的身后看,仿佛在努力辩认出那位隐藏的大师,却始终无果。 对于顾经那称得上冒犯的话,顾舒晗并不理会。 总有那么一些人,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屡屡犯蠢。 顾经正是因为这个才被赶出顾氏工厂,然而很明显,现在,他还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训。 “厂址是你们选择的,先生。”顾舒晗对洋工厂厂主说道:“我们来的时候,没有多带一个人,没有多带一份材料。为了公平,我们的人员和材料都进行过严格的检验。我们使用着和你们一样的设备,这样的情况下得出的比试结果,还是不能够让你们信服吗?”她顿了顿,眸色一沉:“还是说,你们是一群懦夫,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失败?” 工厂主被她的话激怒了,骂出了一连串脏话。 他怎么会输给蠢笨的华人?他绝不接受这个结果,一定是狡猾的华人动了手脚!现在这个华人竟还敢理直气壮地责问他,简直可笑! 张文与叶霖见工厂主越说越不像话,且又动手的倾向,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挡在顾舒晗面前。 记者旁边不断地拍着照,将他的丑态尽数记录了下来。 秦老脸色一沉,对工厂主道:“这里是b市,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他招了招手,警卫队立刻包围了工厂主,不顾他的挣扎,硬是将他抓了起来,准备送他去吃几天牢饭。 他所要受到的惩罚还不止如此,因他放出流言污蔑顾氏工厂,最终又被证明实力不如顾氏,一个恶性竞争、打压本土产业的罪名是跑不了了。再加上他侮辱华国人,又险些对顾舒晗动粗,秦老绝不会容许他再在b市呆下去。 如今民族工厂崛起,秦老正准备杀鸡儆猴,打压打压在华外国工厂的气焰,这家洋工厂就自己跳了出来,也是撞在了枪口上,自然要从重处罚。 周围的群众没有想到,这场比试最后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简直如童话故事般。 人群中的崔泓莘等理工学子更是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顾氏工厂所冶炼的那块钢铁。 和洋厂主一样,他们最初的反应,也是不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片刻的沉寂过后,周围发出一阵惊天的庆贺声。 在这一刻,顾氏工厂俨然成为了新时代的英雄,被众星拱月地围在中央。 群众的情绪都很亢奋,顾氏工厂中的诸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后来,还是秦老出面,他们才在警卫队的护送下离开此地。 崔泓莘望着顾舒晗等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顾氏工厂吗? 第154章 宫闱风云 厄喀德那,海神福耳库斯之女,一个漂亮的宁芙,她的父亲是涅柔斯的兄弟。 作为一个海洋仙女,她却十分喜欢到滨海的陆地上玩耍。这一天,她遇到了一个赶着羊的金发孩子。小孩儿年纪虽小,却已有了美丑的观念,不喜欢跟相貌平凡或丑陋的人待在一起,而一定要选择貌美的人成为自己的玩伴。 厄喀德那并不喜欢这个小孩儿,尽管他有着连太阳之子也难以比拟的精致容颜,但他的目光让她本能地厌恶着,不愿意陪他一起玩耍。小孩儿不干了,双手死死地拽着厄喀德那不让她走,厄喀德那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咬了他一口。 本来这事儿也就是两个孩子的小纷争,不巧的是,其中一个孩子名为宙斯,更不巧的是,宙斯有一位溺爱着他的母亲。 瑞亚本就因为克洛诺斯吞食神子的事犹如惊弓之鸟,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又得知自己的爱子在凡间居然被一个宁芙欺负了,顿时怒气冲冲地赶到现场。 在厄喀德那惊讶的目光中,瑞亚拿出了自己的时间权杖:“既然你这么喜欢咬人,我就诅咒你匍匐于地,永远追逐着英雄们的脚踝,被人鄙夷,被人恐惧,遭人厌弃,最终,你会在睡梦中被英雄斩下头颅!” 厄喀德那惊恐地发现,自己秀美的长发上渐渐生出了数不清的毒蛇,自己的下半身被带着斑点的蛇皮所取代,她正在成为一个怪物! “不,瑞亚女神,请饶恕我!”厄喀德那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次拒绝会为自己惹来滔天大祸,她只能卑微地趴伏在瑞亚的脚下,祈求这位女神能够给予她一些怜悯。 “母神。我并没有怎么样,要不,你把她变回来吧。”小宙斯扯了扯瑞亚的裙子,眼中带着些恳求之色。 看着原本的小伙伴突然间成为了一个怪物,他的内心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瑞亚摸了摸宙斯的金发:“宙斯,你记住,我们是最为尊贵的神祗,没有人能够践踏我们的骄傲。如果有人胆敢对你不敬,尽管给予他神罚。直到没有人敢冒犯你的神威为止!” 即使脾性再怎么温和,她也是一位女神,而且,是一位疼爱孩子的女神。不能够把宙斯带在身边,她本就心存愧疚,越发容不得他人对她的孩子有一点点的不敬。况且,在她看来,神祗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无论是宁芙、半神还是人类,都该敬着他们,如果做不到,就应该受到惩罚。 傍晚时分,当厄喀德那的姐妹美杜莎来寻找她的时候,只找到一只海怪。它有着一张美丽的宁芙脸颊,白皙的身上长满了暗色的斑纹,下-身是一条粗长的蛇尾。 美杜莎捂住了脸:“我的姐妹,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厄喀德那絮絮地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美杜莎,美杜莎听完,愤愤地说道:“瑞亚女神太欺负人了,你等着,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父神的。我的姐妹,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尽管掩饰得很好,但她对于她不幸的姐妹,不再像往日那样亲近,而是多了一份恐惧。对于见惯了美丽外表的海仙女们而言,接受自己的姐妹变成了一个怪物,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厄喀德那苦涩地说道:“我不回去了,时间流逝的女神诅咒了我,我将永远作为怪物在大地上行动。除非能够解开诅咒,否则,我再也回不去了。”即使是父神,也不可能为她解开这诅咒。 美杜莎安慰了厄喀德那一番,潜回海中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父亲福耳库斯。 “欺人太甚!瑞亚她竟然敢为了一个半神的私生子而如此对待我的女儿!”福耳库斯并不知道宙斯是瑞亚和克洛诺斯的孩子,海仙女说他是瑞亚的孩子,他理所当然就认为宙斯是瑞亚和人类的私生子。 “父神,听说神王对瑞亚的孩子很是忌惮,我们要不要把他的存在告诉神王?”美杜莎跟厄喀德那姐妹感情很不错,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容忍害厄喀德那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继续逍遥下去。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让父神去处理就好。”福耳库斯虽然因为女儿的事而无比愤怒,却没有失去理智。直接将宙斯的存在捅到神王面前固然痛快,不但宙斯逃不了神王这位残-暴-神祗的制-裁,连瑞亚也会受到惩罚,但同时他们也会暴露在众神的视线中,后患无穷。 虽然他和他的兄弟涅柔斯联起手来可以不畏惧瑞亚的战斗力,但瑞亚毕竟是颇受盖亚喜爱的女儿——虽然福耳库斯也是盖亚的儿子,但若要论起来,他还真没瑞亚在该亚面前受宠。如果瑞亚到该亚面前哭诉,他们并没有把握能够扛得住这位母神的怒火。 福耳库斯找到了他的兄弟涅柔斯,凭他们之间的关系,涅柔斯很快就决定站在他的兄弟这一边。兄弟俩一合计,虽然不能直接对瑞亚出手,但派人去悄悄弄死瑞亚的那个私生子还是可以的。就算私生子死了,难不成瑞亚还敢不顾克洛诺斯的存在,到处嚷嚷?这样,海仙女厄喀德那的仇也算报了。 商量完之后,福耳库斯和涅柔斯并没有忙着出手,而是耐心地等待着瑞亚回到奥林匹斯的时机。正为了推翻克洛诺斯的统治而暗地里拉拢盟友的瑞亚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一个行为,直接得罪了她的两个兄弟,两位古老的海洋神祗。 如果她知道她为了一时的痛快而给自己未来的图谋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恐怕会悔不当初。 …… 神王殿中,正在休憩的尚轩忽然睁开了双眼,侧过头,一头长发如同瀑布般滑下:“你说,有一个半神,想要成为我的战士?” “是的,陛下。”克洛诺斯的从神,空间穿梭者涅墨漠然地回答着。 克洛诺斯是时间与空间的缔造与破坏之神,空间穿梭者涅墨和时间凝望者菲斯作为克洛诺斯的从神一直忠心的辅佐着他。然而,就在不久之前,神王因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赶走了涅墨的兄弟,时间凝望者菲斯。在被赶下奥林匹斯之前,菲斯甚至还受着重伤。 连对待自己的从神都这么的冷心冷情,涅墨不认为神王会接受一个人类成为他的战士,毕竟,他一向对人类最为看不起。不过,也许神王会看在那位战士身上有一半神祗血统的份上,不计较他的不自量力? 就在涅墨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尚轩开口了:“既然如此,我就见一见他吧。” 与涅墨预计的恰好相反,尚轩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对于这件事饶有兴致。这段时间一直在观望大地,他清楚地知道人类对他这个神王有多么的恐惧,以克洛诺斯的高傲,也不会与他一向看不起的人类生下私生子,那么,究竟是谁想要成为他的战士? 金发的旅者在空间穿梭者的指引下来到了神王的座前,他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长衫,这无损于他的俊颜,他恭恭敬敬地向神王行了个礼。 尚轩看着单膝跪地的青年,不知怎么,竟有些诡异的熟悉感。 “抬起头来。” 青年依言仰起了脸。这是一张充满英气的脸,蔚蓝的双眼比大海更为深沉,金色的头发比阳光更为灿烂,从那双澄澈到几近透明的蓝眼中,尚轩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为什么想要成为我的战士?你应该知道,我对我的眷属,可不会有任何优待。” 当尚轩思考着青年给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时,青年忽然扬起了一个多大的笑容,嘴角露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我来到奥林匹斯,是为了借由您的力量寻找一个重要的人的下落,不过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我,雷奥西斯,发誓效忠于第三代神王克洛诺斯,从今往后,作为您的战士,我将向您献出全部的忠诚,奥林匹斯可为见证,天地可为见证,混沌深渊可为见证。” 青年宣完誓后,一股飓风从他的背后升腾而起,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刘海垂在眼前,遮挡住他眸中所有的情绪,竟为他平添了几分高深莫测之感。一股金色的力量从他的身上蔓延而出,尚轩心中微微一动,不多时便感觉到自己与面前的青年多了一分联系。他惊讶地看向青年,如果说刚刚还只是有所怀疑,现在,两人的神识建立了联系,他又怎能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是谁? 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会相遇。 没有想到,这个人,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远处,正朝着奥林匹斯赶来的塔尔塔洛斯抓住了空中逸散的誓言之力,拉了拉头上的斗篷:“居然被他抢先一步。” 空间穿梭者涅墨惊讶地眼前的青年,同样没有想到,一个人类的誓言居然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力量。 神祗发下的誓言是有约束力的,受本源规则管束,而人类的誓言则由神祗们监督。通常而言,连上次一位一等神向神王宣誓效忠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动静。这个半神人类,到底是什么来头? 金光散去后,这名名为雷奥西斯的青年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仿佛透支了所有的体力,身子晃了晃,便直直向前栽去。在雷奥西斯即将倒地的前一刻,神王突然从原地消失,转眼间来到他的面前,接住了他。 涅墨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臂,只觉得在今天一天中他的很多观念被一一刷新。 原来,神王也是会体恤下属的人吗?那么,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对他的哥哥多一点点关怀,多一点点宽容?想到这里,涅墨捏紧了拳头,心中忽然涌现出无尽的恨意。他心脏中的誓言约束力忽然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一般,绞紧了他的心脏,使得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否则,他会被誓言的反噬生生折磨死。 …… 当雷奥西斯被带到神眷者休憩的地方时,忽然开口道:“那个空间穿梭者……他的双生哥哥被打落了深渊……陛下。” 尚轩微微一惊,旋即反应过来:“是‘我’做的吧。” “时间观测者因为办事不力,触怒了‘神王克洛诺斯’,于是‘克洛诺斯’说要给他一个教训。” 尚轩摇了摇头,无论如何,这也太过了。 深渊之狱,是关押那些犯了重大过错,但又不能轻易杀死的神祗的地方。被关在那里的神祗大多都是穷凶恶极之辈。一个二等从神到了那里,根本就不够看。‘克洛诺斯’这样对待他的下属,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对曾经宣誓效忠于自己的人尚且如此,难怪会被冠以“残-暴”之名,一点儿也没有冤枉他。 雷奥西斯侧着脑袋望向尚轩:“怎么了,陛下,您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只要您向那位深渊之主开口,想必他会很乐意将您的从神放出的。” 尚轩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做什么救-世-主。”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眉头已然皱起,显然,他对这件事并不像他所说的这般不在意。 他需要扮演一个恶贯满盈的神祗,这才是符合命运既定路线的。虽然,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真正为了生存下去而不择手段。 “听说,您的那位从神在深渊过得很惨呢。天父时代的罪神在里面被关押久了,脾气可都不怎么好,那位时间观测者又是第一个以从神神力被关进去的,他几乎成为了其他神的出气筒,每天生不如死。” 尚轩皱起的眉头深了许多,蓦然起身,一袭长袍曳地。 “您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每个生灵都心怀慈悲。” 雷奥西斯看着尚轩渐渐远去的身影,呢喃道:“您比任何人都仁慈,却也比任何人都……残忍。”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直追尚轩而去。 “这一次,可不会再让您这样轻易地……从我的眼前消失……” 第155章 宫闱风云 天色如白纸泼墨般,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风朔朔吹过,一截延伸到窗边的枯黄枝桠,在窗外不停地颤动摇曳。 天渐渐的凉了下来。玖兰枢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落叶,才恍然,原来已是秋天。 他很怕冷。 对谁都没有说过。 因为,他被带走的那一夜,正是隆冬之日,冷冽的寒风,厚厚的积雪,还有自己被驱逐着、饱受煎熬的灵魂。飞雪为棺,大地为冢,此生已逝。在死过一次之后,那几乎已成为他记忆中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没关系,我还有悠…不会再…一个人……”他轻微的呢喃在暗夜中低不可闻。 倏尔,一道异样的身影立在了窗口,玖兰枢警惕地抬起头,做出防御的姿势。 “我有很久没有召见过你了吧,玖兰枢?”那个被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恶魔般的声音,使得玖兰枢浑身上下有种轻微的颤栗。如果是现在的他,如果是得到了绯樱闲一半力量的他,即使是以玖兰李土为对手,应该也有一战之力吧? 这个念头从玖兰枢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当即被他否定。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强忍住身上的战意,竭尽可能地平静下来,对玖兰李土说道:“那么,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一阵风从被打开的窗口灌入,玖兰李土的身影在瞬间消失。下一秒,他出现在玖兰枢的身前,与玖兰枢仅一步之遥。 孩子模样的玖兰李土抬起头,一红一蓝,一双异色的瞳眸如同野兽般,给玖兰枢带来莫大的压力,他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跟绯樱闲的死有关?”玖兰枢试探性地问道。 “那个女人的死活,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玖兰李土冷漠地说道:“相反,她死了,我还少了一个麻烦。” 玖兰李土不喜欢绯樱闲,也从来没打算娶她,但那个女人悔婚的理由是为了一个人类,这对于高傲的玖兰李土,无疑是狠狠地被扇了一巴掌。同时,从种种事件中,玖兰李土清楚地认识到,被他视为棋子的绯樱闲是不可掌控的,那么,对于他而言,就只有除掉她一途。 与之相比,绯樱闲是被谁除掉的,就显得无关紧要了,玖兰李土对此并不关心。 “那个玖兰枢已经回来了?”玖兰李土的问题令玖兰枢心下一紧,他知道,玖兰李土这么问,就已经基本确定了答案,那么,悠的行踪呢?玖兰李土是不是也全盘掌握了? “用不着紧张,我早就已经不指望你执行‘取代那个男人,掌控夜间部’的任务了。”玖兰李土的声音中不无嘲讽,好像对面的人是一个从来不被他看在眼中的废物,“但是,第二个任务,即使拼尽你的生命,也必须去执行!” ——刺杀夏鲁鲁!然后,我会让你见到玖兰悠! 玖兰枢垂下眼,遮挡住眼中迸发出的强烈的杀意。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玖兰李土会执着于让他去完成这项刺杀任务了。这个男人,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他根本就是想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 “他很强。”玖兰枢极力压抑着声音中的怒火,以致声线有些过分低沉:“而且,‘那个男人’一直在他身边,我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以前,单纯把玖兰悠乔装的夏鲁鲁视作朋友的时候,玖兰枢就曾经嫉妒过另一个枢,嫉妒他拥有着自己所不能拥有的一切,嫉妒他能够堂而皇之地占据‘夏鲁鲁’的大部分时间。到了这一刻,玖兰悠才终于有些感激玖兰始祖,有他做借口,自己是不是可以不用再被逼着去刺杀悠? “很强?”玖兰李土的语气有些古怪,旋即,他了然地笑道:“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你应该能够应付得了的。倒是那个玖兰枢,确实是个麻烦。过几天,我会想办法把他支走,然后你趁机动手!” 玖兰枢的瞳孔猛然收缩,嘴上却低声应道:“我明白了。” 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虽然现在时间有些紧迫,但他必须开始布局了。绝对…绝对不会让玖兰李土有机会伤害到爸爸! ※※※※※※※※※※※※※※※ 一串寂寥的铃铛声在树林间响起。阳光从树缝间渗透,光斑打在那头漂亮的银发上,显得格外耀眼。 锥生一缕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回过头,“谁?” 树边,站着一个抱肩而立的少年,少年不躲不闪,就那样用一种带着打量的眼神扫过了他全身。 “玖兰枢!” 看到少年,锥生一缕的眼神十分复杂。他并不知道夏鲁鲁就是玖兰悠,因此,他到现在都以为,是面前的少年杀死了绯樱闲。他无法不憎恨面前的少年,但他又理智地知道,如果不是出于绯樱闲本人的意愿,没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杀死她。 锥生一缕转过身:“玖兰枢,你找我,有何贵干?”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已经尾随他很久了,锥生一缕绝不相信这个纯血君会无的放矢。 “绯樱闲的追随者。”玖兰枢的话一开口,就引起了锥生一缕的微微色变,“你应该知道,绯樱闲是为什么而死的,以及她真正憎恨的人是谁…不想为绯樱闲报仇吗?” “这与你无关!”锥生一缕如同一只被触怒的刺猬,冷硬地说道。 锥生一缕由于自幼体弱多病,心思比一般人要敏锐,他自然领会了玖兰枢的未尽之语。 只是…面前的少年,再怎么样也是间接害死绯樱闲的凶手。要跟他合作,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绯樱闲的仇,只要由他去报,就够了! “仅凭你,是杀不了那个男人的。你死了不要紧,但你的闲大人…她的愿望又该由谁来完成?” 锥生一缕噤声不语,眉目间有着隐忍的悲愤。 “那个男人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比任何人都憎恨他,不惜一切代价也想铲除他。所以,严格说来,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玖兰枢转身离去:“你再仔细想想吧,想通了,就来找我。” 他,需要一个能够跟在玖兰李土身边的眼。不需要探听到玖兰李土的太多机密,只要能够掌握到那个男人的大致行踪。 走了一阵,玖兰枢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虚浮。他的体内不知发生了什么异变,面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玖兰枢却好像早已习惯这种痛苦,在片刻的停滞之后,没有丝毫的手忙脚乱,熟稔地找了一棵附近的大树,靠在树干上慢慢平复着体内撕扯翻滚的痛楚。当他苍白的指节将胸前的衣襟抓出了深深的褶皱,这阵剧烈的痛楚才将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面前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这股气息,他十分熟悉。 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棕眸。 “看来,你的复活,不是完全没有后遗症的嘛。”与玖兰枢清澈中带着倔强的棕眸不同,玖兰始祖的棕眸中满含犀利,让人觉得在他的面前,完全无处遁形。 “是啊,我与你…从来都是不同的。”无论是身份、地位、力量,还是复活的方式。 玖兰枢平静地说道。他也许曾经对面前之人能够以自己的身份一直待在爸爸的身边而淡淡的嫉妒过,但他并不憎恨面前的人。 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能够陪在爸爸的身边,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慰藉吧。 只是,心中到底酸涩……就好像,即使他不曾存在过,也完全没有关系。 “需要我帮忙吗?”玖兰始祖显然听到了玖兰枢与锥生一缕的对话,也隐约猜出了玖兰枢想要做什么。 “不需要,这是我的战场。而且——即使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玖兰枢微微仰起头,露出纤长的脖项。即使实力上始终比不上玖兰始祖,作为悠的儿子,他也不想向他示弱。 玖兰始祖凝眸,细细地打量着玖兰枢,“看来,玖兰李土在你的身上,果然有疏忽之处。” “不错。”玖兰枢缓缓地抬起手,将手贴在靠近心脏的位置:“那个男人,从不曾正视我,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些。而这些疏忽……就足以致命。” “对于你有什么打算,我毫无兴趣。”玖兰始祖对于不关心的人,一向十分冷淡:“只是,你要记住,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悠会伤心。” 提到玖兰悠,玖兰枢的眼角逐渐柔软了下来,“我只要爸爸好好的,就足够了。” 是的,这是他,继见到悠之后,唯一的愿望。 ※※※※※※※※※※※※※※※ “雷莉西斯殿下,皇宫中的侍卫,已经被调走了大半。” 女人蓦地站起:“很好,让纯血派第一分队的机甲战士继续在宫外待命,等到第二分队和第三分队赶来,就开始进攻。所有的皇子皇女都已经集中起来了吗?” “是的。”那名队长低下了头,“除了远在日本的修奈泽鲁皇子之外,就只有鲁鲁修皇子和娜娜莉皇女不在。” “鲁鲁修和娜娜莉……”女人凌厉的眉微微蹙起,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哪里。沉吟片刻,终是挥了挥手:“不用管他们。如果在皇宫中碰到…误杀也是没有办法的。” 雷莉西斯话语中的杀意让人心惊。那个队长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垂下眼皮:“ss!” 看着落地窗外的繁华景象,雷莉西斯皇妃蓦地攥紧了手中的饰物:“父亲,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正确的!不肯出手助我,你一定会后悔!” 她不曾发现,这名队长的眼白中,被染上了一圈诡异的红光。也不曾注意到,蛰伏在皇宫中各处的小小身影彼此之间打了一个统一的暗号,随即,从隐藏的地点一跃而出,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踪影。 当第一声枪响在皇宫中响起的时候,尤菲米娅紧紧地拉住了胞姐的手,惊慌地朝四处张望了一阵,用浑然无知的声音问道:“呐,皇姐,发生什么事了?” 科奈莉亚蹲下身,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没关系的,尤菲,这只是一场军事演习,很快就会结束的。” 尤菲米娅眨着纯真的双眼,似懂非懂地看着科奈莉亚。只是,在耳边传来更为清晰的大炮轰炸声的时候,她扑进了科奈莉亚的怀中。 看着已经出现裂痕的防弹窗,最为年长的吉妮薇尔和奥德修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否则我们就是坐以待毙!” 科奈莉亚自然不会看不明白面前的局势,只是…看着窗外密集的枪林弹雨,又看了看自己怀中软软糯糯一脸懵懂的尤菲,她有些犹豫。一旦从这里出去,他们就等于是将自己暴露在了炮火之下,她别说护住尤菲了,恐怕连自身都难以保住。 吉妮薇尔明白科奈莉亚的顾忌,“宫中有一条通外宫外的通道,是前些天鲁鲁修发现的,我和奥德修斯皇兄已经确认过了,没有问题。一会儿我和皇兄出去,想办法引开对方的注意力,你带着尤菲逃出去。” “皇姐……”在这个时刻,皇兄和皇姐,甚至连不知身在何处的鲁鲁修都在战斗,而自己居然要逃跑,科奈莉亚感到很是羞愧。 “你保护好尤菲,对于我们而言,就是最好的支援。”吉妮薇尔握了握科奈莉亚的手,没有再多劝,她相信科奈莉亚分得清轻重缓急。 通过长长的通道,看着摆放在面前的两架崭新的机甲,吉妮薇尔笑道:“说起来,这还是我们在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之后,第一次真正坐上机甲呢。父皇的礼物…给的真的太是时候了。” 奥德修斯点了点头,看着鲁鲁修和洛洛一伙人借由第三方之手传递回来的情报,不无感慨地说道:“居然让他们抢了先!不过,我们也不会给父皇丢脸的!” ※※※※※※※※※※※※※※※ 在战火爆发的第一瞬间,鲁鲁修就赶到了妹妹所在的地方,然而,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别墅,他意识到,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黑发的男孩不甘心地“嘁”了一声,他知道,短时间内,以自己的力量,恐怕没有办法再找到那个可疑的医生。 “尼桑~~”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鲁鲁修一抬头,发现妹妹正费力地靠在门边,一手抓着门把手。 “娜娜莉!”鲁鲁修走上前,小心地把妹妹抱在怀中,心情骤然好了很多。他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便是救出了妹妹娜娜莉。 “尼桑。”娜娜莉借着鲁鲁修将自己拥进怀中的姿势,在鲁鲁修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怀疑,我的主治医生,和母亲有一种关系。” 她读取别人记忆的能力已经能够初步得到掌控,虽然只能读取一个片段,但这对于娜娜莉而言已经是她努力了很久的结果。 “娜娜莉,你……”鲁鲁修看着面前纯真可爱的妹妹,娜娜莉对着他甜美的一笑,眼中却带着小小的狡黠:“虽然一直被他困在这里,可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噢。” “那么,告诉哥哥,你做了什么?”鲁鲁修有些吃惊,原来娜娜莉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也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明明在分别前还是个只会撒娇的小女孩。 “其实也没什么。”娜娜莉欢快地一拍手,“只是在上次雷森医生进行手术的时候拜托罗斯医生给他用了一种最能感痛的药……” 鲁鲁修:“……” 娜娜莉:“啊!还有,我让罗斯医生在他的身体里加了一个微型追踪器,是拜托父皇派给我的侍卫们拿来的。” “这么说,从一开始起,你就并不是不可以脱离那个医生的掌控,而是故意这么做?”鲁鲁修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娜娜莉。 娜娜莉摇了摇头:“不是的,雷森医生一开始是一个好人,并没有打算对我做什么。到了后来……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明白而已。”说着,又十分感兴趣的连连追问:“呐呐,哥哥,我们是不是可以用这个来追踪他,就像警察抓小偷那样?” 她摊开手,在她的掌心中,静静地躺着一个控制器。 …… 安格文雷森醒来,发现自己正面临着重重追击,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一阵呲牙。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绷带,又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地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e~do~,我到底是打算去哪儿?”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终于从记忆的碎片中抓住了一个地方:“教会?为什么是教会?”他明明跟这些地方从来都扯不上关系的。 ……好像从某一天开始,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的记忆、他的生活都变得彻底的混乱了。 ※※※※※※※※※※※※※※※ “喂,你……”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让玖兰枢停下了脚步。侧眼看去,原来是比自己略高一些的少年,此刻,他正抱着肩靠在墙上,隽永的脸上满是冷然。 “是夏鲁鲁让你来找我的?”除此之外,他想不明白,自己与这个叫做v.v的少年还有什么交集。 v.v愣了一秒,随即想起夏鲁鲁是查尔斯的化名。 “夏鲁鲁很信任你。”他答非所问,凌厉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玖兰枢:“我倒是不知道,你有哪一点值得他的信任,就因为你跟‘玖兰枢’长得一模一样?”v.v并不十分清楚两个玖兰枢之间的瓜葛,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本心,想要让一切危险远离查尔斯。 玖兰枢闻言,黯然只是一瞬。对于这些,他早已习惯了。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跟我说这些的?”他虽然没有玖兰始祖强大,但还没有沦落到是个人就可以随意挑恤的地步。在别的方面也就罢了,唯有在悠的事情上,他绝不退让。 他嫉妒着,同时也感激着有人能够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陪伴悠,但这不代表他能够容忍别人妄图从悠的身边将自己的位置彻底抹去。 “即使夏鲁鲁跟你很亲密,难道他的事你就要事事都插手吗?对于他的过去,你又了解多少?!!!” v.v满脸寒霜,抿了抿唇:“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所有对夏鲁鲁有危胁的人或事,我都觉不会姑息。”他缓缓地从玖兰枢的身边走过:“你最好不会做伤害他的事,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玖兰枢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句话,同样奉还给你。” 他怎么会做伤害悠的事?他啊,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意悠再收到任何伤害。 ※※※※※※※※※※※※※※※ 玖兰李土行动了,下手的对象是锥生零。 用的是十分简单而又粗暴的一个方法。 锥生零没有得到咬了他的绯樱闲的血,很快就将堕落成levele,玖兰李土甚至不用多做什么,只要进行一些引诱,就足以让锥生零失控。 优姬眼睁睁地看着锥生零从学校中消失,自然无法置之不理。 “zero!”她急匆匆地拿着狩猎女神追了上去,彻底地脱离了玖兰始祖在她周围布下的保护圈。 隐蔽处,一个拥有着异色双瞳的孩子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嘴角扯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他的身后,多了一名银发少年。 看着双胞胎哥哥被玖兰李土如同操纵木偶般玩弄于鼓掌之间,锥生一缕的神色却没有改变分毫。他就像玖兰李土最忠实的仆人一样,恭恭敬敬地说道:“李土大人,猎物已经进入了您的网中。” 玖兰李土转身,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我们回去,等枢的好消息吧。” 第156章 宫闱风云 “当初,为了与秦志宏在一起,我与父母闹得那么厉害,整个家族都知道了我的事。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松口,答应我与秦志宏在一起了,我如果在这个时候退出,又算什么呢?”不待顾舒晗开口询问,于曼便一脸木然地续道。 说话间,于曼又想到在她“自由恋爱”时,那些对她“勇敢”的行径表示支持和钦佩的堂弟堂妹们,面上的神色越发疲惫。若是他们得知,她追求幸福的这个行为,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又会怎么想她,怎么看她?家族中的那些长辈宽容了她一次,可会再宽容她第二次? 她先前非秦志宏不嫁,把自己闹得声名狼藉,如今,除了嫁给秦志宏之外,她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吗?于曼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带着轻微的颤抖。 见于曼露出这幅神色,顾舒晗便知道,真正把于曼限定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先前,于曼觉得必须要与秦志宏在一起,她能够冲破周围人的劝阻,冲破一切艰辛;如今,她画地为牢,将自己和秦志宏圈在了牢中,除了她自己,任何人也别想把她从这个牢狱中解放。 虽然看清了这一切,不过,顾舒晗也没有好心到给于曼当知心姐姐。她不喜秦志宏,对于于曼这个名义上的情敌,也无所谓喜欢或不喜欢。只是,本尊毕竟因她和秦志宏而消亡,要让她不计前嫌地与于曼称姐道妹,开导于曼,也是不现实的。 也许站在于曼的立场上,她的种种行为情有可原,但对于顾舒晗这个苦主来说,却没有必要去理解她。难道因为于曼是年少轻狂,一时犯下错误,她对顾舒晗本尊造成的伤害就不存在了么? 不过,顾舒晗倒是对于曼和秦志宏以后的生活,颇为感兴趣。待自己与秦志宏离婚以后,不知道这对冲破了“封建包办”婚姻桎梏,“终成眷属”的有情人,究竟能不能像他们想象中那样,过得幸福美满;还是,会像顾舒晗本尊和秦志宏一样,最终变成一对怨偶? 于曼也意识到,自己在顾舒晗面前说这些话,终究有些不合时宜。若不是她现在无人可以倾诉,只能憋在心里,她也不会失态至此。于曼收敛了自己面上的神情,对着顾舒晗点了点头:“我先告辞了。”随即,不待顾舒晗回答,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再一次见到秦家母子,是在法庭之上。 因为许多人都关注着这件案子,顾舒晗动用了些关系,让这件案子变成了公审。 秦家财力有限,人脉有限,能够请到的律师,自然无法与顾家的律师相提并论。再加上秦家本来就不占理,顾家的律师挑起秦家的毛病来简直是一挑一个准儿。 原本秦家作为婚内过错方,在离婚时理应把顾舒晗带来的嫁妆全数归还,秦家非但没有这么做,还企图扣留顾舒晗的财产,行为恶劣,颇受人鄙夷。在这之后,与第一医院和顾舒晗打官司的过程中,秦家败诉,赔款的时候将顾舒晗的嫁妆充做自家财产赔了出去,虽说嫁妆作为赔偿款项又回到了顾舒晗的手中,但秦家的这种行为自然不被认可。法官判定,这一次秦家必须赔偿与嫁妆同等价值的财产给顾舒晗。 秦家岂肯如此?在这过程中,自然又是一番扯皮。得到律师的指点,秦家也不扒着顾舒晗的嫁妆说事了,反倒就囡囡的抚养权问题,与顾舒晗争了起来。 按照律师的说法,既然在财产方面,顾舒晗一方有着绝对的优势,那么秦家怎么据理力争都是争不过她的,倒不如另辟蹊径,那小孩的抚养权来说事。 男权社会毕竟刚刚结束,如今虽然有了新法,但在抚养孩子的问题上,自然是更偏向于男方。毕竟这个年代能够自食其力的女性还是不多,相对来说,男方更有经济实力,能够给孩子孩子更好的生活条件。 律师鼓励秦家与顾舒晗争夺囡囡的抚养权,倒也不是为了真的把囡囡的抚养权夺过来,而是借此给顾舒晗一个警告:如果不想失去女儿,就最好做一些退让,否则,他们必定与顾舒晗争夺女儿的抚养权到底。 实际上,这也是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了。秦家找来的律师也算是恪尽职守,尽可能为秦家争取优势了,偏偏秦家自己太作死,就算律师想要帮秦家胜诉,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取让顾舒晗一方主动向他们妥协。可以说,如果顾舒晗一方不主动妥协,他们这一方能够胜诉的概率很小。 当然,在律师看来,如果能够真的把囡囡的抚养权争夺过来,对于秦家而言,绝对是大有裨益的。只要囡囡在手,别的不说,往后看在囡囡的份儿上,顾舒晗非但不能给秦家找麻烦,还得经常帮着秦家,除非她不想让她女儿过好日子。 也就是站在职业的角度,律师才会对秦家说这话。就他个人而言,小孩跟着秦家,夹在不负责任的生父、重男亲女的祖母与后母之间,日子只有更难过的份儿。若不是他收了秦家的钱,,要竭尽全力地帮秦家寻找有利点,他才不会向秦家提这个建议。说这话时,秦家的律师对囡囡还有点小小的愧疚——作为帮形-形-色-色的雇主打过官司他而言,还能够有这么点良心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够对他期望更多。 再说顾家这边,听到秦家的要求,顾母简直气急而笑。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就是了!姓秦的这家子人,为了达成目的,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还有什么东西是不敢利用的?顾母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人简直连骨子里的血都是黑的! “姥姥,怎么回事?姥姥…不要囡囡了?”扎着小辫的囡囡一只手捉住了顾母的衣衫下摆,一脸茫然无措:“囡囡会乖,姥姥…不要不要囡囡!” “囡囡别害怕,姥姥不会不要囡囡的。”顾母一手揽过自己的外孙女,柔声哄着,双眼警惕而仇视地盯着秦家人,那模样,像极了护崽的母狼。她不会让自己乖巧可爱的外孙女儿被那家狼心狗肺的人夺走的,绝不会! 在秦家陈述了自己对囡囡有抚养权后,顾家的律师很快出示了顾舒晗和秦家资金情况的对比证明顾舒晗比秦家更有抚养小孩儿的条件。随后他又出示了囡囡在秦家几年的生活照,以及刚刚离开秦家后,囡囡去医院进行体检得到的身体报告单。 照片中瘦骨嶙峋,一身泥污的女孩儿让人看着就心酸,报告单上囡囡身体的各项指标更是显示了她营养不良,在秦家期间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 为了追求真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闻不问,这还是人吗?不少人都谴责地看向秦志宏。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还有脸跟妻子争夺女儿的抚养权?原本对顾舒晗还有些不喜或者不信任的人,如今也站到了顾舒晗这一边。他们或许因为种种原因不喜欢顾舒晗,但是,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准则,自己的底线。秦家虐待亲生骨肉的行为,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与照片中面黄肌瘦、一双眼睛在瘦弱的小脸上大得出奇的小女孩儿相比,如今的囡囡就白胖可爱了许多,还穿着一套漂亮的公主裙,显然生活得很幸福。跟着顾舒晗,这个小女孩儿起码还有幸福日子可过,如果法院把小女孩儿判给了秦家,那她才是真正地落入了地狱。 哪怕周围的某些人再不喜欢顾舒晗,他们也不会希望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儿成为牺牲品。 不少男进步青年开始思考起“自由恋爱”、“家庭婚姻”与责任之间的关系。一味的为了追求人性解放,风气自由而抛妻弃子,真的是对的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真的是他们所要的进步吗?而女学生们则想,如果她们像顾舒晗一样,与人自由恋爱,最后却被对方以“封建包办婚姻”为由抛弃,又该如何呢?该如何将真正的进步与那些沽名钓誉者区分开来? 支持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原本是美好的,寄托着新世纪少年少女们的梦想,可与此同时,有多少私语和罪恶的土壤也在这种大环境下衍生,有多少孩子像囡囡一样,因为父亲追求“自由恋爱”而失去了父亲,幼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囡囡是幸运的,至少她还有一个有本事的、疼爱她的母亲。那么,那些没本事的母亲又该怎么办呢?那些双亲健在,却过起了单亲生活,甚至与孤儿无异、得不到一点关爱的孩子们,又何其无辜? 社会的进步,总是会衍生出一系列问题。通过顾舒晗失败的婚姻,不少进步青年都看到了这个问题。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却是无解。不过,只要有人意识到了,只要有人愿意去思考,想必日后,这些悲剧也会不断的减少。 最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法庭将囡囡的抚养权判给了顾舒晗。其实,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秦志宏劣迹斑斑,不曾善待囡囡,不曾尽到作为父亲及丈夫的责任,而顾舒晗却对囡囡关爱有加,不失为一位好母亲;秦志宏财力不济,如今入不敷出,连自己的生活都很困难,而顾舒晗可以给孩子提供很好的生活,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法官会将囡囡判给秦志宏,众人才会觉得不解。 当然,世事无绝对,法官也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人,如果秦志宏上面有人,利用权势或许能够改变审判的结果,偏偏有权有势的不是他,而是顾舒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认命吧!尽管在这场判决中,顾舒晗没有动用到她的关系,但法庭中又有那个敢小觑了她的能量? 就公平而言,法院会判顾舒晗赢,如果凭着关系断案,秦志宏仍然必输无疑! 至于顾舒晗与秦志宏离婚之事,法官判定,秦志宏先前擅自动用了顾舒晗的嫁妆,虽然如今嫁妆在顾舒晗的手中,但并不能视作秦家归还了顾舒晗的嫁妆。因此,秦家需要将顾舒晗嫁妆单子里的所有东西折价赔偿给顾舒晗,并且作为出轨的一方,秦家还要赔偿顾舒晗精神损失费,以及囡囡的抚养费,除此之外,秦志宏本人还需要当众发表声明,向顾舒晗道歉。 当初他分明是与顾舒晗自由恋爱结婚,后来却以“封建包办婚姻”的名义抛弃顾舒晗,有骗婚之嫌,更有欺世盗名之嫌,这些,他必须在道歉声明里详详细细地写出来。作为父亲,他对女儿极进漠视,未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他也必须就此而道歉。 一条条判决列下来,几乎要将秦家给拆了,将秦家的脸面往地上狠狠地踩。 不过,在一旁听审的众人却感到大快人心,并不觉得判决过分,反倒觉得是秦家人罪有应得。 作为骗婚的一方,归还财产不应该吗?赔礼道歉不应该吗? 从审判结果出来之后,秦李氏一张脸就失魂落魄的,仿佛全然不相信会是这么个结果。好一会儿,她才披头散发地冲上去,声嘶力竭地道:“法官,法官,你不能因为顾舒晗头上有人,就这么对我们呀!谁不知道柏家公子是顾舒晗的入幕之宾,如果说我儿子婚内出轨,她也是不守妇道啊!凭什么要我们赔她那么多的钱,还要发表道歉声明?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老天爷啊,难道这年头平头百姓就没有活路,活该被人作践么?” 如果一切就这么尘埃落定,他们老秦家就彻底散了,她和她儿子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她怎么能答应,怎么能允许这一切落实!不,豁出性命也要阻止! 黔驴技穷之下,秦李氏使出了这一招,胡搅蛮缠,撒泼打滚,混淆视听。 周围的人不是都觉得顾舒晗可怜吗?他们就没有看到,顾舒晗是在仗势欺人吗?否则,b市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离婚的案子,可是,哪一次的判决会如此明显的偏袒女方,让女方占尽了好处?分明就是法官收了顾舒晗的贿赂,又得到了“上面人”的指使,这才做出了这样的裁决! “诸位,你们来评评理啊,你们说说看,有哪次判决是像这次一样,好处都让她一个人占了的啊!分明是欺负我们上面没人!达官贵人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欺负咱老百姓吗?”她努力地想要把话题往柏煜的身份上带,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与柏煜对着干,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扯出柏煜,她怎么能搬倒顾舒晗?怎么能保下秦家剩余的产业? 这些日子顾舒晗总是与柏煜来往,柏煜对顾舒晗也颇为照顾,他们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只要能够咬死顾舒晗也婚内出轨,那么他们双方就扯平了,自家也不用拆家底来给顾舒晗赔款了! 秦李氏的眼中骤然迸发出极亮的光芒。 她想要从贵人与平民身上说事,通过阐述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来取得众人的共鸣和同情,以此来影响舆论,更希望借此逼法官不受“强权”干扰,公平审判。若是不知情的人,或许就被秦李氏蒙骗了去,可众人都是全程参与这场审判的人,又岂会不知道秦家做过哪些“好事”?在铁证如山下,秦李氏还意图蒙混过关,将一切推到对方仗势欺人上,也未免太蠢了。 先不说顾舒晗没有仗势欺人,就算她真的倚仗了他人之势,难道秦家没做过那些恶心事,她还能够凭空捏造出证据来不成?至于秦李氏对顾舒晗的指控……顾舒晗有秦志宏出轨的证据,而秦家却没有顾舒晗出轨的证据,就算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走,秦李氏也不可能占到任何优势,况且,她这般作态,有谁不明白她是在胡乱攀扯? 但是,秦李氏有一点说得没有错,在过去的数年中,情人或夫妻之前打官司,审判结果有利于女方的很少。这种原因,究其根本,是因为人们先入为主的观念。 秦李氏的反扑,只会让在场的众人想起,有多少弱势者受到了不公的待遇。 真正的弱势者为能够维权,假的弱势者却在这里要求伸张正义?真是可笑,就算秦家相对于顾家来说是弱势者,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加害者的实事! 法官本就对秦家无甚好感,如今见秦李氏还敢随意攀扯,污蔑自己是收了顾舒晗的好处和柏少的指使才胡乱断案,对秦家的不喜瞬间转化为了厌恶,当下便以扰乱法庭为由,将对秦家的惩罚又加重了不少。 秦李氏见周围没有人愿意出来帮她讨个公道,心已是凉了半截儿。到后来,又听见法官几乎要将她与秦志宏下狱几日,美其名曰“教育改造”,两眼一翻,差点儿昏死过去。她只觉得,一生受的耻辱,都没有今日来得多。 于曼见状,赶忙拉住秦李氏,以免她再说出什么激怒法官的话来。她这未来的婆婆,也真是愚不可及,心里便是有这些想法,也不能当庭说。在法庭上,法官就是上帝,对审判结果不满,也得事后再活动。她这未来的婆婆倒好,直接与法官对上了,她难道以为,她还能够杠得过法官不成? 于曼凝眸略一思忖,凑到秦李氏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秦李氏的脸色才好转了些许。她用那双竹节似的手死死地拽着于曼的手腕,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哽咽道:“咱们家就靠你了,儿媳妇!” 后来,顾舒晗得知,于曼向秦母许诺,以她未来准备带入秦家的嫁妆来帮秦家偿还部分债务,无路如何,总不至于让秦母与秦志宏流落街头,秦母这才一改先前的态度,突然间与于曼亲热起来,好得似一对亲母女似的。 为了早一点得到这笔救急的嫁妆,秦李氏在结案后不久就将于曼迎进了家门,秦志宏与于曼置办了合法的结婚证,秦李氏再也无法凭借进门这一项来拿捏于曼了。 于曼助秦家度过了这场劫难,秦家就得念着她的好,怎么也不能随意苛待了她,否则就是忘恩负义,要被众人所鄙夷。秦李氏倒是想要赖掉,奈何于曼给钱之事做得颇为张扬,左邻右舍都知道秦家是凭着后一任儿媳的嫁妆才还清了欠前一任儿媳的钱,秦李氏就是想要自欺欺人,也没法子。她但凡对于曼严苛一点儿,就要被人说长道短。 秦李氏陡然发现,自己迎进门的不是一位儿媳,却是一尊菩萨!她还想让于曼给自己端茶倒水,伺候自己呢,如今看来,却是痴心妄想。稍微使唤得多了些,左邻右舍看她的眼光就不对了,秦李氏颇为懊恼,却也无可奈何。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哎,算了,看着未出世的孙儿的份儿上,姑且先忍忍吧。若是于曼果真能给她生出一个金孙来,秦李氏不介意继续好吃好喝地养着于曼,若这一胎是个丫头片子,那于曼就不能够怪她给秦志宏纳姨太太了。 算盘打得啪啪响的秦李氏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秦家的吃穿用度都靠于曼的嫁妆,她想要用于曼的钱来给秦志宏养姨太太?简直是做梦!于曼可不像顾舒晗本尊那样绵软好说话。虽说她也曾犯过傻,但如今已经明白过来了,知道秦李氏和秦志宏都靠不住,又怎么会把财政大权交给他们? 秦志宏很快发现,进门后的于曼远没有与他偷-情时那般可爱了,如今处处管着她,比原本的顾舒晗还烦。秦志宏不耐整日面对她,寻思着在外面寻花问柳,于曼发现后,立马断了他的经济来源,逼得秦志宏不得不重新回到秦家。 看着秦志宏对自己赔笑,想要多要些钱财去的嘴脸,于曼的面上露出不屑之色。这个男人,果然是个贱骨头,对他掏心掏肺的时候,他不以为然,还嫌弃她;对他强硬些,不给他零花钱,他倒要回过头来讨好她。既然他这么喜欢这种生活方式,那日后就一直这么过吧。她不喜欢做恶人,但要她平白受秦志宏的窝囊气,那是万万不能的! 就这样,在于曼的调-教之下,秦志宏变得乖觉了不少,至少表面上如此。至于私底下如何,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总之,只要不闹到台面上,于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秦李氏见儿子渐渐被于曼吃得死死的,忍不住焦急了起来。她就这么一个儿子,秦志宏可是她的命根子啊!秦李氏不得不担心,若是在秦志宏的心中,自己这个亲娘的地位排在于曼之后,可怎么是好? 秦李氏不知道,对于她来说,真正的打击还在后头。 当于曼在秦家站稳脚跟之后,她告诉秦李氏,她其实并没有怀孕。所谓的怀孕,不过是她为了进秦家而使的一个小手段罢了。这话对于秦李氏而言,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第157章 宫闱风云 瑞亚本以为这么说会激怒尚轩,谁知道,他居然一脸平静地说道:“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瑞亚,宙斯。”言语中,丝毫没有猝不及防被人围攻的狼狈和激怒,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宙斯撞进了尚轩的目光中,忽然有些心虚。虽然他不喜欢这位父神一直压制着自己,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还算不错。不过,他不会因此就心软,在闯进神王殿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了后路。 瑞亚见了尚轩测算无疑,仿佛占尽上风的模样,开始沉不住气了,她的眼睛甚至开始泛红:“你以为你是神王就能够掌握一切?不,你在得到法则眷顾的原始神面前,什么也不是!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你是怎么从神王的位置上跌下来的!我也亲手划开你的胸膛,把我可怜的孩子们放出来!” “我很期待,可惜你做不到。”尚轩一句陈述性的话语听在瑞亚的耳朵里就是赤果果的嘲讽,瑞亚的情绪顿时更为激动。从来都是这样,她在他的面前,似乎从来都是这么弱小,即使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姐妹,他也从来不顾及她的尊荣,从来不在乎她在想什么。有这么一个强硬的神王在,她这个神后只能沦为傀儡,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被吞掉也不敢为他们出头,过去的那些日子对于瑞亚来说简直耻-辱至极! 如果不打倒克洛诺斯,她一辈子都只能够生活在克洛诺斯的阴影里!瑞亚已经受够这种生活了!正是对克洛诺斯的恨意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让一向优柔寡断的她下定了决心。 瑞亚与宙斯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她手持权杖迅速地冲向尚轩,在奔跑的过程中,时间权杖的顶端亮起了光芒。 她已经完全忽略了神殿中的尼克斯和厄瑞波斯,毕竟在她眼中他们只是半神,完全不够资格参加这种等级的神战。即使只承载了本体一部分力量,尼克斯和厄瑞波斯的化身也要强于瑞亚母子,如果他们不特意表明自己的身份,瑞亚和宙斯绝对猜不到他们是谁。 见瑞亚对自己父神这样无理,尼克斯和厄瑞波斯双双皱起了眉头,他们本来没打算出手,但临时决定要给瑞亚一个教训。父神愿意把神王之位让给宙斯,他们不会阻止,但如果瑞亚母子想要踩着父神登上至高王座,他们绝不会答应! 就算宙斯会成为下一任神王,他也必须矮父神一个头! 尼克斯和厄瑞波斯悄悄地将黑暗神力渗透到瑞亚的时间权杖中,于是,当瑞亚将时间权杖挥向尚轩的时候,她的这把法则神器突然断了。 瑞亚心都疼得滴血了,这可是她唯一的法则神器啊!她并不像其他领悟了法则的神祗一样,将法则铭刻在自己的神格中,由于她对时间法则的领悟过于浅显,连凝聚出法则神器也废了很大的功夫。如今,法则神器被毁,她领悟的那些时间法则重新回归于天地中,她就不再是法则神祗,除非她对法则的理解力能有进一步的突破! 不是法则神祗,她即使成为了神王之母,也很难获得相应的尊荣。 宙斯显然比他的母亲精明,在发现事有不对的时候,他就收起了他凝聚的雷霆之杖,以免自己的法则神器也落得跟瑞亚的时间权杖一样的下场。宙斯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虽然他们是发动叛乱的一方,但由始至终,他们都像棋子一样,被那居于王座之上的神操纵在掌心里。 他们真的能够胜过眼前的这位神祗吗?宙斯的心中再一次怀疑。除非这位神祗是自愿把神座拱手相让的,否则,他们恐怕连踏进神王殿都不可能吧?等等,自愿想让?宙斯脑海中灵光一现,觉得他隐约抓住了什么线索。 这时,尚轩再次开口。虽然他的语调乃至语速都没有变化,但因为目前的境况,让他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居高临下:“我会把那五位神祗放出来的,但不是因为你。” 说着,尚轩抬起了手,他的掌心中泛起了一团柔和的光芒,紧接着,宙斯瞪大了眼,连尼克斯也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只见尚轩将手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腹部,顿时血肉迸溅,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将手插得更深了一些。 当他的手拔出的时候,从伤口处带出了大量的神血,他对此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甚至没有在自己的伤口上覆上神力加速伤口的愈合,只是高高举起了自己那只血肉模糊的手。 掌心中央,白色的光团依旧,五点小光团在尚轩的掌心中依恋地蹭了蹭,然后被他送下了地。 紧接着,从尚轩的身躯中迸发出一阵强烈的神力,他竟然在用他的神力帮助神体已毁的五位神祗重塑肉身! 也许是因为他受了伤,重塑肉身的过程格外漫长。尚轩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咳嗽了两声,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下,看上去触目惊心。他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再也不复刚才的强大与不可战胜,终于,哈迪斯、波塞冬、赫拉、德墨忒尔、赫斯提亚的神体一一重塑完毕,尚轩踉跄着步伐退后了几步,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从身体深处涌上来,这个身体中所有的力量,仿佛都被掏空了。 “怎么……会是你?”哈迪斯等神难以置信地看着尚轩。 原本他们以为对方是那个一直陪他们玩耍的神祗,才会对他表现得格外亲昵,然而,他们没有想到,那个一直陪伴着他们,安抚着他们的神祗,居然会跟伤害他们、生吞了他们的神祗是同一个神! 他们到底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 既然把他们生下来,为什么不爱他们? 既然残忍地对待了他们,为什么又要出来安慰他们? 仔细想想,这一切,原本也不是无迹可循的。如果他不是父神,不是克洛诺斯本人,又怎么可能让意识在克洛诺斯的神体中来去自如?一直以来,他们只不过是刻意忽略了这一点罢了。 哈迪斯等神无法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他们的父神,并遗忘他对于他们的伤害,但他们也无法坚定地站在母神瑞亚那边,帮着她对付父神。 就在众神怔愣的时候,瑞亚突然举起断了一般的时间权杖,将它狠狠地送进了‘克洛诺斯’的神体中。 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狠狠地贯穿,连里面的肠子和脏器都要被搅烂。大量的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溅了瑞亚一脸。 尼克斯和厄瑞波斯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幕,见尚轩像破烂的木偶般无力地倒下,赶忙上前接住了他残破的身体。 他们曾经见识过无数次比这更惨烈的画面,但从来没有哪一个画面,像这个画面一般,如此牵动他们的心。 尼克斯扶着尚轩的手有些颤抖,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的神魂,是父神啊!即使父神也许并不在意这具神体,即使知道父神的神魂并不会因此而受伤,可当她看到父神被伤害,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 如果不是答应过父神,刚才她和厄瑞或许早就已经忍不住出手了。 这种场面,又让他们回想起了上一次,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神消散于天地间的场景。那种无能为力,那种沉重的绝望与悲哀,父神怎么忍心让他们再尝试第二次? 尼克斯咬紧了牙关,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中划下,带着灼热的温度滴到尚轩的手臂上。 “别哭,傻姑娘。”尚轩想要抬起手,为尼克斯拭去泪珠,却力不从心。仅仅是这么一个尝试的动作,就让他喘息了好一阵。 感受到这具神体中生命力的流逝,尚轩将目光转向了跌坐在地上,有些呆滞的女神:“瑞亚。” 他脸上毫无血色,望向瑞亚的目光依旧平静如初,如同波澜不兴的水面:“克洛诺斯欠你的,已经还清了。”接手了克洛诺斯神体的他,也终于亲手了结了这份因果。 瑞亚美丽的脸庞上染满了尚轩的血液,忽然开始放声大笑,她不知道她的笑容中究竟是大仇得报的畅快多一些,还是悲哀多一些。 “不要…伤心,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重逢。” 尚轩的目光开始迷离,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死亡,但是这一次的死亡过程,似乎格外的漫长。 尼克斯等人或许感受不到,但他已经能够感应到,异世界之门在逐渐开启。 原先来自这个世界的那股斥力在迅速地攀升,挤压他的魂魄,将他赶出了克洛诺斯的身体。 在最后的最后,他恍惚间看见塔尔塔洛斯冲进了神王殿,抱着他已经逐渐冷却的神体,发出了一阵幼兽般的悲鸣。 第158章 宫闱风云 “师父,云师兄他有些不太好。” 嬴政一回到天下第一楼,聂风便忧心忡忡地迎了上来。 “怎么个不好法?” “就是……”聂风烦躁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说不上来,但是,云师兄最近变得好奇怪。” 遂将步惊云这一天都未从房间中出来之事说给嬴政听。 “如此说来,倒不是身体不适了?朕去看看他。” 房间中,步惊云只觉有一股燥热从自己下-体升起,某物直直地竖起,坚硬如铁,炙热若火,难受得紧。他觉得自己身体中像是被关了一头困兽,咆哮着却找不到出口。 这种感觉,实在是陌生,一如昨晚那个莫名的梦,让他感觉羞于启齿、无地自容,心中充满了罪恶感。真是好笑,像他这样的人,有一天,竟也会感受到罪恶的存在。 理智在一点一点地被剥离,步惊云靠坐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即使是墙上传来的冰凉也未能趋走他身上的热意,反而让这股热意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步惊云烦躁地将衣襟扯开,因长年习武,他的身子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身上还有一层肌肉。这些年在习武的过程中留在身上的伤痕错落交叉,有一种凌-虐的美感。胸前的红樱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收缩,绽放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衣衫半褪,裤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腿间,露出那一点昂扬的粉红,两条精瘦有力的腿紧紧地并拢,不住地在那点粉红处磨蹭着,步惊云偏过头不去看这一幕,手指颤颤巍巍地抚上那处,细碎的发垂落在耳际,随着他的动作而不断轻颤,清冷的脸上满是隐忍。 然而,那股炙热仍是没有散去,他感到身体越来越空虚,急需用什么东西填满。 他死死地咬着下唇,索性平躺在地上,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等待这一波热潮过去。 “云儿。”恍惚间,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 下一秒,他感到一双微凉的大手揽住了自己的肩,那双手从他腋下穿过,他整个人被扶了起来。 “师……父……”步惊云水润的瞳眸无辜地望着嬴政,似一个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这本是正常之事,云儿无需觉得羞愤。”嬴政伸手,覆上了少年略小一号的手,这双手骨节分明,指腹与虎口处有着薄茧。嬴政引导着少年的手握住了他下-体的昂扬,上下律动。 步惊云闭上眼,面上满是红潮。他又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小屋,师父,他。 他躺在师父身上,双手撑在床榻的两侧,不知在做什么,汗水顺着他一下一下的动作而滚落在被单中。身-下的师父则一反常态,以往的威严消匿无踪,反倒多了几分常人的气息。 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那一刻好像都消失不见。他们彼此紧紧贴在了一起,连带着心也是这般。 原来,这种事,是师徒间再正常不过的事吗?这不是一种罪恶? 步惊云双眼迷离,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在又一次温暖的包裹中,释放了出来。 他汗水涔涔,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 门外,透过门缝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聂风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星眸。 他看着师父褪下披风,将黑发少年裹住,便悄然隐退。原来,师徒之间的相处,还可以是这样的。 秦霜凯旋后仿佛心事重重,即便骑在马背上,也有些心不在焉。 在天下会与伏虎帮的交汇处,他遇到了断浪。 “大师兄,这些日子以来天下会发生的事,你也有所耳闻吧?” 秦霜颔首:“云师弟违法,青云帮、伏虎帮、朱雀门、天山派,包括无双城在内的诸多势力逼迫师父给天下一个交代,师父自断一臂,之后就没有再公然露过面。”说罢,轻叹:“也不知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断浪眸光一闪:“我得到消息说,先前青云帮的人抢走了师父的手臂,而后又被无双城的人夺了去。天下会中本有人追击无双城的人,想要夺回师父的手臂,却在越过天下会边境的时候被师父召回。依我看来,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 “伏虎帮的少帮主说,他曾亲眼看见无双城的人将手臂埋入地中,如果此事属实,我委实猜不透他们的想法。”秦霜略有些迟疑。 “那个被无双城之人埋入地下的手臂,真的是师父的手臂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是师父的手臂,为何会随随便便地埋在天下会的边界处,而不直接毁去或是带回无双城,作为要挟师父的筹码?天下会派出的人又为何甘愿退回?无双城派出的人既然能够从青云帮手上夺得断臂,行事又岂会这么不小心,竟还被伏虎帮的少帮主看到了?”断浪顿了顿。 恰在此时,秦霜派出的人抱着一个沾了泥土的盒子回来,那盒子上的泥土还是新的,可见盒子刚被埋入地下不多时:“霜少爷,小的按照您说的地点,挖出了这个。” 秦霜与断浪对视一眼:“快打开看看!” 盒子被上了锁,想要在打开盒子的时候不损害盒内的东西,令天下会的人费了好一番功夫。 打开后,秦霜凑上去看了一眼,失望地摇了摇头:“里面没有东西,看来,被你言中了,这件事跟无双城绝对脱不了关系。” 经过前几年无双城的咄咄逼人,几人对无双城都是相当厌恶。在他们心中,若有能对天下会不利的机会,无双城必不会错过。 “罢了,本也在意料之中。”断浪话锋一转:“听闻已故的青云帮帮主宏擎有个爱妾,是先前被风师弟所灭的烈焰帮帮主的亲女。青云帮攻打天下会,与她的教唆不无关联,然而这次,在攻下了城主府后,我却没有见到她。” “照你这样说来,这个女人也很可疑了?” 断浪想到因为女人而妻离子散的宏擎,嘲讽地道:“当然,这个女人的能耐,怕是成日与她同眠共枕的宏擎也不能尽知。” 属下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断浪展眉,对着秦霜道:“先前我为了打压青云帮的士气,允许青云帮的百姓逃出城投奔天下会。在我攻城的过程里,最初来投奔的一批人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见了。一开始我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我率人灭了青云城,才从城主府一个老管家口中得知宏擎小妾早已出逃之事。现在看来,那个失踪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宏擎的小妾。敢在这个时候逃出青云城,想来,她定是留有后手。” “进一步推测,也许,这个后手就是无双城。” 秦霜想了想,颔首道:“无双城与青云帮素无交集,能这么快地找到青云帮的踪迹并从青云帮手中夺走师父的手臂委实不正常。现在想来,若是有着这个女人帮忙,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什么东西能够把青云帮帮主的侍妾与无双城主联系起来? “那个女人和独孤一方唯一的共同点,也就只有对天下会以及对师父的恨了。不过,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有多少能做得了准,暂且还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快些赶回天下会,将此事告知师父,让师父好歹有个防备!”听闻有居心不轨之人针对自己的师父,秦霜有些焦急。 “不急,我们能想到的,师父自然也能想到。”断浪虽有野心,对嬴政却是真心服膺的。这么些年下来,他自问无论是在武学上,亦或是在权谋上都精进了不少。唯有嬴政,他一直看不清对方的深浅,对于嬴政,他一直怀着一种向往与敬畏:“我们这么匆匆忙忙地赶回去,反倒是在明晃晃地告知别的帮派,我们已经得知了某些不得了的事。该是什么速度,我们就还是什么速度行进。” 与此同时,在青云帮通往无双城的一条道路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艳少妇苍白着一张脸站起了身,满目憎恶,咬牙切齿地道:“宏、擎!” 该死,那个男人果然还是一直企图控制她!当初那个男人看上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那时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拒绝了那个男人他会报复自己的父亲与弟弟,她绝不会委身于这样一个有妻室的人! 现在,她的父亲和弟弟都已经不在了,烈焰帮也已经归了天下会,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能够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只有复仇! 想到此处,她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吞下,就在下咽后不久,她的面色就红润了些许,体内的蛊虫带来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钱霏知道,这种药只能抑制蛊虫一时,若是她不能把这蛊虫取出,她早晚都得死。 她死了不要紧,反正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苟且逃生,但她的血海深仇却不得不报! 看看手中的药丸,还剩下两粒,算上她方才服下的一粒,恰能支撑她九日。这九日,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定要善加利用。 钱霏定了定心神,雇了一辆马车向南驶去。在车上,她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一个长条形盒子。这是先前她与伪独孤一方的交易内容,然而,她最终自己藏了起来,没有交给独孤一方。因为,她直觉中,独孤一方并不可信任。待会儿到了无双城,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估计为着这件事,独孤一方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不过,只要她手上还握有令他顾忌的筹码,他就不得不坐下与她商谈,不是吗? 她知道对方只不过在利用她对付天下会,但她又何尝不是打着相同的主意? 秦霜与断浪归来的那一日,嬴政率领天下会上下,为两人举行了隆重的接风仪式。 天荫城的百姓们听闻队伍凯旋,也纷纷准备了些吃食,在城中迎接他们。虽然最后,他们所做的吃食并未能送到断浪与秦霜的手中,但他们还是一脸骄傲,与有荣焉,仿佛打了胜仗的,是他们自己。 远远地,嬴政看着两人被簇拥在马上缓缓行来,正是鲜衣怒马,荣光无限。心中也有些欣慰,一直被自己护着的雏鸟,终于长大了。 “师父!”行至嬴政面前,两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嬴政行了个隆重的礼。 嬴政亲自上前,扶起两人:“好,好!”又拿眼去打量断浪,只见他如一柄开了锋的刀剑,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锐意。秦霜则一如往日的翩翩公子形象,只是深邃了不少。 “黑了,瘦了!” 断浪不在乎地一咧嘴:“我先前还觉得自己太白了些,没有男子气概,现在晒黑了正好!” 秦霜则是上下打量着嬴政:“师父,您的手……不要紧吧。”从秦霜的这个角度看去,嬴政的左袖仍是空空荡荡的。实则嬴政不过布了一个阵,使了点小小的障眼法。 大庭广众之下,他还不能暴露自己手臂已经恢复之事,虽然帮中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已经无碍。”这不是嬴政第一次说,但嬴政仍然回答得无比耐心:“不说这些了,随朕进去!” 接风宴虽然声势浩大,但并不奢侈铺张,所用的食材都是最为普通的,经了天下会中技艺高超的厨子蒸煮,倒也十分可口。 刚打了胜仗,正是兴致最高的时候,一顿饭吃下来,众人都颇为尽兴。秦霜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在嬴政那‘空荡荡’的衣袖处徜徉,就连断浪,也是眉头紧锁,颇为困惑。 第159章 宫闱风云 杰拉看着自己被反复舔舐而变得有些红肿的肌肤,正愤愤不平。 那个帕斯卡尔,舔就舔了,昨天居然还咬下他的一撮毛!疼死他了!就算他急着把他拔了毛当午餐,也用不着现在就开始下嘴吧?还说是为了惩罚他不听话,简直是强盗理论!他只不过是不愿意被自己的养父当成食物,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被惩罚? 最近帕斯卡尔看到杰拉时目光中的狂热,杰拉不是没有感受到。这种诡异的狂热让杰拉感到畏惧,他怎么也不明白,帕斯卡尔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身上的肉产生了那么浓厚的兴趣。要知道,小时候的他也是胖嘟嘟、圆滚滚的,虽然那个时候帕斯卡尔也喜欢为他舔毛,但真的是出于为他清理毛发的目的。 不像现在—— 每当被帕斯卡尔用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神注视着,杰拉就觉得自己像一块会走路的肥肉。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趁着帕斯卡尔出去打猎,杰拉开始满脸严肃地思考自己的逃跑大计。 他用爪子刨了一会儿脚下的土地,然后抬眼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这些天,为了避免受到狮群里母狮们信息素的影响,杰拉和帕斯卡尔都迁到了领地的边缘。 现在帕斯卡尔狮群的领地,可比十年前他们刚刚回到这里时更大。杰拉记得,自己脚下的这部分的领地原本是属于加纳莱恩狮群的,小的时候,他在饿得找不到东西吃的情况下,还在这里捕过猎。 可现在,这块土地已经被并入了帕斯卡尔狮群的领地,根源还在于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 十年前克莉尔和杰拉被赛兰特城主派来的杰姆带走,帕斯卡尔为了找回两人,带着雷奥德和希恩离开了领地。那个时候,帕斯卡尔狮群中就只剩下了一头雄狮和六头母狮,正是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 莱恩自以为有机可趁,劝说加纳以及族里的母狮们和他一起攻打帕斯卡尔狮群。加纳深知帕斯卡尔的可怕,在没有确定帕斯卡尔狮群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情况下,他不敢答应,但族群里的母狮们却支持莱恩。 帕斯卡尔狮群在迁来这里的时候本就蚕食了加纳莱恩狮群不少的领地,母狮们已经为此而怨念很久了。一旦有机会,她们当然要把土地给夺回来!况且,就算不考虑这些新仇旧恨,为了喂饱她们的幼崽,她们也需要更为广阔的捕猎场所!至于侵占帕斯卡尔狮群的领地会不会引来帕斯卡尔的报复,母狮们并没有担心过,在她们看来,帕斯卡尔久久没出现,说不定早就已经死在哪个地方了。 那个时候,加纳和莱恩之间的矛盾已经爆发了出来。本来母狮们都支持加纳,但当加纳与母狮们在‘是否攻打帕斯卡尔狮群’的问题上出现分歧后,莱恩狡猾地运作了这件事,把自己的劣势转化为优势。 母狮们觉得加纳因为害怕帕斯卡尔的报复而阻止她们攻打帕斯卡尔狮群,是失去了雄心的表现。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她们绕过了加纳,选择以莱恩为主。可惜她们高估了莱恩,也低估了帕斯卡尔狮群的母狮们。 莱恩耍耍阴谋诡计还行,一旦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他完全不是别人的对手。 面对莱恩的挑衅,甚至没有来得及等帕斯卡尔狮群留守的唯一一头雄狮桑顿出手,母狮瓦纳就扑了上去,揪掉了莱恩的一只耳朵,还咬断了他的尾巴。莱恩已经发现了攻击自己的是一头母狮,他怒吼着想要反击,瓦纳却反而更加兴奋。她有着元素力,但对付莱恩,她并没有用上她的元素力,而是凭借她灵活的动作和格斗技巧来与莱恩搏击。 莱恩从来没有想到过,一头母狮的力量也能够这么强大。而且,他面前的这头母狮并不是只有力量能够跟他媲美,她的动作也速度和动作也让他完全跟不上,只能够被压着打。 这真的是一头母狮吗? 当再一次几乎被瓦纳掀翻在地的时候,莱恩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夹着断了一半的尾巴落荒而逃。即使是这样,瓦纳也没有放过他。 竟然有人敢挑衅帕斯卡尔狮群的尊严,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不可! 瓦纳像闪电一般追上了仓皇逃跑的莱恩,扑上去对他又抓又咬。母狮的攻击力可不是一个发疯的女人能够媲美的,莱恩一头雄狮,竟然被体型比他小了三分之一的瓦纳欺负得不成样子,连脊梁骨都被咬断了。 直到咽气之前,莱恩才知道,妄自尊大,在草原上,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以为自己是猎食者,可到头来,他才是那个猎物。 在瓦纳忙着收拾莱恩的时候,瓦纳的五个妹妹也不甘示弱,她们用智慧和暴力完全碾压了莱恩狮群的母狮们。 “噢,天哪,这真的是母狮吗?为什么我觉得我面对的是五头雄狮!”加纳莱恩狮群的母狮琼斯喘着粗气说道。 “不,她们的攻击力一点儿也不逊于雄狮,就算是加纳在这里,也未必能敌得过她们。”作为母狮中最为睿智的长者,艾希尔很快就给出了她的判断。 “你说得是真的吗,大姐?比,比雄狮还要厉害的母狮……噢,我的天。现在,就算有人告诉我帕斯卡尔狮群的狮王不是帕斯卡尔,而是这群母狮,我都丝毫不会感到奇怪。” “那是因为你没直面过帕斯卡尔!否则,你就会知道,我们狮群的所有狮子全部加起来,也敌不过他!”一声雄壮的怒吼声从母狮们的背后传来。 那声音虽然震得人耳膜生疼,却让加纳莱恩狮群的母狮们感到很是心安。 “噢,加纳,你终于来了!” “我都告诉过你们什么!你们竟然敢背着我来攻打帕斯卡尔狮群!你们是被莱恩那混蛋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是不是!” 虽然恼怒于老婆们不听自己的话,但要加纳看着她们全部被咬死在自己面前,加纳是绝对做不到的。 尽管帕斯卡尔狮群的母狮们战斗力超群,但为了救下老婆们,加纳还是豁了出去。最终,他成功了,但他所付出的代价不轻。他的一条腿被蓝妮咬伤了,莎拉在他的脊背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痕。这还是母狮们放了水的结果。 只要她们愿意,她们甚至可以把这头雄狮的命留在这里,但是她们没有选择这么做。 “你该感谢小杰拉,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它的父亲,我一定会咬断你的喉咙!”平时一向较为沉默的老二露丝也开口说话了。 “快滚吧,如果再有下一次,即使你是小杰拉的父亲,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你!”贝蕾妮凶悍地对重伤的加纳呲着牙。 “不,你应该这样说——即使你是小杰拉的父亲,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瓦纳从远处走来。她漂亮的皮毛上沾染了血迹,这使得她看上去更为神秘和危险。 瓦纳一向很适合谈判,并擅长于为自己一方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她是喜欢杰拉没错,但这份喜爱并没有延伸到杰拉的父亲身上。 她走到帕斯卡尔狮群和加纳狮□□界的地方:“以后,这里就归我们了,明白吗?你们这些妄图挑战帕斯卡尔狮群威严的狮子,必须为你们的狂妄而付出代价!” …… 从此,这块本属于加纳莱恩狮群的领地就归了帕斯卡尔狮群。帕斯卡尔狮群又先后进行过几次扩张,使得加纳莱恩狮群的领土缩小了近三分之一。 后来怎么样了呢? 啊,对了,莱恩死了。 瓦纳在莱恩身上造成的伤口太严重了,莱恩甚至完全无法自己捕猎。他的兄弟加纳对他失望透顶,狮群里的母狮们也不愿意搭理他。没有人会好心地为他提供食物,加纳和母狮们甚至认为他们不驱逐莱恩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最终,莱恩干瘪着肚皮,带着对狮群里所有狮子的怨念死去了。他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儿。 杰拉想,既然帕斯卡尔狮群不能待了,也许他可以回加纳狮群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决定接下来去哪儿。 至于加纳,杰拉并不放在心上。虽然他现在还处于亚成年期,但他的精神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帮助他找到加纳的弱点,他一点儿也不担心拼武力值自己会输给加纳。 杰拉并没有考虑到,十几年的时光,虽然只让它从一只幼狮成长为一头亚成年的狮子,但对于加纳他们来说,已经足够让他们经历从青年到老年的过度。 时间,对于加纳和杰拉来说,是不一样的。可以变成人形的杰拉等人,无论是从生长期来看,还是从寿命上来看,都更加接近人类。而加纳只是一头拥有三十年寿命的狮子——前提是他能够寿终正寝。 正在思考间,帕斯卡尔已经拖着一头野牛来到了茂密的草丛间。 深深的草丛使得杰拉的身影若隐若现,不过帕斯卡尔还是一下子就凭气味锁定了杰拉的位置:“杰拉,来吃饭吧。今天我们来做你最喜欢吃的烤肉怎么样?” 杰拉瞥了殷勤备至的帕斯卡尔一眼,不想理他。 帕斯卡尔完全不在意杰拉的冷淡,自觉地把野牛清理好,然后找来柴火,把野牛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串在树枝上烤。这些年来,他没少练习烤肉的功夫,不一会儿时间,空气中就传来了烤肉的香味。 帕斯卡尔拿着眼睛偷偷瞧了瞧杰拉,故意把烤肉串往杰拉的方向挪了挪:“来一串吧,小杰拉?” 杰拉扭过头,这是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吗?它虽然是吃货,但并不是满脑子只想着吃的,起码在性命攸关的大事上,他绝不会表现得没心没肺。想要用一串烤肉买他的命,做梦! 见杰拉不搭理自己,帕斯卡尔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太急了一些,惹恼了杰拉。 在“洗澡”的事情上,帕斯卡尔不愿意让步,那是属于他的福利。不过在别的事情上,他很愿意宠着让着杰拉。 “好了,小杰拉,别生气了,下一次我会稍微温和一点的。”帕斯卡尔拿出了特意从德里特里城换来的调料,洒在了烤好的牛肉上,那香味,连满腹心事的杰拉闻了,也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鼻头。 帕斯卡尔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杰拉的表情。见杰拉有松动的迹象,他立刻来了精神,更加卖力地劝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够跟你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你看你,最近都瘦了。所以,你得多吃一点儿,好好补回来。” 话音刚落,帕斯卡尔就看到杰拉用一种莫测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解,自己难道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你看你,最近都瘦了。所以,你得多吃一点儿,好好补回来。 杰拉磨了磨牙,他终于找到帕斯卡尔这种反常表现的原因了,原来他是嫌自己长得不够肥,肉不够多,现在还不太好下口是吗?还真的把他当猪来圈养了啊? 可惜,帕斯卡尔的糖衣炮弹已经被他识破了,他以后再也不会上当了! 杰拉从帕斯卡尔的手中抢过肉串,大口大口地咀嚼了起来。 虽然帕斯卡尔这个饲养人不怀好意,但白给的肉,为什么不吃!不过,他和那些被圈养等着被宰的猪不一样。他虽然白吃了帕斯卡尔这么多年的饲料,但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肉还给帕斯卡尔! 让帕斯卡尔这个饲养者亏本去吧!他要攒够了体力等着跑路! 杰拉想。 第160章 宫闱风云 玖兰始祖被玖兰李土如愿引走,而玖兰枢自始至终都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一阵风吹过,周围的草丛中蓦地出现了几个身影,他们的打扮与元老院中的一众血仆无二,谦恭的态度下掩藏的是并不谦恭的话语:“枢大人,还请您快些动手吧,不然,我们也不好回去交差。” 玖兰枢鼻中发出一声单音,毫不客气地道:“退下。”面对这群狐假虎威的血仆,他从来不掩饰他对他们的憎恶。 “枢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血仆们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不好看。 玖兰枢并不与他们纠结,转身离去,边走边道:“再怎么样,他也是一名实力接近纯血种的levelb,如果你们不怕一直跟着我会被他发现进而起疑……那就跟着吧。”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血仆们果真不敢越雷池一步,眼睁睁地看着玖兰枢进入了月之寮宿舍。 进入查尔斯房间的那一刻,玖兰枢抬手做了个结界,随即才放松了下来,低低地叹了口气。 “?”正准备走出房间的查尔维见了他,面上满是惊讶。 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身体却冷不防地被拥住,少年的头恰好抵住查尔斯的下颚,他的发丝如同最柔软的茸毛,轻轻地在查尔斯的脖项上蹭着,带来一种别样的悸动:“别动,陪我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怀中的身躯十分纤细,有一种他这个年龄段少年人特有的柔韧,因身为血族的缘故,身上沁出微微的凉意,却并不渗人,反而让人想要拥住他,驱散这股淡淡的寒凉。 “好。”查尔斯能够感觉到玖兰枢低落的情绪,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能为怀中的少年做些什么,只能收拢手臂,将少年嵌进自己的怀抱中,做出一种保护的姿势,同时,也是对少年的一种无声的安抚。 过了片刻,少年抬起头,“呐,爸爸,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心中隐隐泛起一种不祥的感觉,查尔斯努力地把这种没来由的感觉驱散,勉强笑了笑:“你要什么时候看我不许了?干什么要做出这副样子?”说着,伸出手轻轻敲了敲少年的头,以示惩罚。 明明并不疼痛,玖兰枢却配合地用手捂住了被敲过的地方,叫嚷道:“很疼啊,爸爸。” 少年青涩的撒娇声让查尔斯愣了愣,随即虎着脸道:“那就别再露出这副表情。”这副…让人心疼的表情。“小枢,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的。” “hai~~”这一次,玖兰枢答应得很爽快。这种相处模式,让他的心底蓦地浮上一层温暖,慢慢地在心中沉淀,让他…忍不住地眷恋。 他深深地看着撤去伪装之后的查尔斯,温柔的气质,熟悉的容颜……他的目光几乎是贪婪的,仿佛迫切地想要把玖兰悠的面容烙印在心灵最深处。 不知怎么的,先前的那种不安感再一次地回到了查尔斯的心头,他伸手,再一次将玖兰枢揽在了怀中。这一次,倒是玖兰枢反过来安慰查尔斯:“没关系的,爸爸,我就在这里。” “小枢,答应我,离玖兰李土远一点。” 玖兰枢的眸光闪了闪,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挣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答应查尔斯的要求;可他同样知道,一旦他表现出任何犹豫,就会被查尔斯看出端倪来。 “我知道了,爸爸。”因为他语气中的顺从,再加上他一贯听话的表现,查尔斯忽略了,他这句话中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的事实。 玖兰枢的眼中渐渐地浮一层雾霭,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因查尔斯对他毫无防备,竟被他一招得手,直到倒下之前,才不可置信地看着玖兰枢:“小枢,你……”别做傻事。 玖兰枢只是温柔地将被自己催眠的查尔斯揽住,轻轻地放在床上:“现在,请好好地休息一下吧,爸爸。我也想要保护你。” …… 走出房间的那一秒,玖兰枢抽出玖兰李土交给他的那把匕首,在阳光下端详了片刻。这是一把属于吸血鬼猎人的匕首,有着精致繁复的花纹。据说,玖兰李土曾经用它来对付悠。而现在,这把匕首被交给了他,目的却仍然是伤害悠,多么讽刺! 看着这把曾经沾染过悠的鲜血的匕首,玖兰枢眼中闪过几缕复杂,随即,将它举起,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的胳膊深深地扎下。 血花迸溅,疼痛像一条带着剧毒的蛇,迅速地攀上了玖兰枢的半边身体。 鲜红的血液浸染着少年雪白的衬衫,触目惊心。玖兰之血的味道,顿时传遍了整个月之寮。 这一刀下去,伴随着大量鲜血和力量的流失,玖兰枢的面色渐渐变得惨白。 那些力量低下的监视者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边的情况,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学院中,他们也是很惜命的。 猎人的武器阻止着伤口的愈合,即使纯血种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对此也无能为力。玖兰枢缓慢地走着,身后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痕。 有所察觉的夜间部众人以一种惊讶的目光望着玖兰枢,他却视而不见。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玖兰李土的身边:“任务失败了,他比我强。” 虽然他竭力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他左胳膊处的伤口虽不致命,但经过了这么一遭,他想要完全的恢复元气,没有一两年是不可能的。 “是吗?如果对手是‘他’的话,比你强也不足为奇了。”玖兰李土听见了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对你出手……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玖兰枢敛眉听着,心中却明白,玖兰李土恐怕已经确定了悠的身份。不过,依照玖兰李土的性格,他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这场父子相残的戏码。 果然,下一秒,玖兰李土说道:“既然你的身份已经被他察觉,最近,就跟在我身边吧。” “李土,夏鲁鲁比我强,并且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会是我认识的人吗?”他现在,必须对悠的身份装作一无所知。 “那只是你的错觉。”玖兰李土声线毫无起伏:“想要见到玖兰悠,夏鲁鲁必须死。”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玖兰枢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讥讽,面上仍是一派疑惑:“为什么你会如此执着于他的命?” “因为树里……”说到这里,玖兰李土神色微变,吞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你不需要知道。” 果然是因为这个人喜欢他的妈妈吗?所以才会对爸爸……玖兰枢若有所思。 ※※※※※※※※※※※※※※※ “冒牌”玖兰枢失踪;元老院的一翁到来。 哪一项单独成立,也许都不会引起月之寮众人的猜疑,但两者接连发生,很难不让人去考虑其中的关联性。 “千里呢?”远矢莉磨左右转了转,没有看到恋人,一向没心没肺的她终于忍不住走到一条拓麻的身边,她隐约记得,之前支葵千里是跟他在一起的。 “他被本家的人叫回去了。”一条拓麻向她解释道。 “这个时候?”远矢莉磨挑了挑眉,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具体怎么个不对法,却说不上来。 “似乎是因为他的父亲回来了。”一条拓麻的微笑出现了裂痕,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夜间部的众人都知道支葵千里有个母亲,但对于他的父亲是谁却一无所知。一条拓麻是一翁的孙子,对于他们家族效忠的主君,以及支葵的父亲,有模糊的了解。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个时候他们把支葵千里召回去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两人沉思,一翁很快就到了。 一翁本名一条麻远,是一条拓麻的祖父,在元老院中地位十分尊崇。玖兰夫妇身亡之后,他曾经想要收养玖兰始祖,但被婉拒了。对于身为纯血种的玖兰始祖,他有着一种难言的热衷。 刚一见面,他就对玖兰始祖行了吻手礼,神色迷醉,行为举止之间很是暧昧,可谁都能看得出,一翁是在觊觎玖兰始祖的血。 不管怎么样,一翁都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吸自己的血,对于这一点,玖兰始祖毫不怀疑。 如果是在平时,也许他会同一翁扯一扯嘴皮,但眼下,有查尔斯在,玖兰始祖自然不耐烦与一翁肢体接触,虚与伪蛇,举手投足间便多了几分强硬。一旦他摆出这副姿态,就算玖兰李土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更不用说一条麻远。 见状,一条麻远也不勉强。他一转身,将目光锁定在了另一人的身上:“这位就是夏鲁鲁·兰佩洛奇君?真是久仰。”他凑近查尔斯:“您的身上,有着与枢大人如出一辙的味道。” 玖兰始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 查尔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翁一眼:“是吗?觊觎纯血君的贵族…恐怕也不多见。”担忧着行踪不明的玖兰枢,他对面前之人没有一点好脸色。而且一翁既然对他用了敬称,想必也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就更不用对对方客气了。 “如果有一天能够得到您美味的鲜血,我想那一定是一种无上的享受。”对于查尔斯的斥责,一条麻远仍是不以为意。当贪婪达到了一种程度之后,面对潜在的危险,就已经无从顾忌了。 虽然知道悠在一翁面前不会吃什么亏,但玖兰始祖还是走到了二人面前将他们隔开,不悦地道:“你逾规了,一条麻远。” 而其他人则是惊讶地看着一翁对查尔斯的态度……如果说枢大人对面前这个青年另眼相看他们还察觉不出什么的话,如今一翁的表现让他们止不住地怀疑,眼前的男子到底是谁? ※※※※※※※※※※※※※※※ 玖兰祖宅中,一个少年正缓缓在走廊上漫步。这是他的家,承载着他童年所有美好温暖的记忆,这里也同样是他的冢,满载他的噩梦。 可是,即使如此,对于这个地方,他也仍然是喜欢大过厌恶和恐惧吧? 玖兰枢已经换下了那件染血的衣衫,伤口不再流血,可他的面色仍是十分苍白,整个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颓靡。 走到一个房间前,他犹豫了一秒,伸手推开了门。吱嘎一声,随着光线的不断透入,房间中熟睡的人的面容也变得无比清晰。床上躺着的人,赫然就是支葵千里。 “这个人……是你的儿子?”玖兰枢在还维持着孩子模样的玖兰李土与支葵千里的脸上审视了一周,问道。 “如你所见。” “你特地把他带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玖兰李土一红一蓝的异色双瞳闪烁着诡异的光,他走到玖兰枢面前,放缓了声调:“当然是为了修补我们之间的契约。” 玖兰枢的瞳眸猛然收缩,细若针尖。 玖兰李土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续道:“当初将你唤醒的时候,我没有给你准备过‘祭品’吧?现在,正好可以补上。千里虽然不是纯血种,但他也从我的身上继承了玖兰家的血脉。怎么样,你对这个祭品,还满意吗?” 玖兰李土凑近玖兰枢的耳廊,以一种诱惑的声音说道:“只要把千里‘吃掉’,你就可以像任何一个普通的纯血种一样活下去,不用担心随时都可能降临的死亡。当然,你和我的契约,也会更加的稳固。” 没有祭品的召唤,是不完整的召唤,所订立的主仆契约自然也是不完整的。因为这个缘故,玖兰枢在得到绯樱闲的力量之前,力量远不及其他的纯血种。查尔斯等人一直以为是他的年龄太小的缘故,这其实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却是这场召唤中存在的缺陷。 “你对儿子,还真是绝情。”玖兰枢的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嘲讽。 “无所谓,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了。”玖兰李土向门外走去,把空间留给玖兰枢:“你好好想想吧。活下来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永远和悠在一起了。” 第161章 定制恋人 当希瑞尔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水晶棺材里,他的面前,有一个环形的巨幕,而在这个巨幕中,他看到了星空。柔和的光芒一波一波地照拂在晶莹的玻璃棺上,为玻璃棺镀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希瑞尔立刻判断出,他处在某个星际的时刻。也只有进入大宇宙时代之后,才会有这样的高科技,才能看到这般绚烂的景象。 那摇曳的星光距离希瑞尔是如此的近,仿佛一抬手就能够到,希瑞尔却没有去在意那些星光。 一个人被关在这个幽闭的空间中,总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如果不是他的思维还在运转,恐怕他会以为自己成为了这幽闭空间中永恒禁止的一份子。 他努力地撑起身子,试图从棺材中爬出来,摇晃间,他感觉大脑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不自觉地扶住了水晶棺的边缘,开始干呕。与此同时,大脑深处,一层层的画面缓缓涌了上来。 ——j,到了买主家,要听话,乖顺可以使你避免遭受不必要的痛楚。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我可不想过早的在废品回收站里看到你。 ——记住,你的买主是艾伯特少爷,他是联邦元帅之子。 画面的最初,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科研人员模样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不断地说着话,他的脸很模糊,希瑞尔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廊,以及他那头海蓝色的头发。 他的嘴唇张张合合,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让人听着不太真切,但不知怎么,希瑞尔却理解了他的意思,画面中的‘他’,甚至还应和了一声。 白色和海蓝色渐渐模糊,像是被某个无形的漩涡绞成了一团,很难再分辨出它们原本是什么颜色。那一团乱色逐渐停止了搅动,重新组合成了一副新的画面。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中,无数的矢车菊迎风摇曳,城楼上的大风车转动不歇。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子站在城楼下,望向那片矢车菊的目光是那样的忧伤。 希瑞尔顺着男子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矢车菊的中央摆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棺材,下一秒,希瑞尔瞪大了双眼。棺材中的那个人,居然有着跟他的这个身体一模一样的容貌! 不,与其说是那个人跟‘他’一模一样,倒不如说是‘他’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待脑海中纷杂的画面褪去后,他终于通过画面的拼接理出了思路。 在这个世界,他是人造人j,是作为联邦元帅之子已故的恋人的替代品而诞生的,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那位艾伯特少爷在恋人死后,忍受不了失去恋人的痛苦,向研究院定制了一个人造人,这名人造人拥有与其已故恋人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技能,甚至连身理上各方面的数值,都极其相近。 艾伯特原以为有了定制恋人,可以稍微缓解一下他对恋人的思念。可是,人造人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哪怕外貌上再怎么相似,身理数值上再怎么相近,j终究不可能与艾伯特已故恋人亚伦有一模一样的喜好、一模一样的性情。再怎么完美的复制品,也终究与原品不同。 理所当然的,j被艾伯特视作拙劣的模仿品,然而,这个复制品是在他的要求下,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制造出来的,他又能说什么呢?他连光明正大的遗弃j也做不到。 一方面,艾伯特渴望看到j的容颜,渴望从j的身上找到亚伦的影子,另一方面,他却越来越不能够容忍j的迟钝,随着j身上暴-露出越来越多与亚伦不相似的元素,艾伯特对j的厌恶与日俱增。在他看来,j的存在,是对亚伦的亵-渎。因此,j在元帅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作为亚伦的复制品,j有着极高的战斗才能和战略天赋——毕竟拥有j的基因,在很大程度上,他的确继承了j的潜能。然而这些没有一点儿用处,亚伦有多成功,他就有多失败。他是因为艾伯特的需求而被创造出来的,最后,却被人发现并不被需要。元帅府的管家莫里十分厌恶他,因为每次一见到j,自家少爷的心情就会十分糟糕。作为忠实的管家,莫里自然讨厌上了j,还一度想要偷偷的瞒着元帅府的人把他送去地-下-交-易-场-所。反正不过是个人造人罢了,既然会让少爷烦心,悄无声息的让他消失掉就好了,虽说这听起来是违法的,但,对于元帅府来说,又算什么呢? 艾伯特拒绝了莫里的提议。虽然他不喜欢j,却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他。j就像一个忠实的仆从一样,跟在他的身后,随时等着为他服务。 当j完成不了艾伯特的指令时,会遭到严厉的惩罚;当他完成了艾伯特的指令,照样得不到一个好脸色,因为艾伯特会认为,“这根本不是亚伦会做的事情”,这样一来,艾伯特对j只会更为挑剔和嫌弃。无论j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错的。 对于这些指责和抱怨,j根本无法说什么,也无法做什么。他是因为艾伯特的愿望而诞生的,在被送过来之前,头脑中又被植入了‘艾伯特最重要’的指令。某种程度上,艾伯特比他自己还重要。 因此,哪怕艾伯特对他的态度再怎么差劲,也不会影响到他对艾伯特的忠心。只是,偶尔还是会难过的——本该最需要他的人,如今对他最为厌恶,j也曾迷惘过,他存在于这个世间,究竟有什么意义。当然,人造人毕竟不是感性的群体,他们只会在极为偶然的时间中因这些而困惑,多数时候,他被艾伯特指挥得团团转,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 不久前,艾伯特在街头遭到了反-政-府-组-织的暗杀,当时,他身边的保镖几乎都被支走了,是j拼着命将他救回来的,j的身体也因此而遭到了严重的损坏。一枪险险擦过心脏,一枪打入了他的右大腿,还有一枪射在了他的腹部。 虽然是人造人,但j的身理机能也只是略高于正常人,这并不足以让他远离受伤和死亡。在被带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处于休克状态。也许是他重伤濒死的模样唤起了艾伯特最为恐惧的记忆,他动用特权,将j送进了全联邦最顶尖的手术室,在手术结束后,又被放在特殊的地方静静疗养。这才是希瑞尔变成j后,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坐在棺材里的原因。 或许那并不是棺材,而是某种特殊的疗养仪器,希瑞尔想。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刚刚踏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得到如此完整的剧情,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他有预感,这个世界,也许是个特殊的世界。 不管怎么说,眼下,他得先离开这儿。虽然这里很美,但是希瑞尔一点都不喜欢周围幽闭的环境——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件毫无生命的死物。 当大门被打开的时候,久违的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周围的阴霾。 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正陷入某种沉思,当他听到这阵声音的时候,抬眼看向了希瑞尔的方向。在目光触及希瑞尔的瞬间,他的眸子中漾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愫:“你醒了。” “你希望我继续沉睡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吗?”希瑞尔不答反问,他已经看出了眼前的男子是谁。对于一个把他当做工具的男子,他也只会把对方当做工具,更确切的说,是某种符号,某个必须要应付的存在,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听到希瑞尔的话,艾伯特的瞳孔猛然收缩。希瑞尔知道,他的话让艾伯特想起了他早逝的恋人。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没理由他和本尊在受罪,这个罪魁祸首却能够若无其事的悲春伤秋,做他的情圣,对于他的疼痛视而不见。哪怕他是定制人造人,也没有义务做到这种程度。 更何况,在本尊疗伤期间,一直被一个人孤零零地关在那种地方,只是定期有医护人员会来给本尊做各项检查——单单只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希瑞尔讨厌艾伯特了。 先前本尊拼死救了艾伯特一命,就算本尊该感谢艾伯特给予了他生命,如今,这一切也都已经还清了。他可不会像本尊一样,在这位大少爷面前任劳任怨,予取予求。 “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大概是没有看到过人造人这么不客气的样子,艾伯特的脸色刷的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希瑞尔平静地直视着怒火中烧的艾伯特,弯起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揶揄:“就在不久前,你的愿望几乎成真了。你守在这儿,是想见证那一幕吗?可惜,我还是醒了,没法像你心中的那人一样……毕竟,我是个‘拙劣的仿冒品’啊。”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艾伯特气得险些要伸出手臂来扇他耳光——如果以前希瑞尔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他早就这么做了!可是,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不久前,这人还在沉睡,仿佛要像亚伦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只留下他一个人……想着想着,艾伯特便攥紧了手掌心,手臂像是被绑了个千斤锤一样,再也挥不出去。 “不要试图激怒我,这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艾伯特紧抿着唇,下颚的线条因为他的忍耐而显得十分僵硬。 希瑞尔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眼前这人忍耐的模样,不知怎么,他心中竟升起了一种隐隐的快意,这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也许原主也已经忍耐这位大少爷很久了,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没有人告诉过他他有这样的权力。 可惜,那个人,终究不在了。不知怎么的,希瑞尔心中涌起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情愫,这对于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在过去的几个世界,无论原主遭受了怎样不平等的待遇,他顶多做一个冷眼旁观者,他也许会替原主讨回公道,替原主拒绝掉那些本不该由他来承受的东西,但他觉得不会对原主的遭遇感同身受。 希瑞尔想,这也许是因为,他跟本尊同为人造人,所以,格外能够理解本尊的心情吧。 就算他没有在他的世界呆过太长时间,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造人,是不会有多高的社会地位的,哪怕他们被视为国家珍贵的财产,可,也只是“财产”而已。能够用死物来衡量的东西,再怎么珍贵,也有限。 如果当时,他没有被派到别的位面执行任务,而是一直留在他原先的世界,他会遇到什么呢?希瑞尔不知道,但他想,那画面,应该不会太美好。 忽然间,希瑞尔对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有些意兴阑珊。就算他狠狠地往这位大少爷心口刺一刀,哪儿疼就扎哪儿,又有什么用呢?这并不能让他获得快感,或是更多的东西。 正在走神的希瑞尔下一秒就发现,他眼前暗了暗,一只手轻柔地罩在他的眼睛上,带着些颤抖:“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男音低沉的恳求道:“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拜托。”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痛苦和脆弱。 希瑞尔想,大概是自己刚才的表情,让他想起了他曾经的恋人吧。毕竟,也只有在与那个人有关的事情上,这位骄纵任性的大少爷才会如此失态。 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如果大少爷对于他那位逝去的恋人是真爱,为什么会用他恋人的基因制造一个与那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替代品呢?既然能够被替代,本身就说明了,他的恋人在他心中并非独一无二的。 而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被制造出来的原主,也真是可悲。不过,谁让这是一个为权贵人士服务的社会呢?虽然理论上,人造人这种珍惜的资源不该因为这种事而被浪费,但权贵阶层总是有些特权的。 在这之后,大少爷在跟希瑞尔说话时语气异常温和,仿佛希瑞尔是被他捧在手掌心中的珍宝。 对此,希瑞尔并没有什么感觉。如果他没有‘看’到过属于本尊的记忆,也许他还会相信这一切,可如今,这些对于他而言,全都是虚假的温情。艾伯特在他自己的面前营造了一层假象,因为这层假象,艾伯特对于希瑞尔格外宽容,可一旦撕破了那层温情脉脉的假象,留下的,就只有残酷,这一点,希瑞尔早已从本尊的记忆中体会到了。 在大少爷的运作下,一架小型飞行器很快降落到了两人的面前,在舱门打开的那一刻,大少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希瑞尔:“你才刚刚好,慢点走。” “用不着这样。”希瑞尔垂下眼睫,掩盖住眸中的讽刺之色:“你用不着这样小心翼翼,毕竟,我只是你的一个跟班,一个保镖,必要的时候,我会是你的肉盾。这种角度,可不方便我保护你。如果现在冲出一个刺客来,我可没法为你挡刀挡枪。” “不,别说了!”艾伯特大少爷的脸色突然用力的捂住了希瑞尔的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希瑞尔给闷死:“我叫你别说了!”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迸发出了所有的凶性。却在看到面前的这张脸时,赶忙收回了手:“对不起,我没有弄伤你吧……” 希瑞尔猜想,大少爷原本的恋人也许就是替他挡子弹或挡刀而死的,否则,他不会对这件事,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他的表现,甚至有些神经质。希瑞尔仅仅只是提起这件事,大少爷就受不了了。 这样看似强悍,实则内心弱点一抓一大把的人,究竟凭什么像一个主宰者一样,去主宰他人的命运? 虽然到目前为止,希瑞尔的每一次言语攻击都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效,他却对此兴致缺缺。 是的,看着艾伯特大少爷吃瘪,是让他感觉很爽,但是,跟这么一个脑回路似乎很有问题的人相处,实在是一件累人事,希瑞尔表示,他一点都不想干了。如果不是他对于故事主线还一无所知,目前除了大少爷身边之外,没有别的去处,也许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一路上,艾伯特大少爷都没有跟希瑞尔说过一句话,也许是因为失态的一面被看到了而不悦吧。希瑞尔已经完全适应了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他没有兴趣去为大少爷治疗他明显有问题的脑子,于是保持了沉默。 半响后,艾伯特大少爷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希瑞尔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艾伯特希望他跟他说什么,总之,他觉得,他跟他无话可说。 在艾伯特的飞行器抵达元帅府的时候,管家带领部分仆人站在门口,恭敬地迎接这位大少爷。当管家的目光落在紧随大少爷入门的希瑞尔身上时,他面上浮现出明显的惊讶之色。 希瑞尔猜想,也许他以为自己回不来了吧。希瑞尔可以肯定,这个人并不希望看到自己。 在元帅府中,希瑞尔原本是住在佣人房中,与元帅府其他的仆人们共享房间,但这一次,他才一进门,就被大少爷拉到了他自己的房间。作为元帅府的继承人,大少爷的生活相当的优渥,他独自一人住着一整个套间,包括卧室、书房、卫浴、健身房以及一个厅。 “以后,你就住在这儿。”艾伯特对着他扬了扬下巴:“平时除了打扫卫生的人之外,不会有人进来,你是第一个被允许常住在这个房间的人。” 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让希瑞尔实在忍不住想要抡起拳头砸在他的脸上。合着这位大少爷还以为,获得这样的“特权”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荣幸,他该感恩戴德? 不好意思,虽然他是人造人,但从他的“自我”觉醒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只是这位大少爷的附庸,以取悦这位大少爷为最高满足点。 希瑞尔还没来得及发表反对意见,元帅府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艾伯特的脸色瞬间便凝重了起来。作为一国最有实权的家族的府邸,元帅府的防御措施毋庸置疑。如今,有人竟然能够让整个府邸感受到震动,情况究竟恶劣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无论如何,作为元帅府的继承人,在这种时候,艾伯特是不可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的。 “听着,你就在这里呆着,我不来叫你,你就哪儿都别去。”艾伯特言简意赅地对希瑞尔吩咐道。 希瑞尔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彻底把他放在了羽翼之下。这人的姿态,从来都让他喜欢不起来。如果这人觉得让他留在这里是对他的保护,那么,他并不需要。他从来都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习惯。不管怎么看,一旦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先被牺牲的,一定会是他。 元帅府的下人们知道他在这座府邸中的地位,从来不把他当回事儿。就算现在,大少爷表现出对他的重视,可谁又知道这种重视能够持续多久呢?毕竟,先前大少爷是那么的讨厌他。 “少爷让你好好在房间里呆着,你乱跑什么!” 艾伯特房间门口处的侍卫看到希瑞尔从里面出来,不满地指责道:“人应该有自知之明不是吗?不能够为主人分忧解难,至少该做到不给他们增加无谓的麻烦!” 因为艾伯特和管家平时对于j并不重视,侍卫们对他当然也不可能多客气。 当然,对于这个明明一直在惹大少爷生气,还能够一直跟在大少爷身边的幸运儿,元帅府中的其他人也不无嫉妒。 希瑞尔没有理会他,凭着原身对这座府邸的记忆,他向府邸门口走去。 “喂,你——”侍卫皱了皱眉,想要拦下希瑞尔,没想到,却被他灵巧地躲过。其他几名奉命守在这儿的侍卫见状,纷纷围了过来,没想到,在极短是时间内,便全部被希瑞尔给撂倒了,他们甚至还来不及看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在抵达门口的时候,希瑞尔听到了一个极具压迫力的声音:“我再说一遍,把他交出来!” 当看到来人的面容时,希瑞尔心下咯噔了一声,不知怎么,他心中有种预感:这件事,只怕是因他而起的。 第162章 定制恋人 这个时候,朝歌的所有人,包括帝辛在内,都没有想到,他们迎来了一位小霸王。 被李靖送来做质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为讨厌的小儿子哪吒。此时,刚到朝歌的哪吒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座自己将要生活的城市,寻找着他认为会比较好玩儿的地方。 对于被自己老爹送来做质子这件事,哪吒还真没太放在心上。他在李府本来就不受欢迎,两个哥哥在外拜师学艺,难得一见,老爹李靖对他不喜,横挑眉毛竖挑眼的,受了老爹的影响,祖母也难得给他一个笑脸看。每当哪吒看到李母嫌弃的表情,都会想,难道所有的老太太,都是这么整天阴沉着脸,好像别人欠了她很多钱没还的样子吗? 妲己倒是没怎么给过哪吒脸色看,不过哪吒知道,她总是在自家父亲和祖母面前打自己的小报告,弄得自己和母亲殷十娘在李府里越发难过,所以,对于总是笑眯眯的妲己,哪吒是讨厌到了心坎儿里。 离开这么一个环境,对于哪吒来说,一点都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如果说在李府中他还有什么挂念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唯一对他好的母亲了。 基于种种原因,哪吒并没有远离家乡为质他方的伤感,反而将他在李府的恼人劲儿带到了朝歌。哪吒在车内看着街道上热闹的场景,歪了歪脑袋,黑色的大眼睛中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于是,不久之后。街道上就传来了侍从惨烈(?)的呼叫声:“李家小公子失踪了,你们快点分头去找!” 王城中,尚轩和帝辛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帝辛的眉头锁得死紧,人是他朝李靖要来的。若是在他的地盘上走丢了,可不全是他的责任? 想想城中有那么多的人贩子,帝辛越发坐不住了。若是把入京为质的质子弄丢了,他这个商王也别想安生了。况且,就算不考虑这些,李家三公子在李家本就不受重视,被狠心的父亲千里迢迢送来朝歌为质,如果再被人贩子给拐了……想想就可怜。 “加派人手,务必在天黑之前把李三公子寻到。” 如果帝辛知道日后李三公子这个小闯祸精给他惹了多少麻烦,相信他一定不会这么积极地寻找他的。 李府的人都知道,丢了谁也不会丢李三公子。他们也曾期望过,贪玩的李三公子哪一天自己在外面走丢了,他们也就不会因为他而染上厄运了。可惜的是,李三公子哪怕跑得再远,都能自个儿找到回家的路,担心他?简直是白操心。 随着日头逐渐偏移,最后,半个王城的禁卫队都出动了,就为了找“可能被人拐卖了”的李三公子哪吒。为了防止拐子拐了人带出城,帝辛甚至还下令封锁了城门。 整个朝歌城的人,都因为一个李三公子而闹得人仰马翻。最后,当尚轩在郊外一个草丛中找到熟睡的哪吒时,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靠着大树睡觉的孩子长得很可爱,一张小脸白嫩圆润,五官也生得极好,是个让人见了很容易喜欢上的孩子。此时他倚着大树,睡得正香甜,鼻子上还冒起了一个水泡泡。有谁能想到这孩子这么皮实呢?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敢偷跑,也不怕被人拐跑。 尚轩弯下腰,抱起了还在熟睡中的孩子。孩子似有所感,嘴里嘟哝了一句,翻了个个儿,将自己的小脸买进了尚轩的怀里,他似乎感到很舒服,还蹭了蹭。 一觉好梦,等醒来,哪吒发现,他已经在宫里了。他的窗边,有一张放大的脸,脸的主人,正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他。哪吒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难道他才出李府,又遇到了一个男版的祖母? “你就是李靖的三儿子?”帝辛感觉自己有些明白,李靖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儿子了。开玩笑,有谁会喜欢没事就给自己惹祸的小混蛋! 当帝辛知道哪吒不是被拐卖,而是自己贪玩偷跑,绕着大半个朝歌城兜了一圈的时候,他掐死哪吒的心都有了。 最让人生气的是,他派出去的禁卫军找不到这个小惹祸精,最后还是尚轩出马,才把他带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窝在尚轩怀里睡得太舒服了,这小崽子竟然还不肯放开尚轩了! 他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居然就被这个素昧谋面的小屁孩儿给享受到了,他不恼火才怪!而且,更让他恼火的是,尚轩居然还对这小屁孩颇为纵容! 难道日后他要争夺注意力的对象又多了一个吗?帝辛心中无比忧伤地想。 那两只破鸟也就算了,好歹还能拿来卖卖萌,这个家伙有什么用?闯祸吗? 总之,原先还对哪吒颇为同情的帝辛这下对哪吒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了。 哪吒还小,心思比较单纯,只能够分辨出周围人对他的善意和恶意,止于深一层的原因,他就领会不了了,更不用说帝辛那复杂的小心思。 此时,哪吒也再心里把帝辛和他总是苦大仇深的祖母画上了等号。祖母哪吒是不敢招惹的,因为那会让娘生气,不过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他就不怕啦。哪吒开始认真地考虑,他要不要往帝辛的床上或者桌子上塞点什么东西。 在第一次见面,哪吒和帝辛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看对方不顺眼。哪吒也就算了,说起帝辛……他难道看哪个跟尚轩走得近的人顺眼过吗? 把这么个小调皮蛋留在宫里,迟早会出事的。 这是所有知道哪吒光辉事迹的人心中的想法。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第一个遭殃的,不是跟哪吒互看不顺眼的帝辛,也不是那些无辜的,倒霉催的,总是被牵连的宫人们,而是两只小金乌! 起因是这样的,某一天早上起来,小六迷迷糊糊地,突然发现,窝里多了个圆滚滚的东西,它一开始没明白过来那是什么,还好奇地用嘴轻轻啄了啄,忽然,它清醒过来,对着小八大叫:“小八小八,你下蛋啦!” 小八很不客气地给了自己二缺的兄弟一爪子:“瞎嚷嚷什么?你才下蛋了!” 白痴小六,也不想想,他们都是公的,怎么可能会下蛋嘛! “可是,我明明看到这枚蛋是从你屁股底下滚出来的!”小六用一副“你不用瞒我了我什么都懂”的眼神看着小八,看得小八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给他一爪子,如果这货不是自家兄弟,绝对要废了他! 小八忍耐着心中的怒火,对小六说道:“你看好了,这只是普通的鸟蛋,我们金乌一族的蛋,怎么可能这么小?” 小六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对噢~那这枚蛋是怎么来的?”他的黑豆眼依旧狐疑的盯着自家兄弟。 “不知道,自己想去!”小八气呼呼地坐在一边,已经完全不想理自家的傻哥哥了。 这时,窝窝边突然钻出个脑袋来,把小六吓了一跳。等小六回过神来,发现来的是一个小孩子,生气地扇着翅膀道:“你是谁啊?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 金乌们的窝窝,尚轩一向不会让人轻易靠近,所以小六才有此一问。不过显然,他的话,哪吒是听不懂的。 哪吒自顾自地捧起窝里的蛋,失望地说道:“怎么还没孵出来啊?你们到底行不行啊!我看你们没有蛋,特地从离这里最远的那颗树上拿了几个蛋过来让你们孵,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孵出小鸟来呢?” 好嘛,这下小六知道了,感情他们窝里的蛋,是这个小屁孩放进来的!混蛋,居然还让他们帮别的鸟孵蛋,他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小六还没来得及生气,哪吒又说了一句话,彻底把小六惹毛了:“两只肥鸟,连蛋都不会孵,养着你们到底有什么用啊?还不如送到厨房让人宰了!” 连蛋都不会孵…… 送到厨房让人宰了…… 妈蛋!信不信鸟爷现在就宰了你!小六彻底的怒了,就连一直蹲坐在一边,懒洋洋的摆出事不关己模样的小八也怒了。这新来的小屁孩必须好好教训教训!否则,他都要不知道这宫里谁才是老大了! ……当然是尚轩,不过其次就是他们两只鸟爷了,连帝辛都要排在后面!这初来乍到的小屁孩儿,就更排不上号了! 小六和小八两鸟合作,一只鸟飞到哪吒的头顶,开始啄他的头发,另一只鸟则把哪吒带来的那几只蛋狠狠地砸向了他,砸得他满身都是蛋液,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哪吒也怒了,远的那只小金乌他暂时打不着,就揪住飞到自己头上的那只,死命地拽人家的翅膀,瞧那劲头,似乎是想把人家的翅膀给撕下来。当然,他最后肯定是没有成功的,可是被他拉扯着的小六疼坏了,一直啾啾啾地叫个不停。 原本他只是想给哪吒一些小小的教训,现在,他是真的火了! 一番混战过后,小金乌们还是占了上风。虽然它们没有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但毕竟都是活了几千年的大妖了,一旦认真起来,哪能被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人类小崽儿欺负? 两只小金乌一只踩在哪吒的脑袋上,一只踩在他的腿上,哪吒被牢牢地固定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只能躺在地上胡乱地挥舞着双手。他原先引以为傲的神力在两只小金乌面前彻底失去了作用。别看两只小金乌体型小,压在他身上,如有千斤一般,怎么都挣不开。 小六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小脚丫子:“这下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以后还敢不敢再来惹我们了,还敢不敢了?” “呜呜呜!”哪吒当着听不懂小六的鸟语,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死命地挣扎。 “刚才扯我的翅膀扯得很开心,嗯?”小六在哪吒的脸上蹦跶了几下,它控制了力道,并没有把哪吒踩伤,只是坏心眼地在哪吒的脸上留下个好几个脚印。 看着自己的杰作,小六心头的气终于消下去了,它拍了拍翅膀,带着一种作为胜利者的大度说道:“算啦,我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以后要是再敢来我们这儿捣蛋,我就把你的头毛啄光!”想起哪吒对自己兄弟做的那些事,小六又加了一句:“唔,对了,还要把你丢到鸡窝里,让你孵蛋!” 想到数只毛茸茸的小鸡从哪吒的怀里钻出来的模样,小六就笑得乐不可支,竟有些期待哪吒快一点犯禁了。 小八不喜欢语言威胁,直接飞到哪吒头顶,不一会儿工夫,嘴上就叼了一小撮黑毛。 “呜呜,呜呜呜!”底下传来哪吒悲惨的抗议声,但是,有的时候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上一秒还是欺负人的,下一秒就变成了被欺负的那一个。 等到两只小金乌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哪吒的时候,哪吒原本被人梳理得妥妥贴贴的头发已经不能见人了,简直跟爆炸头没什么两样。 这是哪吒小霸王式的人生中所遭遇到的第一次重大挫败,终日打鸟,这次终于被鸟给啄了。 “啾啾啾~”耳边传来两只小金乌欢快的鸣啼声,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愉。这两只坏鸟倒是玩得开心! 哪吒臭着脸抬起头来,却惊愕地看到一个人朝他们走来。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人,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产生出想要亲近的感觉。两只小金乌正毫无形象地腻在那人的身上撒娇打滚,一点也不像刚才面对自己时那般凶悍。 不过,不知为什么,虽然这人看着温和,哪吒就是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这也许是一种源自于本能的直觉,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管怎么样,这是哪吒第一次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等着别人靠近他。 尚轩看着哪吒被啄得长一撮短一撮的头发,微带歉意地说道:“小六和小八他们闹得有些过了,你别往心里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是一上来就指责他,哪吒有些不习惯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啦,其实是我……我想要捉弄他们,所以才……” 他的心里竟升起了些许愧疚。这种感觉,类似于难得碰到了一个愿意相信他是好孩子的人,他却辜负了这种信任一般? 以前在李府里,他的父亲和祖母对他采取漠视的态度,也只有在他闯祸的时候,他们会多关注他一些。哪吒想要得到他们的关注,就不停地闯祸,不停地闯祸,还没到猫嫌狗厌的年龄,就已经得到了一箩筐的恶名。 后来,他不在乎父亲和祖母的看法了,闯祸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以及他唯一的乐趣。他受不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府里呆上一天,没有人理睬,也只有在闯祸的时候,他会感觉原来自己的生活还有那么多的精彩。 闯祸闯惯了,也就不觉得闯祸有什么了,不过,面对尚轩温和而包容的双眼,哪吒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一个好孩子。 两只小金乌依旧在眼前叽叽喳喳,可是这会儿哪吒已经没有心思去找它们把刚才受到的气报复回去了。他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悄悄的背在身后擦了擦。 “如果只是想要和小六以及小八玩玩,没有问题。不过,如果你想要和他们做朋友的话,就不应该想着作弄他们,或者让他们做他们讨厌的事,而应该和他们好好相处噢。” 哪吒和当年的宙斯一样,都站在一个危险的边缘。因为幼年的经历,他们任性、自我,但是,哪吒的情况和宙斯又不太一样。如果可以的话,尚轩还是希望能够引导哪吒回到正常的成长轨迹,不要因为这份任性而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对不起,我……”哪吒低下头,却感觉有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头上,那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关怀和温暖,并且,这种感觉,他似乎不是第一次体会到。 倏然间,哪吒瞪大了眼:“那一天,我溜出去玩,后来睡过去了……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你还记得?”尚轩问。 “唔,不太记得清了,只是有一点印象。” “那哪吒知道,哪吒那天偷偷跑出去玩,有多少人去找哪吒了吗?” “不知道。”哪吒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尚轩:“你们还派人去找我了?” “那是当然,你突然失踪了,我们也是会担心的。所以,以后不要再偷偷跑出去玩了好吗?如果你想要出去玩,可以告诉我,我带你出去。否则,你偷偷出去玩,我们找不到你的话,会很着急。” “对不起,我不知道……”面对来自他人的关怀,哪吒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他小声地说:“我,我以前在李府的时候,自己溜出去玩,他们从来不会去找我的。” 最多在他跑到哪儿闯祸了之后,把他半强硬地带回去。 “原来你这么可怜呀,好吧,以后我勉为其难地陪你玩吧!”小六飞到哪吒身边,伸出一只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颇有大哥范儿,那小模样,好像在说,‘以后我来罩着你了’一般。 小六不记仇,哪吒欺负他,他也已经欺负回去了,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倒是小八,对哪吒爱理不理的,只窝在一旁静静地舔着自己身上的毛。他本就是个冷性子,平时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他的关注。这一次,要不是哪吒把他惹毛了,他也不会动手。对于哪吒的童年过往,他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金乌们并不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种族,也就只有傻傻呆呆的小六是个例外。 哪吒好奇地看着在半空中做着人性化动作的小六:“它这是在干什么呀?” 他当然能够感觉到,小六是在对他释放善意,不过,还是那句话,人鸟殊途啊,小六的鸟语,他实在是懂不起。 “小六是在说,他很喜欢你,以后愿意和你一起玩。”尚轩说道。 “喜欢我?”哪吒看了看小金乌,又看了看尚轩,怎么也不相信,毕竟,他可是刚刚才欺负过人家呢。 小六朝着他点了点头:“只要你以后乖乖的当我的小弟,每天帮我顺毛,给我带好吃的来,我就喜欢你啦!” 哪吒可听不懂这些,他只看到了小六肯定的动作,顿时,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里面似乎有华彩闪过。 其实,只要有人愿意陪着自己玩,只有有人真心关心着自己,即使不出去捣蛋,也不会寂寞了,对吧? 在尚轩和金乌小六的调-教下,哪吒渐渐变得乖巧了许多。当然,他骨子里还是充满了叛逆和好动的因子,可他做事不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虑,也会考虑考虑后果了。 因为,尚轩说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们会伤心。 尚轩见哪吒命格不凡,又身负神力,就教了他一些武术和仙法,这本是无心之举,没想到,却酿成了意料之外的果。本该是反商急先锋的哪吒,在日后反倒成为了保卫殷商的一员大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是后话,此时暂且按下不提。 哪吒在朝歌中一天天长大,期间,李靖一次也没有提过要接他回去。他的生母殷十娘倒是来了几封信,可惜,在妲己的挤兑之下,她也是自身难保,能够给予哪吒的关怀十分有限。 当哪吒从一个莲藕大的小胖娃娃长成一介翩翩少年郎的时候,一场反叛之战,终于在某个诸侯国爆发了。帝辛和尚轩他们的平静日子,从这一刻开始,彻底的到了头。 第163章 定制恋人 才刚来到私人飞行器上,皇太子便将希瑞尔抵在墙上,将他禁锢在了自己与墙之间。他也顾不得这么做会不会吓到希瑞尔了,仿佛唯有这样做,才能够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 “……差一点,我就永远的失去了你。”他的声音十分沙哑,眼眶通红,眸中溢满了悲伤。虽然他说的是“差一点”,但他的表情,简直让希瑞尔以为他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由于对于这位萨特帝国皇太子的身份犹有疑虑,希瑞尔迟疑着开口:“你……” “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除了回到那个人的身边。”还没等希瑞尔开口,皇太子就打断了他的话,眷恋地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声音仿佛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柔和了不少:“……好不容易才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我是不会放手的。任何人都不能再把你带离我的身边!没错,我就是这么自私,你要怨恨,就尽管怨恨我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声音再度恢复了冰冷、决绝。 如果不是对方的表情那么的绝望,也许就连希瑞尔也会被他骗过去。 原身和帝国皇太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希瑞尔皱着眉仔细地回想着j与皇太子相处时那模糊的片段。毋庸置疑,在自由星邦星际学院学习期间,皇太子对j是颇为感兴趣的。 因为j人造人的身份,学员中很多人都瞧不起他,故意给他使绊子。作为人类的附庸,人造人的地位,完全取决于其主人对其的态度。j虽然拥有一位身份高贵的主人,但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意他。 这使得j在学院中的地位十分尴尬,不仅正经的贵族少爷们看不起他,就连那些贵族少爷的跟班儿们也同样看不起j,在班里,没少给j使绊子。 萨特帝国的皇太子是第一个向j流露出善意的人。在j又一次的与挑衅他的人造人打了一架过后,满脸伤横的他倔强地试图爬起来,那个时候,恰好路过的皇太子朝着他伸出了手。 j眯着眼,眼前的皇太子看上去高贵而优雅,浅金色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融融暖意。 鬼使神差的,j伸出了手,想要握住眼前这个让自己感到温暖的人。在握上去的前一刻,j的手却蓦然顿住了,他注意到皇太子戴着一双一看就很名贵的纯白色手套,而他的手此刻满是污渍…… 理智渐渐回神,j骤然间意识到,自己与眼前之人,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眼前的人给他的感觉再怎么温暖,那丝温度,终究也不是属于他的。 在他犹豫的那一瞬间,皇太子忽然皱起了眉,扯掉了自己漂亮的白手套,随意地丢在了地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握住了j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他的神色就像是在说,如果那双手套是阻碍他与j亲近的原因,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之抛弃。 这样的态度,哪怕是情感迟钝的j,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一直以来,艾伯特都将j的情感缺陷视为他身上最大的败笔,因为这一点,哪怕他再怎么优秀,艾伯特也觉得j不是一个健全的人。然而,他并不知道,j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他不像一般的人一样,天生就知道该如何感受那些细腻的情感,并将它们表达出来 然而在这一刻,皇太子真正的触动了j的那根情感线。哪怕迟钝如他,也对此作出了反应,皇太子在这个时候却做出了聪明的反应,他在彻底跨越j心中的那根警戒线之前,退回了原本的位置。在遇见j后,他似乎有了太多的例外,明明是在屈尊纡贵的配合着j的行动,但他从不会让j有一丝一毫的距离感。如果j满身尘土,那么和j走在一起的他必定不会保持干净优雅,只会无限的与j贴近,好让j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一向生人勿近的皇太子不知道为什么,对j出乎意料的好,很快便将j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萨特帝国的皇太子,哪怕在自由星邦星际学院的一众贵族中,地位和权势也是顶天的,他所重视的人,自然没有人敢随意欺负。没有了周围人永无止境的找茬,身边又有了一个真正关心着自己的人的陪伴,j的心情渐渐变得越来越好。虽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笑,但他比往常柔和了许多的表情,充分的诉说了他的好心情。 某次,j和皇太子下课后,抱着手中的课本走在一条铺满落花的走廊上。 j好奇地看着落在藤蔓上的鸟儿,仿佛没有想到,这个花园里还会有这样奇特的鸟儿。 “这是自由星邦所特有的一种鸟儿,据说是利用古地球时代某种鸟类的基因制造出来的,每当天气将有所变化的时候,它都能够敏锐的察觉出来,并落在枝桠上,告诉人们。” “名字?”j难道的对某种生物产生了兴趣。 “它叫做天象鸟——名字与它的职能非常相似。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有其独特的含义,而你……小j,你似乎没有属于你自己的名字?” j空茫的眼瞳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与茫然。正常人的待遇,对他而言,似乎从来都可望而不可即。 对于其他人类而言,他们的名字中,包含着父母对他们的期望,他却不一样。他的诞生,原本就只是为了充当某个人的替身,所以,他不需要自己的名字。无论是对制造了他的人而言,还是对主人艾伯特而言,他都仅仅只是一个代号。 从诞生起,他就知道,自己与其他外观上看来与自己没什么差别的人是不一样的。 “我总不能一直小j、小j的叫你吧。”看出了j的黯然,皇太子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他闭上眼,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风吹动着树叶从他眼前经过,而他的表情却始终如一如此的沉静安详。 “想到了,你就叫做希瑞尔,怎么样?”皇太子的嘴角露出柔软的弧度:“在我们萨特帝国的语言里,这个词,代表光明和希望。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清冷的质感,然而,他的语气和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却无限的拉近了j和他之间的距离。 j一抬眸,便望进了他那双如夜空般幽暗深邃的瞳眸中,那双神秘的眸中就像蕴藏着一个黑洞一样,不断的将j吸引吞噬……j一向波澜不惊、如同寒潭一般死寂的黑眸中,终于漾起了层层波澜。 “为什么?” j诚实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没有人重视他的名字,就连他自己都不重视了,为什么这个人,要特意给他起一个名字,就为了叫着方便吗? 仿佛看出了j心中的疑惑,皇太子说:“因为,对我来说,小j是很重要的人……可很多时候,你却连‘自我’的存在都意识不到。小j,不,希瑞尔,你绝不该仅仅只是一个代号,也绝不仅仅是艾伯特的附庸。我就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否则,哪怕我拥有你的现在,可你依旧是不完整的。” 他探寻般的,在j的眼皮上落下了一个如同羽毛般轻柔的吻。 这种举动,无疑是超出了j预料之外的,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但不知怎么的,在这一刻,他并不想拒绝,他就仅仅只是闭上眼,任由皇太子完成了他的动作。 在那一刻,他感觉有种极为异样的情愫在心中滋生,与初见皇太子时纯然的好感不同,那是更为复杂、更为热烈的情感。 一方面,他感觉另一个‘自己’随着皇太子的话,而不断的扩散,从最初只偏居一隅,到几乎可以影响他思维和判断的地步;另一方面,他觉得,对于皇太子,他的感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的他,只是单纯的为有人愿意靠近自己、对自己释放不求回报的善意而高兴,现在他却想要更加的靠近眼前的这个人,想要用自己的双臂拥抱他。这种平时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举动,如今却激发出他强烈的渴望。 他不知道具体原因究竟是什么,他就只是——忽然想要这么做了。 “我想抱抱你……” “可以吗?”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那张木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如果换了其他人在这个地方,说不定又要觉得对着这么个没有情绪的人造人好,他也不会有任何表示——他根本不知好歹。 然而,皇太子绝不会这么想。况且,j语句末尾那句小心翼翼的疑问,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他不由露出一个笑容。虽然目前看来,成效还很微小,但至少,j已经开始尝试着向他靠近了,不是吗? “当然,我很荣幸……”在这一点上,皇太子并没有说假话。自从他见到j后没多久,他就被这个男孩吸引了。他知道作为人造人,j在情感这方面的缺陷,也做好了长久付出,却得不到回应的心理准备。他没有想到,他所珍视的男孩今天就能够对他做出回应——虽然只是很微小的一点点回应、甚至这回应与他所想要的也许还不那么一样,可他就是忍不住为此而欢呼雀跃,受宠若惊。 也许,局外人都会以为,在两人的相处中,占主导权的是他,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一直都是相对强势的那一方。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j偶然间对他的努力流露出一点点反应——哪怕是不经意间的,也会令他欣喜若狂。 无论他在外人的面前多么的强势,在面对j的时候,他都会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所有的锋芒。他会因为j的满意而心中暗暗高兴,也会因为j的不喜而推翻早就做好的决定。虽然j总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对于关心他的人来说,从他的肢体语言中读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换句话说,艾伯特会认为j情感缺失,并对此深信不疑,只能够说明,艾伯特缺乏对j的了解。他对j没有足够的耐心,所以,既无法看到真正的j,也无法诱-发出j的另一面来。 皇太子一直觉得,j是一个很特殊的人造人,完全不会给他一种“这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的感觉。对他来说,j甚至比他接触过的许多人都更加真实。 就像这个拥抱…… 皇太子闭上眼,他知道,j的这个拥抱不含任何□□-色彩,只是想要求证什么,或是想要从自己这里汲取力量。可他就是该死的忍不住幻想,j是不是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他了?或者至少,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心意了,所以,他才会做出这种带有亲密以为的举动? 明明对此十分期待,但皇太子在这全程中甚至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就怕他自己会忍不住对j做些什么,毁了眼下大好的局面…… “怎么了?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j凑在皇太子的耳边低低地道:“你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不会有错了。可我明明感觉这样做,你会开心啊……” “为什么觉得我会开心?”皇太子猛地睁开眼,双目牢牢地锁定着j,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j歪着头,星眸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霭,这让皇太子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就只是一种感觉。如果你不喜欢——”他松开了手:“我很抱歉。” “如果我说,我很喜欢呢?”皇太子的眼眸中开始酝酿起一场未知的风暴。 “嗯?”j显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皇太子忽然呼出口气,觉得自己到底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些。虽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给j足够多的时间来了解这一切,学会这一切,可在j的面前,他还是常常会失控…… “不,没什么。”j刚为摆脱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问题而如释重负,转眼间,皇太子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么,你呢?对你来说,你是否喜欢这一切?” “我?我当然喜欢,不过,我看得出来,你的心情好像很……矛盾。” “既然这样,你不该松开我的。”皇太子低低地道。 “为什么?这会给你造成困扰。” “在你的心意与我的心意发生矛盾的时候,你应该选择一种更令你自己开心的方式,而不应该过度的在乎我。”皇太子露出一个鼓励性的笑容:“只要你开心就好。” 只要他开心就好……么? j以为,从始至终,他的意见都是不重要的。他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有人把他的心情看得这么重,甚至说出了,只要他开心,哪怕他的选择会令他不开心,他也甘之如饴这种话。 …… 希瑞尔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那些翻滚的画面,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似的。 虽然他并没有读取到原本完整的记忆,但至此,他也算是大致明白了j和眼前这位皇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在他所看到的画面中,皇太子无疑已经对j情根深种。太在乎j的他甚至不敢将自己的感情直接宣之于口,因为那对于不懂得感情的j来说会是一种极大的负担。然而,他自己在感情方面也是一片空白,他只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小心而笨拙地靠近j。每迈近一步,他都会非常高兴。这种情感,j或许看不懂,希瑞尔却不会不明白。 在这场感情中,占据主导的,一直是j。 明白了这一点后,不知为何,希瑞尔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 如果萨特帝国的皇太子是他的恋人,而皇太子又对j本尊情根深种的话,希瑞尔应该感到难过的。现在,希瑞尔的确感觉有些难过,但他的难过,却绝不是为了这一点…… 万千条线索在希瑞尔的脑海中编织成一个密密麻麻的蛛网,想要追根溯源,对于希瑞尔来说,似乎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感觉,他的脑仁一跳一跳的,疼得厉害。 下一刻,他的头便被一双微凉的手捧住了,略带焦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一边说,他一边用还不太熟稔的动作为希瑞尔按摩着太阳穴,试图减轻他的不适。 这种被人视若珍宝的感觉,无论是对j来说,还是对希瑞尔来说,都不陌生。 那种头脑仿佛要爆炸的疼痛渐渐远去,希瑞尔睁开眼,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似乎要从他俊朗的面颊上,从他英挺的眉宇间找到某些他所熟悉的东西。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该死的熟悉。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在过往的每个世界中,他都成功的找到了自己的恋人,他们的身上都有一定共通性。尽管如此,很多时候,希瑞尔仍不能在第一次见面就认出他们来,确定他们的身份。 但皇太子很不一样。皇太子给他的感觉……跟他在过往世界的恋人太像了,他甚至不是跟哪一个很像,更确切的说,他就像是他们的混合体。在他的身上,很多种性格都得到了彰显——他仿佛截取了他们部分的性格到他自己身上。 这让希瑞尔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他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皇太子。他可以肯定,皇太子就是他的恋人,可同时,他又不仅仅只是他的恋人…… 随着希瑞尔神色的细微变化,皇太子的动作顿住了,眼眸中划过一丝黯然:“你还在想他,是么?小j,不,小希?他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傻话。j是因为艾伯特的愿望而诞生的,在了解这个世界之前,j就去到了艾伯特的身边,在j的心中,艾伯特自然是特殊的。他不知道j是否喜欢艾伯特,但毋庸置疑,j一定对艾伯特有种雏鸟情节。 只有那个男人是特殊的。皇太子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当年,他又怎么可能放弃对j出手,看着那个男人将他最心爱的人拥入怀中? 他不是不可以动用权势,将他心爱的人抢过来。艾伯特虽说是元帅之子,可在顶级二代的圈子中,才能并不卓越。在他已经主导了萨特帝国一部分权力,在某些不算十分重大的事情上直接绕过父亲做出自己的判断的时候,艾伯特还只是一个仗着父亲的威势在作威作福的二代,能够掌握的权势十分有限。 那个时候,如果他想,他甚至都不需要采取什么强硬的措施,就能够让艾伯特自动将人乖乖奉上。 他没有那么做,因为,那违背了j的心意,同时,也是对j的一种不尊重。j不该是被“大人物”们明码标价,用来交换好处的筹码。 只要j能够开心,哪怕他从今往后,都只能饱尝思念之苦,被求而不得的痛楚焚烧,那又如何? 在内心经过无尽的煎熬之后,皇太子选择了放手。可是,在得到了他最珍视的宝贝之后,艾伯特是怎么做的? 皇太子的眸色一点一点深沉下来,如同宣纸上浸染了浓重的墨色一般,几乎看不出原来的色-彩,他眼眸中弥漫着的,尽是森冷的杀意。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有竞争对手,想要得到j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又也许是被j哪怕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保护他的心所打动,总之,有那么一段时间,艾伯特改变了原先对j不闻不问的态度,转而展开了对j的热烈追求。 那段时间,艾伯特对j倒也不错。可惜,这一切,都随着他那个假死的恋人的回归而终结了…… 一想到艾伯特和亚伦,皇太子就抑制不住盈满心间的怒意。 亚伦·文森特!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对j出手,显然,他的行为都超出了皇太子的底线。 最最可笑的是艾伯特,自诩情圣,对亚伦·文森特念念不忘了那么久,却没能发现他所深爱的人真实的面目…… 回过神来,皇太子将手覆在了希瑞尔的双眸之上:“无论你愿意与否,我不会再放你回艾伯特的身边。” 愚蠢的事,只要做一次,就够了! 他已经犯过一次错,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第164章 定制恋人 在希瑞尔看不到的角度,皇太子的双目中迸发出毅然决然的光芒。 他所珍视的人,这一次,他会自己亲自捧在手心中,好好呵护,绝不会再给艾伯特可趁之机! 皇太子在这边做了许多心里建设,然而,无论他的意志有多么的坚决,他始终不敢直面希瑞尔。 他知道,如果希瑞尔有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离开艾伯特的身边——先前,他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了。可最终,他还是违背了希瑞尔的意愿。他不后悔,但他怕看到希瑞尔憎恶仇视的目光——尽管依照他对希瑞尔的了解,希瑞尔很可能还不曾拥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可,在自己最在意的人面前,他终究畏惧了。 哪怕他有再理直气壮的理由,也无法直面来自心爱的人的,厌恶的,不赞同的目光。 在这一刻,一向无坚不摧的皇太子才真正意识到了他自己的软弱。 什么只要希瑞尔平安就好,一切憎恨都由他来担着,他一点儿都不想这样。在希瑞尔的面前,他似乎,从来都只有一败涂地的份儿。 “小希,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为你准备点儿吃的。” 皇太子将希瑞尔按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伸出手,在后者柔软的头发上摸了一把:“乖乖的。” 服用营养剂无疑是补充体能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可这样做,却永远也无法享受到美食带给人的愉悦心情。j作为一个性情寡淡的人造人,爱好不多,唯独对美食十分热衷。 某次,皇太子带他吃了皇家特制的口感绝佳、营养丰富的大餐,一开始,j看着那些食物,似乎还蛮嫌弃的,因为那些食物的能量补充率只有95%,比不上能量百分百转化的营养剂。当第一口菜肴下肚的时候,皇太子却明显注意到j黯淡无神的双眼亮了亮。接下来的进餐时间,他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两颊却塞得鼓鼓的,看上去就像一个贪吃的小孩子假扮大人的模样,十足的可爱。那个时候的j,是皇太子所见过的,最为鲜活的j。 民以食为天,此话不假。虽然有了更为高效便利的营养液,但人们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无疑更喜欢吃美味的食物,哪怕这会让他们多花一些时间在进餐上,哪怕那些食物并不能像营养剂一样,达到百分之百的能量转化,可味蕾得到满足的幸福,显然也不是干巴巴的营养剂能够比的。这一点在j的身上,体现的更为明显。一向对周围的事物兴致缺缺的他,唯独对食物很感兴趣。 原本皇太子的私人飞行器上是没有小厨房和各类食材的,本质上,他也是个怕麻烦的人,然而,j的爱好似乎影响了他,让他也开始变得讲究起来,从原来的三五不时的开一次火就好,到现在,几乎每天都在享受着咀嚼食物的滋味儿。每当他坐在飞行器中,享受着自己难得的悠闲时光时,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吃着美味的餐食,他总会想起那个让他倍觉可爱的,双颊鼓鼓的男孩。 这个习惯,不知不觉就维持到了现在。 在迎来了希瑞尔之后,皇太子反而开始庆幸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否则,只怕就没有办法让希瑞尔得到很好的体验了。 不知过了多久,皇太子终于从厨房中走出来。厨师心惊胆战地跟在他的身后,看他拿着大托盘端出一盘盘的菜。这明明是他的本质工作,怎么皇太子殿下从头到尾都没有让他参与呢?皇太子难道是对他的工作不满意,想要辞退他了? 越想,厨师便越是慌得厉害。正当他准备在皇太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时候,皇太子说话了:“你退下吧,日后,小希的餐食,由我来负责,你不用插手。” “殿下……”厨师呐呐地开口:“您……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到目前为止,你的工作都做得不错。只是,在我和小希相处的时候,不需要有别的人在场,明白么?”皇太子将盛放着菜的盘子放在桌上,一一摆放整齐,然后动手解下了身上的围裙。 他做菜的次数并不多,但就像是在梦中偷偷练过无数次一样,难得一次动手,做出的菜卖相便颇为诱人。 厨师看得暗暗咂舌。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敢想象,积威甚重、一言不合就释放冷气的皇太子居然还会有……这么居家的一面。他还以为像皇太子这么没有情趣的人,根本就不懂得感情,以后只会接受政治联姻,然后一切都公事公办呢。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把皇太子吃的死死的。一想到这一点,厨师不由对被皇太子亲自带上飞行器的人更为好奇了。 这个飞行器是皇太子私人所有,平时,就连皇太子的下属和朋友们都没有坐过。这一次,居然有人能够让皇太子主动将他带入独属于皇太子自己的私人空间,皇太子对那一位又表现得如此上心,只怕那位的身份,是彻底定下来了。日后,定要把那位伺候舒坦了才行。依照厨师多年来服侍皇太子的经验,只要把皇太子在意的人伺候好了,比直接讨好皇太子还管用。 能够在这艘飞行器上伺候的,哪一个不是人精?看出这一点的,自然不只是厨师。当下,人们对于这艘飞船上的食物链排序,又有了新的理解。可想而知,日后,他们侍奉希瑞尔,会比侍奉皇太子还用心了…… 食物很香,但由于飞行器上有空气循环系统,大厅离皇太子的房间隔着这么段距离,气味还没传过去呢,就被净化掉了,希瑞尔自然不可能闻到。 皇太子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明明他才是正牌主人,此刻却表现得像个客人似的,小心地敲了敲门,得到了门内之人的许可,这才推开门,步入了房间。 他发现,希瑞尔正在看他挂在床边的照片。 那串照片被一根绳子系着挂在靠床内侧的位置,而照片中的主角,都是希瑞尔。 第一张照片,是希瑞尔刚刚进入星际学院的时候,那时,他穿着浅蓝色的学生制服,看上去还有些局促,虽然这一切都被掩盖在他淡漠的外表下,但他的眼神和小动作,却骗不了人。第二张照片,是希瑞尔与皇太子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两道颀长的身影在藤萝下面对面,秀发被风吹得柔柔飘起,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精致的脸上,为整个画面镀上一层暖色,说不出的好看。 尽管希瑞尔已经从本尊留下的记忆中得知了j与皇太子相识的过程,但他没有想到,j与皇太子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被皇太子拍了下来,而且,画面还是如此的唯美。 接下来,每一次希瑞尔与皇太子的会面,都会有一张或几张照片。看似对什么都不关心,其实在悄悄走神的希瑞尔;吃到自己喜欢的食物而一脸满足,将自己的双颊塞得鼓鼓的,像只松鼠一样的希瑞尔;在课堂上认真地做着笔记的希瑞尔;与皇太子成为朋友后,被皇太子拉着去参加各种活动时,一脸不情愿却又眼含纵容的希瑞尔…… 这些画面,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被皇太子记录了下来,又被皇太子悄然珍藏。除了特定的人之外,谁也不能够踏入他的领域,窥见他的内心。而希瑞尔,毋庸置疑,是拥有“特权”的那个人。 不需要任何语言的阐述,这些照片,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皇太子站在门边,看着一瞬不瞬盯着照片的希瑞尔,有种一直以来隐藏在心间的秘密被发现的紧张感,又有种隐隐的期盼。他不知道,他期望希瑞尔在看到这些画面之后,做出什么反应。 他曾经在学院里向希瑞尔表白过。 为了在联邦元帅面前坐实希瑞尔准太子妃的身份,加重艾伯特拿他做肉盾的恶劣影响,皇太子故意夸大了当时的场面。 事实上,知道皇太子向希瑞尔表达好感的,就只有皇太子的几个朋友,那都是萨特帝国中身份地位不低的公子哥,或是萨特帝国盟友的太子爷。有他们在,哪怕元帅再怎么派人去调查希瑞尔的事,得到的答案也只会是那一个。 和皇太子一个圈子的朋友都承认了希瑞尔的身份,元帅再怎么,也不可能替他的好儿子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而实际上呢?因为深知希瑞尔情感缺失,怕希瑞尔接受不了,皇太子并不敢一上来就上演求婚这种重磅戏码,只是向希瑞尔表达了那方面的好感。饶是如此,仍被希瑞尔拒绝了。可以说,在希瑞尔随着艾伯特回到联邦之前,希瑞尔跟皇太子并没有实质上的进展。 而现在,希瑞尔看到了那些被皇太子珍藏起来的照片,无形中,皇太子又对希瑞尔进行了一次无声的告白。而这一次,皇太子不知道,他是否还是会被希瑞尔毫不留情的拒绝…… 第165章 定制恋人 虽然领头的两个女娃娃看起来颇有些小聪明,但到底年岁不大,缺乏谋者的沉稳与从容,眼见着大半个时辰已过,天下会帮主却仍不见踪影,便不由焦躁了起来。 偏生她们手下的人还在煽风点火:“老大,你说,雄霸到底会不会过来了?如果他不过来,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壮汉委屈地道:“我肚子都饿了,想吃烤乳猪……” “与其考虑雄霸会不会过来的问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他引过来。你啊,偶尔也动动你的头脑吧。”说罢,女娃娃不耐烦地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跟只猪一样!” 一旁的步惊云低垂着头,仿佛对自己的处境认命了一般,没有人注意到,他被在身后被麻绳捆缚的手微微动了动。 在这大半个时辰之内,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内力正在逐渐回涌,虽比平时的流速略慢一些,但根本不像那两个女娃娃所说的,需要两个时辰才能恢复。这样算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有自保之力。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众人走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难道我们的书信还没有送到雄霸的手上吗?还是说,雄霸果真不打算要这个弟子了?”女娃娃烦躁地瞥了步惊云一眼。 另一个女娃娃走上前,轻蔑地抬起步惊云的下巴,冷哼一声:“说什么练武奇才,这根本就是个拖油瓶嘛,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弟子,也不会回来救他的!”步惊云黝黑的双瞳静静地望着女娃娃,那个瞬间,女娃娃竟觉心下一颤,下一秒,恼羞成怒地狠狠地一掌朝步惊云掴去:“看什么看!” 步惊云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眼中依旧没有一丝情绪,恍如一个不知疼痛的木偶娃娃。女娃娃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步惊云的眼睛,总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怕再看下去,她会控制不住情绪。 “既然雄霸根本就不在意步惊云的生死,不如…我们将他献给无双城主吧?”女娃娃头脑中灵光一现:“自己的弟子在自家地盘上被人掳走,这种奇耻大辱,我倒要看看雄霸怎么忍!只要能损了雄霸的面子,想来就是伤不到雄霸,城主也会记我们一功。” “可是,老大,我们这样把雄霸往死里得罪,真的没问题吗?”手下的一人不由担心。 “怕什么!掳走步惊云的可是无双城城主,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天池十二煞如今在江湖上声名未显,又有哪个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老大果然神机妙算……” 话音刚落,周围风沙忽起,一层一层蔓延开来,众人一时被吹得迷了眼,又兼那风沙力道一层大过一层,他们连稳住身形都很困难。 众人惊疑不定地望去,却见乌云压顶、阴风怒号,天边更是骤然间电闪雷鸣!气流拂过身侧,如同数千把薄刀齐发,刮得人鲜血淋漓。 “不好,这天气有古怪,大家小心!”说是这么说,但即便再小心,在这强势的力量面前,有哪个能够抵挡得住?不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已是伤痕累累,而对方连个面都未露。 只此一个照面,高下立现。女娃娃心中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雄霸有这样的本事,她们当初即便请入天下会被拒,也不该投靠无双城!更不该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亏她方才还自信满满地自以为可以瞒过雄霸,挑拨无双城与天下会之间的关系,如今看来,简直可笑之极。 风势越来越大,内功浅薄、体重轻的率先支撑不住了。眼见着一人被飓风卷着,高高抛在半空,而后血肉模糊地落下来,众人心中就是一阵发憷。 忽然,被女娃娃死死攥着的一块巨石开始松动,女娃娃心下一惊,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那石头凌空飞了出去,被气流迎面劈中,而后寸寸崩裂,化为粉尘。她自己则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彪形大汉艰难地拽了住。只见那彪形大汉手上拽着一个,肩上骑着一个,另一只手则死命地扣着墙,那只手五指早已破损,连指骨都快露出来了。 “请雄帮主出来一见,我等有重要的事要禀告雄帮主!”这汹涌的气流压得人五脏六腑极为难受,两个女娃娃强行抵抗着浑身的颤栗,扬声道。她们实在是不想让这个状态继续下去了,己方的生命,全然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且他们也快支撑不下去了。 一旁步惊云见天地色变,便知嬴政已到。他本就忍耐了许久,如今内力已恢复了八成。他趁此机会蓦地挣开绳索,一招“密云不雨”朝着就近看守自己的人逼去。 此人因离步惊云最近,嬴政为防误伤爱徒,施展剑势时特意避了开,倒是让他逃过剑气压迫之苦。只是,自己的伙伴以及老大的惨状还是深深地震撼了他。耳边尽是瓦釜雷鸣及山石崩裂之声,他仰着头,惊骇地望着头顶仿佛随时会落下的惊雷,双膝一软,瘫倒在地上,只觉心中再也升不起一丝反抗之意。 恰在此时,步惊云杀招已至,‘密云不雨’形成的势如圆罩一般,将眼前之人全然笼罩。虽说步惊云不屑于对已无战斗能力的人出手,但他可没有忘记方才此人是如何不择手段地抓了他来,且还想利用他对付他师父。 虽只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妄念,但步惊云仍是内心躁动得想要杀人。那样一个风光霁月之人,怎能受这些龌龊小人的威胁算计?而自己,又怎能成为旁人威胁他的利器?便连动动这个念头,都是一种罪过! 经过几个月的练习,步惊云已彻底掌握‘密云不雨’,‘圆罩’一出,硬生生将本就跪伏于地之人半个身子压入泥地中。步惊云的剑势虽不比嬴政强悍,但此刻他只专攻一人,效果自然也是拔群的。 浓烈的剑气仿佛挤走了‘圆罩’中的空气,不一会儿,圆罩中之人便觉呼吸困难,动一根小指头尚得费老大的劲儿,遑论开口求饶,只能以哀求的眼神望向步惊云,期盼他人小心软,看在自己如此可怜的份上能够饶过自己的性命。 步惊云却是眼也未抬。早在方才的禁锢之中,他已将自己最后的天真与仁慈抛弃。他可怜人,人可会看在他还是小孩子的份上可怜他?他不杀人,人可会看在他不曾杀过人的份上放过他?江湖之中,本没有孩子与大人之分,有的,只是弱者与强者。 “云儿,住手。”直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步惊云才收了内力,垂眉敛目地站在来人的身旁:“是,师父。” 面前之人一袭黑衫猎猎,三千墨丝随意披散于肩头,却不显凌乱。长长的络腮胡被剃得干干净净,只让他英武中多了分清隽,丝毫不损他伟岸气度。只是他身上气势迫人,一双寒眸犀利而深邃,仿佛能洞悉所有隐藏在表皮之下、见不得光的秘密,着实让人不敢直视。 尽管早已料到这人会来,然而,在见到他的身影的时候,步惊云的心头却仍是升起了无法遏制的雀跃。 嬴政行至步惊云面前,微凉的手抬起他的下颚,看着那张白玉般的面庞上清晰的红印,眸色转深:“敢动朕的人,你们胆子着实不小。” 天池十二煞看向嬴政的目光中带着惊惧与隐晦的崇敬,他们被伤至此,面前的男人却连指头都没有动过一根。从出现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他的弟子身上,他们在他眼中,就如同脚边的蝼蚁一般。 女娃娃咽了口口水,竭力使自己从刚才的恐惧中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姐妹两人接下来的表现,直接关系着自己一行人能否活命。 “雄帮主武功高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打败独孤城主以及剑圣,令我等很是佩服。然而,雄帮主可知,在那之后,独孤城主一直对您怀恨在心,想着伺机报复。如今更是令我等前来挟持帮主爱徒,继而威胁帮主。我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耻如此行径。奈何我天池十二煞刚入江湖,根本无法与独孤城主抗衡,只能假意听命,来为帮主报个信。希望雄帮主看在我等其心可悯的份上,饶我等一条命。” 嬴政定定地看了那两个女娃娃许久:“哦?这么说,朕还应感谢你们不远千里而来,不惜背叛独孤一方,为朕报信?” 情知女娃娃是在颠倒黑白,嬴政也不恼,淡漠至极的眼神让他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看戏人。 听得嬴政在背叛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女娃娃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有一种被完全看穿的窘迫:“不,我并无此意……” 步惊云见这些人到了此刻还不老实,心中恼怒,手下一动,却被嬴政眼明手快地拦住。 “师父,这些人胆敢欺瞒于你,何不让我杀了他们?” “云儿,你日后行走江湖,遇事便非打即杀的性子可得收敛些。” 步惊云眉眼一挑,不服气道:“师父觉得我做得不对?这种两面三刀之人,难道不该杀?” “这世间为恶之人何其多,却不是人人都该杀。以杀止杀,终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所以,世间才需有法。而你所走之道,乃法家之道,切记。” 步惊云低头沉思,而一旁,被人当作现场版教材的天池十二煞面色红一阵白一阵。过得片刻,为首的两个女娃娃咬紧了下唇:“雄帮主,天下会中有人与无双城互通有无,具体是何人我等也不得而知,独孤一方也并不完全信任我们。这个消息,足够表示我们天池十二煞的诚意了吧?” “内奸?看来,无双城城主很快就要有动作了。” 女娃娃小心地觑着嬴政的面色:“如今我等一见帮主,便为帮主的气度所倾倒,帮主光明磊落,又武功高强,岂是独孤老贼所能比?如若帮主不介意,我等愿为帮主再回无双城,一探消息,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嬴政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女娃娃:“悉心筹谋了半响,你们想要从朕这里得到什么?” 女娃娃以为嬴政已开始考虑自己的话,心中一喜,赶忙俯着身子作恭敬状:“我等虽是卑贱之身,却也早已看出雄帮主与天下会前途无量,而无双城却是日薄西山。迟早有一日,天下会必将无双城纳入囊中。我等别无他求,只求入天下会,为帮主的雄图霸业效犬马之劳。” 她这一俯身,天池十二煞的其余众人也都跟着矮下身子,以示臣服。先前那嚷着要吃烤乳猪的壮汉还不明就里,傻愣愣地看着众人,被另一个女娃娃一头按下,轻声嘀咕道:“哎,真是猪头,蠢死了。不过,谁让你救了我们呢,以后还是对你好点儿吧。” 不得不说,这两个女娃娃虽年纪不大,但果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口才好得连独孤一方也忽悠了去,竟将任务交给她们。 若是以前的雄霸,即便心中并不相信她们,也定会因她们这动听的言语而放松警惕,让天池十二煞入会。然而,嬴政早已过了虚荣心膨胀的时候,且前世那么多的人对他歌功颂德,极尽言辞之能事,如今这女娃娃的夸赞与之相比,也不过小巫见大巫,他自然不会被这些话语打动。 “朕不信任你等。”嬴政直言道:“朕不信任,刚刚还对朕拔剑相向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朕的忠奴。你等是何居心,自己应当最是清楚,朕不想多说,可你等也莫枉想敷衍朕!你等前来天下会,窥测朕之行踪,挟持云儿,此皆触犯我天下会之法,理应依法处置,以儆效尤。” 女娃娃面色苍白,嘴唇轻微地蠕动了片刻,终是说不出什么话。从前她无往而不利的言语与智慧,在嬴政的面前仿佛全然无用。踌躇半响,终是不甘:“雄帮主果然不想知道,帮中私通无双城的内奸是何人吗?” “朕心中有数,何须你等告知?”无双城城主的行事手段并不如何高明,为人昏聩,手底下又没有可用的能臣帮着遮掩。若是这样嬴政还发现不了端倪,那他这天下会帮主也就做到头了。 “既然如此,帮主为何不将那人除去,或是捆到无双城,让独孤一方给帮主一个解释?” 嬴政冷笑:“若提前动了那人,让独孤城主知道了,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女娃娃终于死心。独孤一方自以为设了个大局等着雄霸,却不知雄霸早已堪破此局,将计就计,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们上蹿下跳,像是在看一场猴戏。 “你等并非无事可做,然而,你等只是戴罪立功,绝不是我天下会的功臣。朕要你等在最后朕与独孤一方对恃时,将你等知道的说出,不需多一句,也不能少一句,你等可愿?” 女娃娃苦笑:“帮主之命,敢不遵从?”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复命,依照独孤一方的心胸,也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是以,女娃娃此时倒没有向无双城求援的念头。更何况,现在的他们根本无法翻出嬴政的手掌心。 嬴政拿出一条粗长的鞭子,以内力掷向两个女娃娃,将她们捆成一团。步惊云见状,也拿起周围散落的几根绳子,将剩余的人一一绑起,两个人赶猪似的串着十二个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回了天下会。 如此一番折腾,待到回天下会时,天已大亮。将天池十二煞暂且押入牢中后,步惊云终于也可以回去歇息片刻。 嬴政看着他因被绳子捆绑而勒出血丝的手腕,恍似不经意地道:“回房记得擦药。明日练功,朕可不会因你这点伤痛而减量。” “师父,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步惊云说道。 嬴政夺走了他的继父,却给了他亲父般的关怀。他忽然间有些惧怕,如若有一天,嬴政给予他的,他用命去还都还不完,他是否还能够像现在这样泰然接受嬴政对自己的种种好?如若嬴政对他的关怀与庇护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他又该如何? 一旁的幽若揉了揉眼睛,刚想扑进嬴政怀中,便听到步惊云这样一句话,顿时对步惊云心生不满,看着步惊云离去的背影愤愤道:“我爹好心好意地去救你,大半夜的连个觉都没有睡,你却半点不领情,真是不知好歹!哼,狼心狗肺的东西!” 又扯了扯嬴政的衣袖:“爹,你看步惊云那个样子……以后啊,你也别再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去算了!”言语间很是为嬴政不平。夺了她爹的关注还不好好珍惜,这种人最可恶了! 嬴政安抚地拍了拍幽若的头,却没答应:“再睡一会儿吧,爹要去处理帮中之事了。” “爹,别总是这样敷衍我啊!”幽若看着嬴政从自己面前消失,兀自生着闷气。爹难道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他吗?真是…… 一个年节下来,帮中事务积累了不少,虽有宋颉与泥菩萨帮着处理,但总有那么些事,是需要帮主亲自做出决断的。嬴政刚到前殿,便见飞鹰堂堂主沈晟慌忙来报:“帮主,您可算是回来了!无双城城主携了诸位武林人士前来,说要向帮主讨个说法,现如今正在天下会大厅中等着呢!” 来了。嬴政以杯盖轻轻拨弄着茶叶:“可有说是因何事之故?” “说是因我天下会分堂为非作歹,不仅向百姓强征重税,而且还私自扣留无双城来往商人。更有一个镖局,因接了护送任务,在途径此地时,被我会会众杀得干干净净。”沈晟慌得六神无主:“帮主,您看……” “呵,‘天下会会众’发生了这样的事,朕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嬴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沈晟的肩:“堂主随朕去见见无双城城主以及那些来讨公道的江湖人士吧,把执法堂的三位副堂主以及两位副帮主都叫上…对了,军师也一起。” 等泥菩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恰是系统催促着他去完成赠剑任务之时。泥菩萨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种时候,独孤一方来闹什么啊?明明还不到时间好不好?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崩他的剧本呢?真心给跪了! “独孤一方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帮主怎么可能会把无双剑赠给他,别开我玩笑了,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小火猴在一旁看着他走来走去,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安啦安啦,这种时候,就要充分地动用你的智慧。我们要相信,过程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泥菩萨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可我不相信你了,你所谓的光明前途就是根本让我无路可走。”掀桌,一秒钟化身超级赛亚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够不折腾我啊,你个欠虐的小受。” ‘什…什么?你居然叫我小受?’小火猴气鼓鼓地往外走:‘好啊,你居然这样叫我!我才不要提醒你,没有百分百的积分,也可以争取百分之五十呢!才不要提醒你,就算雄boss不送无双剑给独孤一方,只要无双剑最后到了无双城那里就可以了呢!’ 小火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完,泥菩萨忽然一把拎住它的长尾巴把它从地上拽了起来,小火猴四爪在半空中乱舞:‘干…干什么你?你要谋杀系统啦?’ 泥菩萨对它灿烂地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果然是一只欠虐的小受,不虐不幸福,对吧?这不,稍微虐一下,就什么都说了!行了,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好好地‘疼爱’你的!大棒加大棒的那种!” 第166章 定制恋人 当晚,韩江就给张勋充拨了一通电话。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不过可以预见的是,他们必定就一些事,达成了共识。 在多数时候,他们是劲敌,彼此之间心怀算计,唯有在南方政府的问题上,他们能够达成共识,结成短暂的同盟。不过,即使是在一起对抗南方政府的期间,他们也不能够真正信任彼此。 谁都知道,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坐着的,只能够有一个人。他们都不愿意在斗倒南方政府之后,被盟友插-上一刀。他们知道,他们的合作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柏家倒台的那一天,就是他们反目成仇的日子。彼此之间留一手,是难免的。 张勋充虽然表面上答应得很好,似乎与韩江相谈甚欢,不过,他对于所承诺的究竟能够执行几分,就不知道了。 在事业正发展得如火如茶的时候,顾舒晗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她明明没有把专利权卖给韩江与张勋充领地内的工厂,也没有与这两个地界的工厂展开过任何合作,偏偏无数‘顾氏武器’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那些生产‘顾氏武器’的厂家,都自称是得到了顾氏工厂的技术精髓,生产出来的武器,是武器中的精品。 时下的人还没怎么被山寨货坑过,见他们的武器外型上与顾氏武器一模一样,厂家自称是顾氏工厂的合作伙伴,且又穿着西装革履,看起来颇有气派,便信了。至于零部件、钢材之类的……武器都是顾氏出品的了,这些能不是吗? 这些厂家的产品卖的比精锐联盟和零点联盟要便宜一半,有人听到消息,高兴不已,迅速退了两大联盟的订单,改向北方和西北的数家工厂下订单。一时间,这些工厂的生产线上忙忙碌碌,接订单接到手软,工厂主们,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韩江接到这个消息,颇为满意地道:“干得不错,这一回,我倒要看看,顾舒晗那小丫头准备如何翻盘。” 一样的武器,一边便宜,一边昂贵,人们自然会选择便宜的那种。待顾舒晗工厂内的产品囤积,卖不出去的时候,就不得不降价了。那小丫头既然敢坑他们,就要做好被他们扒下一层皮的准备! 韩江自然知道,这些模仿货与顾氏武器厂出产的那些不会完全一样,不过,邵义辉已经告诉过他了,邵氏工厂这次为了对付顾氏武器厂,花重金请来了一位洋工程师。这位工程师仔细地研究了顾氏武器的构造与原材料、零件的性能,这才做出了足够以假乱真的仿品。即使质量比不上顾氏武器厂,也是差不了多少的,所以,他们并不害怕被拆穿。 对于邵义辉工厂里所生产的那些武器,韩江也是去看过的,他也认可那些武器的质量。他甚至在考虑,以后可以从邵义辉等人手中购进武器,而不用再把金钱送到顾舒晗那儿。 如果说,邵义辉工厂里的那些产品是高仿品,那么,其他工厂里的就是低仿品,质量不说顾氏工厂比,就是与邵氏工厂比,也差了好几个台阶。不过,他们的成本低,卖的价格更为便宜,总有那么些贪图便宜的人,愿意购买他们的产品。至于这些劣质的产品是不是会影响顾氏工厂的口碑,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了。 无论是高仿货还是低仿货,都会挤压顾氏工厂的市场。 等到顾氏工厂和其联盟和工厂被打击得不得不降价、甚至退出这场角逐的时候,就是他们的胜利。 邵义辉的唇畔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容:“若不是顾氏工厂步步紧逼,先前我邵氏也不至于濒临破产。顾氏自己贪心不足,不给我们留活路,如今,也怪不得我们了!” 他知道这些做法有些卑鄙,不过,那又怎样?商界之中,哪里有人能够一直光明正大? 他心中也颇为鄙夷那些与顾氏工厂签订合同的工厂。那些家伙,因为高价从顾氏工厂那里买到了专利权而沾沾自喜,自以为站到了便宜,殊不知他们不花一分钱,就得到了这些。如果硬要说邵氏付出了什么代价,也就只有聘请洋工程师的费用了。不过,付出这笔费用,既能够打压顾氏工厂,又为邵氏日后的发展找到了一个保障,在邵义辉看来,非常划算。 邵义辉与韩江这边氛围正好,而在千里之外的另一边,却是愁云惨淡。 精锐联盟与零点联盟的办公楼内,各大工厂的负责人都齐聚于顾舒晗的办公室内,神色凝重。 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们对于与顾氏的合作一直很满意。做顾氏的产品的确很赚钱,这证明了他们当初的眼光是不差的。 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原本十分畅销的顾氏产品,销量毫无征兆的降了下来,还一降就是这么多。 虽说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目前脸上还能够保持基本的镇定,可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如果顾氏产品的销量持续走低,这对于他们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要知道,如今直接或间接与顾氏工厂合作的厂子有数十家!不是一两家厂子!这牵涉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 这个时候,所有工厂主们都在等着顾舒晗的抉择。赚钱的时候,他们愿意跟在顾舒晗的身后,听凭顾舒晗发号施令,只有到遇到曲折的时候,双方信任度不足的问题才真正暴露出来。 如果顾舒晗是个有能力、有手段的,她能够率领顾氏工厂度过这一次的劫难,那么,他们今后会继续追随她,真正信任她的能力,以她马首是瞻。但如果她不能够很好地处理这些事,顾氏工厂扛不起大风大浪…… 那么,对不起,他们与顾氏只是合作伙伴,注定要赔本的生意,他们绝对不会去做。 只有在有利可图的时候,他们才会聚集在一起,才会竭尽全力彼此配合。 在顾氏工厂遭遇前所未有的考验的时候,大部分的工厂都选择观望,只有少数极为看好顾氏的工厂,坚定不移地站到了顾氏的一边。 “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愿意站在我身边的,居然是你。”顾舒晗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贾存奕,他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老辣,顾舒晗越发看不懂他的想法:“我还以为,你会第一个离开。毕竟,这次我顾氏工厂遇到的风险可不小,说不准一个不小心,顾氏就要翻船了。作为一个商人,隔岸观火,似乎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没见其他人都开始明哲保身了吗?” 贾存奕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顾小姐这是在教我做一个合格的商人吗?不知道顾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有的时候,我们商人,需要具有一些赌徒精神,这样,才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从大流的人,一般都赚不了大钱。” “我现在,其实也是在做投资啊。”贾存奕凑近顾舒晗,牢牢地盯着她的双眼:“我在赌,赌顾氏这艘船,翻不了,赌我是那个能够大赚特赚的人。” 顾舒晗定定地看了贾存奕半响,忽地道:“你就对我顾氏工厂这么有信心?” 贾存奕坦然道:“与其说是我对顾氏工厂有信心,不如说是我对顾小姐有信心,对我自己的眼光有信心。我相信,有顾小姐在,顾氏工厂倒不了。反过来说,我对目前上蹿下跳的那些人,很不看好。假冒的终究是假冒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回原形。到时候,不还需要你这个正主来救场?” “既然贾先生对我顾氏工厂寄予如此厚望……”顾舒晗的唇畔划过一抹浅笑,整张脸庞因为这抹笑容而柔和了下来:“那么,我顾氏工厂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打反击战的时候,别忘了算我一份。”贾存奕道:“北方和西北的那群家伙,可是在虎口夺食啊。抢了我这么些天的生意,怎么也得跟他们算算这笔账!” 从顾氏工厂开办以来,顾舒晗和她的几个厂子似乎一直都是媒体的焦点,众人关注的对象。 在‘廉价顾氏盟友工厂’如雨后春笋般诞生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顾氏工厂都没有反应。就在邵义辉怀疑顾舒晗是不是已经完全放弃了的时候,看到了顾氏工厂在报纸上发表的声明。 顾氏形象负责人在报纸上痛斥某些厂家以假冒伪劣的仿货充当顾氏的产品卖给第三方。不仅侵犯了顾氏的专利权、名誉权,同时也侵犯了消费者的权益。 “愿意来购买我们顾氏产品的都是希望能够买到精品的厂家。否则,国内的厂家原本的产品都比我们便宜,他们又为何要选择我们顾氏工厂以及我们的盟友?那些卑劣的人利用了国内之人想要少花些钱的心理,用假冒伪劣的武器、零部件欺骗了向他们下订单的人。他们的产品看似划算,品质方面却漏洞百出。” “我们在收集各类仿品的时候发现,那些仿品不仅远远比不上顾氏,甚至连国内的平均水平都达不到。然而,他们卖出的价格,却比国内大多数武器都要贵。只是因为冠以了顾氏的名头,大家才觉得格外便宜。” “通过欺骗消费者,侵犯我们顾氏的权益,这些吸血的蝗虫得到了数之不尽的好处。最终,肥了他们的腰包,苦的都是我们。请大家想想,如果任由这样的事继续发展下去,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得到的是精制的零件,却不知道,这些零件会不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买到的是精良的武器,一旦上了战场,却发现,它们不堪一击……” “那些假冒伪劣者,在为了一己之私,而动摇国本啊!长此以往,我们该如何分辨那些是真,哪些是假?难道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我们还要分一部分精力在我们手中的武器上,检查检查它究竟是不是真货?这样的风气,不可助长!” 顾氏的负责人上来之后就给包括邵义辉在内的所有人扣了一顶大帽子。 与此同时,国内的主流舆论也纷纷声讨邵义辉。 目前为止,国内的诸多工厂中,只有顾氏工厂关注公关这一块,如何引导舆论,如何在突发事件中维护工厂的形象,如何维权,这些都是顾氏工厂一直在做的事。而其他的工厂,就没有这个意识,即使邵义辉能够得到韩江的支持,通过本地的纸媒对顾氏工厂发起反击,也很难做到像顾氏工厂这样的程度。 在这猝不及防的发难中,邵义辉吃了个不小的亏。一夜之间,刚刚暴涨的订单量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又迅速地跌回了原样。邵义辉与韩、张领地内的无数工厂所生产出来的产品都成了滞销货。 除了邵义辉的工厂以外,其他的工厂生产线上的能力的确不高,顾氏工厂一发难之后,立马便有厂家开始查验‘廉价顾氏产品’,抽查的样品中,十个有九个是质量不合格的。这下可捅了马蜂窝,那些已经下了订单的买主们不干了,纷纷加入声讨‘廉价顾氏工厂’的行列,要求退单。 由于己方阵营破绽太大,一时之间,邵义辉也没了辙,在经过了短暂的考虑之后,邵氏工厂决定明哲保身,先把自己从这滩污泥里找出来再说。 无论怎样,起码他们的产品质量是有保障的。顾氏工厂想要凭借这一点打倒他们,没门儿! 在邵氏工厂公布了自家厂子所生产的各项产品的数据后,人们惊讶地发现,邵氏的产品虽比顾氏差一些,但却远远高于国内的平均水平,而邵氏的价格,只有顾氏的一半。 第167章 定制恋人 美神殿中,美惠三女神正在为阿芙罗狄忒梳妆,她们为阿芙罗狄忒穿上华美的金色长袍,涂上香脂,为她编织秀美的长发,将一只新鲜的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最后,又为她束上了魅惑的腰带。 铜镜中的女神美艳至极,她即使什么都不做,仅仅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也是一幅优美的风景画。 忽然,镜子中闪过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得让人觉得是一种错觉。阿芙罗狄忒却开口了,用一种与往常的甜蜜嬉笑不同的,带着威严的口吻说道:“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厄洛?” 那道黑影倏然停下,不到半人高的小身子转过来,露出那张天使般可爱的面容,褐色的卷发微微翘起。 果然是小爱神。 只见他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像任何一个做坏事被家长当场抓到的孩子一般。 “母神。”小爱神心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阿芙罗狄忒对着美惠三女神挥了挥手,她们顺从地退下,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子。阿芙罗狄忒教训小爱神的时候,从不会让她的从神们在场,也算是给小爱神留了点面子。 一到这个时候,小爱神就知道事情要糟糕。他不由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正在离去的美惠三女神,希望她们能够帮他求求情。美神不生气则矣,一生气,可不是谁都能招架得住的,美惠三女神做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如果你希望她们三个留下,看你是怎么受罚的,我可以满足你的心愿。”阿芙罗狄忒淡淡地说道。 “不…不用了。” 小爱神默默在心中叫苦。完蛋了,母神果然上次的气还没消,这次又逮到他出去,这是要跟他算总账了吧! 阿芙罗狄忒斜睨了自家儿子一眼,红唇轻启:“我记得,我说过,你要乖乖在美神殿呆满一个月?” 因为几天前小爱神恶作剧,把金箭射向了自己的生身父亲阿瑞斯,阿芙罗狄忒非常生气,勒令他一个月之内都不许再出门。这个惩罚对于贪玩的小爱神来说实在是太难挨了,很快,他就忍受不住了。 好在美神自己也是个闲不住的,今天去找情人幽会,明天去参加舞会,后天受邀去参加晚宴。有些场合,并不方便带着小爱神,这也给了小爱神极大的可乘之机。趁自家母亲忙着的时候,小爱神偷偷溜出去玩儿了几次,见没有被发现,胆子越来越大。谁知道,今天还没有溜下奥林匹斯呢,不过是去太阳神殿溜达了一圈,竟然就被自己母神逮了个正着。 小爱神叹了口气,一副很是忧伤的模样,明明是个小孩儿,偏要作大人状,看得阿芙罗狄忒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家儿子。自家儿子的性格自家清楚,一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就要到处捣蛋。 “说吧,这次你又干了什么?”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过,口吻缓和了一些,没有了起初的严厉。 小爱神悄悄放下了心,看起来母神今天的心情还不错,应该能顺利过关吧? “……去太阳神殿,找阿波罗叔叔玩了。” “只是这样?没干别的?”阿芙罗狄忒怀疑地看着自家儿子,那双美目仿佛要把自己儿子看穿。 “当然……没有。”小爱神委屈地看着自己母亲,嘟起了嘴:“在您的心里,我难道就只会闯祸吗?” “最好是这样。”阿芙罗狄忒的目光扫过自己儿子,忽然凝起了双眸:“你的金箭怎么少了一支?” 小爱神转过头去看自己的箭桶,只见里面放着的金箭果然是少了一支。 这些金箭都是他的神力所化,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以往他在外面动用了金箭,如果不想被母神知道,总是先凝出数量等同的箭支,再来见母神。这一次,他确定自己没有动用过金箭,只是,那支金箭是那么时候掉落的呢? 忽然,小爱神捂住了自己的嘴,这箭,是在自己偷拿画像的时候,不小心掉在阿波罗的画室里了吧?怎么办,这下阿波罗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画像是被自己拿走的,这情况,让他怎么跟母神说…… 见儿子答不出话来,阿芙罗狄忒蹙起了秀眉:“你又用金箭射了阿波罗?” 上一次,这小子因为被阿波罗说了一句没用,就把金箭射向阿波罗,令他爱上达芙妮,又把拒绝的铅箭射向达芙妮,搞得阿波罗的这一次恋爱无疾而终。等阿波罗从爱情金箭的魔力中清醒过来之后,和阿尔特弥斯两个联手,险些把美神殿都给翻了过来。 阿芙罗狄忒虽然实力不济,但那些男性-神祗们向来都对她客客气气,何曾遭受过这样的待遇?简直气得不行。可是日神月神实力强大,都不买她的帐,且又是她理亏在先,她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只是,从此不许小爱神再随意招惹阿波罗兄妹。 现在看来,这小子完全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啊! “我真的没有射阿波罗!”小爱神欲哭无泪,大概是平时坏事做太多了,难得说一句真话反倒没有人信了。不过,他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虽然他没有动用爱情金箭,可他这不是还做了别的嘛…… 想到这里,小爱神偷偷地看了自己白嫩的腕子上的铜手环。 阿芙罗狄忒眼尖地瞄向了小爱神的手腕,见从来都只佩戴金饰的儿子手上居然戴了只铜环,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当下对小爱神说道:“给我。” 谁知道,一向很听自家母神话的小爱神这一次居然捂着手腕后退了几步:“不要!” “是什么让你连你母神的话都不听了,我的孩子?”阿芙罗狄忒的周围开始凝聚怒意:“难道,这个手环,比母神还要重要吗?” 小爱神摇了摇头,却仍然咬着嘴唇,没有松开捂着手环的手。 “那么,你是要我自己来拿了,厄洛斯。”母子之间明明隔着一段距离,阿芙罗狄忒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厄洛斯的身前,一转眼的功夫,那只铜环就转移到了阿芙罗狄忒白皙的手掌中。 阿芙罗狄忒在十二主神中虽然神力最弱,没有战斗力,但要应付一个未成年的幼小神祗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只铜环一落入阿芙罗狄忒的手中,就散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光芒褪去后,一幅巨大的画像出现在阿芙罗狄忒的面前。 “这是……”看着画像中的少年,阿芙罗狄忒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少年是如此的英俊,只一眼看去,就能吸引人全部的目光。阿芙罗狄忒向来喜欢美少年,自然也被少年的容貌以及他周身独特的气质所吸引,恍惚了片刻。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没有别的原因,就连她这个旁观者,也能够感受得到作画者对于画中少年的爱意。如果没有爱意,绝对作不出这样的画来。 “他是伊得山的牧羊人帕里斯,上次你带我出去的时候,是他陪我一起玩的。” “这幅画,是你从太阳神那里拿来的?” “谁让他偷画帕里斯的,下次见到帕里斯,我要告诉他,让帕里斯离他远点儿。”对于那个温和的少年,小厄洛斯还是蛮有好感的。 “胡闹,把这幅画还回去。”阿波罗谈恋爱,她这小儿子跟着瞎掺和什么。一想到上次被毁了一半的美神殿,阿芙罗狄忒就一阵头疼。上次美神殿还是她缅着脸找名义上的丈夫火神重新修好的,现在,她与火神之间的关系再一次恶化,如果阿波罗再带着人杀上门来,即使她不会受伤,事后收拾烂摊子也会很麻烦。难道让她再去求火神?她可不愿意。 可惜的是,今天似乎麻烦事一起找上了她。还没来得及让儿子把画像还回去,一股充满威压的气息就降临到美神殿。 阿芙罗狄忒一抬头,就看见神王那张充满暧昧的脸。 她提着裙摆,不甘不愿地对着神王行了一礼,笑容十分勉强。 她享受性-爱,只要是足够英俊、富有男性气息,能够吸引她的男子,她不在意与他们*一度,但这些人或神中,不包括宙斯。阿芙罗狄忒曾亲眼见过宙斯是怎样把他的妻子墨提斯一口一口地吞下,虽然神祗们自己都是薄情的,但残-暴到这种程度的终究还是少数。 宙斯一直在宣扬着父亲克洛诺斯的残-暴,诉说着他将众神从克洛诺斯的统治下救出的伟大功绩,但在阿芙罗狄忒看来,宙斯的残-暴,恐怕更在克洛诺斯之上。她虽然没有见识过克洛诺斯统治的时代,但光看克洛诺斯在人和神祗中有那么多拥趸,以及他在后期的统治手段,就可以知道,克洛诺斯至少并不像宙斯所宣扬的那么丧心病狂。 反倒是宙斯自己,在奥林匹斯独-裁专断,不得人心,风流成性,风流过后又任由赫拉报复他的情人们和情人所生的子女,毫无责任心。现在奥林匹斯山上重要的神职虽然都被宙斯的子女和兄弟姊妹们占据着,但真正对他忠心的有多少却不好说,至少阿芙罗狄忒知道,他的几个兄弟姊妹中,哈迪斯、波塞冬等神都对他们的父神克洛诺斯颇为怀念。 再加上宙斯的继位,五位原始神一位都没有来道贺,这使得诸神敏感地意识到,宙斯这位神王,并不得五位原始神的喜欢。 一位权力有限,性格也不那么讨喜的神王,对于阿芙罗狄忒来说,吸引力自然大打折扣。更何况,如果真的和宙斯结-合,事后的麻烦绝对大于所能带来的享-受。 想起赫拉那层出不穷的报复手段,阿芙罗狄忒就兴致缺缺。 如果让阿芙罗狄忒自己选,她绝不会选择宙斯这么个一沾染就满是麻烦的情人。可惜,作为一个战斗力低下的女神,当宙斯向她求-欢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宙斯来到阿芙罗狄忒面前,轻浮地捧起了她散落在鬓侧的一缕秀发,凑到自己鼻尖,嗅了嗅,仿佛闻到美酒一般,露出了沉醉的表情:“亲爱的阿芙,这么些天不见,你依旧是奥林匹斯最美的一朵娇花,就连朝阳也不及你的芳华。” 他像一位吟游诗人一般,拖着长长的咏叹调,赞美着阿芙罗狄忒的美貌。 阿芙罗狄忒忍耐着心中的厌恶,对宙斯展颜一笑:“谢谢您的夸奖,神王陛下。” 宙斯正想再与阿芙罗狄忒耳鬓厮磨几句,一转头,看见了靠在墙边的画像,顿时眼前一亮,试探性地问道:“这是你的眷属吗,阿芙?” 只要是看上眼的,宙斯不介意从美神的手中抢过来,料想美神也不敢与他相争。 “不,他是太阳神的宠儿。”阿芙罗狄忒垂下眼帘,遮挡住眼中戏谑的神情:“他是伊得山的牧羊人,听说阿波罗殿下最近正在追求他。”那么,您会怎么做呢,神王陛下?是拼着让太阳神不满,也要把人弄到手,还是放弃? “噢,阿波罗也喜欢他?”宙斯拧起了眉,显而易见,这个儿子也让他有几分忌惮,并且他也确实和波塞冬一起联手造过反。如果不是瑞亚偷看过摩伊赖的命盘,确定阿波罗和波塞冬都不是能够推翻他统治的人,宙斯恐怕早就容不下他们了。 “是的。”美神低眉顺首地说道:“这副充满爱意的画作,正是出自阿波罗殿下之手。” 宙斯的纠结只维持了那么几秒钟,虽然和儿子抢人似乎不太妥当,但他的字典里,就没有隐忍这个词。 看上了,就要抢过来,弄到手! 等他尝过那个少年的滋味了,阿波罗对那个少年是否还有兴趣,就跟他无关了。 因为画像的缘故逃过一劫的阿芙罗狄忒松了口气,一旁的小厄洛斯眼中则满是不安。 怎么办,他好像不小心给帕里斯惹祸了。 趁着美神和神王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小厄洛斯偷偷溜出了美神殿,决定去太阳神殿搬救兵。每次母神跟神王睡过之后都会很不开心,他不想让帕里斯也不开心。虽然小厄洛斯也不喜欢总是喜欢取笑自己的阿波罗,但与宙斯相比,小厄洛斯觉得还是阿波罗比较讨喜。 ……不知不觉间,神王已经变成人见人嫌的存在了。 神王去了人间,没过多久,太阳神也匆匆赶往了人间,紧接着,阿瑞斯也被惊动了,就连前来奥林匹斯做客的波塞冬,也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鼓动赫拉、阿尔特弥斯、雅典娜、阿芙罗狄忒等神一起,浩浩荡荡地前往人间。 这之中,除了赫拉打算去兴师问罪,阿芙罗狄忒为自家儿子惹出的动静而担忧外,其他的神几乎都是去看好戏的。父子俩同争一人,即使是在奥林匹斯,这也是不可多见的场景。 一直暗中关注着奥林匹斯诸神的纷争女神厄里斯见状,嘴角划出了一道冰冷的笑容。 宙斯还是这么的喜新厌旧,当初,他趁她不在的时候掳走了她的情人,却在得手之后任由嫉妒中的赫拉将她的情人虐待致死,到如今,她还能够想起她赶回去时所看到的一滩血水。她百般珍视的人,就这样被宙斯夫妇像任何一颗不起眼的尘埃一样碾碎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让她见上。 不好好报复一下这对夫妻,厄里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她也明白,她的恋人只是一个人类。她可以因为心中的不满而小小地报复宙斯夫妇,却只能点到为止,不可能做更多。否则,为了一个人类与神王为敌这个罪名传出去,即使她是黑夜女神尼克斯的女儿,也担不起。因此,她一直都静静地蛰伏着,等待时机。 现在,虽然还不到正式报复宙斯的时候,但是先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厄里斯手中握着一只金苹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将金苹果中注入自己的神力,而后,不善地望着宙斯等人所在的方向。 即使现在,她想为他的情人讨回一个公道,恐怕赫拉和宙斯也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吧?不知那对夫妻还记不记得,被他们害死的人究竟有多少。唔,就让他们以为她是因为没有收到奥林匹斯宴会的请柬而不满吧,作为原始神的女儿,她还是有一些任性的权利的。况且,宙斯怠慢她,也是事实。 第168章 定制恋人 帕斯卡尔将杰拉放在疣猪的侧边,使得杰拉一伸脑袋就能够咬到疣猪。杰拉是真的很饿,他也没跟帕斯卡尔客气,张嘴就向着疣猪的身上咬去。可惜一口下去,什么也没能咬下来。 疣猪的皮肉对于它来说太过坚硬,杰拉觉得自己像是咬到了一块石头一般。鼻翼间充斥着的血腥味和鲜肉味使得杰拉的口中不断分泌着唾液。它抬起头,咂巴咂巴嘴,又一口咬了上去。这一次,它把前爪搭在疣猪的肚子上,和嘴巴一起左右开工,可还是对皮粗肉厚的疣猪束手无策。 杰拉望着面前的疣猪的目光都快要冒火了,还有什么比一块肉摆在面前却吃不到更苦逼?这下子杰拉反倒被激起了兴致,它绕着疣猪转悠了一圈,最终选择了疣猪较为柔软的臀部下口。但疣猪的臀部靠着一棵粗大的树,杰拉根本不可能直接咬到,而想要从疣猪的侧面咬住它也很是困难。 杰拉的小爪子扒拉在疣猪身上,想要爬上去,因为它的腿受了伤,它看起来有些重心不稳。好不容易爬到一半,它就从疣猪的身上滑了下来,啃了一嘴的泥。 杰拉甩了甩脑袋,打量了一眼蹲坐在自己身边的帕斯卡尔,只见他正支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好像自己的好戏,完全没有主动出手帮忙的意思。 吃不到食物的杰拉感觉受到了愚弄,索性不再去做无用功,而是气鼓鼓地背对着帕斯卡尔趴下,一边努力与对食物和鲜血的渴望做斗争,一边恢复先前耗费的体力。 帕斯卡尔走到它的跟前,杰拉从他的眼瞳的倒影中能够看到自己已经成了一直小花猫。 “小家伙,向我求助对你来说有那么困难么?” “但你只是想看我出丑,不是吗?不满足一下你的恶趣味,我恐怕得不到安宁。”饥饿和怒火压过了杰拉对于帕斯卡尔的恐惧,它现在对于帕斯卡尔可做不到好声好气。 “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嗯?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帕斯卡尔眯起了眼。当雄狮收敛起他的和善时,他身上霸道和血腥的一面就完全展露了出来。 杰拉在雄狮巨大的体型对称下是如此的渺小,它毫不怀疑,只要雄狮伸出一只爪子,它就能被拍扁。 杰拉小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蹲在角落里,不敢与帕斯卡尔的双眼对视。那双竖瞳中蕴藏着的犀利和凶性让它遍体生寒。 “瞧你,非得要我这样做才肯乖巧一些。”帕斯卡尔收敛了全身的气势,看着小狮子被它吓到的模样,它心情大好。难怪狮子爸爸们喜欢时不时地向他们的孩子立个威,这种感觉实在不错。 好吧,他承认,他就是喜欢欺负小家伙,看着小家伙委委屈屈又不敢吭声的样子。不过,能够欺负小家伙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时候,帕斯卡尔尚且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在未来又将发展到怎样的地步。 帕斯卡尔抖了抖身上密集的鬃毛:“听着,跟我呛声对你没好处。我说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你——可以向我求助。”说着,他上前撕开了疣猪大腿上的一块肉,渡给杰拉。 尽管经过被帕斯卡尔威吓这么一出,杰拉已经食欲大减,但它仍然需要食物——哪怕它的嘴不需要,它的胃也需要。 看着杰拉大口大口地咀嚼着自己喂给它的肉,帕斯卡尔心中竟升起了些许满足感。 “吃饱了就好好休息,不要随便乱跑。要是你再被鬣狗逮到,我可不会管你了。” “知道了。” 进食完没多久,杰拉就睡过去了。它需要通过休息来恢复体力以及身上的伤口。刚才直面帕斯卡尔的威压时它神经紧绷,又消耗了不少精力,现在真是困得狠了。 帕斯卡尔见杰拉睡着了,也没打扰他,而是站起身朝着巢穴外走去。 一般的狮子喜欢在夜间活动,这种习性在他的身上弱了许多。 帕斯卡尔并不像其他领地的雄狮一样,除了进食睡觉之外,就是悠闲地巡视一下领地,或者与老婆调调-情,偶尔在有外敌入侵的时候展露一下身为雄狮的威仪。巡视领地的工作交给了其他三头雄狮轮流执行,他不必操心,他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锻炼自己,提高自己的能力。 在一阵耀眼的金光中,帕斯卡尔再一次化为了人形。他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从这里能够看到天空中飞过的一群秃鹫,这群家伙们不知道又在哪儿发现了好东西,而这一次,当它们向以往一样急着赶向食物的所在地时,殊不知它们已经踏上了死亡的旅程。 帕斯卡尔抬起左手,手掌上方迅速地酝酿起一团金色的光球,空气中传来的嗞嗞声显示着这团光球能量不容小觑。光球被掷向了天空,随着爆裂声扩散开来,很快,那些秃鹫一个不落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这群倒霉的被帕斯卡尔当作了练习对象的家伙们,简直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如果上帝知道了,也会为它们的运气而感叹的。 正在天空中盘旋觅食的苍鹰看到了这一幕,心有余悸,很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族人们,告诫他们在雄狮帕斯卡尔的领地上空捕猎时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说不准哪天就像那群倒霉的秃鹫一样,变成一堆烤小鸟了。 帕斯卡尔狮群的成员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动静,不同于草原上鸟儿们的惶惶不安,他们对此感到很是惊喜。 “能够将异能波打得这么远,大人的异能等级一定已经达到四级了。不愧是大人!噢,容我想想,距离大人突破三级好像才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吧?” “这下子,就算城主再派出他的卫兵们来追杀大人,大人也不用怕了。大人以前在等级上可吃过太多亏了!” “不过,老实说,我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大人从两级突破到三级足足用了五年时间,而他这种突破速度,已经算很快的了,没道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够再次突破。也不知道大人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噢,但愿这不会给大人的身体带来负面的影响。” 帕斯卡尔狮群的成员们似乎从不用为了食物而发愁,他们有着很强的捕猎能力。在同等情况下,他们猎到两倍于加纳莱恩狮群的猎物,甚至更多。 今天,他们猎到了一头水牛,这足够狮群中的每个成员吃的饱饱的了。为了照顾狮群中的新成员,母狮们还特地叼回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牛犊,想要让杰拉练习捕猎用。 别的狮群中,母狮除了雄狮的女儿外都是雄狮的妻子,可在帕斯卡尔狮群中,身为雄狮之首的帕斯卡尔还是单身,整个狮群中只有一对夫妻。他们都拥有变为人形的能力,比起普通的狮子来,他们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可他们繁衍的能力却远远比不上普通的狮子们。这导致了帕斯卡尔狮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小狮子出生,现在,杰拉就是狮群中的唯一一头幼崽。理所当然的,它得到了母狮们的额外照顾。 杰拉从洞穴里探出脑袋——为了躲避风雨,帕斯卡尔把它放在一个小山洞里养伤,还细心地铺上了草甸。但在找到这个洞穴之前杰拉还是淋到了雨,于是,在伤还没有好的情况下,杰拉很不幸的生病了。 它有些恹恹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惊恐地挣扎着的小牛犊,出于本能,想要扑上去咬断它的咽喉,却使不上力气。 “怎么啦,你这小可怜?”母狮中最为温和的艾米走到杰拉的身边,蹭了蹭杰拉小小的身子。尽管杰拉以兽形出现,但她并没有忽略杰拉脸上的红晕:“你生病了,是不是?你身上可真热。” 杰拉本来就感觉晕晕糊糊的,在太阳底下一晒,脑袋被晃得更晕了。它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但它失败了。现在,它的脑袋里好像被塞满了浆糊,什么都思考不了。凭借着前世的经验,它知道自己是发烧了。 幼崽们十分脆弱,任何一场疾病都可能带走它们的生命。即使是在狮群中,幼崽的死亡率也是很高的,只有强壮的小狮子们能够活下来,而杰拉恰巧属于并不强壮的那一类。 在发现杰拉的异常之后,艾米飞快地将它叼回了洞穴中,爱怜地舔了舔它脑袋上的毛,替它取下脑袋上挂上的一根枯草:“小家伙,坚强点儿。” 艾米咬断了牛犊的脖子,把它递到杰拉的面前,杰拉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往常对于它来说十分丰盛的一餐在这时完全失去了吸引力。它轻轻地摇了摇头,闭着眼睛,又趴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它小小的身体还因为呼吸而起伏着,任谁都会怀疑它已经死去。 “噢,让雄狮来照顾一头幼崽真是最大的失误!”在这一刻,艾米对于幼狮的怜爱超过了她对雄狮首领的敬畏:“我们居然把受了伤的狮子幼崽丢给一头雄狮!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错误不应该被延续!” “你在说什么?”一阵浑厚的男音传来。 “我说,杰拉必须由我们来照顾,不能够再让它跟着帕斯卡尔大人住了。我必须得说,帕斯卡尔大人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饲育者!” “听起来,你对我的意见很大?” 直到这一刻,艾米膨胀得过分的头脑才冷却下来——她听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浑身的勇气立刻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迅速的流失了。她看上去有些拘谨,甚至不知所措,尽管如此,她依然拦在杰拉的面前,结结巴巴地重复自己的观点:“大人,您并没有很好地照顾幼崽——事实上,也不应该由雄狮来照顾幼崽。” 帕斯卡尔皱着眉看了一眼明显底气不足的艾米,以及趴在地上的杰拉:“你太娇惯它了。” 他将牛犊的尸体往杰拉的面前推了推,几乎要直接推到杰拉的嘴上:“嘿,小家伙,起来吃东西。听着,你必须吃——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 在发现结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后,他甚至试图从牛犊身上扯下一块肉硬塞到杰拉的嘴里。 看着雄狮粗暴的样子,艾米再也忍不住了:“大人,请您别这样,这只是一个生了病的孩子!您知道,在幼生期,我们比那些纯粹的野兽要脆弱得多。”她想起了在遇到帕斯卡尔之前,她和普通狮子交-配生下的幼崽,那只脆弱的幼崽就是这么离开了她。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好声好气地劝它进食然后被拒绝?” “至少您不该这么粗-暴!”艾米据理力争:“还有,您应该对杰拉更关心一点儿。我知道它不是您的孩子,但您既然决定做它的父亲,您就应该关心它。” “听着,这是我的孩子,要怎么养它,是我的事。我不允许你给它灌输一些错误的信息,这对它来说可没什么好处。”雄狮的气势弥漫在整个山洞间,艾米开始浑身颤栗:“还有,你该知道,这里是我休息的地方,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现在,你给我,出去。” 艾米说不出什么话了,她只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当帕斯卡尔用这种语气说话时,没有人有勇气违背他的话。 赶走了碍眼的人,帕斯卡尔将目光移向了精神萎靡的小狮子。对于杰拉来说,帕斯卡尔从来不是一个温和的领养者。当他心情好的时候他会恶劣地逗弄杰拉,而现在,他理智得近乎严酷。 “嘿,小家伙,我知道你什么也不想吃,生病很难受,我尝过那滋味儿,但是现在,不是可以让你任性的时候。吃了,你就有力气养病,不吃,也许在你病好之前你就会饿死。”帕斯卡尔说:“生存还是死亡,你自己选吧。如果你选择后者,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让猎食者们把你叼走。” 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杰拉看起来比往常脆弱了不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地盯着帕斯卡尔,吸了吸鼻子,看起来有点儿委屈。这些道理放在往常它不是不懂,只是现在,它更愿意被人哄着。 “我们在草原上讨生活,没有任性的权力。”帕斯卡尔看了看杰拉,低下头,将肉一口口咬碎,递到杰拉的嘴边,看着杰拉诧异的眼神,他移开了目光:“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杰拉则是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些肉糜,都是口水啊,它和这头雄狮有亲近到互相吃对方的口水的份儿上么?不过,看着雄狮越来越不好的脸色,杰拉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往后的几天,为了给杰拉降温,帕斯卡尔每天帮它‘洗澡’。大猫们并不喜欢让皮肤被沾到水,对于大猫们来说,洗澡就是从头到脚舔一遍。以前在加纳狮群,这个工作都是由杰拉自己来完成。 那个时候它不觉得这种洗澡方式有什么不对,可现在,天天与帕斯卡尔零距离接触,杰拉觉得整个人,啊不,整头狮子都不好了。 毋庸置疑,在帕斯卡尔耐心照顾杰拉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是很可靠的,可这种密切的接触会让杰拉产生一种他们其实很亲密的错觉。在又一次享受了帕斯卡尔的服务后,杰拉暗中提醒自己。 虽然现在那头雄狮看起来也很努力地在养自己,但它说到底只是那头雄狮的储备粮,如果掉以轻心,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幸亏那头雄狮时不时的就要欺压一下它,让它回想起这个“真相”。 帕斯卡尔并没有察觉到杰拉的这些小心思。就算察觉到了,恐怕他也不会太在意。毕竟,看着杰拉干着急,然后做出一些在他看来作用微乎其微的抵抗,也是他的乐趣之一。 天气越来越冷了,这给了在这片大草原上讨生活的生物们一个信号:冬天快要到了。尽管嘴上说着不愿意娇惯杰拉,但帕斯卡尔还是在小狮子冷得发抖的时候把它叼到了自己的肚子下面。 枕着雄狮温暖而柔软的腹部皮毛,小狮子满足地蹭了蹭,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叫了一声“妈妈”,雄狮的脸迅速黑了。在“摇醒小崽子让它看清楚自己倚着的是谁”和“让它继续睡下去”中,雄狮选择了后者。 算了,他想,现在要是把小家伙摇醒,估计小家伙就没法好好休息了,看在这小崽子还是个伤患加病患的份上,暂时饶过它。反正等到它伤好了,他有的是时间让小崽子明白养着它的到底是“妈妈”还是“爸爸”。 小心翼翼地支起脑袋,看着雄狮一脸铁青的模样,杰拉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让这个家伙老是以欺负它为乐!虽然现在武力值不成正比,报不了仇,但是能够把这个讨厌的大家伙气到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第169章 定制恋人 奥林匹斯的花园中,阿波罗看着宙斯从自己身边走过,脸上是满满的笑容,不由感到很是诧异。 “父神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阿波罗问自己的妹妹。 与备受宙斯戒备的阿波罗不同,阿尔特弥斯和雅典娜受到宙斯的宠爱,即使宙斯有什么事,如果不是至关重要或者需要保密的,也不会特意瞒着她们。更何况,雅典娜是阿尔特弥斯的好友,如果好友想向自己打听一些事,雅典娜当然不会拒绝,因此,阿波罗总是能够很迅速地得到关于宙斯的一些情报。 同为宙斯的女儿,雅典娜比阿尔特弥斯更受宙斯信任,知道的也更多。当然,雅典娜也对得起宙斯对她的信任,真正重要的事,她是不会轻易泄露的。好在她的好友阿尔特弥斯从来没有提出过令她为难的请求。 “是的。”阿尔特弥斯点了点头:“雅典娜说,今天神王殿中的一个神侍不小心打碎了父神最为珍爱的一件器物,父神都没有生气。阿波罗哥哥,你不如趁着父神现在心情好,跟他和解吧。自从上一次你在伊得山忤逆父神之后,他一直都没有给你好脸色看呢。”说着,阿尔特弥斯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这些天,赫拉天天在我面前提这些,说得好像你下一刻就要被父神从奥林匹斯驱逐了一样,简直烦人。” 阿波罗对此毫不在意,他安抚自己的妹妹:“让赫拉说去吧,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赫拉了,她恨不得我们统统不存在,整个奥林匹斯山上只有她所生的几个子女才好。不过,她也就只能说说了,身为婚姻女神,她甚至连自己的婚姻都守护不了。”他的话语中不无讽刺。 “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是,哥哥,这些流言也许会动摇你的追随者们的信念。”阿尔特弥斯认真地说道:“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哥哥,偶尔向父神低一下头,你并没有什么损失。” “我明白你的意思,阿尔。不过,如果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动摇的追随者,要不要都没什么关系了。你放心,赫拉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没有功夫来找我的麻烦了。”说到这里,阿波罗神秘地一笑。 宙斯变身为帕里斯去萨拉弥斯找海伦交-合的一幕也许能够瞒过其他的神祗,却瞒不过阿波罗。在所有太阳能够照耀到的地方所发生的事,他全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即使宙斯施展了些许神力以作掩饰也是一样。 在看到宙斯的所作所为的那一刻,阿波罗就明白,斯巴达与特洛伊城之间的战争,只怕不远了,而斯巴达一旦对特洛伊宣战,它的盟国们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这涉及到整个希腊的脸面。 宙斯不惜亲自上阵也要促成这一切,还有谁能够阻拦?不过,想起海伦那张娇媚的脸庞,阿波罗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很难说,宙斯做这件事,是想要得到海伦更多一些,还是想要摧毁特洛伊更多一些。 虽然他们神祗不像人类一样看重什么人-伦,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的神祗还是少见的。 这个时候,阿波罗还不知道宙斯在不久之后,还会诱女干他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也是他兄长冥王哈迪斯的妻子,春神珀耳塞福涅。冥后仅有的几个孩子,居然都是和宙斯生的,这对于冥王来说,不啻于一种极大的讽刺。 在性-欲上,宙斯总是毫无节制地放纵自己,却没有想到,会因此而为自己树立起强大的敌人。 在阿波罗与阿尔特弥斯兄妹交谈期间,神王殿中已经传来了神后愤怒的斥责声,神后在说话时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神力,使得整个奥林匹斯都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宙斯,你的腰-带呢,哪儿去了?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不小心丢了!” “……你又到什么地方去找情人了?上一次是一个人类公主,上上次是水泽宁芙,上上上次是一位海仙女,上上上上次是橡树精……这一次,又是谁?” “……宙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既然做都做了,难道你还不敢承认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丈夫,身为神王的你,居然还是这样一个胆小鬼!” 阿波罗对此早有预料,耸了耸肩,对自己的妹妹说道:“看吧。” 阿尔特弥斯则目瞪口呆地见证了这一幕。 据她所知,以往父神偷情回来,被赫拉抓个正着痛骂甚至暴打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父神出于心虚,只要赫拉出口或下手有分寸,他多半不会怎么反抗,但是这一次,战况似乎尤为激烈? 阿尔特弥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宙斯对他偷情的对象闭口不言,宁可被赫拉责骂,也不还口。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这让她皱了皱眉。 希望宙斯带来的麻烦,不会波及到他们兄妹身上。 这时,阿尔特弥斯身边的阿波罗开口了,他郑重地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以后离父神远一点。” 银发的女神侧过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兄长,却撞进了他深沉的眸中。 “相信我,这件事情的真相,你绝对不会想要知道。” 与此同时,美神殿中,阿芙罗狄忒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精美绝伦的脸上满是对奥林匹斯最为尊贵的这对夫妻的嘲讽:“看吧,这位陛下一天不惹出点事情来,都是奇迹,这样的一个神,居然是我们的神王。假的终究是假的,希望等到真相败露的那一天,他不要丢光我们奥林匹斯神祗的脸才好。还有赫拉——” “哼,她光想着教训宙斯出气,恐怕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其他神祗眼中的笑话了吧?”阿芙罗狄忒满是愉悦,显然,她很乐意看赫拉的笑话。 “母神,帕里斯不要紧吧?”小爱神趴在一旁闷闷地问,他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两条小腿儿,一副很不安分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被阿芙罗狄忒禁足在美神殿中,哪儿也去不了,实在闲得无聊。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一个人类了。”阿芙罗狄忒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小爱神心中有些没底。 小爱神讨好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珠子转了转:“要是他出了事,就没有人陪我玩儿了。” 他的这些小心思,阿芙罗狄忒自然尽收眼底,她淡淡地道:“放心吧,至少现在他不会有事。”她发出一阵轻哼:“真是个好运的家伙,居然同时得到了深渊之主和太阳神的庇护。” 奥林匹斯发生的这些事,地上的希腊人和特洛伊人自然不知道。诸神有诸神自己的消遣,地上的人们也有他们各自的事需要忙碌。 还没有来得及离去的希腊国王们再一次聚集在了一起,与此同时,几艘希腊人的舰船向着特洛伊进发了。 萨拉弥斯中,墨涅拉俄斯低垂着头,眼中满是怒火,从今天早上开始,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过。哪怕是美丽的海伦温柔的劝慰,也不能够让他从耻-辱和痛苦中走出。相反,一见到柔弱的海伦,墨涅拉俄斯的怒火只会越加强盛。 他的兄弟,密刻奈的统治者阿伽门农分担了他的痛苦。 “放心。”阿伽门农对他的兄弟说:“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帕里斯做的,我们一定会为你洗刷这份耻-辱。” 就现阶段而言,希腊城邦的诸位国王仍然希望能够通过和谈和交涉来解决这件事,但是,如果特洛伊不肯交出罪魁祸首帕里斯,那么,双方就只有交战一途了。 虽然墨涅拉俄斯和海伦夫妇一口咬定是帕里斯做了这件事,但实际上希腊其他城邦的国王对此还抱有疑惑。 一直守候在希腊人门口的复仇女神注意到了这一幕,她发动了自己的神力,使得希腊人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宙斯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既然她已经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了,那么多参与一些,或者少参与一些,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对于复仇女神来说,如果能够挑动希腊和特洛伊开战,她也是乐见其成的。有战争就有死亡,有死亡就又仇恨。直接来一场战争,比任何途径都能够更快地汲取到仇恨的力量。 看着因为她的神力影响而越来越愤怒的希腊人,复仇女神的眼中满是兴奋。 陷入愤怒中的希腊人派了数艘船追上了他们派去的第一批人,在第一批人所得到的命令中,还是以与特洛伊和谈为主,而第二批人,则收到了各国国王的命令,对特洛伊城满是防备和敌意。 希腊人派来与特洛伊人和谈的舰船中的最高领袖是骁勇善战的狄俄墨德斯。 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尽管对希腊人的来意感到困惑,但他还是以最高礼节款待了希腊人。 然而,希腊人并没有回应这份善意。酒宴过后,他们立刻就对老国王提出了帕里斯王子的事。 特洛伊王后赫卡柏听说因为帕里斯玷-污海伦而引来这些事,立刻后退了数步,尖声叫道:“我就知道,他会给特洛伊带来厄运,会让我们饱尝战火之苦,我就知道!” 赫克托耳知道自己的继母在帕里斯的事情上颇为偏执,却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毫不掩饰地当着希腊人的面表现出来。更糟糕的是,有那么几个立场摇摆不定的贵族在听到王后的话之后,竟也流露出些许赞同之色。虽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声附和,但他们的表情已经足够明显。 前来参加宴会的几个身份尊贵的希腊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他们也许能够比想象中更顺利地完成国王们交付给他们的任务。 “王后,不要胡说八道!”老国王普里阿摩斯的训斥非但没有让赫卡柏收敛起来,反而让她变得更为疯狂。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最终,一直脾气温和的普里阿摩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罕见的怒容。他没有想到,连在希腊使者的面前,自己的王后也分不清轻重缓急,不知收敛。别说他不相信这事儿是自己儿子做的,就算是,也没有这么轻易就应承下来的。她是生怕特洛伊不拿出大笔的赔偿款给斯巴达国王吗? 况且,帕里斯也是她的孩子啊!普里阿摩斯不知道,一向温柔的赫卡柏,为什么能够对帕里斯狠心到这个地步。 “王后最近得了怪病,神志不清,需要静养。以后,她将不会再出现在公众场合。”普里阿摩斯平静地说着,丝毫没有顾忌到赫卡柏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作为特洛伊王后,赫卡柏理应和普里阿摩斯共同统治这个国家,不能外出见人,就意味着她的这些权力全部作废。从此以后,她除了有个王后的名头以外,拥有的实权上甚至不会比一位普通的贵妇更多。 “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赫卡柏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扑上前去,保住自己丈夫的脚踝亲吻:“请原谅你可怜的妻子,她只是太关心你和特洛伊了,决不是有意当众失态的!” 在此之前,赫卡柏王后虽然也当众斥责、质疑过帕里斯,并且受到了普里阿摩斯严厉的呵斥,但她一直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长久以来丈夫对她的宠爱和纵容,让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丈夫发怒时的可怕。 在与丈夫对视那一刻,赫卡柏从普里阿摩斯的目光中意识到,她这一次,是真的要被丈夫抛弃了,这怎么可以?她是不喜欢帕里斯,忌惮帕里斯的不祥之气,但如果拉下帕里斯的代价是她自己也失去尊贵的地位,那么她宁愿让帕里斯好好地当他的特洛伊王子! “王后需要好好调养,把王后送回她的寝殿吧。”普里阿摩斯铁青着脸,话语中没有留一点转圜的余地。说着,他又转过头,对希腊的几个使者道:“失礼了,客人们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倒是觉得,国王陛下是否对王后太过严苛了一些?”狄俄墨德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在我看来,王后陛下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还请国王陛下不要给予她这么严厉的处罚,毕竟,她是您的妻子,是伟大的特洛伊的另一位主人。” “这是特洛伊内部的事,还请殿下不要干涉。”普里阿摩斯虽语气尊敬,排斥的意味却很明显:“对了,刚才,几位来使说,是因为我的孩子帕里斯奸-污了海伦王后,你们才会远道而来的。这种空口无凭的话,我们特洛伊人可不会随便相信,更不可能因此而轻易地交出我们的王子,你们必须拿出实证。” “当然。”狄俄墨德斯对此早有准备,他很快拿出了一根金色的、有着繁复花纹的腰带,呈给老国王看:“这就是帕里斯那个恶徒强迫海伦王后时,王后从他身上扯下的腰带!因为帕里斯特洛伊王子的身份,我们把他当作尊贵的客人,用最好的食物和美酒款待他,可他却给我们希腊城邦带来了莫大的耻-辱!即使如此,我们希腊人仍然渴望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只有特洛伊将帕里斯交出,我们就不会追究特洛伊的责任。” 狄俄墨德斯的目光在周围环视了一圈,恶狠狠地说道:“帕里斯呢,他怎么不在这里?他也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不敢出来见我们了是吗?” “请慎言。现在还什么都没有确定,你们却一厢情愿地把这些罪恶加之于我的头上,把整个特洛伊当成被你们审判的对象,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殿下?” 帷幕之后走出一个金发的俊美少年,那熟悉的眉眼和气质,让狄俄墨德斯一下子就认出,他正是自己这一行人此行的目标。 “帕、里、斯!” “别这么苦大仇深地看着我。”尚轩收敛起了面上淡淡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清冷而难以靠近,在他面前,任何的造次和不敬,都是一种亵渎。狄俄墨德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尚轩,明明什么都不做,一句重话都没有说,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仿佛尚轩不是即将接受审判的人而是审判者,他甚至怀疑,他们在萨拉弥斯见到的那个特洛伊王子,与眼前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很好奇,为什么就凭一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腰带,你们就能够一口咬定是我玷-污了海伦王后?难道,希腊人都喜欢偏听偏信吗?”在狄俄墨德斯愣神间,尚轩已经走上前去,仔细打量起那条金色的腰带。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这件事不用你管,我会为你查明真相的。”普里阿摩斯看着尚轩的目光有些焦急,言语中俨然把尚轩当成了需要庇护的幼子。 明知道希腊人的目标是他,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狄俄墨德斯等人怕尚轩听了普里阿摩斯的话,真的躲回幕后,几个人顶着尚轩给他们带来的压力上前,隐隐将尚轩的退路堵住:“既然已经出来了,何必急着离开!只有懦夫和心里有鬼的人才不敢面对我们的盘问!”对于尚轩话语中的讽刺,狄俄墨德斯等人显然也很不高兴:“帕里斯王子,你敢发誓,这条腰带不是你的吗?” “当然!请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条腰带,并不是我们特洛伊的产物。” 普里阿摩斯先前关心则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闻言,也看向了这条金色的腰带,旋即恍然:“这条腰带的风格,的确不是我们特洛伊的,反倒与雅典的风格很是相似。”他仿佛找到了有力的证据一般,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轻松:“帕里斯从没有去过雅典,也没有机会接触雅典风格的腰带,你们确定这条腰带属于帕里斯?” “无论如何,海伦王后总不会认错对她施-暴的人!”另一名使者抢在狄俄墨德斯开口之前说道:“据我所知,特洛伊与雅典也不是没有交易往来。贵国王室想要得到雅典风格的腰带,完全有相应的渠道,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这条腰带不属于帕里斯王子!” “很好,那么你们再仔细看看,这条腰带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尚轩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从他出现开始,他就掌握着全场的节奏。 这个问题,难住了希腊使者。不只是希腊使者,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至少是贵族出身,见识过不少的料子,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这条腰带的材质。他们一开始只想到,这条腰带所用的材质不同寻常,必定只有王族才能够佩戴的起。可现在,他们看着这条巧夺天工的恍若神物的腰带,再看看特洛伊老国王所佩戴的腰带,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我来告诉你们,这条腰带是用奥林匹斯山上锻造之神赫维斯托斯所锻造的布匹制作而成的,这条腰带甚至比忒提斯女神请求赫维斯托斯为她的孩子阿克琉斯打造的盔甲还要好得多。” 狄俄墨德斯难以置信地看着金色的腰带:“这么说,玷-污海伦王后的是……” 他所想到的,其他的人自然也想到了。在这一瞬,他们中有几个人开始后悔将这件事闹大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他们猜测的那一位所做的,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起来自那一位的怒火。 尚轩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时间:“你们在事情完全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就来特洛伊兴师问罪,并且把身为特洛伊王子的我当作一名犯人来审问。那么,如果最终证实这条腰带的主人不是我,与海伦有-染的也不是我,你们敢不敢当着全特洛伊的面向我磕头认错?” 第170章 定制恋人 对于几个徒弟,嬴政教导得极为细心,全然没有开始时的敷衍心态。 对于择定的亲传弟子步惊云,他更是毫无保留,几乎倾囊相授。 别的师父在教徒弟时会留一手,嬴政却不会。这并非说明他有多么相信他的弟子,真正原因是,他根本不不怕人超越。徒弟在不断精进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在不断地超越自己?他有自信,能够在徒弟超越自己以前,走到更远的地方。畏惧和忌惮这种无用的情绪,只会让他止步不前。 风云霜浪武功不断进步的同时,年关也近了。 四处都欢腾了起来,忙着张灯结彩,置办年货。便是往日忙忙碌碌的天下会众人面上也多了几分喜悦。文丑丑按着帮规给众人发了些钱银,众人只觉连他的小丑脸与无常帽也顺眼不少。 天下会中,嬴政正在查看帮中要务,忽听有人来报:“帮主,大小姐求见。”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雪团子似的小人闯了进来,一把将通传的人推开:“走开走开,我见我爹,做什么还要通传?简直多此一举!”说罢,猛地扑向嬴政处:“爹爹是坏蛋,最近都不来看幽若,幽若想爹爹了!” 嬴政稳稳接住了小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将这女儿宠得太过了,最近在自己面前是越来越胆大,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 伸出手捏了捏那张白白嫩嫩、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嬴政满意地看着她小脸皱成一团,含糊不清地说道:“爹,别捏了,脸…脸要变长了。” 嬴政依言将幽若放到地上:“说起来,朕近日似乎还未检查你的功法与课程进度。” 此话一出,幽若当即变了脸色,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可怜地望着嬴政,双手拽着他的袖口:“爹,今晚可是大年夜嗳,你忍心让你的女儿,大年夜跟那些老头子老太婆一起度过吗?” “什么老头子老太婆,那是你的师长。” “不要他们做师长!我爹明明比他们厉害千百倍,我干吗要跟着他们学?”说到这里,幽若倒是显出些近日学来的锐意,在转向嬴政时,又软了下来:“爹,你能教那几个小孩,为什么不能教我?” “幽若,即便你是朕的亲女,未达朕的标准,朕也不会收你为徒。所以,若是想成为朕的弟子,即便只是记名弟子,你也尚需努力。” 幽若的武学天分不差,比秦霜略胜一筹,但也算不得上佳。可幽若无需为自己的处境担忧,遂与一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无二,调皮贪玩,不愿好好练武。虽有嬴政时不时地过问,但她也只堪堪完成嬴政定下的最低限度。进展与心境自然无法与将一整个白日都花费在练武上的风云霜浪等人相提并论。 嬴政有时会觉得幽若太闹腾,而步惊云等人则太静,静得不像是孩子,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生气。若是两相综合一下,他大约能省心很多。 幽若瘪了瘪嘴,却也知道自己平日撒个娇闯点小祸什么的嬴政不会在意,但在涉及到嬴政的原则时,他绝不会妥协退让。她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便听有人来报:“帮主,‘孔慈’求见。” 按理说,一般的奴仆是没有资格直接求见帮主的,也就是‘孔慈’是天下第一楼中唯一的婢女,是四位少爷身边伺候的人,方有了这个脸面。 幽若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她小小的眉毛一竖:“不见!那些人平时跟我抢我爹就算了,大过年的,还要跟我抢我爹,简直可恶至极!”在她心中,尚未谋面的风云霜浪早已被划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嬴政见她张着双臂拦在自己身前,一副捍卫领地的架势,不由好笑:“你又知道了?” “我不管,反正爹今天得陪着我!” “幽若,莫任性。”又扬声对门口通禀的人道:“让她进来。” 嬴政一句话既出,幽若便是再不情愿,也乖乖地闭上了嘴。说来也怪,自打她养成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泥菩萨与小火猴多次联手都没能逃过她的魔爪,文丑丑更是被折腾得远远看见她就绕道,也只有嬴政能令她乖乖听话。 甚至,嬴政不用多说什么,只要流露出一点不高兴的倾向,幽若便会收敛利爪,乖得像只小鹌鹑一样。 现在还是让爹高兴比较重要,暂且放那些人一马。幽若在嬴政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危险的目光,她不急,等那些人惹到她爹或者她头上来,看她整不死他们! ‘孔慈’进来后,对着嬴政与幽若恭谨一礼:“见过帮主,见过大小姐。” 幽若直接将头瞥向一边,鼻翼中发出一声轻哼,毫不掩饰对‘孔慈’的不欢迎。 “你有何事?”嬴政道:“莫不是他们几个让你来的?” ‘孔慈’摇摇头:“不,不是风少爷与霜少爷他们的主意,是奴婢斗胆自作主张,恳请帮主今晚能陪陪他们。霜少爷说今晚是年夜,天下第一楼却什么都没有布置,实在没有过年的氛围。于是风少爷从大清早开始就在剪窗花,就是为了能让天下第一楼看着喜庆些。奴婢知道,少爷们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很希望帮主能够回去的。” 见嬴政认真考虑孔慈的话,幽若急了,捉住嬴政的手臂蹭了蹭,像只即将炸毛却竭力收敛爪子的猫咪。 嬴政在她头上轻敲了一记:“回去告诉霜儿他们,晚间朕与幽若一道过去。” ‘孔慈’喜笑颜开:“是,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一桌好的酒菜。” 嬴政望着天边,一声轻叹。遥想当年,他并未好好与众子过过几个年节,甚至后头的几个年节,长子被派遣在外,不曾回京。从前他并未在意,现在却是想见一面也不能了,到底惆怅。如今这般待四个孩子,也未必没有聊补遗憾的意思。 爆竹声声,天下第一楼的大厅中,聂风正执着剪刀,聚精会神地剪着纸,他手极巧,不一会儿,纸上的图案便惟妙惟肖。将手上又一张剪完的窗花放在一边,聂风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嘴角却带着恬静而温暖的笑。 断浪在一旁想要帮好友的忙,奈何笨手笨脚,总是剪坏,一气之下将剪子丢到一边,把剪了一半看不清是何图案的纸揉成一团,狠狠地向外掷了出去。 步惊云正低着头安静地雕刻着什么,与周围的热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头上冷不防被纸团砸了那么一下,终是抬起了头。只见断浪笑得一脸嚣张:“大过年的,还摆着你这张死人脸,师父看了定然也会扫兴。你倒是笑一个啊!” “多管闲事。”步惊云说完,继续低头完成手中未尽的活计,活像面前没有断浪这个人。 断浪一边的眉毛狠狠地抽了抽,忍了又忍,方道:“你这小子果然欠揍!”要不是觉得大过年的揍人破坏气氛,他早就揍上去了! 赵华锋站在墙角看着这一幕,不解地托着脸:“断浪,你为何总是喜欢惹步惊云?” “谁让本少爷看着他这张脸就来气!”断浪愤愤道。 “说起来,在新年里你们有什么愿望吗?”秦霜问道。 “当然是要在本少爷手中重振断家威名!我要世人提起断家便想起我断浪!”断浪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聂风歪了歪头:“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要能够和师父以及师兄们在一起就好了。”聂风的愿望,从来就只是要一个家,从前是与聂人王与颜盈一起,如今,这个位置自然就被嬴政等人所取代。 步惊云静默半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报仇。”反正,既然嬴政都已经知道了,是否会被聂风等人知道,他也就不在乎了。 “那报仇以后呢?”断浪追问。 “没有以后。”步惊云手中的刻刀顿了顿,雕像上被划出一道深痕。 “你该不会是一开始就打算着和你的仇敌同归于尽吧?”断浪看着步惊云的眼神有些古怪,他完全不理解步惊云这种心态,有师父的指点,他难道还怕打不过自己的仇敌吗? “与你无关。”他一个人,又哪里有什么以后?既然杀父之仇他无法忘怀,那么他必杀‘雄霸’。先前他想着‘雄霸’对他的种种好,心内总是纠结不已。现下他已想明白,既然‘雄霸’对他的恩情他也时刻惦记,在报了杀父之仇后将这条命还给‘雄霸’就是。 断浪瞥了一眼那个被步惊云刻坏的雕像:“这上面的人,应该是师父和风吧?” 一大一小两人手牵着手,十分温馨,两个人的发型及身上的衣着都已雕琢好,唯有脸部,一片空白。此时,大的那个人的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刻痕,正是方才步惊云怔愣之下刻坏的一刀。 断浪轻嗤一声,将双手别到脑后,不屑道:“口是心非!当时表现得那么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渴望得到师父的关注的吧?”继傲慢、目中无人后,断浪心中又给步惊云打上了表里不一的标签。 步惊云不答话,只是默默地将被刻坏了的雕像小心地收起。他从来不屑于掩饰什么,只是,他表达情感的方式本就与旁人不同。就连他的亲生母亲玉浓也不曾了解过他。 母亲玉浓临终前曾希望他为她流泪,代表他对她有那么一点母子之情。他流不出泪,便只身一人爬到山上为她摘人参,希望她的病能好起来。可惜,玉浓想要的他永远也给不了,他所做的一切玉浓也不曾真正理解,于是,玉浓带着对他的怨恨过世。可以说,除了继父霍步天,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 而这一点,他没有必要特意向断浪解释。 厅中气氛变得有些僵硬。聂风见状,招呼众人:“大家帮我把这些窗花贴上去吧,等师父来了看着也高兴些。” 大约是因为心中有期盼的缘故,这虽是五小童中四人度过的第一个没有亲人在身边陪伴的新年,但寂寥之情倒散去不少。 *** 暮色渐浓之时,几个小孩子在‘孔慈’的带领下将窗花一一贴在天下第一楼各处。 聂风跑得最是欢快,在将最后一纸寓意团圆的窗花贴上后,将小脸凑到窗户前,哈了口气。看着窗户上氤氲的白雾,又好奇地用手在上面抹了一把。 “咦?” 用衣袖揉了揉眼睛,聂风惊喜地笑道:“是师父!” 只见嬴政身着一袭镶金边黑色锦袍,整个人几乎要融入夜色中。他的左手边多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一路蹦蹦跳跳,好不欢乐。 ‘孔慈’笑着退下,将热腾腾的菜一一端了上来,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 幽若虽不待见嬴政的四个弟子,包括新多出来的一个拖油瓶赵华锋,但因大年夜有父亲陪伴在身边,心情颇佳,遂也没特意找碴。 “这是大小姐喜欢的糖醋里脊,这是霜少爷喜欢的麻婆豆腐,这是风少爷喜欢的韭菜炒蛋与猪肺汤,这是浪少爷喜欢的炸虾,这是赵公子喜欢的叫花鸡,这是云少爷喜欢的番茄……” “云儿他不喜欢番茄。”嬴政忽然开口道。 ‘孔慈’的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对不起,帮主,上一次用饭时云少爷对着番茄多动了一口,奴婢以为……奴婢马上让人去重新做了云少爷喜欢吃的菜送上来。” “不必了。”嬴政指了指自己眼前的一份菜式:“将这个放到云儿面前就是。” ‘孔慈’有些惊讶:“这不是帮主您喜欢的……”心中暗叹,云少爷居然跟帮主一个口味。不过,连她都没有发现,帮主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朕不讲究,放到他的面前就是。”这话倒是实情,嬴政虽有偏好,但口食之欲向来寡淡。 步惊云抬头看了嬴政一眼,随即又飞快地低下了头,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攥紧。 他不得不承认,在刚才的那一瞬,他险些又被嬴政看似漫不经心的关怀所动摇了。也许是因为,嬴政的身上,有着令他渴求的温暖与安宁。 用过晚膳后,幽若大小姐开始对着老实人秦霜露出‘獠牙’,但很快她就发现,欺负老实人是在没意思,遂开始与断浪互掐。其实也不过是些小孩子你损我,我损你的对话罢了。 聂风则将半个脑袋探出窗外,伸手接住落在掌中的一片晶莹,轻呼道:“下雪了!” 他曾在心中暗自许下心愿,并且悄悄地作了规定,若是今晚下了雪,那么他的愿望便能够实现,也难怪一场再常见不过的雪花让他如此高兴。 嬴政望着站在窗边的小人,微微失神。 小时候的聂风,性情确实是与扶苏有些相似的,一样的乖巧,一样的爱笑,且心中充满了理想。虽对扶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在嬴政心中,岁月沉淀下来的,更多的是对长子的思念。聂风在身边,多少慰藉了嬴政的念子之情。 此刻,他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走上前去为聂风紧了紧衣袍。 聂风回过头,小脸因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一手指着窗外:“师父,烟花!” 清脆的童音刚落,便听耳边一声震耳发聩的鸣响,天边被灼亮了一片,升至半空的烟火,有着燃烧到极致的绚烂。 多年以后,聂风得知了嬴政的真实身份,曾不无怀疑地向嬴政询问,是否因他幼时的性格像极了他的儿子,他才会对他那般好。 嬴政答,聂风是聂风,扶苏是扶苏,他虽因聂风与儿子的相似之处而对聂风多有关照,却从不会认错人。他虽怀念儿子,却不欲令聂风成为另一个扶苏。 然而,这段始于师徒及亲情的感情,到底复杂得令当事人也说不清了。 幽若难得“棋逢对手”,与断浪斗嘴斗得正欢,冷不丁地一转头,恰巧看到嬴政与聂风这温馨的相处模式,顿时小嘴厥得老高,缠着嬴政答应元宵之时带她出去看花灯,方才罢手。 在她想来,只有自己与爹的元宵节,定是十分美好的。没有想到的是,出行的不止自己与嬴政两人,就连拖油瓶们也一个不落地跟来了。当看到出行的那一辆辆马车的时候,幽若的脸都青了。 这一次,幽若格外地防备聂风——实在是被上一回看到的一幕刺痛了眼睛,竟萌生出聂风与嬴政才是父子的想法,父亲即将被抢走的危机感顿生,幽若遂一上来就将聂风隔了开。至于走在嬴政另一旁的步惊云,幽若扬了扬眉,跟着就跟着吧,反正这就是一个闷葫芦,毫无威胁力。 各色花灯点亮了十里长街,似一条柔和的光带,温柔地照抚着过往行人。 人们的脸上满是喜悦,这里处于天下会的势力范围内,如今天下会的税收并不重,他们也有了闲钱来为家里的女孩置办些新鲜玩意儿。 幽若见了那些新鲜的小食双眼一亮,面人、酥饼、糖葫芦……她几乎一样一样地试过去。嬴政担心她吃多了闹肚子,并不许她多吃,只许每样尝上那么一口。幽若郁闷了一下下,很快就开始与众小童“分享”零食。 秦霜及断浪二人是被大人带着出来过的,不至于如幽若这般“没见过世面”,倒是一直随着父母隐居的聂风并赵华锋初次见到这些小吃,难免有些兴奋,嘴上也没停过。幽若见步惊云一直抱着双臂跟在嬴政身后,趁步惊云不注意将一颗糖葫芦塞进步惊云嘴中。步惊云眉峰一皱,到底没做出当众吐食这等不雅之事。只是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实非他所爱,故而吃得十分纠结。 嬴政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许是因为今日的灯光过于柔和,竟让他素日凌厉的眉眼看起来也温和不少:“云儿,没试过这些?” 步惊云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了半响,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从前,继父虽然关心他,但早先忙于山庄之事,后来又忙着照顾他病体沉重的母亲,是没有时间带他出来玩的。 步惊云并不在乎是否能够出来玩,然而此刻,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街道上众人的喜悦的的确确感染了他。步惊云的眸光倒映出灯火的光芒,他想,他体会到了一种名为幸福的味道。 愣神间,手中便被塞入了一根硬杆。步惊云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多出来的东西,这是一盏七彩琉璃风灯,精致小巧,做得极是漂亮。步惊云又望了眼将风灯递给自己的嬴政,沉静如水的黑眸中似乎多了一丝困惑。 “他们都挑了灯,唯有你未挑。”嬴政指了指幽若及聂风等人。 步惊云扪心自问,喜欢吗?也并未。可为什么,感受着手中的重量,以及杆上残留的温度,他竟会舍不得放开? 一群人拿着各色灯火呼啦啦地涌向河边,有人将燃料点燃,而后将手中的灯放飞,直至隐没在漫天的灯海里,越飞越远。也有人手中的灯不能飞,便在灯上写上自家心愿,而后将灯放入河中,顺流而下,场面也颇为壮观。 在元宵节放飞花灯有照亮前途之意,聂风等人也随着人流将灯放了。步惊云见到这一幕,却抿紧了唇,将手中的灯往后藏了藏,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 嬴政见了,有些好笑,“不过是一盏灯,你若是舍不得,也不必放走,带回去就是了。” 鞭炮声过后,耳畔忽然传来幼童的啼哭声,原来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与大人走散了。既然见了,便没有放着不管的道理,经过一番周折之后,秦霜将小孩送回了其父母身边。小孩的父母很是感谢秦霜,拉着他的手就要备饭表示谢意,秦霜几番推辞,并表示家中长辈还在等候自己,方才得以脱身。 “若是云儿走失,不知能否寻到回家之路?”看着那走丢的小孩涕泪横流的狼狈面庞,嬴政忽然开口。 步惊云静默半响:“我认路的。” “那便无碍。”嬴政并不明白为何在那一刻,自己会问那样一个问题,只因心中想问,便问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步惊云长大后,早已不再会因不识路而走丢,只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心,也是可以迷路的。而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走入岔路口。 因心中有事,步惊云落后了嬴政一步,不想,正是这一步,使得他被人流挤出老远。 正努力地想要逆流而上,有只手忽然伸出来,拽着步惊云往旁边一扯。烛火一晃,步惊云小心地护住了风灯,鼻翼中却似吸入了灰尘一半,令他不适地呛了呛。忽然,步惊云感到项间一凉,尖锐冷硬的金属抵在了自家的脖子上,因来人手上没轻重,很快在他幼嫩的脖项上划出一道血痕。 要害处被人拿捏住,步惊云眉也不皱,只是无悲无喜地望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人。 那人一连点住他身上几处大穴,而后足下轻功运转,将他带到一个偏僻的院落中。 几人方落地,立时便有人迎了上来。 其中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摇晃着手中的小鼓,将步惊云上下打量了一番,细声细气地道:“忙活了这么半天,居然就只抓到这么一只小虾米?若是城主怪罪下来,我看你们谁担待得起!” “老大息怒,实在是雄霸那老匹夫武功高强,警惕性又高,我们不好轻易下手啊。” 与小女孩看起来是双胞胎姐妹的另一个女娃娃冷笑一声:“所以,你们抓了个小虾米,就想要滥竽充数?” “不是,老大,我看这个小孩也是有用的,所以费了那么大力从雄霸身边把他抓了过来。” “哦?这话怎么说?难道雄霸还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孩而特意找回来不成?” 那人擦了擦额角的汗:“老大,你有所不知,这是雄霸新近收的弟子,而且是唯一的一名关门弟子。据说雄霸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还收了三个记名弟子为他作掩护,可见雄霸对此子不一般!” 女娃娃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你是说…只要这个小孩在我们的手上,雄霸就一定会找过来?” 另一个女娃娃与她心有灵犀,抿唇一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布下天罗地网将雄霸那老匹夫俘获,然后获得城主的信任?” 第171章 定制恋人 孩子…… 所有人都在成长,只有他的时间永远停留。转眼间,便是沧海桑田,所有爱他的、恨他的,与他有着羁绊的人们,全部都消失不见。 以至于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真真切切地活过。 想要放声大哭,却蓦然发现‘自己’已经‘长大’,早已丧失了这样的资格,面对陌生的世界,以自己的身体活着的人,他只能暗自伤神,却不再有委屈的资格。 被查尔斯拥入怀中的一瞬间,棕色的眼眸中莫名其妙地蓄满了泪水,好像一只迷了路、在天空中徘徊许久的倦鸟,终于找到了一个暂时的栖息之地,一直提着的心,终于也能够得到暂时的休憩。 玖兰枢不明白这个拥着自己的怀抱是谁的,他只知道,他对这个怀抱的主人,有着一种莫名的眷恋和依赖,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那人的衣襟。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是一位成年纯血君会做的事,但他就是忍不住……在他被玖兰李土抓走,充当召唤玖兰始祖祭品的那一刻,他的的确确还是个孩子。在那天之前,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在那天之后,他永远地失去了成长的机会。 “只要能够再见到悠,不管李土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蓦地,他记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将一切在他看来过于软弱的想法屏退,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到了那个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少年跟前。 这个人的确是个十分可怕的存在,作为万年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始祖,他的力量,即使是悠和李土也无法比拟。万年以来的沉睡,非但没有减弱他的气场,好像还使之变得更为强大。 血族是十分敏感的种族,对于力量等级的划分,也有着十分敏锐的感知。玖兰枢十分清楚,如果是原本的自己,即使是顺利长大了,也不会是面前这个始祖的对手。可是,只要想到悠,他的身体中,仿佛就会涌现出无尽的勇气。 “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这一点,我们两个都非常清楚。” “你出现在这里,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他背后的玖兰李土想要做些什么。 “悠在哪里?”玖兰枢答非所问。 始祖枢的目光一沉:“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悠在哪里?”玖兰枢深吸了口气:“我知道的,他还活着。告诉我,他在哪里。” 见始祖枢抿着唇不答话,他嘲讽地道:“悠是我的父亲没错吧?好不容易回来了,我难道还不能见一见他吗?” 始祖枢望着他激动而恳切的眸子,这是一双属于孩子的清澈瞳眸,清澈到几乎能够将世界的色彩原原本本地倒映,大部分人看到这样一双琉璃般的眼瞳,都无法做到毫无动容,只可惜,始祖枢不在此列,他无动于衷地道:“不行。” 本质上,他是一个冷酷的人,只对特定的人展现温情的一面。 “为什么?”玖兰枢有些激动。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原因。” 玖兰李土在暗,他们在明。身为被玖兰李土唤醒的血仆,他无法杀死玖兰李土,这样的他,无法保证悠的安全能够万无一失。所以,在对付玖兰李土的棋子成长起来之前,他不打算让悠出现在玖兰李土的视线范围之内。 眼前的玖兰枢……虽然是悠真正的孩子,但是现在,也不过是玖兰李土手上的一颗棋子。 眼见着玖兰枢扑闪的眸中光芒一点一点消失,查尔斯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幅画面:年幼的孩子在玖兰李土布置的大阵中逐渐失去了生气,自己拼命地鼓励他再坚持一下,孩子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爸爸,说好的,一定要带枢出去噢……” 最终,他带出去的,却是孩子的身体,以及玖兰始祖的灵魂。孩子的灵魂,再也找不到了。 “这是新加入夜间部的levelb,夏鲁鲁·兰佩洛奇,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我希望大家能与他好好相处。”始祖枢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其然而然地开启了从前的说话模式,这对他而言,再自然不过。 至于这个伪装的身份,也是先前始祖枢就与查尔斯商议好的。毕竟玖兰悠死而复生的消息在吸血鬼的世界中还是个秘密。这个时候,如果夜间部突然又冒出一个纯血种,一定会引起各方关注,这有违始祖枢带查尔斯来黑主学园的初衷。 眼见着自己话语中的主角将所有的目光都投放在玖兰枢的身上,始祖枢的目光不由得暗了暗:“至于这个人……” “我是玖兰枢。”少年说得斩钉截铁,就像是一只失去了双亲的小兽,固执地守护着最后的领地。 架院晓皱了皱眉,通过两人的反应,他们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谁才是一直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枢大人。到了这个地步,面前的少年还死咬着枢大人的声明不松口,到底是什么意思?!!! 显然,蓝堂英也是这样想的,不同的是,与选择沉默的架院晓不同,性格冲动的他将一切宣之于口:“喂,你到了现在还要抢占枢大人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身为纯血种,你没有自己的名字嘛?” 一条拓麻则偏着金色的脑袋,若有所思:“不,蓝堂……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对于有人肯相信自己的话,玖兰枢显然也愣了愣。 蓝堂英炸毛:“一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手指着始祖枢:“枢大人明明在那边!你却说他才是玖兰枢!” “我只是想说,这位纯血君确实是玖兰家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在玖兰家,重名也不是没可能的吧?我曾经听说,悠和树里大人的祖父那一辈,就有一位始祖也叫做枢……”他笑眯眯地看了看始祖枢,又看了看尚显稚嫩的玖兰枢:“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始祖枢没有回答,有的时候,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一条拓麻的直觉……实在是精准的可怕。 “枢不回答,是我猜中了么?”一条拓麻睁开眼:“果然…是巧合吧。” ※※※※※※※※※※※※※※※ 自从始祖枢出现开始,玖兰枢变得低调了很多。应该说,他原本就很低调,只是如今,除了必要的活动,他几乎不会再离开自己的宿舍。 “枢大人……啊,我忘记了。”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蓝堂英欣喜地上前,习惯性地想要向主君行礼,却在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了那人淡漠的容颜,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悻悻地住了嘴:“什么啊,原来是你啊。” “这是对待纯血君应有的态度么?”玖兰枢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无形的威压从他的身边扫过。即使他的力量流失了大半,却也容不得一名血族贵族对自己随意的轻慢。更何况,他自认,他不欠任何人。 两个人影站在走廊的尽头处,看着穿着一身宽松睡衣的少年进了房间。 “悠,今天还要去陪他么?”始祖枢的眼神晦暗不明。 “枢,你知道的,那个孩子……那个时候,我没能救下他。现在这些,是我仅有的能够为他做的。” “也许玖兰枢只是一个饵——一个玖兰李土用来找出你的饵。” 查尔斯摇了摇头:“,别说这只是一种可能,就算这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我无法做到对那个孩子冷眼旁观,让他再次在我眼前受到伤害。我也无法再懦弱地躲起来,用一个孩子的伤心和绝望为代价,换取所谓的‘万无一失’。” “但是,悠……他寻找的玖兰悠,不一定是你。”看着查尔斯迈出的脚步,始祖枢终于忍不住道。 查尔斯脚下顿了顿:“也许吧。但是,你知道吗,一个人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的孤寂。独自一人,孤身奋战,没有人能够认同自己,拥有的东西少到只剩下一个心灵寄托……” “你能宠爱他到什么时候?”始祖枢摇了摇头:“我怕伤心的,最后会是你,悠。” “无所谓。哪怕这是一个骗局,这一次…我也一定会将那个孩子欺骗到底……”再也不让他带着悲伤和孤寂独自死去。 厚重的木门被缓缓地打开,随后又合上。 始祖枢望着紧闭的大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个人,对于枢而言,真的很特别呢。”而后传来一个和煦如春风般的声音,却令始祖枢委实愉快不起来:“一条,你不觉得,你关心的太多了吗?” “是这样吗?也许是因为奉了爷爷的命令,所以不自觉地开始关注起枢的消息吧,作为情报的一种。”一条拓麻依旧笑得人畜无害。 “哼,那么,你会把‘刺探’到的情报告诉一翁么?”虽然话语中这么问,但枢轻松的神态,足可以说明他并不曾怀疑过这个答案。 一条拓麻状似有些烦恼:“啊,这个还真难以抉择。不过严格说起来,也算不上是什么情报吧?‘月之寮出了一个不是纯血,却赢得了众位贵族的尊敬,使他们像对待纯血种一样对待他的血族贵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你想要保守的秘密……这个秘密的主人,对此好像并不似你一般在乎呢。” 枢的眼神闪了闪,随即无奈而纵容地道:“他的决定,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 身着浅蓝色睡衣的少年此时正抱着双膝坐在床中央,睡衣上还有着可爱的小熊图案。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显得特别的乖巧,却又安静得让人心疼。 “你来了。”听到门的转动声,玖兰枢抬起头,下意识地想要扯动一下嘴角,却有些力不从心。 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陪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他就有种淡淡的安心感。他无法去深究这种诡异的感觉来自何处,但现在,在这个月之寮,眼前之人却是他唯一的朋友。 “如果不想笑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过,‘虚假的泪,会伤害别人;虚假的笑,会伤害自己。’”看着少年难看的笑容,查尔斯轻轻地叹了口气。从见到玖兰枢的第一面起,查尔斯就没见这个孩子真心地笑过。 “很通透的一句话,能够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曾经经历了很多吧?” “算是吧。”查尔斯试探性地来到床边,玖兰枢往床的里侧挪了挪,看着眼前面容陌生的人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对自己扬起了头,眼神逐渐迷离,像是在回忆什么:“她啊,是个老不死的女人,活了很长时间。” “她是血族吗?”玖兰枢眨着眼,好奇地问道。 “不是。” “那她一定很辛苦吧。”玖兰枢垂下头,只能靠着回忆支撑的人生,分外寂寞。 “是的,漫长的生命把她和她曾经的族群分隔开来,使她孤独。但她并没有忘记过自己真正的愿望,即使一度迷茫。” “听起来很好。”玖兰枢清澈的棕眸温和地望向查尔斯,不带任何一丝负面色彩:“谢谢你。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开导我吧?但是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查尔斯能够感觉到,眼前的孩子是害怕寂寞的,可他却能够用这种淡然的神色说他已经习惯了寂寞……查尔斯再也忍不住,将孩子紧紧地揽在了怀中,闭上双眼的那一刻,眼中有些微的湿润。 从这具青涩的少年的身躯之下,他仿佛能够触碰到属于一个孩子的寂寞、压抑、无助的灵魂。 “嗳?”玖兰枢在被拥住的最初一秒愣了愣,随即顺从地闭上眼,将头埋在查尔斯的怀中,蹭了蹭,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怀抱,对于他而言,总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就像是……回到了悠的怀中。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告诉自己。然后恋恋不舍地从查尔斯的怀中退开,扭过头。 “怎么了?”查尔斯不解地看着玖兰枢挣扎的动作。 “你……是另一个玖兰枢的下属吧?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亲近我了。” “为什么?”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玖兰枢抿了抿唇,随即低下头,自嘲地道:“我是个注定没有未来的人。” “说什么傻话!” 查尔斯没有想到,玖兰枢让自己疏远他,居然是在为自己担心。前任玖兰悠把玖兰枢这小孩调-教得也太纯良了吧?查尔斯现在简直怀疑这小孩是专门回来对自己虐心的了,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让人心疼,一句比一句更让人难受,可偏偏……对他又恨不起来。 “不是骗人的。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自己最清楚……”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抿了抿唇,不再说下去。顿了顿,又道:“其实,那个玖兰枢说得并没有错,我是不该回来的。只是……我有一个无论如何也想要见到的人……” 哪怕知道自己与他见面,会给他带来麻烦,可也敌不过心中那卑微的愿望。这已几乎成为他临死前与重生后的唯一执念。 “你会见到他的。”查尔斯再一次倾身上前,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贴在了少年的额头上,仿佛要借此将温暖传递给他,他伸出手,温柔地拨了拨少年额前的碎发,郑重地重复道:“你会见到他的。” “至于你先前说的关于我和那个玖兰枢的事,不过是你的假想,你无权替我作出决定。” 不知为何,玖兰枢看着眼前之人的眼睛,居然就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 “也就是说,我可爱的侄子,现在与那个名为夏鲁鲁的人十分亲近?”拥有者一红一蓝的异色双瞳的孩子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冷哼一声:“那么,那个玖兰枢呢?玖兰枢有什么动静?” 明明是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召唤出来的利剑,他甚至还为此牺牲了自己的侄子,没有想到,这把利剑甫一出鞘,就将剑刃对准了自己。 由于这把利剑是他召唤出来的,无法直接杀死他,可他也同样奈何不得这把脱离了掌控的武器,只能不断地寻找着双方的弱点,然后……伺机而动。 “这倒没有。”下属似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玖兰枢对夏鲁鲁很纵容,夜间部的其他吸血鬼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也很礼遇。” “我知道了,退下吧。回去告诉一翁,我需要他的人手。”见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玖兰李土有些不耐烦。 那人踟蹰了片刻,忍不住道:“李土大人,您对这个夏鲁鲁……是不是有什么头绪?” 话音刚落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迎面而来,他惊恐地瞪圆了双眼,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碾成了尘埃,只有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的衣服,轻轻飘落到地上,证明着曾经有一个生命存在。 直接无视跪倒在自己跟前的另一名侍从,玖兰李土自言自语:“自作聪明的棋子……毁掉就好了。” ——虽然没有发挥想象中的作用,但借由真正的玖兰枢,他终于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某个猜测。 玖兰李土笑得邪魅而张狂:“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还活着啊,悠。” “对了。”似是想到了什么,玖兰李土收起了面上的笑容,回转过身,对着正在地上跪着、抖得像个筛子似的人问道:“找到绯樱闲那个女人的行踪了吗?” 那人的脸飞快的涨红,迅速地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道:“非常对不起……闲大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又是事先计划好的行动,我们实在是……” 看那架势,仿佛生怕玖兰李土下一秒就会送他去与地上留下的那件衣服作伴。 “简单来说,你们把人跟丢了?”玖兰李土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危险地眯起了眼。 “非常抱歉,我们立马重新派人跟踪绯樱闲大人……” 玖兰李土挥了挥手:“不用了,没这个必要。现在,该着急的可不是我们。我大概能够猜到绯樱闲接下来会怎么做。那个女人,高傲又愚蠢,心思好猜得很。我们接下来,只需要静观其变,看着她和玖兰枢狗咬狗。”一丝狠戾自玖兰李土的眼中划过。 在与原版玖兰枢亲密接触的时候,查尔斯也没有忘了寻找v.v的事。 “所以说,v.v确实曾经被带进过元老院?”查尔斯看着手中的资料,面上一片冰寒。作为玖兰悠,他可是知道元老院是怎样蔑视人类,又是怎样将人类当作饲养的纯血君们的食粮的。在元老院,人类没有一丝地位。 拥有code印记的人不老不死,只有geass能力者达到最高等级的时候,才能够将他们杀死。这是鲁鲁修的世界中的规则,但如果算上血族的世界,一切就不一定了,毕竟吸血鬼有很多能力现在还是未知的,其神秘程度并不比code与geass低。 用有code印记的人伤口愈合的速度远胜于常人,如果v.v的体质被发现……查尔斯无法想象他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事。 “夏鲁鲁,别着急,v.v的体质特殊,即使是元老院的那些人,也是不会轻易让他死的。”相比之下,始祖枢就要淡定得多了。 第172章 定制恋人 “塔尔,你为什么要变成现在的样子?”尚轩一边仔细地为银狼梳理着毛发,一边问。银狼舒服得喉咙里直打咕噜。 听到尚轩的话,它的眼皮子抬了一下,低低地叫了一声,蹭了蹭尚轩的膝盖,却没有认真回答尚轩的问题。 如果不变成动物的样子,他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赖在尚轩怀里跟尚轩亲近呢?银狼回想起自己跟着尚轩在异世界的所见所闻,就是这些经历,让他明白,保持人形的最终结果就是被小金乌抢走大部分注意力。 小金乌不是不能够变成人形,但它们在尚轩面前一直维持着小鸟的形态,不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跟尚轩撒娇? 当初,他看着尚轩温柔地为小金乌梳理毛发的时候,真是恨不得以身代之。如今,虽说变成动物的模样来换得与尚轩亲近的机会不算多么高明的手段,但方法只要管用就好了,别的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说实话,让他用本体的姿态天天腻在尚轩身边,死缠烂打,他也做不出来,现在换成狼的形态,就完全没有这些顾虑了。 当然,这些就不必让尚轩知道了。 这之后,村里的人惊悚地发现,牧羊人帕里斯的身边,多了一头帮他放羊的狼(大雾)。他们都曾担心,这头看起来乖顺无比的狼,会不会某一天突然监守自盗,暴起伤羊,事实证明,至少近几天,这只狼还是很乖的,除了牧羊人身边之外,哪儿也不去。 村民们不由啧啧称奇,以前,帕里斯在的地方,只是不会出现狼,而现在,这头看起来像是狼王的存在居然还听从他的命令,难道他真的是隐藏了身份的神祗?这样一想,村民们对于帕里斯就更为敬畏。 对这个状况最为惊讶的不是村民,而是小金乌。当它在天空中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发现父王身边本属于它的位置,居然被人给占了!哪里冒出来的,简直是瞎了它的鸟眼! 小金乌从半空中猛地俯冲而下,飞到银狼跟前,朝着它愤怒地吼了几声。 银狼懒洋洋地看了它一眼,就继续趴回尚轩怀中,丝毫不跟小金乌计较,直接当它不存在。 “啾啾~”见挑衅不奏效,小金乌又飞到了尚轩的面前,可怜兮兮地叼着他的衣袖,控诉某狼的行为。 一狼一鸟的互动都是在尚轩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小金乌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告成黑状。尚轩也知道小金乌只是在撒娇争宠,虽然略略安抚了它一阵,让小金乌知道自己不会只顾着塔尔而忽略它,但到底没有把银狼塔尔赶走。 塔尔牢牢占据占据大(正)腿(宫)的位置不动摇,小金乌vs银狼塔尔,塔尔小胜。 混蛋帝辛!以为他换了个壳子,自己就认不出他的灵魂波动了吗?小金乌狠狠地咬碎了一口牙,亏他在帝辛身亡的时候还为他伤心过呢,现在看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雾),大哥果然没有骗它!它再也不要同情帝辛了,以后绝对要跟帝辛势不两立(大雾)! 这个时候,小金乌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塔尔,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对它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占去尚轩大半精力的帝辛了,它原先跟帝辛的‘交战记录’自然也不能再作为参考。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斗赢身为人类的帝辛,但是面对比它多活了不知多少倍的塔尔……呵呵,还是自求多福吧。 这样闲适的生活过了几天,就被一个突然降临的神祗打破。 这天早上,尚轩如同往常一样出来放羊,原本还阳光明媚的伊得山忽然笼罩在一片阴云中,时不时有闪电穿梭在云里。 一个头戴金冠,身穿神王袍服的神祗从天而降,出现在尚轩的面前。大部分的神祗在出生的时候都得到了天地的厚爱,被赋予了精致的五官和俊美或者绮丽的容貌,眼前的神祗也不例外,他虽然不是最为俊美的男-性-神祗,却因为神职与地位的缘故,而有了其他神祗所没有的威仪。 他随便站在哪个人类面前,大概都会令对方有顶礼膜拜的冲动。如果他站在一位美艳的贵妇面前,相信只要他肯对她随意一笑,就能够虏获她的芳心。 神祗的魅力一向是人类难以抗拒的,这也是某些花心的神祗屡次在人间猎艳,都罕见失手的原因。 不过,这一切对于尚轩来说都无关要紧。他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荷尔蒙四射,试图吸引他的男-性-神祗,正是当初在他面前,一直低眉顺首的宙斯!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宙斯从未对他服膺,一切都是他为了少吃些苦头而做出的假象。但要让尚轩把从前在他面前对他敬畏有加的小男孩,与如今这张满是暧昧笑容的脸结合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因此,尚轩的面庞上并没有宙斯预想中的迷恋神情,反而满是古怪的表情。 对于尚轩的反应,宙斯也颇觉诧异。他对自己的魅力一向很有信心,所以,他没有想到,当他毫不掩饰神王身份的时候,竟还有人能够逃脱他的魅惑。眼前的少年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明,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迷惑都没有,清澈得能够倒映出他的影子。 有意思,看来,他已经被阿波罗迷住了,所以才会对自己无动于衷。少年人再陷入热恋的时候,眼中往往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看来,想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情人,必须先抹去阿波罗在他心中的印记啊。 宙斯自觉找到了少年反应冷淡的原因,心中对于眼前少年的兴趣又多了一分,他向来喜欢挑战,也喜欢寻求刺激。从他人手中抢东西的过程,无疑是最好的挑战。 这么想着,宙斯面上的笑容越发温和,越发富有雄性的魅惑力。银狼塔尔看着宙斯的模样,竖起了毫毛,狠狠地磨了磨牙,敢当着他的面勾引尚轩,找死! 可惜,还没等到银狼塔尔亮爪子,后脚阿波罗就到了。 阿波罗仔细地看了看尚轩,见他衣衫齐整,显然还没有被宙斯怎么样,这才松了口气。他快速上前,拦在了宙斯与尚轩之间,完全顾不得这么做是否会让宙斯不悦。 “父神,你怎么突然有兴致到伊得山来了?” “阿波罗,你这是在质疑我吗?”宙斯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我倒不知道,这个天底下,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你愿意去哪儿,当然谁都无法阻拦。只是,我记得,父神一向偏爱繁华的城市多过山林……”阿波罗一边试探地说着,一边谨慎地观察着宙斯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宙斯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对帕里斯产生兴趣,但宙斯想要染指他喜欢的少年,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哪怕他是他的父神! 阿波罗虽然很想知道宙斯是怎么得知帕里斯的存在的,但显然,眼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怎么打消宙斯的念头。 宙斯见阿波罗像防贼一般防着他,心中的耐性已经快达到极限。眼前的,是他看上的人,即使是他的儿子,也不能够挑战他的权威! “阿波罗,让开!”他严厉地呵斥道:“即使你认识帕里斯在先,即使他现在还喜欢你,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帕里斯会被你迷住,是因为他见到的神祗太少。你应该给他时间,好好的思考一下,他喜欢的究竟是那一类神,你得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阿波罗听到宙斯的话,起初感到很诧异,渐渐的,又像是明白了什么。看来,宙斯对于他和帕里斯的关系认知存在误解,不过,他并没有像宙斯解释的打算。 “既然父神知道我喜欢帕里斯,也知道他是我的爱人,那么,你现在的这种行为算什么?难道,人类中那些纯洁的处女或者浪-荡的贵妇还不能够满足你吗?难道山林水泽中的那些宁芙还不足以满足你的欲-念?难道那些美艳的女神还不足以让你欢心?为什么你一定要对我喜欢的人下手?”阿波罗用一种谴责的目光义正言辞地看着宙斯:“在这一刻,别用你父亲的身份来压迫我,你的行为只会令父亲这两个字蒙羞!也别试图让我主动退让,父神,你有你的权威,可我也有我的尊严!” 如果迫于父亲的权威而将爱人拱手相让,毋庸置疑,阿波罗在诸神之中一定会名誉扫地,宙斯也会越发轻贱他。 宙斯有那么多的子女,能够从其中脱颖而出的,也就只有那么寥寥一些,其中能够得到宙斯重视甚至忌惮的,就更少了。如果阿波罗一直以来只知道讨好宙斯的话,他也不会获得如今的地位。 阿波罗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阵鼓掌声:“说得好!” 宙斯认出这是自己的兄弟波塞冬的声音,脸色更加难看。 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率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果然是波塞冬,不久后,赫拉、阿瑞斯、阿芙罗狄忒、雅典娜、阿尔忒弥斯、赫尔墨斯也到了,就连一向深居不出的社神赫斯提亚和火神赫维斯托斯也赫然在场。这下子,十二位主神中,就只缺了居于冥府鲜少外出的哈迪斯和一腔注意力都放在新降生的女儿身上的农神德墨忒尔。 其中,波塞冬的脸上满是笑意,俨然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赫拉则已面色铁青,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尚轩,恨不得把这个勾引自己丈夫的人碎尸万段。阿瑞斯和阿尔忒弥斯因为心忧母亲或者兄长,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阿芙罗狄忒、雅典娜、赫斯提亚和赫维斯托斯倒是很淡定,毕竟,他们不是主角。 “我亲爱的弟弟,你要什么样的女人和美少年没有,为何非要对阿波罗的意中人出手呢?虽然帕里斯是很俊美,”波塞冬的目光落在尚轩身上,忍不住多看了一样:“气质也很特别,但你也不是没有见过美少年的人,何必跟阿波罗一个小辈斤斤计较,平白失了长辈的气度呢?如果是我的特里同喜欢上了某位少女或者少年,哪怕那个人是我欣赏的类型,我也绝不会多看一眼,免得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情人,伤了和儿子的感情。你说呢,宙斯?” 波塞冬虽然是在以兄长的口吻劝诫着宙斯,但话语中的讽刺毫不掩饰。 他不喜欢宙斯,从来就不喜欢。他曾经恨过父神,但他无法否认,当父神幻化成另一个形象陪伴着身处黑暗与寂寞中的他们的时候;当父神幻化的形象依照他们的请求为他们带来小礼物的时候;当父神拼着自毁神体也要把他们毫发无损地从自己的身体里取出来的时候,他也是爱着父神的。 所以,对于亲手杀死了父神的宙斯,他一直带着一种古怪而又隐秘的恨意。 再加上母神瑞亚——也许是受了刺激,从父神死后,被剥夺了大半神力的她变得越来越偏执,越来越溺爱和偏向宙斯,反而对他们这些前面生的子女视若仇敌,毫不掩饰她的憎恶。在这种情况下,波塞冬能够喜欢宙斯就怪了。不止波塞冬,就连哈迪斯、德墨忒尔和赫斯提亚也对宙斯没有好感。唯一一个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宙斯一边的,大概只有成为了他妻子的赫拉了。不过,按照他的花心程度,赫拉对他的耐心恐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极限了。 在兄弟姐妹中支持者寥寥无几的情况下,宙斯如果再因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把自己的儿女也远远地推开……波塞冬表示喜闻乐见。他十分期待着宙斯成为孤家寡人的一天。总而言之一句话,看到宙斯犯蠢,他就放心了。 也许现在还不到时候,但只要像现在这样肆意妄为下去,总有一天,他能把他拉下来! 宙斯自然不知道波塞冬的心理活动。即使他看得出来波塞冬对于自己不那么忠诚,也只以为是因为波塞冬有野心的缘故,而没有想到,波塞冬居然对自己存着恨意。 奥林匹斯的神祗浩浩荡荡来了一大半,却没有一个是来帮他的。就连一向对他最为忠心的赫尔墨斯,以及堪称他的智脑的雅典娜,也都以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至于赫拉……赫拉的眼神已经快冒火了。 在人前,她总算还维持了神后最后的威仪,没有当场失态。 “你必须停止这种荒唐的行为,宙斯。”这位神后这么说道:“既然帕里斯是阿波罗的恋人,作为父神,你不应该破坏他们的恋情。” 宙斯的心情也很是不痛快,他不过就是想得到一个人类少年而已,怎么人人都与他作对!众神的声讨或者沉默的反对都让宙斯很恼火,他感觉他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赫拉,你以为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如果你不是我的妻子,你并不会比阿芙罗狄忒、阿尔忒弥斯她们更加高贵,是我给了你如此尊崇的地位,而现在,你却妄图来教训我?” “你……”赫拉脸色铁青,不敢置信地看着宙斯:“我也是父神和母神的女儿,你竟然这么贬低我,宙斯!” “什么也不要说了,如果你还想要安安稳稳地当你的神后,那就闭上你的嘴,如果你不想再当神后,这个位置,也有的是人愿意坐!” 默默地站在一旁,看尽了好戏的纷争女神厄里斯这时候终于走出,她的手中正上下抛着一枚金苹果。 “宙斯,赫拉,奥林匹斯的宴会如此盛大,你们却想不起给我发一张请柬。我会让你们知道,怠慢尼克斯的女儿是要受到惩罚的。” 原本宙斯和赫拉见她走出便很是惊诧,现在,听她说了这话,免不了有些紧张。尤其是赫拉,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厄里斯的难缠。 “你究竟想怎么样,厄里斯?” “不想怎么样。”金苹果在手中停住,厄里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中,谁才是最被胜利眷顾的神。” 说着,她把金苹果抛入了诸神之中。 原本,她只打算把刻有“献给最美的女神”的金苹果抛在赫拉、雅典娜和阿芙罗狄忒之间,现在,既然在场的有这么多位神祗,自然可以稍微玩得大一点。如果说美貌是女神们十分重视的东西,那么胜利对于每一位神明来说,都是他们所渴望的。 第173章 定制恋人 艾伯特本就受了重伤,如今再被亚伦这么一刺激,更是直接瘫倒在床上,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你怎么了,艾伯特,你没有什么事吧?”亚伦很快扑到了艾伯特的床前,语气中透露着关怀。 艾伯特想要说些什么,奈何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连呼吸都显得十分痛苦,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背过气去。 “不要激动,艾伯特,我还没有说完呢。”亚伦凑近艾伯特,满是关怀之意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诡异。艾伯特虽然行动不便,但智商还没有降低,他眨了眨眼,便见亚伦的瞳眸中再一次被担忧填满,心下一松,看来,他刚才看到的都是错觉。 现在,大部分人都放弃了他,只有亚伦陪在他的身边。如果连亚伦都不值得信赖了,那么,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能够相信谁了。 “由于没有防备的缘故,元帅大人受了伤。他受的伤比你还要轻一些,虽然失血有些多,需要一定的调理时间才能够恢复原状,但他没有失去神智。对于这件事,他十分震怒,当场要求彻查这件事并……”他犹豫地看了艾伯特一眼:“并暂停你在联邦的所有职务,取消你的第一顺位继承权。” 艾伯特目眦欲裂,双手不停地在半空中乱抓着,喉咙中也发出了“嗬嗬”的声音看,情绪十分激动。按照他现在的情况,需要静养,但乍然听闻这样的消息,他怎么可能再安安静静地呆在医院里修养?发生了这件事,他也是受害者,而他的父亲,连申辩的机会都不准备给他,就已经打算放弃他了! 他要是再静养下去,等来的,恐怕只有元帅府的驱逐,到时候,他就彻底成为家族的弃子了!想到那些被剥夺了继承权的大家族弃子的下场,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嗬~~嗬嗬!!!咳咳咳咳!!!!!”艾伯特终于抓住了亚伦胸前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揪着不放。 “不要着急,我知道,你很想明白这件事究竟是谁谋划的,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亚伦握住艾伯特的手拍了拍,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拿下。他的动作细致温柔,唇间却勾勒出一丝冷意:“其实,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说着,他凑近艾伯特的耳边,仿佛想要让他听得更清楚一些。 “萨特帝国太子妃携带精神病毒,这种精神病毒传染给了其他的人造人,扰乱了他们的神智。” 艾伯特竖起了耳朵,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亚伦的话语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他由于不能说话,无法跟亚伦交流,所以,只得继续听下去。 “发现了这一切的你本该立刻将那些受感染者隔离,偏偏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恋慕太子妃,你怕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会受到牵连。所以,你把这件事按了下去,并勒令其他的几名知情人也不得开口。” “为了更好的掩盖这个事实,你非但没有把人造人全部从元帅府调离,反而调派了几名人造人到元帅的身边,可你没有想到,那几名人造人,恰好是受到感染的存在,所以,才酿成了这样的祸患……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你啊,大少爷!” “你也用不着急着否认。那天跟着你一起出去的那几个人……可是什么都招了!” 艾伯特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的亚伦,眸光中淬满了毒液。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相信他此刻早已经动手了。 事到如今,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之人,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亏他那么信任亚伦!哪怕亚伦已经不是他的爱人了,他依旧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可亚伦呢,是怎么回报他的? 艾伯特实在想不明白,原先那么爱自己的亚伦,为什么会为了陷害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他心中十分后悔,倘若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在刚刚见到亚伦的时候就把他杀死,省得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隐患! 亚伦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无视艾伯特杀人的眼神,双手一拍,很开心地说道:“怎么样,这个‘理由’是不是很完美?” 不知情的人看见他的模样,只怕会以为他在跟艾伯特交流什么开心的事,而不是告诉艾伯特他是怎么陷害他的呢。 愤怒到了极致,艾伯特的头脑反倒冷静了下来。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般,清醒的意识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实。从一开始,他早该意识到的,亚伦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关心他,他过来,只是为了进一步的刺激他,好加速他身体的溃败过程。 艾伯特虽然平时高傲,目中无人,但他毕竟是联邦元帅手把手教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是一个真正的蠢材。平时顺风顺水惯了,在不少地方他容易轻忽,一旦真正被逼到危险的境地了,他反而能冷静的思考了。 “诶?不错嘛,这么快就明白过来了。”亚伦将手覆在了艾伯特的眼皮上:“真是好眼神……跟‘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听到了这句话,艾伯特一直锁定着亚伦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亚伦还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还有什么,是可以打击到他的? 亚伦清隽的面容中虽然还带着笑意,眼神却已经彻底冷了下来:“知道吗,其实,在某些方面,你跟‘他’真的很像,很多时候,我都会认错你们……对于你而言,我是那个人造人的替代品,可对于我而言,你又何尝不是那个人的替代品?我曾经想过,只要那个人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呆在你的身边,还可以减缓我对他的思念,真是一举两得的事……” 说到这里,亚伦的唇畔溢出一阵轻微的叹息,他摇了摇头:“可惜啊,仿冒品终究是仿冒品,你永远都无法跟我心中的那个人相提并论。不,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一直以来,你自以为是元帅府的继承人,是元帅的诸多孩子中最重要的那一个,可你只要稍加留心就会发现,你根本没有参与过联邦上层的任何一个重要决策,而元帅府的每一个重要决策背后,都有我心中的那个人的影子!” 这句斩钉截铁的话语,无疑又极大的刺激到了艾伯特。艾伯特的气息开始变得紊乱,伤口崩裂,鲜血重新流了出来。 他从不否认,他把亚伦当做了j的替身,并且,在他的心中,亚伦处在一个十分卑微的位置上。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在亚伦的心中,他也是一样的。 一样是别人的替代品,一样地位卑微…… 不同的是,他没有算计过亚伦,而亚伦却把他往死里算计。(这个时候,他已经选择性的遗忘了,他通过亚伦进行的那些炒作) 原来,亚伦对他的深情不悔,对他的恋慕,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骗局…… 这对于自视甚高的艾伯特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同时,也是对他男性尊严的极大挑-衅。 亚伦说到这里,艾伯特又怎么会不明白,亚伦所做的一切,陷害他、利用他,都只是在为了他心中的那个人铺路……与自己样貌相似,且又能够从他的倒台中获益的,除了他的那几个兄弟,只怕也没有别人了。而能够参与到元帅府的每一件大事中,同时又不引起其他人怀疑的,只有…… 艾伯特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借此平息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可紧接着,他就拼命地咳嗽着,从口腔中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大哥,以后,你来执掌军权,我做你的大脑吧。我们兄弟齐心协力,一定能够让联邦更上一层楼! ——大哥,大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总是叫着他大哥的身影,不知不觉间离他远去了。 他也知道,当年弟弟为了保护他而跛了腿这件事,给弟弟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也很愧疚,当时没能在弟弟的病床前陪伴弟弟。可是,他们兄弟,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 他以为会一直爱着他的人,突然告诉他,他不爱他了;他以为会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人,伙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一起背叛了他。 哪怕艾伯特理智上知道,他此刻不该生气,否则就是正中亚伦的下怀,可他也没有办法真正做到这一点。 亚伦对他十分了解,知道怎么样才能够最大限度的激怒他,他所发起的每一个攻势,都精准地打在了艾伯特的要害上。 “看来,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呢。”在把艾伯特气了个半死之后,亚伦显然还没有打算收手,他的唇畔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怎么样,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吗?栽在他手里,你不冤吧?” “今天在这里呆的时间已经够久了,那么,我明天再来吧,我会把最新的消息告诉你。” 第二天他来的时候,带来了他的心上人替代艾伯特,成为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消息。 第三天来的时候,他告诉他,人造人袭击的事件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元帅对他十分失望,不打算再管他的事。元帅府给了医院一笔高昂的治疗费,准备把他丢在医院自生自灭。 第四天…… 第五天…… 随着亚伦带来的一个又一个消息,艾伯特的愤怒也越来越多。若是他能够将这些愤怒发泄出来,倒还好些。偏偏他深受重伤,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那些气也只能暗自憋着。艾伯特又不是一个善于排解情绪的人,最后,艾伯特是被亚伦活生生气死的,就在他的病床上。 当走出艾伯特的病房的时候,亚伦感觉心中一阵轻松。 折磨了他这么久的人,终于没了,从此之后,他自由了。非但如此,在那人临死之前,他还为自己报了仇。他将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分毫不差的,全部还给了那个男人。只要一想想那个男人的表情,他心中就满是快意。 不过,艾伯特毕竟曾经是元帅府的继承人,哪怕元帅现在再怎么不待见他,听闻他突然死了,恐怕也要过问几句呢。 亚伦收敛起唇畔的笑意,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他将手指轻轻地点在了自己的唇上。 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比较好呢?也许,把焦点放在“艾伯特受不了打击,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这一点上会比较好,他记得,元帅是非常讨厌这样的弱者的。当他发现自己曾经寄予重大期望的长子也是这样的弱者的时候,失望之下,恐怕就不会太关注他的死讯了…… 曾经,亚伦痛恨并诅咒过元帅对其亲眷的冷漠无情,而这一刻,他又忽然感谢起他的冷漠无情来。 艾伯特就这么静静地死在了那间特护病房里,除了他的生母之外,并没有人关心他的死亡。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另一件事所吸引,就是人造人伤人事件。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造人出现在这个社会中,并在不同的阶层中承担着各项工作。甚至,连军队中,就有人造人的存在。 人造人一旦出现问题,对于联邦的影响无疑是十分恶劣的。 比如这一次,在联邦元帅和艾伯特遇袭的同一时间,联邦还有两名与元帅不同派系的高官也同时遇袭,由于他们是政-府-官-员,可没有元帅这么好的运气,两人直接被发生-暴-动的人造人给打死了。 这件事,让联邦的官员们都产生了危机感。 联邦高层召开了紧急会议,并根据调查结果做出了决断。 很快,联邦就对外公布,造成人造人失控的,是一种病-毒,这种病-毒-隐藏在携带者的隐-性-基因中,当达成一定的条件后,这种病-毒就会化作精神-毒-素,蚕食病-毒-携带者的意识。目前,这种病毒还没有治愈的方法,哪怕仅仅只是将受到-感-染的人造人隔离起来,对于联邦而言,也是十分危险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病-毒只能够在人造人之间传播,对于自然人来说无效。 不知联邦方面是怎么想的,他们的高层坚定的认为,最初将这种病-毒带给其他人的,是曾经的j,如今的萨特帝国太子妃希瑞尔。他们当然不能对身在萨特帝国的希瑞尔做什么,他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发布禁-令,禁止希瑞尔再次踏上联邦的领土。 对于其他的人造人,他们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联邦高层下达了拘捕并销毁人造人的命令。 如今被确认受到-感-染的人造人,是必须死的,联邦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和医药资源可以浪费在他们的身上。留着他们,实在得不偿失。 至于那些没有被感-染的人造人,联邦高层也不打算放过。谁让这项病-毒-潜伏在隐-性-基因中?现在没有被感-染,不代表他们以后就不会对联邦造成威胁。为了永绝后患,联邦高层准备索性把这些人造人全部-销-毁,一了百了。 这场针对人造人的谋杀震惊了全星际。没有人会想到,一向以仁慈、酷爱和平自诩的联邦政府,竟也会有这么血腥而泯-灭-人-性的一面。 要将患病的人造人全部杀害,本就已经够残忍的了。如今,联邦连那些没有患病的人造人也不肯放过,哪怕是为了杜绝一切威胁,也实在让人心寒。 联邦将这项举措命名为“联邦自救行动”,可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一场赤果果的屠-杀! 消息传到了萨特帝国。 对于本国太子妃可能携带精神病毒之事,民众大多数持关心态度。 布莱恩一向亲民,深得民众的喜爱。在希瑞尔出现之后,见布莱恩与希瑞尔的感情如此好,民众也爱屋及乌,喜欢上了希瑞尔。 现在,只要是布莱恩和希瑞尔同时出现的场合,那画面,都萌的人心颤颤。他们看到过布莱恩和希瑞尔一起出去用餐的时候,希瑞尔亲自给布莱恩喂食,布莱恩由于不喜欢那食物,嘴巴瘪着的可爱画面;也看到过布莱恩童心大发,在街道上悄悄的落后希瑞尔半步,让希瑞尔的头上长出各种犄角,希瑞尔却木着脸,一无所知的画面…… 只要这两人在一次,那场面必定会十分温馨美好,让人能够会心一笑。 久而久之,常常被喂鸡(狗)汤(粮)的民众对希瑞尔的喜欢自然更加真挚,并且也开始关心起他在帝国的生活来。 与联邦高层预料的不一样,帝国的民众所担心的,只是希瑞尔有没有患病,如果患病,这种病对生活有没有影响,皇室医院什么时候能够拿出治愈或暂且抑制这种疾病的方法;如果没有患病,那么,该怎样降低他的患病率,好让这种-致-病-基-因对皇太子夫夫的影响降到最低。 帝国民众并不担心患病的皇太子妃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这既是对布莱恩的信任,也是对帝国皇室的信任。哪怕希瑞尔真的患了病,相信帝国皇室也会把他照顾的很好。 相比之下,联邦的做法,实在让人齿冷。 人造人的暴-动-是造成了两名政-府-高官的死亡,以及一些人员的受伤,但只要控制得当,以后完全是可以杜绝这些事的。可是联邦却为了省麻烦,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将人造人屠-杀。 帝国的民众真不敢相信这是联邦能够干出的事。 ——尼玛天天吹捧着你们的民-主,说你们那儿多么多么自由,多么多么讲究人权,我帝国的百姓全是皇室的奴-隶。可出了这事儿的时候,你联邦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这么-铁-血-专-制,连我帝国都比不上了?别说人造人不是人,不用讲人权,你联邦的法律可是明明白白的规定了,人造人享有与普通公民同等权力和义务的。没出事儿的时候就讲人权,一出了事儿,就能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人给杀了?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民-主。那我帝国还是继续“专-制”吧,至少不比担心哪天不明不白就被政-府-给-宰-了。 对于这项指控,联邦的民众自然不服。 帝国这群人,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受到威胁的又不是他们,自然不必紧张了。要是哪一天,他们的亲人也因为人造人的关系而遇难了,看他们还拿不拿人-权-出来说事儿! 必须明确的一点是,哪怕在联邦的律法中,“人造人和自然人享有同等权力和义务”被写进了律法中,也是没有几个民众会真的以为自己跟人造人是平等的。 很多时候,人造人都只是自然人的附-庸,只能够看自然人的脸色过日子。 当然,也有人真的把人造人当成是自己的伙伴、兄弟、家人乃至恋人的,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也有少许百姓看到了帝国民众说的那一点,对于联邦高层对底层民众的轻忽,感到十分忧心。 其实,这轻忽十分不明显,但也早已露了端倪。他们不确定,当他们妨碍到高层的利益、或是对高层产生威胁的时候,高层会不会像对待人造人一样对待他们。 大部分民众对于隔离人造人这一点,都是赞同的。只是,政-府最终却选择了-屠-杀,这一点很难让人产生好感。 在这场交锋中,大部分民众都选择了沉默。冲在最前线的,仍然是联邦的媒-体,政-府的喉-舌。 希瑞尔在听到那番话之后,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在他刚准备前往联邦寻找制造出j的那位博士的前夕,会出现这样的事。 在听到联邦销-毁-了所有的人造人,并且建议帝国也销-毁他后,希瑞尔闭上眼,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一阵无边的悲凉蔓延开来。 就像是,他曾经对某种东西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最后,揭开掩盖在那种东西上面的面纱,却发现,那东西实际上腐朽不堪。只能靠周围人为添加的装饰物,来粉饰太平。 他知道,那是对联邦的失望。 曾经的j,生于联邦,长于联邦,对这片故土,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情感? 他对联邦有情感,联邦对他和他的同类,却没有哪怕多一点的耐心。他们对联邦有用的时候,联邦在不停的压榨着他们的价值,一旦他们的存在会给联邦带来麻烦,联邦就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们,全然不顾他们曾经为联邦奉献了那么多…… 希瑞尔实在是兔死狐悲。 如果布莱恩没有强行闯入元帅府带走他,如果他现在还身处联邦,恐怕……他也会成为万千人造人中被销-毁的一员吧? 像任何一件失去了价值的工具一样,被销-毁,没有任何尊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希瑞尔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紧紧地拥入怀中,生怕会失去自己的男人。 事到如今,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布莱恩的种种反常? “我不能失去你,小希。”布莱恩哆嗦着,将一个又一个吻印在了希瑞尔的额头上。 他没有正面回答希瑞尔的问题,就只是不停的在重复着这句话。 见状,希瑞尔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哪怕布莱恩不曾亲口告诉他,从他的反应中,他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希瑞尔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许多,既是为那些无辜遭难的同胞们,也是为布莱恩。 他知道,布莱恩会保护他,有布莱恩在,他不会出任何事。可同时,他也知道,布莱恩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他真的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么?在明知道周围的一切处处充斥着诡异的情况下,他真的可以沉溺在布莱恩的宠爱中,继续没心没肺的生活么? 这是第一次,希瑞尔没有回应布莱恩的拥抱。在布莱恩的怀中,他的眼眸中不断的闪过深思。陷入过往回忆中的布莱恩只想将希瑞尔搂得紧一些,更紧一些,如果可能,他甚至想将希瑞尔嵌入他的骨血之中,这样,他就永远都不用担心会失去希瑞尔了。 布莱恩根本就没有主意到希瑞尔神色的变化,否则,他一定不会那么大意。 …… 作为拥有未来记忆的人,布莱恩自然知道,亚伦所谓的“病毒基-因论”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不成立的。 联邦那些人造人的突然癫狂,不是因为他们自身携带了隐-性-致-病-基-因,又恰好被激发了出来,而是有人故意将病原体带入了联邦,致使人造人的某种基-因发生了异-变。 换言之,这场异-变,根本就是人为的。 虽然不知道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其最终目的又是什么,但布莱恩还是介入了这件事的调查。 上一世,希瑞尔因此而死,这一世,虽然他早早就把希瑞尔摘出来联邦那个漩涡,但希瑞尔还是被卷入了这件事当中,他自然要调查个清楚。 在皇室派来的医生检查了希瑞尔身上的各项数据,确认希瑞尔健康状况良好,并且不携带联邦口中所谓的致-病-基-因-后,布莱恩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他记忆中的上一世,希瑞尔被陷害,是因为他挡了某些人的道,那么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希瑞尔身处萨特帝国,如无意外,以后都没什么机会再回到联邦了,可依然有人想要把这件事往他的身上引,这是为了什么? 那人该知道的,他空口白牙说出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希瑞尔有没有患病,是否携带了致-病-基-因,都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哪怕他再怎么往希瑞尔的身上泼脏水,一旦检查结果出来,谣言也会不翼而飞。那么,他大费周章忙活了这么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把这潭水搅浑吗? 不,换个角度想想……如今,皇家医院以及星际联合医院的检查结果证实了联邦政府先前的话纯属污蔑,父皇母后会怎么做,内阁会怎么做?必定会声讨联邦吧?毕竟,联邦的这个污蔑,实在是太明显了,性质也太恶劣了。 难道,联邦才是那个人的真实目标? 实在是不能怪布莱恩想得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明显是一环扣一环,可最后显然尴尬境地,同时也是损失最大的,却是联邦本身。 如果仅仅是为了把萨特帝国给拉下水,联邦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 夜色一点点的笼罩了帝国的上空,皇太子的行宫笼罩在夜幕中,隐隐绰绰。 忙碌了一天的布莱恩在走下飞行器的那一刻,疲惫的眉宇间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他站在行宫门口,看着希瑞尔房间中的那抹亮光,心中无比的柔软。 有人等着他回家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无论在外面有多少艰难险阻,一旦回到了这座行宫中,他就像是回到了温暖的巢穴中,阴谋与算计全部被挡在了门外。 以后,那些需要操心的事,都由他来做好了。至于他的恋人,只需要守着这方净土,每天快快乐乐的就好。 他不喜欢做的事,他替他去做;他不擅长的阴谋诡计,他全部替他挡着。他只要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就好。 守住他的笑容,是他这一世最深的执念。 然而,当他走到玄关处的时候,管家却一脸凝重地迎了上来:“殿下,不好了,太子妃殿下不见了,行宫中少了一艘星舰。” 布莱恩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他就像是一个刚从美梦中醒来的人一般,一脸狰狞地看着眼前的管家:“他去了哪儿?快把他拦下!” “来不及了,殿下,太子妃殿下已经用他的机甲强行突围出了帝国的宇域……” 布莱恩静默了片刻,突然说道:“直属部队集合,准备往联邦的方向……” “不行啊殿下!”管家焦急地拦住了布莱恩。上一次,布莱恩强行闯入联邦的领域,就险些酿成严重的后果了,若不是有皇室为他背书,他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这一次,若布莱恩再想强行踏入联邦的领空,可就没有任何理由了。 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挑-衅-行为,绝对会被联邦视为宣战的标志的! 然而,这种时候说这些,殿下肯定不可能听得进去。 对他来说,现在恐怕什么都没有太子妃殿下的安危来得重要。 管家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太子妃殿下离开的时候做了伪装,就连我们的边防军,也跟丢了他的行踪。联邦的人想要发现他,也没那么容易。就算发现了,也多半只会认为他是个星盗,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可要是您也介入了,事情就不一样了……” 布莱恩锐利的眸光倏然间锁定住了管家,管家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如果您去了,他们必定会猜到太子妃殿下的真实身份,全力缉拿太子妃殿下,利用太子妃殿下来威胁您。到了那一步,太子妃殿下的处境反而会更加危险。” “嗯,有道理,继续。” 见布莱恩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管家松了口气:“哪怕不考虑这些,单单只考虑联邦现在的兵力分布情况,强行闯入联邦,也不是个明智的做法。上一次您的强行闯入,已经使得联邦提高了警惕。这一次,您想要故技重施,只怕很困难。” 如果经过上次的那件事,联邦还没有任何举动,只怕联邦高层也该趁早买根面条上吊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有木有!居然直接被人钻了空子,打到首都星最核心的位置! 要知道,布莱恩上次带去的人,只是他本人作为皇太子的直属部队,帝国的星舰,他连一艘也没有带。 就这样,居然还让他成功了!这对于联邦高层而言,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 这一次,布莱恩如果就这么直接冲上去,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如果他要带更多的星舰去,就必须征得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的同意——这样的局势,这样的情况,这两位显然是不可能点头的。 太子和太子妃殿下,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管家叹了口气。 他知道,太子妃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他此刻回到联邦,必定是有他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他有他的考量,其余的皇室成员们也有自己的立场,在这件事情中,他们能够给予他的帮助,实在是十分有限啊。 “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能够带着军队进入联邦的领空。”布莱恩说道。 管家松了口气,看样子,他家殿下虽然担忧太子妃,还没有失去理智。 可下一秒,他的心脏就再度提了起来。 “既然他能够隐藏身份溜进联邦,那么我也能。”布莱恩一脸认真地思考着:“我记得,我的机甲有一项功能,能够在非攻击状态下隐匿自身的气息。” 喂,您不是说真的吧?一定是随口说说的吧? 管家欲哭无泪。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见布莱恩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奇恩。” 自打重新回到这儿起,他就发过誓,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再让希瑞尔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 也许,是他错了。他一厢情愿地想要为希瑞尔构筑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把希瑞尔藏在里面,让希瑞尔远离那些风风雨雨,是是非非,可他却忽略了希瑞尔本人的意愿。所以,希瑞尔才会不告而别。 他早该想到的,在听说了那样的消息之后,希瑞尔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地继续在他的行宫中好好地呆着呢?他的心中,必定有很多的疑问,要去解开。此刻,他也必定有很多事,想要去做。 想到不久前传来的,关于艾伯特的死讯,布莱恩的眸光闪了闪。 虽然希瑞尔已经接受了他,但若要说艾伯特对希瑞尔的影响已经完全消除了,他是不会相信的。 无论艾伯特是多么的可恶,多么的泯灭人性、自私自利,他毕竟,是希瑞尔的创始人之一啊。希瑞尔因为他而获得生命,无论如何,他对于他而言,总是特别的…… 想必这一次,除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外,向艾伯特道别,也是希瑞尔的目标之一。 无论希瑞尔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他只想静静地陪伴在希瑞尔的身边,默默地守护他,不想让他再独自一个人面对危险。 艾伯特猜的没有错,在抵达联邦过后,希瑞尔是准备径直去联邦研究所的,那也是j最初诞生的地方。他想要弄明白,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一切。 然而,无论是希瑞尔,还是艾伯特,都没有想到,当他们在联邦落脚后,首先听到的,居然是元帅府内-乱的消息。 既然希瑞尔没有患病,也没有携带致-病-基-因,那么,当初被指控包庇希瑞尔、郁郁而终的元帅府长子艾伯特自然也是无辜的。那么,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在元帅府长子落幕之后,元帅府的其余其余几位继承人走入了众人的视野,为众人贡献了一幕幕精彩的兄弟阋墙戏码。 而元帅本人,也因为后院起火而越发焦头烂额了。 几个儿子都不清白,要说老子有多无辜,谁信! 在这把火刚刚点燃的时候,元帅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把火最终会烧到他的身上。 第174章 定制恋人 首先被扯出来的,是元帅的二儿子伊雷卡,也是目前元帅府中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在元帅府原继承人艾伯特落马的事件中,伊雷卡是最大的获益者,也是小动作最多的人。在那个时候,不是没有人赞赏他“大义灭亲”的行为。当初他赢得的赞赏有多少,如今承受的谩骂就有多少。 如今,他的野心已经显露无疑。 一个为了权势地位,不惜捏造事实,陷害自己嫡亲兄长的人,又怎么值得信赖? 他很快就被众人所抛弃,与此同时,从长公子艾伯特手下转投到他手下的人也纷纷离开了他。 墙头草不用多说,自是见哪边形势好,就往哪倒,将趋利避害之事做到了极致;另有些人,对艾伯特还是有点忠心的,原先他们会背叛艾伯特,转而支持伊雷卡,也是因伊雷卡打着为艾伯特好的名义,说他不会害嫡亲兄长,但他不能够看着兄长再错下去…… 别说,那段时间艾伯特对希瑞尔还真有些做火入魔了,所以那些人很快就相信了伊雷卡的话,希望伊雷卡能够阻止艾伯特,他们也不必再跟着艾伯特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最终引得惹火烧身的下场。可惜,如今知道了真相,他们才知道,他们当初错的有多离谱。 艾伯特可是伊雷卡的亲兄弟,且平时他对伊雷卡还多有照顾! 想到伊雷卡在说服他们时拿出的“铁证”,他们就不由一阵心寒。这个人,居然将人畜无害的皮囊戴了这么久! 没有人怀疑这个检查结果的真实性——帝国皇家医院也许会看皇室的脸色行动,但星际联合医院却不会。这家医院资格高、规模大,后台还硬,单凭一个萨特帝国的准太子妃,还不足以让他们卖对方面子。 伊雷卡此次是百口莫辩,当初,是他拿出了他兄长艾伯特包庇萨特帝国皇太子妃的“证据”,如今,他自然也要承受谎言被戳破的代价。 如此一来,他为了□□而罔顾亲情,陷联邦于不义的事,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他从艾伯特那儿继承的人脉自然全没了,他成为元帅府继承人之后才投靠他的人也没了,连他自己原先的那些个人脉,如今也是岌岌可危。元帅府的其余几个人在拼命地抢夺着养分、蚕食着属于他的势力。 在元帅府继承人地位稳固的时候,他们不介意当艾伯特或者伊雷卡的乖乖牌弟弟;一旦元帅府的继承人不行了,他们自然也要为自己好好打算——出身元帅府的人,谁没有属于自己的野心?不过是平时头上的兄长们太过强势,底下的弟弟们也只能将野心小心的掩藏起来罢了。 在又一次求见元帅被拒后,伊雷卡慌了神:“亚伦,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作为最得元帅宠爱的儿子之一,伊雷卡经常被元帅带在身边。对于元帅的脾气,他可以说是十分了解。 如果元帅对他还抱有期望,还打算保他,那么这次,他一定会把他叫进去狠狠地骂一顿。然而现在,元帅直接拒绝见他,多半是像当初决定放弃艾伯特时一样,也决定放弃他了。 伊雷卡毕竟根基不稳,能够崛起,全靠争取到了艾伯特手下的人脉,以及元帅的支持。这些天,他就像生活在云端,享受到了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权力,得到了无数人的尊崇与追捧,他已经无法想象失去这些的日子了。 可还没等到他的美梦做够,居然就要醒了。而且等待着他的,将是比先前更为严峻的现实。 此时,他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一心爱慕着自己,为了自己不惜背叛大哥的人了。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多亏了亚伦帮他筹谋。在所有人都选择离他而去的时候,只有亚伦,依然站在了他的身边,他对于亚伦,自然十分信任。 “冷静下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所担心的一切,还没有发生,你还有改变这一切的机会!如果你自乱阵脚了,只会被你的几个弟弟趁虚而入,一败涂地!”亚伦堪称疾言厉色,可伊雷卡听着他的话,却找到了一点儿安心感。 连亚伦都觉得他还有翻盘的机会,那么,一切是不是真的还有救? 这些天他迷恋上了获-得-权-力的滋味,一点儿都不想重新把权力交出去。 在失去父亲支持、手下又人心浮动的现在,他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亚伦了。 当初,没有人认为他能够取代他的大哥艾伯特成为元帅府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因为他的大哥是长子,战斗天赋太过优秀,将身为次子的他衬得黯淡无光。是亚伦站到了他的面前,告诉他,他丝毫不必他大哥差。同为元帅的儿子,他也有成为元帅府继承人的机会,只要他愿意为此下功夫,主动去争取。 他信了。所以,他才坐到了如今的这个位置。 如今,也是一样的。哪怕所有的人都放弃了他,只要亚伦还没有否定他,他仿佛就还有无限的机会。 “明哲保身,这很符合元帅一贯的风格。”亚伦思考了一阵后,说道:“元帅一向只偏袒让他觉得有价值的人。当他觉得艾伯特足够优秀的时候,艾伯特就可以稳坐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一旦他觉得艾伯特的能力不足以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做下去了,他立刻就开始考虑起别的候选人来。现在,他八成也在考虑,让你别的兄弟来替代你的位置。” “听着,如果你不想输掉这场战役,那么,你得把这件事搅浑,逼得元帅不得不出手保你——你得向元帅证明,他的另外几个儿子,并不比你优秀,选他们当继承人,甚至比出面保你更加糟糕。” 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上,伊雷卡虽然在元帅的诸多儿子中能力不是最强的,却也不是个废物。 听到亚伦的话,他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让我把我的那些好弟弟们也全部拖下水,然后,让我的父亲决定要保哪个?” “没错。当你沾染以身是非,你的弟弟们却好端端地站在边上的时候,你的父亲自然更倾向于踢掉你这个麻烦,让你的弟弟们取代你的位置。而当元帅府的继承人们全部被拉下水后,你的父亲,就算不想保你们,也得保了,否则,他将面临后继无人的危险。” “现在,你的父亲的确对你有些失望。可,如果你的弟弟们让他更加失望。你说,当你们全部被拖下水的时候,你的父亲是会选择保你,还是选择保他们?”亚伦压低了声音,声线极富魅惑力。 伊雷卡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在决定要不要这么做的时候,他却有些犹豫。依照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元帅府的利益,无论何时,都要被摆在第一位。 他如果这么做了,也许是能够化解自身的危机,但同样的,也会给元帅府带来无穷的麻烦。身为元帅府的一份子,若是元帅府被卷进了麻烦的漩涡中,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果子吃。 亚伦看出了他的犹豫,说道:“我也不多劝你什么了,我只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你要是牺牲你自己为你弟弟铺路,也为元帅府留下一点好名声,会不会有人记得你所做的一切?你父亲会记得吗,你弟弟会记得吗?” 定然不会,他们只会觉得他傻,觉得他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伊雷卡的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 他终究还是自私的,否则,早在他大哥出了那档子事之后,他就该想方设法把他大哥从人造人病毒的事件中摘出,将这件事对他们元帅府的影响降到最低。当时,在犹豫了好一阵过后,他最终还是遵从本心,选择了自己的利益。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虽然元帅府的少爷们自小都是接受“家族利益至上”的原则长大的,但有元帅这个父亲做榜样,他们这些底下的子女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元帅自然也不可能教他们什么奉献精神和自我牺牲精神。 所以,当元帅府的利益和自身的利益乃至身价性命发生冲突的时候,伊雷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 “既然父亲放弃了我,那么,就不要怪我了。”伊雷卡冷冷地说道:“我们家族的血液中,流着的,从来都是一样的血。”他们一样的冷血,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充满算计。 当傍晚,元帅身边的人终于见了伊雷卡,并且向伊雷卡传递了元帅的意思。 “元帅大人希望少爷你能够暂时避一避风头,最近的风向对元帅大人也很不利。议会的那些-政-客们可没有因为这件事少-攻-讦大人。大人自己都焦头烂额的,暂且顾不上少爷你……不过,还请少爷放心,你总是元帅大人的儿子。元帅大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还是会顾忌着你的……”这人的声音十分温和,带着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便听了进去,且他的分析又入情入理。若不是伊雷卡深知他的父亲是怎样的性子,只怕就真要相信了。 对于来人的话,他不置可否。 不过,为了不引起他父亲的警惕,他还是在他父亲派来的人面前好好表演了一番。 从六神无主到紧张,再到欣喜,伊雷卡的表现十分的自然,就连元帅的心腹,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满意地笑了笑,扶了扶自己的金丝镜框,再一次给伊雷卡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伊雷卡少爷的心中都会有疑虑。不过,请你仔细想想,这件事,代表的是元帅府的声誉。折进去一位少爷,对于元帅府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损失了,元帅大人是绝不肯能允许元帅府有第二位少爷折进这件事情中的……” 他这一番话,倒有了几分推心置腹的意思。 伊雷卡面上露出惊喜的模样,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元帅会为了所谓的元帅府的声誉而保他吗?也许吧,不过,这种可能性低得可怜。 名声对于手-握-军-权的元帅来说,还真没有那么重要。而眼下对于元帅来说,保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与能够得到的好处显然不成比例。 如果伊雷卡只有元帅这么一根救命稻草,可能就真信了,哪怕不信,也会逼着自己往这方面想。可伊雷卡与亚伦早有默契,又怎么会被元帅身边的心腹三言两语的说服? 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下来,看似皆大欢喜,内里的实情如何,恐怕也只有参与谈话的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在送走了元帅的心腹之后,伊雷卡立刻冷下了脸,他对着亚伦扬了杨眉:“动手吧。” “好。” 伊雷卡看着五官精致、温润隽永的亚伦,思绪不知不觉飞到了别的地方。 其实,亚伦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他看亚伦,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他有味道。 这个人,为了自己,能够付出一切……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伊雷卡心中就不由一阵澎湃。 不知不觉间,一句话脱口而出:“等到我得偿所愿之后,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这句话的音色有些低沉,还带着点暧-昧与暗示的意味。 尽管伊雷卡对于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有些吃惊,但他显然不打算将这句话收回。 倒是亚伦,愣了愣,看上去有些没回神的样子,半响后,才道:“您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伊雷卡阁下?” “当然!”伊雷卡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有把握。亚伦对他的情谊到底有多深,从他平时的言情举止就能够看出来了。 如果他能够得到他想要的,给亚伦一些报酬又如何呢?何况,他现在对亚伦,是真的有一些兴趣了呢。 “您这样说,我会当真的,阁下。”亚伦意味深长地说道:“希望您能记住您今天说的话。” “当然。”伊雷卡再一次向亚伦保证:“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他也没有想到,在他许下这个诺言之后,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居然如此沉重。 三天后,伊雷卡身边的人公布了人造人病毒事件发生时以及艾伯特出事时他几个弟弟们的行为,再一次在民间惹来了轩然大波。元帅府再一次的被顶上了风口浪尖。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元帅府的所有人几乎都拖下了水。 几个儿子全是知情者和谋划者,元帅本人对此可能不知情吗? 要不就是他太蠢,蠢到连儿子们的小动作都发现不了,被蒙在鼓里,要不就是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儿子们的打算,只是选择了包庇。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足以引起民众对于元帅的不满和愤怒。 仔细想想,跟萨特帝国那位皇太子妃有关的事,几乎都是元帅府这边挑起的,元帅府就不能消停会儿吗?就非得跟萨特帝国把关系搞僵?现在好了,萨特帝国那边要求联邦道歉,否则就要开战了,怎么办? 此时,评议会的几位高管对于元帅也是极度不满。一直都是元帅府的人在给他们招惹麻烦,可元帅本人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作威作福,发号施令,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毕竟是政-界的大-佬,在军-方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人脉,在他们的齐力运作下,元帅很快就焦头烂额了。诸位-大-佬-们斗来斗去,互相扯扯后腿,斗得不亦乐乎。 原本双方只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没打算动真格。可是,在双方的重要人物各有伤亡之后,一切都变了味。 政界的大佬们是真的跟元帅斗上了,且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出来不可。 在这样的情况下,联邦对于属国的管理难免有所松懈。 他们一个不小心,居然让北斗同-盟-国重新独-立了出去——这国家原是与联邦相邻的一个组织松散的盟约国,在前些年战败,被归入联邦的领土。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国家成不了气候,其管理机制太过松散,哪怕是在国家最危急的时候,也没能拧成一股绳。 没有人会料到,在这种时候,最先背离联邦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国家。 更没有人料到,在北斗-同-盟-国独立出去之后,元帅府机-密被泄-露,紧接着,元帅府继承人身边的亚伦也不见了踪影。 一直以来,亚伦都十分的低调,但他走的那一天,却是张扬无比。 “……在联邦诸多人中,我尤其要感谢的,是联邦的元帅阁下,以及元帅府继承人伊雷卡阁下,如果没有你们,恐怕,我的祖-国,不会这么快就重新获得自由……” 他的话语,将联邦全国人的怒火都集中到了元帅府的身上,此刻,元帅府早已是风雨飘摇人心浮动。 而直到这一刻,伊雷卡才真正明白,亚伦话语中的那些深意。 “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么……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嘴角闪过一丝狰狞:“可我知道,没有人,能够在利用了我之后,继续活着!” 第175章 定制恋人 “没有想到,亚伦竟然是北斗同-盟-国埋伏在联邦的卧-底,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在关键人物离场之后,希瑞尔随手关掉了视频。 就是这样一个卧-底,让曾经的元帅府第一顺位继承人魂牵梦萦,也是他,促成了原身j的悲剧。如今,看见亚伦的假面被揭下,希瑞尔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痛快?高兴?似乎都没有,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内心深处,传来一阵说不出的悲哀和荒芜感,就像曾经对他而言很有价值的某种东西彻底不复存在了…… “什么时候,我也开始变得这么感性了?”他发出一阵自嘲的闷哼。 j对于他的影响,似乎比过往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大。 因为他们都是人造人吗? 如果说,一开始,他会这么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想法早已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转变。 尤其是从他重新踏上这片陌生而熟悉的土地时,某些尘封已久的东西,仿佛要脱离某种桎梏,来到他的眼前,渐渐的,一种十分微妙的情愫才能够他的心中升起,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融入了j的生活,更有甚者——他彻底的变成了j,而不是像前几个世界中那样,仅仅是去体验生活,接受本尊的人设,然后接着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下去。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与j的情感发生了共鸣。j的情感,似乎是本属于他情感的一部分。 但其实这是十分荒谬的,他跟j,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虽然他们有着相同的出身,相似的背景,但他们的命运乃至性格,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其实,这很正常,不同的成长环境,会造就不同的人。j从诞生之初就被灌输“服从主人的一切命令”这一概念,并跟随在艾伯特的身边。在这样洗脑式的教导下,哪怕他最终通过与布莱恩的邂逅而激发出“本我”,可这部分少得可怜的“本我”,依旧比不上“艾伯特”这个名字在他心中的特殊分量。 所以,“本我”输了,j死了,然后,才有了希瑞尔的到来。 在诞生之初,希瑞尔跟j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凭着本能行动。与j不同的是,他的一切行动几乎可以说都是自由的,没有一个人在他的耳边对他耳提命面,要求他必须怎么怎么样——哦,智脑算半个,但即便是智脑,在与希瑞尔交流时,也多半是以建议为主,从没有强迫希瑞尔做过什么。 希瑞尔做得好有奖赏——经过这几个世界,智脑能够开放的权限越来越多,相应的,希瑞尔也能够获取更多的资源,只是他一直没有动用过这项功能。希瑞尔做得不好,却没有什么惩罚——智脑虽然经常口头上威胁这威胁那,但要说到真正惩罚希瑞尔,却是一次也没有的。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希瑞尔,自然要比j人性化的多,也有个性的多。 但不知为什么,希瑞尔还是时常会想起j——假如他本人处在j的那个位置上,有着与j相同的经历,一切会怎样?他会不会变成j那样的人造人? ……其实,他的内心,早已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我老是会想起你?”因为记忆深处的碎片被强行挖掘,希瑞尔的头脑阵阵作痛。 这个被布莱恩赋予了“希瑞尔”之名的j,是否有什么执念和不甘? 在一开始来到这里过后的一段时间,希瑞尔与本尊的联系仍然少得可怜。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本尊的记忆与情感交叉越来越多了呢? 似乎,一切都起源于与布莱恩相逢开始……或者说,布莱恩就像一把钥匙,在闯入他生活的同时,把一些尘封在本尊内心深处的桎梏也解开了。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本尊的一切执念,都与布莱恩有关? 希瑞尔捧着自己的头,靠着墙,缓缓地滑下。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某个答案的边缘徘徊,甚至于,他离那个答案已经很近了,只是,终究不得其门而入。想到布莱恩先前跟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有时会怀疑,究竟是他出现了幻觉,还是布莱恩出现了幻觉。 ‘喂,智脑——别装死,我知道你在。你让我从j的出身查起,那么,只要我查到了这些,我就能够知道一切的答案了吧?包括他的身份,包括我接到的这个任务的真正目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希瑞尔的目光变得犀利了不少。 他虽然有些后知后觉,但也不会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还察觉不到这个任务的不对劲。 如果真的是“必须要完成”的重要任务,怎么会没有一个完成度指标?看起来,似乎就连发布任务的人自身,也不完全明白这个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而他不管完成的好不好,也从来都没有什么惩罚,反倒是奖励多了一些——智脑中可供利用的资源越来越多,就像是曾经智脑拥有很多资源,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被冻结了,通过这个通关游戏,又再度掌握了这些资源一样。 到了后期,希瑞尔很少动用智脑,智脑也鲜少再主动现身,所以,对于这个猜想,希瑞尔还没有认证过。 ‘宿主会知道答案的,答案不能由智脑亲口告诉宿主,还请宿主自行去寻找。’智脑的语气听着颇有些公事公办的意味:‘本智脑坚决不助长宿主好逸恶劳的恶习。’ 希瑞尔:‘呵呵,真正在一边划水的,其实是你吧?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只会给我出些歪主意,到后来连歪主意也想不出,一见到我就自动关机……’ 智脑忍不住反驳:‘我那是在晋级,晋级!’ “↑_↑骗鬼呢你,晋个级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当然不止……喂,宿主,你别想从我这里套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想知道任何东西,都只能由你亲自去寻找答案。’ 希瑞尔恍然大悟:‘所以说,晋级完的你还是一堆废铜烂铁?’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阵古怪的、类似于磨牙的声音——如果智脑有牙这玩意儿的话。 智脑沉默了一会儿:‘宿主,你想不想拿回,你被格式化之前的记忆?’ ‘说得好像你那个时候就认识我似的。’他可是记得这货说过,它是在那之后才被送到他身边的,对那件事,并不比现在的他知道得更多。 ‘如果我说,我那个时候真的认识你呢?’今天的智脑,似乎格外的喜欢用反问句。 ‘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是个从不说谎好智脑。’ ‘你说得对,我不该来问你,我还是自己去寻找答案好了。’ ‘喂,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相信吗?’ ‘……’这次,没有轮到希瑞尔动手,智脑就自动关机,生闷气去了。 每次都是这样,它永远也说不过他。 不过,它所熟知的那个‘他’,是真的要回来了吧? 它不怎么美妙的心情不由好上了几分。 …… 研究院也算是联邦比较机密的机构之一,路并不好走,但希瑞尔就像是来过这里一样,轻车熟路,没有任何障碍地就躲过了诸多陷阱,避开了防御线,进入了研究院的辖区。在希瑞尔扣上了研究院大门的那一刻,匆匆赶到这里的布莱恩不由心中一紧。 那种即将失去希瑞尔的恐惧和不安感再一次的笼罩了他,上一世,希瑞尔就是走进了这里,再也没有出来。 虽然此刻把希瑞尔逼上绝路的罪魁祸首中,一个已经死了,一个不在这里,但布莱恩仍不敢放松警惕。上一世,在亚伦和艾伯特的逼迫下,是希瑞尔视如父亲的人,亲自动手毁了他。 无论是被威逼了也好,利诱了也罢,既然那位博士最终选择了对希瑞尔下手,那么想必,他对希瑞尔也没有多少情感了。如今,希瑞尔要去那样一个人的地盘,向他求教,布莱恩自然不会放心。 布莱恩想要偷偷的跟进去,但他毕竟不像希瑞尔一般,对这周围的环境有着如同本能般的熟稔与感知。研究院周围遍布先进设备,有一些十分隐蔽,甚至连布莱恩机甲上的探测系统也没有提前检测出来。 不知道是走错了哪一步,布莱恩触发了研究院的警报系统。 听着周围响亮的警报声,布莱恩就知道完了,他偷偷潜入的计划,只怕是要泡汤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握紧了放着机甲的空间纽,准备情况一有不对,就随时拿出机甲迎战。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正在与希瑞尔说话的博士忽然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说:“进来吧。我想,你一定对我们正在展开的话题很关心。” 他看起来一脸平静,完全没有要与希瑞尔或者布莱恩开战的意思。 布莱恩见状,也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走向了希瑞尔和博士。 他觉得,他有些看不懂这个一手创造出希瑞尔的人了。不,这个人,也许他从来没有看懂过。 希瑞尔的目光在接触到布莱恩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继续吧。” 布莱恩进来后,博士当做他不存在一般,缓缓地讲述着与j有关的事情。他甚至还拿出了j诞生之初的彩图。 除了人造人幼童外,其余的人造人一诞生,就有着成年人的外形,并且被灌输了各种各样的知识。但对于人造人来说,他们还是有着独属于他们的幼年期的。 拥有了知识,却不能够很好的理解;对于外界的认识,仅限于被灌输的知识。这个时候的人造人,在研究者们的眼中与幼童没什么两样。 当一张张彩图在眼前闪过时,希瑞尔惊讶地瞪大了眼。 在他的印象中,本尊一直是表情稀少但富有攻击性的存在,他没有想到,本尊居然也会有这么人畜无害的时候。 画面中的j才刚睡醒,茫然地睁着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镜头,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照片上还有博士的亲笔签字:联邦历4359年,我的孩子有了第一个表情。 然后,是j被指派去看护幼童时的情景。他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小心翼翼地牵着幼童的手,那种珍视和敬畏的意味,哪怕是隔着相片也能够透露出来。画面中,那名幼童笑得纯真而灿烂,一大一小两张脸颊凑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像是一个小小孩和一个大小孩站在一起,一个凭着本能感受着世间一切美好,一个则通过观察努力学习着周围的东西。 这一组的最后一张照片中,j牵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太熟练、甚至有些僵硬的笑容。照片上如此记载:联邦历4360年,我的孩子学会了第二个表情。 …… j的每一个成长历程,都被博士记录了下来,那种珍而重之的态度,倒真像是在对待自己心爱的孩子,而不仅仅是一个受人所托,制造出来的作品。 布莱恩看着他所没有见过的j,觉得十分新奇。他没有想到,诞生之初的j居然会有这这么丰富的表情。虽然他的表情只是堪称拙劣的模仿,但正因为这份笨拙和认真,而显得异常可爱,就像是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布莱恩没有想到,j也会有这么毫不设防的时候。 他一直以为,j在刚刚诞生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艾伯特的身边,看来并不是。在研究所里,j度过了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 看着这样的j,他的心中也不由产生了些许疑惑。 既然在诞生之初,j已经开始努力的学习属于正常人的表情,那么,后来他们相逢的时候,j为什么会变得与一般的人造人无二,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没有活力? 其实,答案并不难猜测。研究所是个能够让j放松下来的地方,承载着他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而在元帅府,他没有受到很好的对待……没有人会有这样的耐心去引导他,让他感受这个世间的快乐,让他学会更多的表情,他们只会要求他做这做那,于是,他就连先前学会的几个表情,也失去了,彻底成为了他们口中没有感情的人造人…… 一想到这一点,布莱恩的心就不由一痛。元帅府的人大概永远也不知道,他们扼杀的是什么。在那样严酷的环境中,j短暂的幼年期就这么结束了。 布莱恩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拥住了希瑞尔,仿佛要通过这个动作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希瑞尔拍了拍他的手,看起来,两人中,真正需要被安慰的那个,反倒是布莱恩。 其实,这些画面,对希瑞尔并非毫无触动的。希瑞尔垂下眼眸,感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愫在不断的翻腾着,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似喜似悲的情感。j与他在这一瞬间,仿佛完全重合了,他分不清那股情感到底是属于他的,还是属于j的。 在这一刻,他的某种猜想似乎得到了印证。他与j之间,存在着某种无法斩断的关联,他们的记忆、他们的情感,是如此的融洽。甚至,随着博士的叙述,希瑞尔心中萌生出一种他就是j,j就是他的感觉。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希瑞尔摇了摇头。他宁愿相信,是他与j的出身太过相似,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时至今日,他对他的父亲,印象已经十分淡薄了。但他相信,父亲大人待他,也会像眼前这位博士待j一样。 博士温和而包容地看着希瑞尔:“还没有想起来么?” 希瑞尔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他的身上,满是父亲大人的影子。才刚被他按下的念头立刻犹如杂草一般疯长了起来,希瑞尔的心中愈发茫然。 布莱恩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是,看着希瑞尔迷茫的表情,他觉得越发心疼。 在他看不到的过去,心上人究竟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明明,他值得最好的对待,为什么总有人不珍惜他? 心疼j的同时,他心中针对博士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会把j的每一个表情、每一点进步都珍藏起来的博士,与他前世记忆中那个为了不得罪元帅府,亲自将j毁去的博士,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在看了这些照片之后,布莱恩毫不怀疑博士对j的用心。既然这样,当初,他为什么不保护j呢?要知道,元帅府虽然势大,但研究院在联邦也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如果他想要保住j,虽然麻烦些,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违背元帅府的意志,必定会给博士自身带来些许危险。但一个真心疼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会因为害怕这些危险,而把孩子推出去消灾吗? 博士睿智的眼神从他的身上滑过,似乎看穿了他所有的想法。 “疼爱孩子的父亲,当然不会选择牺牲心爱的孩子,保全自己。” 布莱恩心中一惊,为什么博士会知道他在想什么,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博士会知道这些事?难道,博士也是…… 在丢下这句话后,博士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今天刚刚出炉的新闻,说出了一句饱含深意的话:“元帅府覆灭了,元帅的继承人们都死于内斗,元帅本人则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到了边境……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所期望的吗?” 什么叫“这就是你所期望的吗”? 布莱恩当然恨不得元帅府所有人都不得善终,但被博士这么一说,怎么好像只要他“希望”,元帅府那些人就会倒霉? 第176章 定制恋人 “你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布莱恩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了口。 然而,博士看起来并没有要给他解答的意思。他似乎只是在看到新闻之后,随意的发出了那么一句感叹。但在场的其余两人,无论是希瑞尔,还是布莱恩,都不会认为这只是一句无意义的感慨。 如果说先前希瑞尔还在疑惑,智脑为什么会让他亲自来联邦找博士寻求答案,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了,这个博士,恐怕对整件事情知之甚祥,并且和智脑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也许,正如智脑所暗示的那样,只有在博士这儿,他才能够得到真正的答案。 “我们继续吧,小希——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博士温和而慈爱地看了希瑞尔一眼。 对上那双睿智的、包容的、仿佛无所不知的眼睛,希瑞尔忍不住心下一颤,内心深处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虽然从理智上来说,他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但不知怎么的,他对这个人有一种本能的亲近和信任感,那种信任感,甚至比对布莱恩的更多。 在希瑞尔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对博士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到,博士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他看着他的眼神,真的就像一个年长者看着自己的晚辈一样,又像是一位艺术家在欣赏着一件珍宝。 ……太像了。 这位博士,和父亲大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了。 其实,他们的面容是不怎么像的,可他们的气质、神情、说话的语气乃至小动作,都是那么的相似。在博士极富耐心的叙述中,希瑞尔产生了“父亲大人与博士其实是同一个人”的错觉。 与此同时,博士口中的那个j,形象也与他自己重合了…… 当博士叙述完j的经历,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竟然觉得,博士说的其实不是j,而是隐藏在j皮囊之下的他……难道,博士知道,他取代了j? 希瑞尔浑身上下都在轻微的颤抖,他觉得,他已经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博士,我有一个问题……”沉思了良久之后,希瑞尔开口:“j的诞生,是基于元帅长子艾伯特的需求,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不把他朝着亚伦的方向引导?让他彻底成为亚伦的复制品,才应该是你们的目标吧?” 原本希瑞尔以为,j会被艾伯特视作“拙劣的仿制品”,是因为人造人在情感系统方面天生的缺陷——哪怕他们能够完美地模拟出本尊的表情、神态、说话方式乃至情感,都会十分机械僵硬,所以,鲜少有人会把人造人作为别人的替身,在更多的时候,人们甚至懒于设置人造人的情感系统,选择让他们就这么面无表情下去。 但是,j是不同的。虽然笨拙,但他有着对人造人来说极强的学习能力,可以说在诸多人造人之中,他是最“人性化”的一个。博士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培养j,他在试图激发j的天性,但完全没有把j向着亚伦的方向引导。 希瑞尔相信,博士完全可以把j培养得与亚伦更为相像,但他没有这么做,希瑞尔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艾伯特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博士,所以博士要报复回来? 博士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道:“亚伦不过是个残次品,自身也存在很多的缺陷。你虽然是亚伦的‘复制品’,但明显有着远高于亚伦的潜质。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让我优秀的孩子,去迁就一个残次品?” 说到亚伦时,博士的眸中闪过一丝嫌恶。 他认真地看着希瑞尔,深邃而沧桑的目光仿佛要直射希瑞尔灵魂深处:“听着,虽然你是作为亚伦的复制品诞生的,但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无论是亚伦,还是艾伯特,都无法抹杀你的存在!” 希瑞尔目光呆滞地盯着博士的双眼,似乎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他心中的某个阀门似乎被打开了,关在里面的无数情绪,悲伤的、委屈的、绝望的、寂寞的……全都汹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 希瑞尔咬住自己的下唇,发出了一阵呜咽,那声音,如同受伤的小兽发出的哀鸣。 布莱恩听得揪心极了,正准备一把将希瑞尔揽在怀中好好安慰,就看见希瑞尔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扑进了博士的怀里:“父……亲……” 他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就如同他本人一样。 博士面带微笑,一只手揽在他的腰际扶着他,另一只手则放在了他的头顶,爱怜地轻抚着他的柔软的发丝:“嗯,我在这里。” 站在布莱恩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希瑞尔此刻的表情。 他所能够看到的,就只有希瑞尔将头埋进了博士的怀中,随即,周围传来了一阵被压抑得极低的抽泣声。 受到希瑞尔情绪的影响,布莱恩的情绪也变得十分低落。但,更让他感到郁闷的是,恋人要寻求安慰,为什么不扑进他的怀抱,而选择了那个老男人! 他的怀抱辣么宽阔,辣么可靠,难道不比那个老男人强百倍千倍?!!! 布莱恩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刺眼无比。 媳(老)妇(公)儿伤心了,安慰他的人却不是他。他家媳(老)妇(公)儿,就这么被外面的大尾巴狼给叼走了! 哪怕跟他抢媳(老)妇(公)儿的人是岳(公)父(公),他也丝毫无法忍受。 布莱恩现在难过的只想在地上画圈圈。 如果可以,他真想冲上前去,把那个“非礼”希瑞尔的人一巴掌掀翻,把人搂进自己怀里,但是,他不敢,他知道这么做会引来希瑞尔的反感。所以,他只能忍着满腔的怒火,僵硬地站在原地。 希瑞尔一抬头,对上的就是这么一双被背叛的狗狗般的眼神,既愤怒,又委屈。 布莱恩:哎……哎?小希终于注意到我了=v=。 希瑞尔:这货到底在干嘛? 希瑞尔酝酿了半响的情绪,都在这“深情一望”中烟消云散,他从博士的怀中探出头来,与博士拉开了一段距离,冷静而克制地冲着后者点了点头:“父亲大人。” “你想起来了吗,小希?” 希瑞尔肯定地说道:“你就是我的父亲大人。记忆可以骗人,但情感是骗不了人的。” 刚才那一瞬间,从他内心深处迸发的那股强烈的情感,并不是仅凭继承j的感情就能够获得的。 如果仅仅只是感受到j的情感波动,他也许会受到j的感情影响,从而更深刻的了解到j这个人的性格以及一切,但他绝对无法对j的遭遇感同身受。 可是,经由j的情感被激发出来的,却是属于他自己的感情。那种感情深入骨髓,被携刻进了灵魂深处,哪怕暂时被尘封了,也永远不可能磨灭。 事实上,在扑进博士怀中的那一瞬间,希瑞尔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串长长的画面—— 起初的画面中,与他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少年又学会了一种新的技能,能够在机甲外部通过神经网络对机甲进行操控。少年站在研究院的庭院中,白皙的面容上染上了淡淡的喜悦。他认真地仰着头,摆弄着身旁的玩具。 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博士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少年的进步,比他还骄傲地说道:“不愧是我的孩子。” 紧接着,画面一转,一连串画卷飞快地掠过,像一颗颗寿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流星一般,在希瑞尔的头脑中骤然迸发出最为璀璨的光芒,然后,悄无声息地陨落。 元帅府的管家带着下人来接走了少年,自此少年的幸福生活一去不返。他仿佛被关进了一个囚笼中一般,言行举止,都受到管家的牢牢制约。管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记住您的身份,不要做会让元帅府蒙羞的事。”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少年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木讷,变得像一台精密无误的机器一般。 元帅府中的言语暴力、艾伯特的不屑、初到星际学院时的艰辛……一幕幕飞快地在希瑞尔的脑海中闪过,像是走马观花一样。那些画面,令希瑞尔感到很不舒服,但他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它们,仿佛它们是他必须接受的一部分——他知道,那是他所无法改变的。 在那一刻,他的意识似乎被少年的身体弹了出去,他就仅仅是作为一名旁观者,在一旁观看者少年的过往经历。明明只是一段既定的事实,他看着看着,泪水却不由盈满了眼眶。 那个被人冷-暴-力的少年,连替自己悲伤都做不到。他好像代替他,流出了他所无法流出的泪水…… 紧接着,是与皇太子的相逢相识,那段画面,看上去温馨而又美好。虽然画面中的少年似乎在嫌皇太子烦,但希瑞尔知道,对于皇太子的接近,他其实很高兴。他只是,习惯了独自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与除了艾伯特以外的人相处了。可惜,他唯一能够亲近的那个人,对他是那样的不屑一顾。 这段画面结合着希瑞尔在布莱恩那里看到过的那些照片一起出现,停留的时间不少。看得出来,这段记忆,在少年的心中也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 然而,所有的喜悦,那些美好的日子,都随着艾伯特的发怒而被破坏了。 布莱恩向少年告白,少年拒绝了布莱恩,在夕阳中,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随后,艾伯特引来了一场行刺,情绪低迷的少年为了艾伯特,深受重伤,奄奄一息。那个时候,少年的求生意志极为淡薄,他刚刚拒绝了能够让他意识到“自我”的人,本该最需要他的艾伯特实则最为厌恶他的存在,他想不明白,他有什么一定要存在于世的理由。不是悲观,不是轻生,他就仅仅只是,没有任何牵挂。 最后,是艾伯特救了他。 在他的病床前,艾伯特泪流满面地抓着他的手,恳求他不要离开,说他需要他。 少年的伤势一天天的好转,直到某天,艾伯特来到他的疗伤场所,亲自将他接回元帅府。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少年在元帅府中享受到了极好的待遇。向来对他冷言冷语的管家在他重新回到元帅府后对他毕恭毕敬,底下的下人们也不敢再随意的说他的坏话,反而开始巴结奉承他,高高在上的元帅大人在看到他时,也终于愿意给他一个正眼。 艾伯特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让人为之动容。 可惜,这份和谐,很快就被人给打破了。 亚伦的归来,很快就打破了少年在元帅府中的地位,让少年再度成为了没有价值的存在。 从众星捧月,到再度受人冷落,少年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因此,并不十分上心。真正让他难过的是心中的那种空茫的状态……他再度成为了不被期待、不被需要的存在。 伴随着亚伦的归来,一连串麻烦也蜂拥而至。还没有等到他深思,联邦就发生了人造人-暴-乱-事件。与“这个世界”的画面不同,在那个世界的画面中,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更为恶劣,联邦超过一半的高官都被人造人所害。政府震怒之下,还没有对事件进行调查,就下令境内就地格杀境内所有的人造人。 看着人造人们像工具一样被销毁,然后被像废品一样回收,希瑞尔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悲哀。画面中的少年显然也有着类似的情绪。身为人造人的他,没能摆脱其他同类的命运。 艾伯特原本打算把希瑞尔流放到偏远星系,这样一来,即使是身为人造人的他有问题,也威胁不到自家的安全。可惜,亚伦劝服了他。 现在,元帅正在气头上,在元帅的眼皮子底下耍小动作,无疑不是明智之举。 艾伯特被说服了。 一个已经并不怎么重要的少年,与他自身的前途,以及他和真爱的未来相比,当然是后两者更重要。于是,他准备销毁少年。 可是,在这个时候,少年消失了。没过多久,亚伦就发现,少年被他的制造者博士藏在了研究所里。 被拯救了的少年不打算连累博士,他已经计划好了主动出去送死。 尽管如此,博士的心意却令他很感动。 可惜,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博士先动手了…… 他听到博士对那两个人说:“z201号是我所创造出来的作品,他的销毁,也只能由我来完成。”他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情感起伏,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死物。 少年空茫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原来,就连他视若神明的父亲,也把他当做一样物品,一件东西,而不是一个生命体。 “既然如此,我们当然会尊重博士您的意愿。不过,为了让议-会和军-部-安心,您还是尽快动手吧。”那两个人就站在旁边,坚持要亲眼见证联邦最后一名人造人被销毁的过程。 …… 画面的最后,少年狼狈地跌倒在地上,一向表情寡淡的面容上写出了浓重的悲伤。他浑身沾满尘埃,脏乱不堪,鲜血顺着他白皙纤细的胳膊流下,他却不管不顾,执拗地朝着前方爬去。 “父亲大人……为什么?” 如果从一开始就决定要抛弃他,又何必要多此一举,把他从元帅府中带到这里。任由他自生自灭,不是很好吗? 博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犹如一位神明,在看着自己脚下的蝼蚁:“为什么呢?要怪就怪你不该诞生在联邦……” “想问我为什么要在艾伯特动手之前特地将你从元帅府带出来?那只是因为,我需要你身上的一些数据。只要研究成果能够保存下来,我随时都可以制造出更多更加完美的‘作品’。既然我已经从你的身上提取到了我所需要的数据,那么你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就不再重要了……” …… 希瑞尔再次睁开眼,将那些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而出。 他可以肯定,那不是j的记忆,而是他的。这整个世界在发生的事,都是j的过往。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一应事务与他所熟知的那一切产生了偏差。 他心中明白,这恐怕才是他被格式化的真相。 如果说,在被格式化之前,他还有怨恨、有不甘,不明白博士为什么会突然那样对他的话,那么如今,这一切已经毋庸置疑了。 博士,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什么把他带走只是为了从他身上提取数据,一旦提取到了数据,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这些话,都是用来哄骗艾伯特和亚伦的。 ——如今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看到那些所谓的真相之前,希瑞尔还能够凭着本能扑进博士的怀里,以寻求内心的平静,在看到那些画面之后,在博士的怀中,希瑞尔反而无法平心静气。 虽然他猜到了博士的真正意图,但他与博士,终究不是在从前那个亲密无间的时候了。 他的成长过程,博士没有参与,博士所参与的那些事情中,他也有一部分毫不知情。再加上他们之间在研究院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他与博士之间,终究产生了一些距离。 一直在一旁观察着两人互动的布莱恩见状,眼前一亮。虽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无疑是一个把爱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的好时机。于是,他在一旁拼命地挤眉弄眼,想要让爱人注意到自己,可惜最后都失败了。 希瑞尔虽然从博士的怀中退了出来,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在博士的身上。 布莱恩眼见着怎么做都无法重新把爱人的注意力从博士的身上抢回来,正瘪着嘴暗自伤怀,就听到自家爱人说出了一句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话:“父亲大人,您让智脑交给我的那个任务,究竟是什么?” 如果从他被格式化,到他的重生,再到他前往各个次元,接受不同的任务,这其中都是父亲大人在一手推动安排的话,父亲大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依照父亲大人认真严谨的性子,每一步举动都要经过精密计算的作风,希瑞尔不认为他会无的放矢。 安排他到一个个世界中,却又不明确告诉他他的任务目标,父亲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希瑞尔并不怀疑博士会害他。如果想要害他,干脆一开始就不要这么大费周章的从亚伦和艾伯特的眼皮子底下救人好了。 两个世界的交错,让希瑞尔产生了一些混乱。 如果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那么,他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又是什么? 如果他记忆中的那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么,眼前的这个世界,乃至他曾经去过的一个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博士看着希瑞尔,摇了摇头:“这必须由你自己来判断,我无法把答案告诉你。” “可是,智脑说,在你这里,我就能够获得所有的答案。” “如果我把答案告诉你,你是不是就会相信?”博士的声音中带了点笑意:“别忘了,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对你说实话的。” “但……” 博士看了看站在一边,已经明显呆愣了的布莱恩,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一指:“你要找的答案,就在他的身上。而同样的——” “他要找的答案,也在你的身上。” “一直以来,你们就站在离彼此最远,也是最近的地方。” 博士的话语,给在场的两人心头,都带来了重重的疑团。 希瑞尔转过头,与布莱恩相对凝视着,彼此的眼神都十分复杂深邃,晦涩难辨。 “小希,博士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任务?你和博士之间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 “布莱恩,你一直隐瞒着我的,究竟是什么?你真的只是重生而来的么?” 两人的问题,几乎同时被问出了口。 在彼此的话音落下后,两人都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你都……知道了?”半响后,布莱恩才开口,声音有些艰涩,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是的,没错,我……” 第177章 定制恋人 “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从未来回到这里的。”他的嘴唇轻微的颤抖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他所知道的真相告诉希瑞尔,希瑞尔,会不会认为他是个疯子。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的心中有很多疑惑,希瑞尔也早察觉到了他的隐瞒。如果他希望他们能够继续毫无保留的信任彼此,就必须坦白,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在我所在的那个未来,我爱上了你并向你表白。在你拒绝我后,我没有继续坚持下去,而是把你拱手让给了艾伯特那畜生……”布莱恩渐渐的陷入了回忆中,在提到艾伯特的名字的时候,他咬牙切齿,看起来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 希瑞尔静静地聆听着布莱恩的陈述,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布莱恩所叙述的那个“未来”,居然跟他本人的记忆分毫无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希瑞尔毫不怀疑,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父亲大人交代给他的任务也是真实存在的。 可,既然那些都是真实的,眼前的这个被改变了命运轨迹的世界又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布莱恩,又为什么会知道那些真实的事?难道,帝国在未来真的研究出了时间回溯这项技术? 这个想法才刚一冒头,就被希瑞尔否定了。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世界,可不是简简单单用一个时间回溯就能够囊括的,再者,就算不考虑其他因素,但从技术层面来说,在现阶段,要掌握这项技术,无论是对于联邦、帝国还是其他势力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那么,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呢? 希瑞尔用一种莫测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布莱恩。 在真实世界中求而不得的一切,在虚假的世界中得到了,就会患得患失吧?所以,先前自己总是觉得布莱恩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因为那些秘密,两人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布莱恩,在涉及到那些秘密的时候,就会变得意外的固执,怎么也不愿意透露分毫。 如果这个世界不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另外的几个世界呢? 希瑞尔的思维不可遏制地发散开去。 过往的一幕幕,再一次的浮上了心头。 除了那些令人倍感甜蜜的记忆之外,希瑞尔还看到了许多曾经忽略的东西。 从他所经历的第一个世界,到这个世界,每一次他把自己代入相应的角色,都毫无违和感。明明他不是一个善于演戏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会发现他的不对劲。哪怕他的行为,跟他们脑海中的本尊有极大的差别,他们也会自动帮他找到理由。他们毫不觉得他的变化有什么奇怪,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 而他,对于那些人的反应,居然也不以为奇。没有庆幸、没有惊讶、没有疑惑,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担心过自己的身份会暴露——说不清为什么,但这的的确确出自他的本能。 如今想来,这种毫不违和,才是整个事件中最大的违和之处吧? 还有他的恋人们……那一个个,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的恋人们…… 对于没有名字的他们,外界之人居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那时候,他以为是因为他的恋人身居高位,所以周围的人都不敢提起这一茬。可如今想来,会产生这种想法,他本身就十分不对劲。可当他身在局中的时候,却完全察觉不到这种不对劲。 希瑞尔摇了摇头,也许,他和那些人,是一样的…… 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一切就突然开始好转了呢? 他的恋人拥有了自己的名字,他也逐渐意识到了周围的不对劲…… 恐怕是因为,这个世界有真是世界作为参照吧。过往的那些记忆,他虽然已经全部失去,但当这个世界的走向与原本的走向不同的时候,他还是本能的会感到不适。 至于他的恋人……他的恋人,原本不就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吗? 在这个世界,布莱恩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甚至清楚的知道发生在希瑞尔身上的事,而在其他的几个世界,那些忠犬们却缺乏对自己的认知,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似乎就是为了守护希瑞尔…… 纷杂的念头在希瑞尔的脑海中不断的流转着。希瑞尔觉得,自己已经无比接近真相,可惜,每当他要拨云见月的时候,似乎又总是差了临门一脚。 ……希瑞尔闭上眼,平复着脑海中不断涌出的纷杂念头带来的疼痛感和疲惫感。一遍一遍地梳理着自己推测的过程,脑海中的信息也自动一一排列。 终于,他睁开了眼。 他发现,在推测的过程中,他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他的任务。 如果,按照他所推测的,他所经历的那些个世界全部都是虚假的,那么,他所接到的任务又是怎么回事? 最初的时候,智脑还会要求他“顺应剧情”,到了后来,它几乎不再露面,有点儿任其自由发展的意思了。 每个世界中都会有一个渣攻,一个忠犬,还有一个他…… 每个世界中的忠犬,都以守护他为第一要务…… 如果把这些世界与现实相对应,忠犬是布莱恩,渣攻自然就是艾伯特。忠犬的举动反映了布莱恩的意愿,而“希瑞尔”为艾伯特牺牲的剧情则映射着现实。 所以,哪怕忠犬是那样爱着本尊,在本尊被希瑞尔替代后,也不会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那一个个剧情人物,就像是希瑞尔的投影——他们每一个都不是希瑞尔,但身上一定具有希瑞尔的某种特制。忠犬透过那些投影看到的,全都是希瑞尔的影子,他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既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周围的那些“人”,自然更不会察觉出什么。 希瑞尔渐渐有些了悟了,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每个世界,他都一定会与他的恋人相逢了——他原本就处于恋人的精神世界中。 这些世界,全都由他的恋人构筑,在世界中,他的恋人就是唯一的主宰,他的意志,就代表了世界的意志。当他意识不到自身的存在的时候,整个世界都陪着他装傻充愣;当他萌生出想要杀死某个人的念头的时候,多半都能得偿所愿;他希望亚伦和艾伯特过得很惨,在他的世界中,他果然实现了这一愿望。 ——元帅府覆灭了,元帅的继承人们都死于内斗,元帅本人则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到了边境……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所期望的吗? 直到此刻,希瑞尔才真正明白了父亲大人话语中的深意。 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知道一切真相的布莱恩,以为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他认为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在这个世界中,他实现了他的愿望,弥补了他曾经的遗憾。哪怕潜意识里明白,这个世界有可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一个美好的梦境,他也拒绝接受这个现实。 ——他无法再承受一遍失去希瑞尔的痛苦,所以,宁愿在这个美好的梦境中自欺欺人。 一想到这一点,希瑞尔便又是生气,又是心酸。 在真实的世界中,他太过执着于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心认定了自己是为艾伯特而生,所以,他拒绝了布莱恩,将自己与其他人的世界隔绝了起来。他以艾伯特的愿望为自己的最高心意,最终,非但葬送了自己的命,也连累了布莱恩。 虽然不知道布莱恩为什么会构筑出重重精神世界,把自己锁在其中,但想也知道,他的日子过得不会太好。自己被销毁后,想必他十分痛苦吧…… 希瑞尔低垂着头,神色颇有几分凝重。 他被销毁……布莱恩把自己锁入了精神世界…… 博士保留了他的核心,重新为他铸造了身体,以完成任务的名义,把他送入了布莱恩的精神世界…… 如果一切的发展是这样的,那么,他心中的那些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看着希瑞尔恍然大悟的模样,博士唇畔的笑容深了许多:“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 “现在,我只剩下一个问题。”希瑞尔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博士:“如果我的猜想都是真的,那么,父亲大人您——”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在布莱恩的精神世界中? 布莱恩的精神世界具有排他性,一直以来,真实存在的,只有他本人与希瑞尔两个人而已。博士想要进入布莱恩的精神世界,绝对不会像希瑞尔这么容易。既然如此,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的猜测没有问题。在这里,真实存在的,就只有你和他。”博士温和地肯定了希瑞尔的猜测。 “至于我——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真实存在的。” 他微微一笑,旋即,双眼一阖,身体向后软倒。 希瑞尔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父亲大人?” 没过多久,失去意识的博士重新睁开了眼,看着眼前放大的脸颊,眸中写着满满的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希瑞尔愣愣地看着一无所知的博士,好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智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刚才看到的,只是博士的一缕意识。皇太子的精神世界拒绝博士的进入,就算是博士,也只能把他的一缕意识附着在我的身上,短暂的与你们进行对话。眼前这个,只是博士在皇太子精神世界中的投影。’ ‘你是说……父亲大人……的意识,是你带进来的?这就是你让我来找这个世界的父亲大人的原因?’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博士在委派任务给我的时候,还留了一丝意识在我身上的。在这之前,博士从来没有现过身。这一次,他会出现,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一切……都该……结束了?’ ‘是的,你们该回去了,宿主,回到真正属于你们的那个世界。无论是你,还是你旁边那个精神出现问题的家伙。’ 在提到布莱恩的时候,智脑的语气颇为不客气。可那话语中的熟稔,不容人忽视。 希瑞尔有些惊讶,以前,当智脑还是个逗比的时候,对‘忠犬’可不是这个态度。 ‘快丢掉你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本智脑英俊睿智,怎么会是逗比?我可是一路陪你走到现在的智脑啊,没有我,你就相当于没带脑子。’ 找回从前记忆的希瑞尔自然想起了,这个智脑是从他初次诞生起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伙(宠)伴(物)。后来,自己被销毁的时候,它八成也回炉重造了,所以才没有保留原先的记忆。至于现在,它能够想起过去的那些,应该是博士的功劳。 只是,都是一把年纪的智脑了,还走逗比风真的好吗? 对智脑,希瑞尔真的是满头黑线。 正在与智脑进行交流的希瑞尔忽然间被一双铁臂死死地箍住了:“小希,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说话啊!” 希瑞尔回过神来,才发现,一旁不明就里的布莱恩,早已等得无比焦急。 从博士晕倒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到,有些东西似乎脱离了他的控制。希瑞尔在这之后表现得又如此反常,他自然无法不操心。 “没事的。”希瑞尔安抚地拍了拍布莱恩的肩:“我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 他看着布莱恩的双眼,捕捉到了他瞳眸深处的一丝不安:“放心,我不会隐瞒你的。我的秘密,是我接到的一个任务……” “我要把你,从虚假的世界,带回真实的世界。” 他与布莱恩拉开了一点距离,以便观察到布莱恩脸部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在他提到“虚假”和“真实”这几个字眼的时候,布莱恩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小希?” “你应该明白的,布莱恩。或许你早就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对劲之处……” “没有任何不对劲!”布莱恩激动地打断了希瑞尔的话语,突然扑上来,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双手用力之大,几乎要陷入希瑞尔的骨骼里。 “小希,我不想失去你!唯独这一点,我无法忍受!” 希瑞尔闻言,唇边划过一丝喟叹。 第178章 现实世界 “你不会失去我的,相信我。”希瑞尔轻轻拍打着布莱恩的背脊。 布莱恩摇了摇头,将希瑞尔攥得更紧,心中却愈发悲哀。 “不,你不明白,小希……你不明白……” 他当然相信,在“这个世界”中,眼前之人的所有言语都是发自肺腑。可同时,他也明白,眼前之人会与他在一起,他们能够走到今天,一切都只是因为他“这么希望”着。 先前,他一直沉醉于自己构造出来的美好幻想中,下意识的忽略了很多东西。如今,随着博士的话语,伪装被撕开,真相层层披露,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再自欺欺人。 这个世界所发生的这一切,让他觉得那么幸福。他曾经是那么的后悔,后悔没能在悲剧发生之前阻止希瑞尔,后悔没能坚持自己,让希瑞尔看到自己的决心。所以,能够逆转时光,让一切重新来过,他欣喜若狂。他以一种近乎膜拜的姿态,小心翼翼地珍视着这个世界中的所有。 可惜,美丽的泡沫被呵护得再好,也终究只是脆弱的泡沫,终有消散的一日。 如今,他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他从来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发生过的一切,已成定局,再难改变。他的小希,终究还是被人所害,回不来了。悲愤至极的他什么也不能改变,只能在这里自欺欺人。 布莱恩看着希瑞尔的目光中,满是柔软的哀伤。 “小希,我不想失去你……”他再一次地重复了这句话,话语中的沉痛,哪怕是希瑞尔,也能够听得出来。 哪怕这个世界,只是他的幻觉,可对于他来说,仍然是那么的奢侈。在失去希瑞尔后,他曾整夜整夜地做梦,希望希瑞尔能够进入他的梦中。可惜,一次也不曾有过。 希瑞尔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此刻,他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迷茫而脆弱。 原来,布莱恩并非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不对劲。对于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他也许有过违和感,也许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可,在明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美梦的情况下,他仍是舍不得离开。他,拒绝回到原先的那个世界。 不知何时,布莱恩拥着希瑞尔的手臂渐渐垂了下来,他蹲下-身,将自己环绕得很紧、很紧,就像是一个孤独的人,在用这种方式,驱赶着周围的孤寂。 平时明明是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如今竟然显露出了这么脆弱柔软的一面。 希瑞尔的眸光明明暗暗,眸中似有微弱的火花跳动,最终,又一切归于沉寂:“我不是说过,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接受了一个任务吗?现在,我可以把任务的内容告诉你。” 那个从未有过明确指令、一切只能靠自己揣度的任务,其真正的内容…… 虽然他也是刚刚领会到这个任务的真正意图,且没有向父亲大人求证过,但,在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那个任务的真正内容,对于他来说,也就不再是什么秘密…… “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走丢了,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把他带回去。可是现在,他却不肯跟我走……” “我回来了,现在,我就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却没有认出我来。” 布莱恩蓦地抬起头来,浅色的眸子中波光粼粼,他先是透露出一点浅浅的惊讶,随即,又皱紧了眉头,用一种带着锐利的审视眼神死死地锁定住希瑞尔。希瑞尔坦然地与他对视着,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游移。 一站,一蹲,一高,一低。 许是觉察到这个姿势太过没有气势,让自己处于弱势,布莱恩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蹲的时间有点久,他才刚一动,整个身子就踉跄着向前跌去。 希瑞尔往前走了一步,正好将对方接入了怀中,他扶着布莱恩的腰,让对方倚靠在自己身上,缓缓站了起来,两人的目光交汇,其中透露出许多难以言喻的信息来。 “你,你真的…是…我的…小希?”他的嘴唇颤抖得有些厉害,一句话磕磕碰碰,好不容易才终于拼凑完整。 还不待对方回答,他又飞快地摇了摇头:“不,这只是我的幻觉……” 连这个世界都是假的,他还能指望有什么东西是真实的呢? 会对此心存侥幸的他,果然已经无药可救了。 他简直不知道,他还能够自欺欺人到什么样的地步。 幻想一个不可能爱自己的人出来,这样深情款款地对自己说话,有意思吗?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表露了爱意,难道明白了一切的他,还可以心安理得的认为小希是真的爱他的? 那一瞬间,布莱恩的心中溢满了悲哀。 紧接着,下一秒,他的额头就被人徒手摸上了:“你没发烧吧?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 希瑞尔看着布莱恩,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是说,你的帝国语已经退化到一定程度了,必须得要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你才能够理解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布莱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不容易酝酿起的那些情绪一下子被全部破坏了。 目前,他就只有一个想法:眼前这人,真的是他朝思暮想的小希?小希在他心中,真的是这样的吗?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被轻轻推-倒-在了地上,一双手轻轻地-解-开了自己的扣子,没过多久,脖子以下不可描写之处一凉,旋即,又被一片火热包围。 “在你的梦中,我也会这样对你吗?”在忙碌的同时,希瑞尔不忘逼问布莱恩。 “不……”布莱恩一手抓住在自己脖子以下不可描写之处作乱的手,拼命地摇着头,似乎还没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是他的精神世界,无论他们在里面有多疯狂,也不会有人真正知道。但这毕竟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啊,在这间研究室门外,经常有人来来往往! 随时会被人偷窥的刺激感让布莱恩变得愈发紧张,但很快,他就没有心思顾虑这些了,只能化作一滩水,与希瑞尔两人此起彼伏…… 有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步声从房门外传来,希瑞尔发现,每次有人靠近的时候,布莱恩的身体都会下意识地紧绷,某处也会变得很紧。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布莱恩也会有这么羞涩的一面。 他俯下-身,轻轻亲吻着布莱恩的额头,随即,低低地笑出了声。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你幻想出来的人吗?” 希瑞尔凝视着布莱恩,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上方。 后者无力地仰躺在地上,脸上一片潮-红,头发被汗水润湿,软软地搭在地上,晶莹的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显现出一种别样的诱-惑。 他刚想开口说话,脱口而出的,却是一阵甜腻的呻-吟,紧接着,又是一阵因为被顶-撞而气息不稳的闷哼声。 他脸色绯红,双眼迷离地看着征-伐-正-酣的希瑞尔。 他会做这样的梦吗,会渴望……被希瑞尔压-在-身-下吗? 可……即便他会做这样的梦,也不会有这么真实的感觉吧?而现在,就连一个微小的细节,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是那么的真实。 不知是汗液,还是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滑下,悄然堙没在了垂落的发间。 在这一刻,布莱恩终于可以肯定,他不是在做梦。这一切,不是他自欺欺人的梦境!他所挚爱的人,终 于回来了!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只想更加用力地拥抱这个人,好好地感受他的存在。对于布莱恩的心意,希瑞尔自然有所察觉,并给出了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激烈的战事终于停止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拥在一起,犹如并蒂双生的花一般,享受着属于彼此的安宁。 “刚才,你和博士在打什么哑谜?”布莱恩沙哑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和博士有关?刚刚你说你接受了一个任务,是为了把我‘带回去’?”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布莱恩的判断相当敏锐,几乎立刻就根据自己得到的信息拼凑出一个大致的轮廊来。 “我可以告诉你,在经过‘销毁’之后,我没有死,这件事,确实跟父亲大人有关。至于另一个问题,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布莱恩顺手揪住了希瑞尔的手臂,像个撒娇的小动物似的:“我还想再听你说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眷恋地看了希瑞尔一眼:“只要能够再听你说一次,我就跟你回去。” 有了这么一段美妙的回忆,哪怕他在出去后发现,眼前的一切只是他的父皇和母后为了治好他而想出的新法子,他也认了。 秉持着这种想法的他,头上毫无意外的又被敲了一记:“又在想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你父皇母后制造出来的,亏你想得出来!难不成你以为你父皇母后给你生了个私生子兄弟吗?” 布莱恩这才发现,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把那些话说出了口。 希瑞尔的话让他略微有些窘迫,他想说些什么补救一下,希瑞尔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只剩下一次了,好好听着。” 希瑞尔站起身,朝着布莱恩摊开了手,突然温柔一笑:“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布莱恩怔怔地看着他,在大脑还没有做出反应前,就将自己的手递到了希瑞尔的手中。 “好。”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交叠重合。 这个“好”字,就像带有某种巨大的魔力一般,让周围的景象顷刻间物换星移。 外面的世界中,无论是那些正在忙忙碌碌的研究者们、正严阵以待、忙着夺-权的联邦各大派系成员,还是带着残余部下匆忙地逃出联邦的前任元帅、正在赶往自己祖国的亚伦,亦或是帝国中正焦虑地期盼着布莱恩与希瑞尔回归的皇帝与皇后,都在一瞬间化为砂砾,消散无踪。 周围的房屋、建筑也同样开始了溃散。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希瑞尔和布莱恩周围,就变得格外空旷。街道上那些行人热闹的声音犹存,他们本身却已不见了踪影。 世界,倏然间,只剩下了希瑞尔和布莱恩两个人。 布莱恩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无穷的黑暗中,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什么都看不见了。 若不是手中那温热的触感还在,只怕布莱恩当即就要疯了。 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感觉也越来越迟钝,连手中握着的那丝仅有的温度,也感觉不到了……他不可遏制的陷入到了惊恐的情绪中——太过害怕失去,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不知过了多久,布莱恩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耀眼的白光。在这片白光中,他挣扎着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被插-满-了各种管子。 日夜值守的护士看见他醒来,不敢置信地举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我…我是不是因为没睡够,产生幻觉了?我好像看到皇太子殿下醒了……” 布莱恩眨了眨眼,想要向眼前之人询问希瑞尔的下落,却发现,自己就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很困难。 “完了完了,我居然还看到皇太子殿下冲我眨眼睛……真是病的不轻……”那人喃喃道。 布莱恩黑线,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确病得不轻,不过,不是眼睛,是脖子上那颗球! 若不是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真想立刻让这个蠢货滚蛋! 然后,下一秒……眼前这个蠢货……真的像他所希望的那样…… 滚蛋了…… 蛋了…… 他风风火火的去,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大串人,他那讨人厌的弟弟,他的管家,还有几个与他走得很近的大臣之子…… 他那讨人厌的弟弟刚过来时,眼眶都红了,布莱恩本以为这个专以与自己作对的臭小子终于可以跟自己好好地叙一叙兄弟之情了,结果,他开口就是:“哟,老哥,你还活着啊!这真是太不容易了!” ……如果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布莱恩真的很想弑弟! “我原本可没打算过来看你的,毕竟你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样子实在太过难看……要不是父皇和母后没空,我才不会过来……”二皇子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倒是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听二皇子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话,不知为何,布莱恩的心底竟没有一丝不适,反倒十分平静。 其实,对于他这个弟弟的口是心非,傲娇毒舌,他早就该知道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也犯不着跟他生气,这纯属浪费力气浪费表情。 也许是因为布莱恩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不能像以往一样跟二皇子斗嘴,二皇子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起来。他请咳了一声,偏过头去,别别扭扭地道:“笨蛋哥哥,总之,欢迎你回来。” 一阵暖流涌入了布莱恩的心间。 布莱恩知道,哪怕平时,这小子总喜欢跟自己抬杠,一旦自己出了什么事,他终究还是关心自己的。到底是自己的弟弟啊…… 这么想着,他心中充满了温暖。 正当布莱恩准备跟二皇子好好进行一番交流,顺便将跟希瑞尔有关的信息传达给二皇子,让二皇子帮他搜寻希瑞尔的下落的时候,二皇子突然“善解人意”地冲着他点了点头:“我知道现在你心里一定很激动,谁让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弟弟我?不过,医生说你情绪起伏不能太大,最好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既然今天,你人我也见到了,接下来,你就好好修养吧,我们不打扰你了。” 说着,二皇子一把拉住站在他身旁的、想要跟布莱恩说上几句的贵族之子就欲离开:“走走走,那些工作的事,等我皇兄身体养好了再说吧。现在欺负一个伤残人士,你好意思?” …… 等等,这是什么诡异的发展? 他真的不介意被打扰啊,他真的很想要好·好·地跟他的弟弟以及下属们交流一下啊!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希瑞尔的事,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走了? 第179章 现实世界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每个人都来看望了布莱恩,上到皇帝皇后,下到崇拜且爱戴着布莱恩的平民百姓们,都进来探望过布莱恩,唯独布莱恩最最渴望见到的那个人,始终不见踪影。 出现在布莱恩面前频率最高的人,还当属自诩“很有兄弟爱”的二皇子——虽然周围的护士们明显感觉到,二皇子殿下每次一来,皇太子的怒气值都会莫名飙高,但在他们看来,看着皇太子殿下眼中怒火熊熊的样子,也总比面对着没有生气的他来得要好。 其实,布莱恩会生气不是没有理由的。 布莱恩每每想要开口提及希瑞尔的下落的时候,二皇子总会恰如其分地让底下的人退避,美其名曰要给他哥充足的休息时间。若不是布莱恩清楚他弟有几斤几两,明白他这二弟不可能将时机把握地这么精准,他简直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不过,作为布莱恩最亲近的人之一,二皇子显然是知道希瑞尔在布莱恩心目中的地位的。并且他有意无意间,在避免在布莱恩面前提及希瑞尔。 布莱恩对此很不理解,如果希瑞尔真的被博士救了下来,并且派到他的精神世界中治愈了他,那么,二皇子在希瑞尔这个话题上,不该是这种态度。他应该很清楚,希瑞尔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自己有多迫切地渴望着能够听到与希瑞尔有关的消息。可他弟弟……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希瑞尔又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进入到他精神世界中把他带出来的,根本就不是希瑞尔? 布莱恩的心不由揪紧。 希瑞尔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重要,只要一想到,希瑞尔有可能根本就没有被救下来——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令他坐立不安。 这个时候,内心的焦虑已经严重的阻碍了布莱恩的正常判断。哪怕他理智上知道与他相处的一定是希瑞尔本人,可在他没有亲眼见到希瑞尔本人、感受到希瑞尔的存在之前,他永远也无法真正的放下心来。 ——希瑞尔的出现,会不会只是他做的一个梦,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梦? ——如果希瑞尔真的与他共同经历了那个世界,为什么他要走,为什么他不陪在他身边,等他醒来?他明明答应过,不会抛下他的! 这个时候,除了焦急和心忧之外,布莱恩心中还泛起了一丝小委屈。 ——那个人明明答应过的! 会不会,在他的心中,依然是那个害了他的人最重要?哪怕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他选择了他,可一旦回到现实中,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到那个人的身边?他是不是,永远都留不住他,只能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在陷入沉睡之前,布莱恩的状况本来就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衍生出那么多以他的精神为依托的虚拟位面——这是拥有极高精神力者精神外放的一种形式。 当精神力极高之人大喜大悲的时候,在主位面的周围,就会衍生出些许以精神力为依托,构筑出来的虚拟位面,这些虚拟位面平时并不会对主位面构成什么影响,但也不会允许其他人轻易进入。当然,这种位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制造出来的,在制造出这些位面后,位面之主的精神力基本都供给了这些位面,本体就会陷入沉睡,他们的意识则会融入到他们所创造的这些世界中。 想要进入虚拟位面,要么得拥有比位面的缔造者更为强大的精神力,要么得是位面的缔造者所认可的特定的人。 希瑞尔毋庸置疑是后者。 强行闯入虚拟位面不是不可能,但首先,能够构造出虚拟位面的人,本身就拥有极其强大的精神力,若还要寻求比他们精神力更为强大之人,无疑是极为困难的;其次,精神力超强者如果不是位面之主所认定之人,他的闯入极有可能会造成位面之主精神世界的坍塌。 这显然不符合闯入者的需求。 每一个有能力独自缔造出虚拟位面的人,都是该国的瑰宝,是国家不可多得的宝贵人才,国家可舍不得将他们毁去。在找不到合适人选的情况下,他们宁愿将这些人的身体妥善保管,慢慢等待这些人自行醒来,也不愿意通过外力强行进入他们的精神世界,把他们的自我意识从精神世界中带出来。 能够独自缔造出精神位面的人,屈指可数,布莱恩又是萨特帝国的继承人,自然更没有人会草率地对待他。 在皇室和博士的双重努力下,才有了希瑞尔的重塑,以及希瑞尔的那些不明目的的任务。 博士和皇室成员们所做的,就仅仅只是把希瑞尔送入布莱恩的精神世界中,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唤醒布莱恩的自我意识,把布莱恩的意识从精神世界中带出来,一切都只能够依靠当事人的本能判断。 所以,这才是希瑞尔的任务没有具体要求的真正缘由。起初,希瑞尔无情无-欲,智脑通过自身的数据分析,为他规划了任务的大致方向,但那只是智脑的判断,并不见得就是正确的路线。随着任务的不断深入,智脑的机动性和自我意识也越来越高,它渐渐触摸到了这个任务真正的实质——也许不是那么清晰,但隐隐约约有了那么一丝灵感。 它隐约明白了,这件任务的关键,不在于希瑞尔完成了多少个目标,而在于顺其自然的发展。所以,在最后的几个世界,它越来越少出现在希瑞尔的面前,也不再对他做出具体的指导,只是偶尔为他点出最关键的几个点。 其实,也是到了上一个世界,在接触到博士藏在它身上的意识之后,智脑才明白这个任务的真-髓-所在。 在经历了一番挫折之后,布莱恩虽然被希瑞尔成功带回来了,但才刚回来的他,精神状态自然不会太好。更何况,他的大部分精神力虽然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中,但还有少量精神力溢散在外,没有取回——那些精神力应该还在其他的希瑞尔还没有去过的虚拟位面中。 那部分精神力占的比重并不大,哪怕不取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期,布莱恩大概也能够恢复到原来的水准,但在接下来的相当一段时间中,布莱恩就要持续处于萎靡的状态了。 布莱恩现在的状况本就不好,再加上一直忧心希瑞尔的事,恢复得自然更加缓慢,情绪也极为不稳定。二皇子毫不怀疑,一旦传来任何希瑞尔不好的消息,只怕他的蠢哥哥会立刻精神暴走,或者再一次陷入沉睡,同时衍生出更多的精神位面——一旦这种情况再发生,想要故技重施,把他给带回来,只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一想到这里,二皇子就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这个哥哥,真是让人操心啊。 罢了,他既然那么想要知道希瑞尔的近况,那他就告诉他好了。 第二天,二皇子来探望布莱恩的时候,带了一块屏幕。 “你……这是……”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嗓子中原本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的布莱恩如今也能够挤出几个字来了。 二皇子平时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娱乐频道,布莱恩便以为他要拿这些东西来给他解闷。 他自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周围的人怕是都不会给他看——谁让讨厌的医师说他需要静养,不能够再受到精神上的刺激呢? 布莱恩厌恶地别过了头,他厌恶那句话,厌恶周围人因为那句话就把他当做一个易碎的娃娃,但,更厌恶他自己。如今,他什么都不能做,如同一个废人一样,只能够等着别人伺候他。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意愿重要么? 他想要去见希瑞尔,然后呢,成为希瑞尔的累赘吗? 不,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布莱恩甚至连自己都排斥起与希瑞尔相见来了。 这些天的沉思,已经足以让他恢复理智。 理智上,他明白,自己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希瑞尔的缘故,也只有希瑞尔本人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将他从虚拟位面中带出来,所以,他所见到的那个对他说不会抛下他的希瑞尔,不可能是假的。 可是,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希瑞尔会选择他并不奇怪……在现实世界中呢?希瑞尔到底还会不会喜欢他?布莱恩对此十分忐忑。 如果他出院了,自然可以通过做其他的事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偏偏他现在身处医院中,闲的要发霉,这份忐忑自然如影随形,紧紧地纠缠着他。 二皇子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似的,对他道:“来,来,快看新闻!” 布莱恩不理会,把头扭到一边,以为这只是二皇子哄骗自己的小把戏,若是他真的看过去,指不定会看到什么样的画面。 “日前,元帅府带头销毁了联盟大半人造人,遭到了来自自由星邦和仙女座同盟、三角同盟等国家的诘问,因其手段的残忍与过激与联盟向来倡导的精神不符,现在联盟大半的民众都对元帅府很不满意,只有少数极-端-分-子支持元帅府的所作所为……” “元帅的大少爷、元帅府继承人艾伯特日前顶着来自父亲的压力与相恋多年的恋人亚伦·文森特订婚,这一举措一定程度上柔化了元帅府对外残忍血腥的形象,让这对恋人收到了诸多祝福,但世事总是这样充满了戏剧化,在与艾伯特少爷订婚的第二天,亚伦·文森特带着联盟的两架s级机甲和10架a级机甲逃出了联盟,与此同时,北斗同盟也宣布了其要从联盟中独立出去的决心……” 几乎漫天遍地,都是关于元帅府的新闻。如今,元帅府可是彻底的火了,经历了一件件事,原本神圣威严的元帅府变得臭不可闻,彻底丧失了民心,如今,哪怕是联盟的民众,也大都拿元帅府发生的事情当个笑话。 能不好笑么,本该是全*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却引进了外贼!元帅连同其第一顺位继承人对这个外贼的身份毫无所觉,一度还想要将外贼纳入到元帅府中,变成“自家人”。正是因为元帅及其长子的轻信,联盟才会在颜面尽失的同时损失惨重。 有了这么一出在,哪怕元帅先前立过再多战功,如今也不能够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呆下去了…… “怎么样,蠢哥哥,看了这些新闻,你有什么感想?”最后一个画面播放完后,二皇子关掉了电源,屏幕恢复了漆黑的模样。布莱恩的目光,仍然牢牢地黏在屏幕上,心中却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怎么会这样?两个世界的走向,怎么会这么相似?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喂,蠢哥哥,那个人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布莱恩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二皇子突然打断了他的沉思:“他说‘一切的事,都会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在他醒来的时候,我会让他看到他所希望看到的一切’,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二皇子一边说着,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布莱恩的表情,然后,不出意料的,看到布莱恩面上一震,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俊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表情来。 “他,他……” 这些,原来都是希瑞尔在幕-后-操-纵? 原来,希瑞尔真的已经不在乎艾伯特了吗,即便是对着艾伯特,也能够毫不手软? 希瑞尔说的那句话,究竟是指什么……单单只是指艾伯特和艾伦的命运,会沿着那个世界的轨迹进行下去,还是他和他之间的关系……也会像那个世界一样? 其实,比起艾伯特和艾伦的命运究竟如何,布莱恩反倒更关注后者。无论如何,有他在,总不会让那两个害了希瑞尔的人好过。 他只希望,即便是回到了现实世界,也能够继续将希瑞尔拥入怀中。他等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他不想再等待下去…… 布莱恩没有想到的事,远远不止这一件。 他才刚刚从二皇子那里看到这个视频,下一秒,就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通过指纹和瞳孔扫描,一个人拉开门走进了病房中。那个人的身影,是让布莱恩瞪大了眼—— “小希?” 希瑞尔唇畔含着浅笑,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我的告白,你还喜欢么?” “什么……告白?”骤然间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布莱恩发现自己的舌头都开始打起了结。 “不明白没有关系,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希瑞尔朝着布莱恩晃了晃手里的某份文件:“这可是皇后殿下亲自签署的,具有法律效益的——” 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你所希望的那样发展,无论是艾伯特和亚伦的命运,还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二皇子吹了声口哨:“母后她行动力一如既往的强大呢。”他朝着自家明显已经呆滞了的兄长挤眉弄眼一番:“怎么,你不想要?如果你不要,你的未婚夫可就归我了!” 布莱恩这才满脸激动地推着轮椅上前:“小……希……” “啊,我回来了……” ——全文完—— 第180章 番外1 自从希瑞尔出现之后,布莱恩就一直呆呆的,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按照他的步伐来走。 在自家大哥这难得的低智商时期,二皇子自是没有放过嘲笑他的机会。可惜,他还没得意多久,就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他以为很严肃很正派很老实的“未来大嫂”,居然一本正经地对他的母后打小报告,说他身为帝国二皇子,如此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走出去简直丢光了帝国的脸,应该给他找点事情做云云……当然,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但就是这么个意思。最可怕的是,皇后殿下居然也同意了这个观点,端着温柔高贵的笑脸,转眼就凶残地把二皇子丢给了婚姻配对中心的官员,从此之后,二皇子就踏上了不断相亲相亲再相亲的道路…… 一圈相亲下来,二皇子一见着他哥和他未来的嫂子,头就有两个大。 坑弟啊!他不就是欺负了一下他家傻哥哥吗,至于以对待阶级敌人的态度来对待他么! 再说了,他家傻哥哥平时欺负他的时候难道还少了?让他欺负回来一次有什么不行?知道他要找到一个欺负回来的机会有多困难吗?!!! 希瑞尔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二皇子的想法,当即木着一张脸说道:“当然不行,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其他人,谁要欺负他,我就跟谁拼命。”顿了顿,他道:“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以后都得这么来。” 二皇子悲愤地看了他一眼:“我大哥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居然遇上大嫂这么个爱人!贤惠不说,还护短!” 希瑞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承认,自己是护短的,当然,对他来说,能够被他纳入保护圈的也就只有寥寥数人。不过,贤惠又是怎么说的? 也不怪希瑞尔理解不了二皇子的心情。二皇子思维跳脱,有时候,就连一手养大他的皇后都看不清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会,能遇上他,是我的幸运。”希瑞尔温和的目光从轮椅上的布莱恩身上扫过,毫不犹豫地开始撒糖虐狗。 二皇子嗷嗷叫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不好意思,皇家医院禁止携带宠……”最后那个物字还没出口,医生就在与二皇子的对视中消了声。 “宠什么?” “不,没什么,您继续。”医生淡定地扶了下金丝边眼镜:“只是,我得提醒您,作为太子殿下的主治医生,我有责任把所有可能影响到太子殿下康复的因素记录下来,汇报给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所以……” “刚才的那段录音,我会如实向皇后殿下呈报。” 他欠了欠身,退出门去。作为转为皇室成员服务的人,哪怕他只是个医生,也礼仪得体。 二皇子却是因为他的一席话而彻底的呆住了,半响后,他才如炸了毛的猫咪一般,一蹿老高:“等等!!!你给我回来!!!!!”这二货到现在才回过味来,对方不但说他不像个人,还把他刚才的嚎叫声录了下来,准备给他的亲亲母后,这怎么了得? 二皇子一个激动,就想冲出去追人,最好是把录的音频追回来,毁尸灭迹。 可惜,他才刚一动,整个人就撞到了被他的脚带着关上的门板上,像张纸片人一样,紧紧地贴在上面。 “他这是在做什么?”希瑞尔以研究珍稀动物的目光打量着二皇子。 作为二皇子的亲哥,皇太子殿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实则内心早已笑翻。他俩就这样,打小就看对方不顺眼。一方倒霉了,一方必定欢呼雀跃。哪怕是现在,两人已经不再像孩提时那样幼稚,这种心情也多多少少地保存了一些下来。 不得不说,二皇子的自我恢复能力就是强。艰难地把自己从门上扒下来之后,又凑到希瑞尔面前,决定用言语的艺术好好地给这对未婚夫夫上一课,让他们知道——狗狗不是你想虐,想虐就能虐。 “大嫂,我哥又傻又呆,还差点把自己给玩儿完,你看他多不靠谱啊。干脆,你别要他了,考虑考虑我呗!”二皇子就这么当着他哥的面,堂而皇之地撬起他哥的墙角。 二皇子无视坐在轮椅上的他哥喷火的表情,与他大嫂“眉来眼去”。不服,有本事来咬他啊!反正他就是欺负他行动不便,说话不便,怎么的了? 他大嫂不是说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不能欺负他哥吗?那他就想办法让他大嫂欺负他哥好了! 二皇子的眸子中满是狡黠的光芒。 他相信,如果他哥现在能够行动,他一定已经被揍得满头包了,可谁让他现在就是个纸老虎呢?他哥憋到内伤的表情,他还真是想要好好欣赏一下。 二皇子说这话,原本只是想要气气他哥。没想到,希瑞尔听了他的话,居然还真的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他来。 一旁的布莱恩开始坐不住了。 虽然布莱恩心中明白,自家恋人多半是瞧不上这个弟弟的,可任是谁,也无法忍受恋人当着自己的面,把目光长时间聚焦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更何况,这个人在前一秒才刚刚对自己大放厥词! 一想到这,布莱恩就咬牙切齿。他这弟弟就是来讨债的,在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他真该先下手为强,把这祸害掐死在襁褓中!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头上落下了一只手。希瑞尔以摸狗狗的手法,摸了摸布莱恩的头。 “放心吧。” 希瑞尔只对布莱恩说了这三个字,布莱恩的心情瞬间就多云转晴。他就知道,他家亲亲爱人还是偏向他的,才不会看上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呢!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的眼光。” 果然,下一刻,希瑞尔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布拉恩的心情愈发好了,与此同时,二皇子的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不是吧大嫂,你不能为了安大哥的心,昧着良心把他的缺点说成优点啊!” 希瑞尔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你大哥身上的缺点是很多……” “是吧?是吧!”见希瑞尔貌似赞同了他的话,二皇子语气欢快了不少。 “幸好平时有你作为参照物,一直跟随在他左右,不然,我真担心哪天民众会把他给掀翻了……”虽然是帝国,但总体而言,萨特帝国是一个君主立宪的国家。皇室拥有极高的权力,但民间的声音同样不容忽视,尤其平民在议会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幸好有我作为参照物’?”二皇子满是委屈无辜地看着希瑞尔:“我有这么差劲吗?” “要听实话?” “嗯嗯!” “你实在是缺心眼儿!” 二皇子:“……”被一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人说缺心眼儿,他这到底混得是有多差! 二皇子还哀叹完,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声音,犹如千军万马过境,他立时警觉了起来:“怎么回事?” 希瑞尔瞥了他一眼,挥了挥被自己扣在手中的终端:“所以才说你缺心眼啊。你今天是躲避相亲对象的追踪,才会来这儿的吧。刚才,我通知了你的相亲对象和皇后殿下你在这里。” 只怕来的人中,有一波是皇后派来抓他回去的,另一波则是相亲对象自带的人马。 这年头,作为一个未婚皇子,二皇子还是很吃香的,他不愿意跟人相亲,他的相亲对象可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万一自己就成了飞上枝头的凤凰呢? 走廊里,再次传来了二皇子的悲鸣:“大嫂,我恨你——”为什么他家大嫂对他辣么无情辣么冷漠!!!! 他还来不及对自己的待遇提出抗议,就被希瑞尔单手提溜着,丢出了门外,做自由落体运动。若不是他也练过一些武术,在空中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只怕这一下子摔下去,要摔个狗啃泥。 希瑞尔冲着他一本正经地道:“医生说了,布莱恩的身体,需要静养。既然你做不到安静,就出去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给过你机会的。在医生刚来的时候,我没有把你赶出去。” 言下之意,既然二皇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鬼哭狼嚎,也怪不得希瑞尔了,他这纯属自找的。 门内的布莱恩心中的小人儿叉腰狂笑。 没错,就是要这样!胆敢觊觎他家媳妇儿的人,赶走赶走,统统赶走!就算是他弟也不能轻饶了去!不,正因为是他弟弟,所以才更该严惩!最好把他这蠢弟弟当做杀鸡儆猴的那个鸡,好让外面的人知难而退,免得以后再觊觎他家小希! 一不小心,布莱恩的思维就跑远了。他完全不知道,在萨特帝国,觊觎他的人不少,可觊觎希瑞尔的,还真没几个。他要担心的,不是希瑞尔会不会被人拐走,而是该怎么解决掉他那好到旺盛太过的桃花! “想什么呢你!”希瑞尔轻轻地在布莱恩的额头上敲了一记,布莱恩揉了揉被希瑞尔敲到的地方,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刚光灿烂的傻笑。 希瑞尔摇了摇头:“你这熊样……难怪连你弟都敢欺负你了。” 布莱恩才不管这些,抱着希瑞尔的胳膊,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他喜欢这种和希瑞尔独处的感觉。所以,才对破坏了他和希瑞尔二人世界的弟弟怨念这么大。 可以说,二皇子想要看他笑话,还及不上这一项的罪过来得严重。 况且,二皇子居然还敢当面调-戏小希!布莱恩发誓,等他养好身体之后,必定要让他家二弟深刻地体会一把什么叫做长兄如父…… 不过,一想到自己“身残”之后享受到的种种待遇,布莱恩突然就不希望自己好得那么快了。与小希无微不至的照顾相比,被他家二货二弟挑-衅一把算什么?就算他家二弟如今再怎么小人得志,也掩盖不了他处于食物链底端的事实,反倒是小希,平时冷冷淡淡,想要得到他温柔的照顾,可不容易。 布莱恩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嗯,他还是晚点再好起来吧,反正医生也说了这次的事,对他的伤害很大,需要经过相当一段时间的调养。反正,以前他工作从来都是超额完成,如今多休息几天也不算什么。至于他弟……暂且让他得意两天吧,等日后,他定会变本加厉地讨回来!虽然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哪怕他没有教他弟做人,他家小希也帮他把弟弟“教育”得很好。不过,嫂子的是嫂子的,兄长的是兄长的,一边儿也不能省! 第181章 番外2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皇家医院顶楼的豪华病房,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剔透。 宽大的病床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睡着睡着,就滚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后者也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圈着他。两人五官精致,样貌出众,因为熟睡,而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无害,小护士才刚走到门口,就不由咽了咽口水,心怦怦直跳。 太养眼了! 与此同时,她也有几分作为外来者的局促和紧张,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氛围,又有谁忍心去破坏?她是来问两位需不需要什么服务的,可现在,别说开口了,就连站在这里,她都觉得自己的存在与周围的画面格格不入。 小护士才进来没多久,床上的其中一名美少年就幽幽转醒,在他迎着太阳睁眼的那一瞬,整个人瞬间鲜活了起来,就像是二次元的美少年,隔着书本,走进了现实世界。 “那、那个……”小护士紧张地舌头都在打结,却见美少年将手竖在唇前,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他的目光落在还在沉睡的那人身上,立时变得柔和无比。 只见床上那人嘟着嘴,睡得很香,鼻头还挂着个泡泡,那泡泡随着他的呼吸而一起一伏,看起来别提有多可爱了。 小护士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若不是她确信这里是皇太子殿下的专用病房,其他人轻易进不来,她都不敢相信床上那货是皇太子,简直一反平时的高冷模样,太太太萌了! 希瑞尔见小护士还呆在病房里,两眼放光地盯着沉睡中的布莱恩,眉头不由蹙了蹙,心中没来由的一阵不舒服。他冷冷地扫了小护士一眼,不客气地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出去。 小护士被希瑞尔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知自己哪里碍着了这位的眼。不过,这位毕竟是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中意的太子妃人选,她可不敢得罪,赶忙退出了病房的大门。 妈呀,未来太子妃刚才看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是不是跟这位未来太子妃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对方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小护士欲哭无泪。 这厢,终于把闲杂人等给轰出去的希瑞尔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布莱恩,忽然坏心眼地捏住了后者的鼻子。因为呼吸不畅,对方的俊脸皱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片刻后,他睁开一双迷蒙的蓝眼睛,无辜而疑惑地看着希瑞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招蜂引蝶的家伙。” 希瑞尔说完,一手托着布莱恩的背,一手托着他的臀,同时让他环着自己的脖颈,将他抱起,走进了洗漱间。 现在的布莱恩,就如精神世界中的任惟希一样,身娇体弱,需要别人全方位的照顾。 像走路这种体力活,自然要交给希瑞尔来做。刷牙洗脸,希瑞尔也就一并代劳了,大有一副要把布莱恩养成废人的架势。对于如今的现状,布莱恩非但不排斥,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某次,这德行被皇后殿下看到了,高贵优雅的皇后殿下险些没直接发飙,痛斥自家儿子这不思进取、向着社会败类、人中废柴进化的样子。 不过,任她怎么说,布莱恩依旧我行我素。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借口能够跟希瑞尔近距离相处,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傻子才会把这样的机会往外推。 在替布莱恩?废柴?萨特洗漱完之后,希瑞尔将他抱到餐厅,自己则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了两份香喷喷的早餐。 布莱恩乖乖地坐在餐桌上,等着希瑞尔将一样样东西摆好,看着餐桌上的早餐,又瞥了瞥希瑞尔,眼中满是期待的光芒。 “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希瑞尔的语气听着很是冷清,然而,他的表情却显得宠溺而纵容,一点儿都没有说服力。 布莱恩眨了眨眼,也不说话,继续抬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朝希瑞尔释放狗狗光波。在希瑞尔的面前,他从来没有什么节操可言。 希瑞尔没辙,在布莱恩的身旁坐了下来。 看着布莱恩低着头接受自己的投喂,咀嚼得津津有味,一脸满足的样子,希瑞尔真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养恋人,还是养了一只巨型宠物。尤其,在投喂完之后,对方还用脸蹭了蹭他的手,笑得有点小得意,那模样,更像是古地球时代的二货哈士奇了。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这种全心全意信赖着他、只能够依靠他的样子,还是让他很受用的。他总算是明白了,在精神位面中,任少为什么会那么热衷于照顾废柴任惟希。这种相处模式,无论是对希瑞尔来说,还是对布莱恩来说,都很享受。 除去用餐时间,多数时候,希瑞尔会推着布莱恩去皇家医院后方的花园里看看。 皇家医院有百年的历史了,每一处,都有一些故事。通常是布莱恩在说,希瑞尔在听。两人眉眼间一派闲适,暖融融的太阳照在身上,时光是那样的安静而美好。 偶尔希瑞尔也会和布莱恩说一些他自己的事。不过,由于他先前美好的记忆并不多,而那些痛苦的记忆,他又不想让布莱恩再回忆一遍,所以,他能够说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 好在有布莱恩在,两人之间,总也不会冷场。 可以说,这段日子,是希瑞尔和布莱恩度过的最为悠闲快乐的时光了,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没有什么浪漫到死的桥段,但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平淡的温馨已然是一种极致的幸福。 唯一受罪,就是洗澡的时候了。 由于布莱恩还是“伤残人士”,希瑞尔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浴室里。 面对极致的美味,却不能够下口的滋味,希瑞尔总算是品尝到了。 有好几次,他帮布莱恩搓-澡-搓到一半,几乎都是匆匆结束了这次-沐-浴,将浴-袍裹在布莱恩的身-上,将布莱恩送出浴-室,而他自己,则会喘息着在里面呆上很久。 每当这个时候,假病人?真壮士的布莱恩就会无比的后悔,他到底为什么非要继续装病人,真的,他不是伤残人士,一点都不需要额外照顾啊!要上尽管上!希瑞尔渴望他,他对希瑞尔的渴望又何尝少了? 可惜的是,希瑞尔听不到他的心声,自然也理解不了他的心情。 希瑞尔尚可以借助冷水缓和身-理-上的冲动,至于布莱恩,就只能接受从身-理到心理上的双重憋屈…… 总体来说,除了这一点之外,两人的生活非常和谐。 然而,事实证明,人过得太优哉游哉,总有人要看不惯的。 如果看不惯的是任何一个闲杂人等,恐怕希瑞尔和布莱恩只会笑着管他/她去死,可惜,看不惯他俩的……偏偏是帝国尊贵的皇后殿下。 皇后殿下对于宝贝儿子的消极怠工,显然已经十分不满了。 先前她体谅布莱恩身体刚好,心理上又受到了那么严重的创伤,特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恩准儿子与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的儿媳培养感情,结果,这两人还没完没了了? 还有人记得他们住的那个地方是医院,而不是养老院吗? 两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成天游手好闲,什么事儿都不干,在医院里蹭吃蹭喝,好意思?!!! 没有布莱恩在,她桌案上的公文都快堆积成山了。布莱恩这个孽障,不说赶紧回来把他原本的那些工作分回去,还想让她长长久久地替他当苦力?想得美! 还有,就算撇开这些不谈,只谈恋爱,她这傻儿子的行动力也实在低到让人发指的地步了。 ——尼玛好不容易把人家骗到手了,你不赶紧领着人把婚礼给办了,你是生怕人家不反悔是不是?知不知道,你原先的那个情敌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全星际地张贴悔过书了! 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难怪到了现在还是个光棍!好不容易追一次人,还无功而返。要不是有她这个母后在他后头替他张罗,只怕现在俩人儿连未婚夫妻的名义都定不下来。 说到这一点,皇后就来气。她这个傻儿子哟,让她说什么好! 基于这一点,皇后向布莱恩和希瑞尔下大了最后通牒:要么两人的婚事作罢,要么赶回皇宫,参加三天之后的婚礼,自己选!至于婚假,那自然是没有的,反正两个人都已经悠闲了那么久了,就当婚假已经提前休掉了吧。总之,婚礼一结束,两人就得开始干活、干活、干活,一个都别想偷懒!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不回去,那婚事就作罢呗。既然布莱恩如此的“体弱多病”,一直绑着别人,让别人结不了婚也是一种罪过嘛,干脆果断放手,别再拖累别人得了! 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希瑞尔和布莱恩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即相视苦笑。 这皇后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啊。 希瑞尔想起了在布莱恩的精神世界中,他和布莱恩在皇后的安排下举办的那个订婚仪式。那个时候,他还觉得进展太快了,有些无法适应。如今看来,当时皇后殿下没有直接绑着他跟布莱恩结婚,已经算是动作很慢了。 对于行事果断的皇后殿下而言,恐怕直截了当地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是她的作风。 虽然这一次准备时间很短,不过,俩人好歹不是第一次做新郎官了,因此,倒也不怎么局促。 而依照皇后殿下的能力,哪怕只有三天时间,她也依旧能够将婚礼现场布置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最近两天,宫里所有人都为了布莱恩和希瑞尔的婚事忙疯了。就是布莱恩和希瑞尔,也没闲着,提前被人告知了婚礼的流程等一堆东西,听得布莱恩和希瑞尔脑壳头疼。 不得不说,萨特帝国的结婚仪式,比订婚仪式要繁琐得多。光是一天之内换好几套衣服以及好几个造型,就已经足够让布莱恩和希瑞尔望而却步了。 可惜的是,这过程再怎么麻烦,他们也要硬着头皮上。好在两人的适应力都极强,在有了心理准备后,忍忍也就过去了。 婚礼的当天,布莱恩和希瑞尔穿着华贵的衣袍,在众贵族的祝福声中走进了婚礼的现场。 威严的皇帝陛下和温柔可亲的皇后殿下就坐在高位上,满脸欣慰地看着相携而来的儿子、儿媳(婿)。 两人手挽着手,犹如两棵并蒂双生的松柏一般,芝兰玉树,说不出的般配。皇帝和皇后在上首看着,很是满意,连连点头。就算他们平时再怎么威严,今天,他们也只是一对普通的父母,希望儿子能够得到属于他的幸福。 在仪式开始之前,布莱恩突然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艾伯特知道你‘复活’了,很后悔当初他对你做的一切,现在他正在满世界找你。只要你一回头,就能够扑进他的怀抱中。” “现在,如果你想反悔,还来得及。” 希瑞尔一脸漠然地听着,神色自始至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希瑞尔握着布莱恩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挠对方的手掌心。 “你……” “你拖到现在才告诉我,不就是为了斩断我所有的退路吗?恭喜你,你成功了。就算我现在反悔了,也不可能离开这里了,除非我不在乎与整个萨特帝国为敌。” 见希瑞尔的神色是这样的轻松,布莱恩就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这些天,他与希瑞尔相处时光虽然非常甜蜜,但艾伯特一直是两人之间的禁-忌。 直到此刻,布莱恩才彻底的放下了心,低声笑道:“是啊,你说得没错,我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的,永远不会。” 他知道,他出色的爱人会成为他的太子妃,协助他的工作。有一天,他们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帝、皇后,共同治理这个国家。他们会通过科技拥有自己可爱的孩子,学着做合格的父亲。他们的未来,还很长……